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太藏感受着那种古怪的气息，忍不住问王离，“到底发生了什么？”
凝聚成王离身影的电光散乱了一下，接着王离的声音响起：“昆仑塔倒掉了。”
“昆仑塔？”
太藏突然有些迷茫。
即便王离告诉了他是昆仑塔，但他依旧不知道昆仑塔是什么东西，他突然开始觉得，自己对于这个世界所知甚少，然而之前他却从来没有那种感受，似乎就在刚才那一瞬，他的感受发生了改变。
“联锁反应影响到了我？”他忍不住问王离。
“你一开始就是计划之中的一环，光之党被杀死之后，信息自动存继的中转站。”王离转头看了他一眼，道：“应该会有所影响，但到底是什么样的影响，我无法猜测，只能靠你自己去推究。”
厚土洲，冻牙山。
五座巨大的青色高塔正在崩塌。
之前用任何法门和威能都无法造成任何痕迹的青色精金就像是残破的瓦片一样顺着裂缝在崩落。
沿着表面不断浮现的花纹而渐渐深入的裂纹，在浑然一体的高塔深处就像是浪涛一样不断的发出巨大的轰鸣，五座昆仑塔的内里，那种声音就像是有巨大的气浪要冲击出来，然而裂纹之中却没有一丝元气在泄露。
崩塌，不断的崩塌。
看着小到蚂蚁，大到整个屋顶一样的残片不断的崩落，无数聚集在冻牙山地域之中的修士全部震骇莫名。
“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这样？”
无数修士面色惨白的发出惊呼，最终有不少修士都看向同一名修士，“王德法，昆仑塔怎么了？”
王德法便是之前在昆仑塔前获得最速三任务封号的潜石宗修士。
在昆仑塔现世之后的这段时间里，不断汇聚到昆仑塔前研究的无数宗门修士推断出了一个规律，同一个人不断完成昆仑塔交待的任务，其接受到的任务会越来越难，但完成之后得到的奖励却越是丰厚，而且这个人完成的速度越快，往往得到的奖励也会越惊人，尤其在连续完成一些任务之后，还会得到独特的封号，尤其是第一次解锁和完成某种类型的人物之后，还会得到特殊的奖励。
之前诸多的宗门帮助潜石宗的这名修士完成任务，只是要看看这昆仑塔到底怎么回事，但随着王德法不断完成任务，随着发现这样的规律，所有这些宗门便也达成了意见一致，那就是汇聚所有宗门的力量，来尽快帮助王德法完成昆仑塔的任务。
如此一来，除了唯有王德法独有而无法分割的奖励之外，其余所有从昆仑塔获得的好处全部拿出来共享。
毕竟这昆仑塔绝大多数时候给予的奖励，都是修炼的法门，而随着王德法完成任务的次数越来越多，给出的法门等阶也越来越惊人。
时至今日，王德法完成任务之后，昆仑塔给出的各种法门，都已经到了连顶级宗门都垂涎的地步。
比如王德法上一次完成任务之后，昆仑塔给出的法门便是“灿龙令”，这是一种强大的法器炼制之法，只要取得沾染有一些龙息的器物，哪怕是一片残破的龙鳞，依靠此法都能炼制出强大的法器。这种法器的威力都足以威胁化神期修士。
虽说从昆仑塔获得的这种可以分享的法门都必须交出来共享，但王德法自身也得到了极大的好处，比如王德法现在已经是五灵根修士，他金木水火土五系灵根都有了，而且昆仑塔还赋予了他一个“任务狂人”的封号，他获得了一道特殊的大道异相。
这道特殊的大道异相也是十分奇特，是一只悬浮在他身侧的独特白色葫芦，大小和普通的酒葫芦类似，但每隔四个时辰，这空无一物的白色葫芦内里，就会酝酿出一滴白色的灵液，这滴白色的灵液唯有一种功效，那就是让人的精力瞬间十分旺盛。
哪怕一个不眠不休炼器了数十日，精神疲惫到了极点的炼器师，吞服了这一滴白色的灵液之后，也是瞬间精神饱满，根本不需要休憩。
此时这些修士想到王德法，是因为所有汇聚到这厚土洲冻牙山一带的宗门，都在帮助王德法完成第九十七个任务。
