屋外更深露重, 屋内好梦正酣。

  李别芝经过沈和溪,借着月光,无意间看到对方豪放的睡姿, 不由顿了顿,

  她叹气地捡起落在地上的半张毯子,重新给沈和溪盖上, 又贴心地替她掖了掖被角,这才摇摇头,转身出去了。

  却不知道她出门后, 那睡在床上, 小呼噜正响的沈和溪,却骤然睁开了眼睛。

  她眸中没有丝毫睡意, 双手枕着脑袋,翘腿望着黑洞洞的窗口, 半晌,幽幽地叹了口气。

  李别芝拢了拢衣襟,在寒凉的夜色里静静穿行。深夜的拂灵宫, 到处漆黑一片,只有蓝紫色的烛火,幽幽地照亮脚下的石板路。

  秋明澶住的院子,距离她寝宫不远, 只要再穿过一个院子,便能达到。可她只不过走到半途,便骤然看见远处有一道雪白的影子。

  那影子纤瘦颀长, 远远看去, 宛若一抹白色的鬼影,在这样寂静黑暗的深夜之中, 简直有种恐怖片的效果。

  这个世界是有鬼的。她的身上就有一个。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妖魔鬼怪,敢出现在拂灵宫之内。

  而她的宫殿之中,喜穿白衣的,唯有秋明澶了。

  果然,当那抹白色的影子走近,李别芝逐渐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秋明澶手上提着一盏琉璃灯,灯罩内烛火幽幽,照亮她精致的面孔,蓦然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月色下,她眸光清冷,黑发浓郁,仿佛一匹上好的绸缎,反射出微亮的月光。

  “你……”

  两人同时出声,却又同时住口。李别芝顿了顿,小心翼翼瞅着她,紧张地摩挲着自己的小拇指,事到临头,道歉的话却说不出口。

  秋明澶卷翘长睫眨了眨,黑眸明亮,一瞬不瞬凝视她,半晌微微一笑,轻声道:“夜里寒凉,圣女怎么还不休息?”

  李别芝咕哝了一句,飞快看她一眼,下意识反驳:“你不也一样?为什么不去休息?”

  秋明澶怔了怔,垂眸看向手中琉璃灯盏,眸中倒映着幽幽的烛火,嗓音如散在风中,异样轻柔:“睡不着,便出来走走。”

  李别芝闻言,不由下意识道:她也一样。

  可她心中想着秋明澶,才会睡不着。秋明澶,和她一样吗?

  李别芝的脚趾一下一下地点着地面,心里百转千回,有许多话想和秋明澶说,张开口,嗓音却凝滞,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想问她,究竟记不记得上辈子的事情。若记得,恨不恨她?若不恨,今生接近她,又是为了什么?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她心中对她是恨意多一些,还是爱意多一些?

  爱意?李别芝骤然一惊,有些恍惚地想着,她怎么会认为,秋明澶对她有爱意呢?

  李别芝的情绪说变就变,就像六月的天气,变化无常,自己也无法控制,不一样会儿小脸就肉眼可见地变得沮丧。

  秋明澶望着她,见李别芝小脸黯然,不由沉默片刻,才柔声道:“你还生气?”

  李别芝回神,听言连忙摇头:“才没有……”她闭嘴端详秋明澶的神色,见对方眸光如水,也不知是否是今夜月光下的错觉,让她觉得对方的神色温柔地快要溢出来。

  “既然不生气,便陪我逛逛吧。”

  秋明澶说着,手心有些汗湿,手中的琉璃灯松了又紧,被她的手指用力握住。

  晚上回去时,她就后悔了。

  她jsg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看见李别芝如此在乎别人,便忍不住发脾气。

  她以前总觉得那些痴男怨女的故事太过稀奇,怎么平日里冷漠的修士一旦陷入情爱里,就变得面目全非,全不像自己。

  如今心心念念李别芝,才知道故事一点都不夸张。什么冷静自持,宽容大度,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全都不复存在。