他这第九十七号任务叫做“倒打一耙”，任务的具体内容，是要找到一名女修，这名女修必须是连续有数个道侣，而且每次都是她甩掉道侣另寻新欢，但每次都还要寻觅到道理让之前的道侣做出赔偿。
这任务是找到这样的一名女修之后，还要找到她刚刚抛弃的那名道侣，并收集足够证据，帮助被她倒打一耙的那名道侣翻案。
此时诸多宗门已经找到了一名合适的女修，也找到了被她甩掉的前任道侣到场，但还没有开始摆事实讲道理翻案，结果这昆仑塔就已经倒塌。
这些修士震骇之余，脑海里面便只有一个念头，难道说汇聚所有人的力量帮助这王德法完成任务，是一种作弊？现在这作弊做多了，难道引起了昆仑塔的自毁？那按理来说这任务尚未完成，哪怕是作弊，这昆仑塔也应该会给接任务者一个明显的提示。因为之前一些任务失败者，或是任务完成度不够者，也都会得到昆仑塔的提示。
但是让他们所有人都极其失望的是，王德法摇了摇头。
在接下来的一刹那，王德法忍不住出声道：“别看我，我也不知道咋回事，一点征兆都没有，也没有什么提示。”
“……！”所有在场的修士尽数无言。
这些时日他们对王德法也是已经十分了解，王德法此人在他们的眼中绝对不算什么聪明人，甚至可以算是个蠢蛋。因为此人是真正的粗人，且说话也从来不会掩饰，平时都是心中想什么就说什么，哪怕心中腹诽骂人的话也憋不住，真是毫无情商可言。若是在寻常宗门里面，这种人肯定是被各种穿小鞋。
但越是如此，所有修士也都越发清楚此人的说话可信。
轰！轰！轰！……昆仑塔内里巨大的轰鸣声足足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突然之间昆仑塔表皮的精金不再脱落，而是整个彻底崩塌。
无数的青色光芒闪缩之中，矗立的昆仑塔一个呼吸之间便全部瓦解坠地，与此同时，五座昆仑塔内里却是都涌出白气，五股白气汇聚成一团，竟是形成一条巨大的白蛇形状。
唰唰唰……
一阵阵急剧的破空声响起。
之前昆仑塔开始崩裂时，所有附近的修士都没有展开遁光，但此时一道道遁光激射，却不是朝着昆仑塔的所在激射，而是往外逃遁，而且是修为越高的修士逃得越快。
这条巨大的白蛇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们并不清楚，但这条白色巨蛇在显露的刹那，浑身就开始流淌一种毁灭性的混沌气息。
它身体周围不断扩张的混沌元气，竟是硬生生的将它身周的所有元气都切割和粉碎，化为混沌元气。
也就是数个呼吸之间，它身周的空间似乎往外膨胀，但瞬间又好像崩塌，整条巨蛇好像骤然掉入了一个巨大的孔洞之中一般，瞬间落入了崩塌的虚空之中。
“那是什么？”
直到这条巨蛇消失，在场的所有修士才赫然发现在崩塌虚空的边缘某处，矗立着两道身影。
这两道身影不是什么大能的灵体，而是细碎的雷光汇聚而成。
“是王离和吕神靓？”
王德法此时眯着眼睛，他反应并不算最快，但却是最心直口快，他依稀看清那两道身影的面目时，便眼睛一瞪，直接就叫了出来，“喂，你们两个什么鬼？这昆仑塔怎么就倒掉了，这里面出来的这个大蛇又是什么鬼？”
“你可以过来说话。”
王离转头看了王德法一眼，出声说了一句。
与此同时，吕神靓看着昆仑塔倒塌的残片，冷笑道：“原来是这样，看来修真界建立的时候就已经被渗透的千疮百孔，光之党直接就借助这种系统的设置。如果之前时间线没有修正，这些系统的设置和功能并不开启，但他们却相当于可以借用这种隐匿的基站。”
寻常人被王离那么一喊，或许心中发虚，但王德法居然是毫不犹豫的飞掠过来，到了王离身前，还直接催问道：“方才那条大蛇到底什么东西？”
“混沌巨蛇。”王离道：“系统之中的一种超级病毒。”
王德法顿时一愣。
这些名词他一个都不懂。
他愣了愣之后忍不住摇头，道：“你虽然说了，但好像又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没有听懂。”
“它可以侵蚀和潜伏于系统法则之中，就像是超级寄生虫，但系统的法则却无法感知和对付它。”王离看着王德法，问道：“你叫什么？”
王德法老实道：“我叫王德法。”
吕神靓笑了起来，道：“果然。”
王德法这下彻底摸不着头脑了，他眼睛一瞪，无法理解的看着吕神靓，道：“什么果然？”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脱线者
王离想了想。
他还在想要不要很直接的告诉王德法真相，但这个时候吕神靓已经很直接的说道：“在概率学而言，世上从来没有特殊的幸运儿，太多的偶然只能说明是安排的必然。就像是一个人一直中彩票，肯定是用来骗人的。”
王德法的两条眉毛竖了起来。
他有点恼火。
心想说了半天还是说的听不懂的废话，这不是欺负老实人？
哪怕是天道法则也不能这样公然欺负老实人。
就在这时，吕神靓说道：“你也是个NPC。”
“什么？”王德法顿时愣住。
此时不同以往，现在整个修真界对于旧时代虽然还没有定论，但至少都听说了“恩劈西”是什么意思。
“瞎扯的吧？”他愣了愣之后竟是瞪着吕神靓和王离，道：“有什么证据？”
王离笑了笑，他准备提供一些证据，但就在这个时候，吕神靓却是已经开口说道：“你的名字很不错。”
王德法愣了愣，道：“什么意思？”
吕神靓道：“有本事你改个名字。”
王德法又是一愣，旋即怒道：“我为什么要改名字。”
吕神靓道：“因为你会发现你想改名字你也改不了。”
“怎么可能！”王德法啼笑皆非，他心想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人想改名字改不了，这真的要改名字，不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然而吕神靓认真的看着他，道：“有本事你改改看看。”
“王德法……”王德法不服气了，他想着改改就改改，大不了再改回来，然而让他瞬间呆住的是，他脑海之中才兴起改名字的念头，他的脑海之中就瞬间一片混沌，他就好像重返婴儿，什么都没有学过一样，什么名字都想不起来，都甚至似乎不识字一样。
“厉害。”王离有些佩服的转头看着吕神靓。
他方才是纯粹在技术和机体方面思考问题，但吕神靓则用了更简单的方式，一些NPC根本无法违背自己的设定。吕神靓的这种做法也提醒了王离，在某一个设定的生命周期内，这些被规定某个人设的NPC，就是一条道跑到黑的程序，除非脱线，否则他根本无法改变有关自己的设定。
“王德法……王德法……”王德法这个时候已经风中凌乱了，他双手捧着自己的头，“我怎么连随便换个名字都做不到？怎么会这样。”
这个时候王离看出了吕神靓的另外一个用意，他轻声问吕神靓，“师姐，你是觉得这样的提醒就会让他脱线？”
吕神靓点了点头，道：“他应该会脱线。”
“脱线，什么叫做脱线？”王德法揪着自己的头发，就像是突然老了几岁。
“摆脱设定。”王离道：“至少不完全按照程序给你的设定走。”
“什么叫做程序？”王德法现在有点崩溃，他生怕电光汇聚而成的王离和吕神靓直接消散，不给自己解答。
王离思索了一下，他用了一种王德法能够理解的说法，道：“就像是一条划定的路，让你只能从哪里走到哪里，你会按照这个设定，在什么时候开始走，在什么时候停，走多远，走到哪里，都是注定的。”
“傀儡，你的意思是我之前无论做什么，其实都是设定好的傀儡。”王德法叫了起来，大汗淋漓，“你们说的脱线，意思是我有可能摆脱这个被人操控的傀儡。”
王离点了点头，道：“应该是这样。”
“怎么脱线，我怎么脱线？”王德法心态彻底失衡，他对着吕神靓和王离行大礼，道：“请两位大能解惑。”
王离很同情王德法，就如同他很同情每一个蒙在鼓里或者开始清醒的NPC。