  “你若觉得实在生气,可以打我。”秋明澶想了半天,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不解风情的话来。

  李别芝默默瞅着她,意外地在秋明澶的黑眸中瞧见一抹忐忑。她愣了半晌,忽然噗嗤一笑。

  原来秋明澶和她一样,都这样无措。心里担忧这个,担忧那个。李别芝突然觉得,自己和秋明澶,就是两个不会表达感情的笨蛋。

  秋明澶怔了怔,偏开视线,双颊浮现两片红晕,低声道:“你笑什么?”

  因为得知秋明澶也不轻松,李别芝心里忽然放松了。就像临上考场,得知其他人都没有复习的那种轻松感。

  她主动上前一步,牵着秋明澶未握灯的那只手,柔声道:“你瞎想什么?我怎么可能会打你呢?”

  秋明澶纤长的眼睫眨了眨,黑眸浓郁,默默盯着她。

  李别芝静默片刻,稍稍收敛脸上笑容,抿唇道:“今天,是我不对。”

  她在秋明澶惊讶的神色下,有些羞赧道:“是我不该朝你发脾气。”她握了握手中纤细冰冷的手指,小心翼翼道,“所以我们和好吧?”

  秋明澶眼眸闪闪,漂亮的凤眸看着她,忽又收回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指上。

  她的手,正被芝芝轻柔地握着。对方身上温暖的体温,正通过这温暖的手掌,源源不断地传过来,一直暖到她的心里。

  秋明澶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眉梢眼角都蔓延上笑意。她反手一握,紧紧扣住李别芝的手,带着三分羞涩和七分坚定,抿唇微笑:“我们什么时候时候吵过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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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了顿,又小心道:“我能像她一样,唤你芝芝么?”

  “这有什么?你想叫什么都行!”李别芝摇晃着两人交握的手指,桃花眼中溢满笑意,“对了,想不想见见漂亮的东西?”

  秋明澶浅笑,回视她,温声道:“什么漂亮的东西?”

  李别芝没有回答,露出个神神秘秘的笑容,径直扯着秋明澶朝前走去。

  上辈子,她曾在深夜为灵犀长老种植梦落花。当时她心不在焉,并不关心梦落花的景致,这会儿突然想起来,心血来潮想带秋明澶一起看看。

  骤然被李别芝拉着飞到高高的屋顶上,秋明澶登时有些奇怪。李别芝朝她眨眨眼睛,伸手朝前方院落一指,笑眯眯看着她。

  秋明澶一顿,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便看见了一片星星点点的幽蓝色光点。

  夜风吹过,那光点便跟着摇摇晃晃,仿佛四处飞舞的萤火虫,又像银河落在眼中。

  “这是?”

  “这是梦落花。”李别芝一笑,带着她纵身一跃,弯腰采了一朵梦落花,献宝似的聚在秋明澶的眼前,弯起桃花眼,“送给你,祝你今晚有个好梦。”

  听说这梦落花放在床头,能使主人做个好梦。李别芝忘记上辈子自己是否做过梦,反正传说里都是这么说,她便依言告诉秋明澶。

  秋明澶默默凝视她,见那小小的花朵被李别芝修长的手指捧着,梦落花散发出来的点点灵光,映照着她清澈的双眸,使得眼前一切,美好的犹如梦幻。

  月色下,幽蓝色的花海中,两道同样纤细修长的身影,慢慢靠在了一起。

  月光打下来,如银白轻纱,只在地下落下一道交叠的影子。那两道影子,很久都没分开,亲密地依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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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明澶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李别芝的肩膀,脖颈,默默感受着手掌下温度,紧闭的凤眸眼尾绯红,眼睫剧烈颤抖着,好像两把浓密的小刷子,在眼睑上落下半圆的阴影。

  李别芝鼻尖萦绕着秋明澶身上好闻的冷香,耳边听着风声,梦落花摩擦发出的窸窣声,还有怀抱着她,属于秋明澶的呼吸声,心脏砰砰直跳,超负荷运转,只觉浑身上下都烫的要命。

  良久,她默默和秋明澶分开,两人红着脸,望着对方眉梢的绯红,还有嘴角的湿润,忍不住同时偏开视线,又快速扭头对视。

  亲都亲了,怎么忽然有点不敢直视的感觉呢?李别芝暗想,心道她现在这样,算是秋明澶谈恋爱了吧?