他有心帮忙，道：“那你不如先问问我师姐，她为何确定你应该会脱线。”
王德法顿时如同溺水儿童求救般看着吕神靓，哀求道：“请大能指点。”
“这个世界不是一个人制造出来的，换句话而言，在旧时代，是无数人在各个岗位各司其职，才堆积和制造出了这样的世界。”吕神靓看着王德法，平静道：“每个各司其职的人在各自的岗位，也是按照既定的章法，就像是制作一张道符时，每个人只能绘制自己最擅长的那道符纹，而且不能随意施为，必须是符纹怎么画就怎么画。但是这个世界毕竟太过宏大，每个各司其职的人也有各自的喜好甚至是恶趣味，所以给你安排名字时，其实可以叫你狗蛋，叫你狗剩，或者叫你龙傲天，叫你西门大官人，但这个人却偏偏有着恶趣味，就是要叫你王德法。”
王德法额头上黄豆大小的汗珠还是不断的流淌下来，他心中越发痛苦和焦躁，道：“我还是不明白。”
吕神靓笑了笑，接着道：“给你取这样的名字，自然只是因为这个设计者觉得好玩，但也不能排除他就是故意想给人留下一些线索，现在看来，脱线者无非就是两种原因，一种就是你们这样的NPC制造出来的时间太长，一些元件损毁得不到修补，导致自身意识在生命周期内无法被彻底清楚而渐渐形成自主智慧。另外一种就是当时的无数设计者和制造者虽然不敢越过监管的那条线，但他们的恶趣味还是让他们在权责范围之内埋伏了自己的一些彩蛋。这样的彩蛋在无数年后，效应就会渐渐放大。就像是程序里的一个细小的偏差，在跑了无数年之后，终于形成了可以观察到的偏差。”
王德法认真的听了每个字。
他的眼神有些绝望。
因为他依旧似懂非懂，细想是根本不懂。
所幸吕神靓明白他此时的状态，她接着说道：“这些你不明白没关系，你只要明白一点，你要想脱线，就是要摆脱控制你的程序，只有你自己才能帮自己，别人帮不到你。”
王离看着王德法，实在有些不忍，提醒道：“之前我见过两个脱线者，他们之所以能够脱线，就是因为发现自己只能停留在某个小渔村里，他们就算是走出小渔村，但还是会忘记走出小渔村的事情，还是会回到渔村，但是他们依旧不停的尝试，等到很多次的尝试过后，他们终于借助一个契机，走出了小渔村，然后他们便开始真正的脱线。”
“那就是要去做自己之前始终做不到的事情？”王德法并不算是个聪明人，至少在所有相处了这么多天的修士眼中，他根本不是个聪明人。
但此时王德法的眼中却燃起了异样的火焰。
他听到了王离说契机。
他不知道自己的契机是什么。
但在契机两字在他的耳廓之中响起的刹那，他突然想到了吕神靓方才说的那几句话，他的脑海之中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光芒。
他觉得自己的契机已经到了。
“我都不能改变自己的名字。”
“我想要改名字却脑海一片空白。”
“但其实我可以叫狗蛋，可以叫狗剩，也可以叫龙傲天，也可以叫西门大官人。”
“我叫狗蛋！”
他脑海之中出现从未有过的光芒的刹那，他脑海之中的一片混沌就像是被彻底打通，他下意识的就喊出了声，“我可以改名叫狗蛋！”
轰！
他在喊出声来的刹那，他体内莫名的气机震动，所有的头发竟然笔直的竖立了起来，真正的怒发冲冠，一根根全部直立，而且不倒。
“……！”
王离倒是被他吼得一愣，再看到他这副模样，顿时有些无语，道：“你既然可以改名了，也挑个好听点的名字，叫龙傲天都比你叫狗蛋强。”
王德法一愣，下意识道：“你说的有道理。”
吕神靓却是看了他一眼，道：“你现在真的能随便改名字了？”
王德法一愣，他旋即确定道，“能，我现在想改名字，脑子里也不迷糊了。”
吕神靓道：“既然能够随便改名字，那不试试再改个别的？”
“对对对。”王德法也有心试试，他略一沉吟，道：“那我从今以后就改名叫做谢特。”
“谢特？”吕神靓这倒是吃了一惊，她看着王德法，怀疑是不是这人进入了什么备用程序。