  虽然她们谁也没有给对方承诺。

  秋明澶将梦落花捧在手中,珍惜地把玩着,时不时看上李别芝一眼,见对方躲闪的双眸,还有红扑扑的可爱脸颊,忽然就释然了。

  她不再计较连玥的存在,她相信她。

  她信终有一日,芝芝会愿意主动坦白她与连玥的关系。她只要再多等几日就好。

  李别芝与秋明澶,在梦落花海中呆了半夜,等到天将明,才依依不舍分别。

  李别芝心情愉悦,一路回去,看什么都觉得顺眼,都让她心旷神怡。

  一只脚迈进寝宫,转身往寝殿走去,习惯性地再补补觉,沿途路过沈和溪的身边,不想竟被对方蓦然伸出的一条手臂拦住。

  “干什么?”李别芝奇怪道,“你想吃早点,或者如厕,让殿门口的侍女带你去。”

  沈和溪柳眉倒竖,瞬间从榻上翻身起来,一把拉住李别芝的衣袖,满脸兴师问罪的模样:“芝芝,你昨晚去哪了?竟然夜不归宿!”

  李别芝竟然心虚,下意识想说谎。可转念一想,沈和溪又不是她奶奶,管天管地也管不到她晚上去哪。

  “就外面随便逛逛,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沈和溪从床上跳下来,赤脚站在李别芝跟前,气势汹汹道:“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呀!这里可是魔域!很危险的!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屋子里,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说着说着,沈和溪还委屈起来,一脸不满的盯着李别芝。

  李别芝见她怨气颇大,想着自己的确没有考虑到沈和溪的心情。

  沈和溪初来乍到,在这个弱肉强食的魔域,只认识自己一个人。昨晚自己离开没有告诉她,她醒来没看见自己,的确会担惊受怕。

  李别芝想到这,不由歉意道:“好了,下次出门,我一定会知会你。”

  “不过你放心,拂灵宫里安全的很。除非……”除非无善那个神经病盯上沈和溪,故意找她麻烦。

  沈和溪闻言,一下子抱住她的手臂,不依不挠道:“不行,你得给我一个保证。万一你不在,有坏人打上门,我应付不了怎么办?”

  李别芝想想也是,特意回忆拂灵的记忆,从乾坤袋中掏出一个镯子,塞进沈和溪手心:“这是护心镯,是拂灵之前找来的宝贝。”

  以她的修为,带着这个东西显得多余,但手无缚鸡之力的沈和溪,就合适多了。

  李别芝没有想到,自己前一秒送了沈和溪镯子,后一秒,沈和溪的乌鸦嘴便应验了,她被无善抓走了。

  李别芝骤然从自己魔卫嘴里听到这个消息,还有些震惊。沈和溪什么都没做,无善抓她干什么?

  李别芝毫不犹豫去幽独殿,找无善。

  她到时,无善正坐在高高的宝座之上,居高临下,一边品着云娘给她倒的酒,一边高深莫测地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沈和溪。

  沈和溪战战兢兢,满脸倒霉像,惊慌失措,一句话都不敢说,甚至不敢和头顶上的那个女人对视。

  李别芝一进来,便对无善开嘲讽道:“魔尊好大的威风,竟抓我拂灵宫的小小侍从撒气!”

  无善意味不明哦了一声,懒懒掀起眼皮看她,手指摩挲着酒杯,慢悠悠道:“本座可比不得你,脾气大得很。是不是本座不唤你,你就不知道来找我?”

  李别芝愕然望着她,简直匪夷所思。她以为自己之前的话,已经和无善撕破脸皮。

  怎么她朝她破口大骂,她反倒念念不忘起来?难道是生性欠虐?

  管无善欠不欠虐,反正不关她的事。

  李别芝翻了一个白眼,干脆无视无善,径直走到沈和溪身边,蹲身检查对方的情况。

  幸好她赶来的及时,沈和溪只是受了惊吓,并未受伤。李别芝将人拉起来,准备拉人回去,脚步却骤然被一道黑色的魔气阻断。

  李别芝jsg将右脚慢慢往后缩了一步,心惊看着那被魔气打中,而列成两半的缝隙,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无善“砰”地一下放下酒杯,盯着她冷冷道:“拂灵,你目无尊长!本座让你走了吗?!”

  李别芝深吸一口气,知道今日无法善了,便将沈和溪拉到身后,转身朝着无善走去。

  无善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玉阶一层一层,约有十几层。李别芝站在台阶之下,仰头看着无善,气势却并不比无善弱上多少,寒声道:“无善,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无善抚了抚自己银色的长发,慢悠悠地从台阶上走下来,红色的长裙在身后拖得很长,姿态妖娆惑人,宛若志怪里拖人下水的女鬼。

  再次面对无善,李别芝心里奇异地没有太多的害怕的情绪。只有深深的烦躁,和厌恶感。

  或许是拂灵影响了她,也或许是无善本人的做派让她瞧不起。反正李别芝可以确定,她十分讨厌这家伙!

  “本座想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无善走到她身边,微微俯身,眸子定在她的脸上,对上李别芝清澈而坚定的桃花眼,神色有瞬间恍惚。

  仿佛有一刻,她在李别芝身上,看到了她师姐云苓的影子。

  当她如此急切地护着她身后的那个狐狸精,厌恶望着她时,这模样更像了。

  无善好像瞬间回到了师姐背叛她的曾经。

  “只要你杀了她,我就原谅你。”无善痴痴凝视着她的眼睛,如此缓缓道。

  李别芝深深地吸了口气,再忍耐不住,拔剑对无善动手。

  这个神经病,有事没事就叫她杀人,李别芝简直烦不胜烦,再也不想忍她了。

  重生前是云娘和秋明澶,重生后又想拿沈和溪要挟她!李别芝越打火气越旺,手上雪剑一次比一次狠厉,却在快要刺中无善要害时被对方躲开。

  李别芝明白,无善在耍她玩呢。

  当再一次将剑刃对准无善胸口时,李别芝蓦然反手一转,就将剑刃对准自己,并且主动撞了上去。

  无善一惊,没想到李别芝忽然来这一出,想要伸手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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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别芝眼珠子一亮,霎时瞅准机会,想要调转剑刃朝着无善刺去。然而没等她付诸行动,手上的宝剑就被一道外力打得倒飞出去。

  李别芝猝不及防,没有握住剑柄,只能无奈任宝剑掉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她连忙回头,想看看哪个不要命的人敢打搅她打人,扭头一瞧,却看见秋明澶满脸寒霜站在门口。

  对方看也不看她一眼,越过李别芝,就朝着无善走去。

  “尊上想找对手切磋,秋明澶愿意奉陪。”

  她竟坦荡暴露自己的身份,完全不管不顾的样子。李别芝吓了一跳,慌忙抓住秋明澶的胳膊,压低声音道:“你干什么?你不要命啦?”

  然后悔之晚矣,无善已经知道了秋明澶的身份。

  李别芝急的不行,在她的设想当中,秋明澶不该这么早就对上无善。秋明澶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元婴修士。她怎么比得上无善?

  不过她好歹是天溯道人的弟子,无善和天溯道人有仇,也许会利用秋明澶的身份,暂时不会动她。

  李别芝沉吟着琢磨措辞,想着该怎么说才不能不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又能巧妙地救下秋明澶。不想还没有组织好语言,便见秋明澶已经拔剑,迅速攻了上去。

  李别芝的声音登时被卡在喉咙里,急的她嘴角都要冒出燎泡。

  为今之计,只能跟无善硬碰硬了。她们两个人,也许能够打得过无善。

  李别芝想着,正打算上前,胳膊却骤然被沈和溪抱住。

  沈和溪悄悄摸到李别芝身边,抱住她的手臂,示意她朝秋明澶那边看。

  李别芝扭头,瞬间震惊地长大嘴巴,半天都没合上。

  刚才打得她心力交瘁,佯装自戕才寻到一丝破绽的无善,这会儿竟然被秋明澶,一掌打到地上。

  无善真的是原来那个无善,没有被什么人夺舍吗?

  无善倒在地上,勉强爬起来,靠在旁边的巨大石柱上喘息,却猛然呕出一口鲜血,捂住胸口,气若游丝。

  而秋明澶,则轻轻地弹了弹衣袖上的血迹,漫不经心地扫她一眼。

  “你究竟是谁?你根本不是天溯道人的弟子!”无善观察秋明澶片刻,喘息道。

  只有宛千意,才有这个实力打败她。不对。这状似天溯道人弟子的女修,其修为深不可测,比之宛千意更甚!

  李别芝呆滞地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眼睛。眼前一切没有消失,不是她的幻觉。

  秋明澶,区区一个元婴修士,轻轻松松地打败了全文的大boss,无善。

  秋明澶是不是悄悄跑去修炼了,没有告诉她?她的修为什么时候这么可怕了?

  魔界是个讲究肉弱强食的地方,魔将们向来审时度势,知道好歹。

  无善被秋明澶打败,整个幽独殿,没有一个魔将赶上前替自己的尊主报仇。俱都战战兢兢看着她,等待她的吩咐。

  秋明澶收拾完无善,冷声吩咐守卫将无善关进地牢。做完这一切,才扭头向李别芝走来。

  她雪白的长裙上和白皙的面孔上,沾上了红色的血液,整个人的形象有点惊悚的味道。这些血,都是刚才与无善打斗时沾上去的。

  这样面无表情,一步一步朝着李别芝走来,让李别芝亚历山大。

  该说点什么,打破这古怪的气氛。

  李别芝清了清嗓子,正开口说了一个你字,就被秋明澶一把拽住胳膊,往拂灵宫的方向扯去。

  秋明澶明明没有多说一个字,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但李别芝就知道,她生气了。

  她瞄了一眼自己被紧紧拽住的手腕,因为对方太过用力,都将她的皮肤掐红了。

  秋明澶走得又快又急,径直扯着李别芝的手,将人推进寝宫里的那张雕花大床上。

  李别芝呆呆望着她,见秋明澶俯身过来,就要亲她,不由震惊地推着对方的胸口,“等等……你这是干什么?”

  秋明澶咬住嘴唇,黑眸紧紧盯着她,眸中似乎涌动着黑色的雾气。李别芝看得仔细,那黑雾是突然出现的,将她的整个眼白都污染成了黑色,瞧着怪吓人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秋明澶掐住她的下巴,语气竟有点凶狠。

  李别芝吃痛,顾忌着秋明澶此刻的状态,不解道:“什么?”

  她都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惹得秋明澶发这么大的脾气。她们昨天晚上不是好好的吗?

  “你竟拿剑刃对着自己!”秋明澶嗓音沙哑,恨恨瞪着她,咬紧下唇,薄薄的嘴唇泛着白。

  她眼眶渐渐红了,有泪珠在她眸中凝聚,摇摇欲坠,“你怎么敢……拿剑刃对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