她的反应让王德法有些意外，王德法犹豫了一下，道：“有什么不妥么？”
吕神靓道：“你为什么想到要叫谢特？”
“我刚刚想改名的时候，本来脑海里面下意识想再姓王，但是一想不对，再姓王岂不是也依旧在设定之中？随即我想到若是没有你们，我恐怕还蒙在鼓里，我心中便无限谢意，我便特别感谢你们。”王德法十分感激的对着王离和吕神靓躬身行礼，道：“特别感谢，所以我叫谢特。”
“谢特。”吕神靓面无表情的说道：“我特么的谢谢你。”
“那是不是没有办法改自己名字的，就是NPC？”这个时候王德法突然问了一个很简单却很有深度的问题，“那是不是要鉴别自己是否是NPC就是这么简单？”
“不一定。”吕神靓道：“你的名字很特殊，我猜测那给你这样名字的设计者一定不想让你的名字随便更改，所以他为了达成这个恶趣味，肯定对你的名字更改有所干预，但我不能肯定其余设计者会怎么做，或许在那些设计者的设计之中，他们允许这样的更改。”
王德法似懂非懂，但他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脸上却出现了异常庄重的神色，“那所有的NPC，应该一定可以找出自己身上有什么绝对不能违背的事情。”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凶兆岛
“说的对。”吕神靓道：“不过那又有什么区别？”
“什么意思？”
这下不只是改名谢特的王德法有些不明白，就连王离也不是很能理解。
“每个人都注定怀疑真实。”吕神靓淡淡的说道：“旧时代有好些个学派推断，任何时代，只要发展到一定阶段，每个人都会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实的存在，怀疑周围的世界是否真实。修真界的发展也佐证了这些学派的观念，修真界发展了数万年，自然开始有修士不断的怀疑自己和这个世界是否真实。从某种意义上而言，NPC和修真界的土著似乎也没有什么分别，只是原始住民和繁衍出来的后代而已。而按照那种学派的推断，说不定所有我们历史上的世界都有高等文明的推动。”
“我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王德法额头上终于不再滚落汗珠，他看着吕神靓说道：“他们说我们的修真界最开始是一个游戏世界，有玩家和NPC，无论是玩家和NPC，都可以看成是造物主制造出来的。但按你的说法，就算是当时旧时代主世界的人们，也会怀疑自己的世界和自己也是造物主制造出来的。”
吕神靓很干脆的点了点头，道：“除了可以解释的规则之外，即便是旧时代主世界之中的形形色色的人们，其中大部分的人也觉得冥冥之中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巨手已经安排好了自己的一生，这种看不见摸不着不能确定存不存在的东西，旧时代的人们都叫做命运。有的人生来就好运气，做什么都成功，有的人天生就不走运，哪怕再怎么努力，都是多做多错，怎么努力都做不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似乎是思索，又不像是思索，然后她才看着崩塌的昆仑塔周围聚集的无数修士，接着说道：“以前谁也不能确定命运这种东西到底存在与否，但现在所有的线索隐隐指出在灭世之战之前，或许已经有因果律武器的存在，因果律武器，就可以看做命运。既然已经有这种武器的存在，哪怕这种武器不能决定所有人的命运，只是用来针对某些人，但这人肯定已经对命运这种东西有了一定的解读。”
王德法并不算聪明人。
至少在所有在场的万千修士眼中，他绝对算不上聪明，但此时在所有这些修士不能听懂吕神靓的话语时，他却偏偏听懂了。
他看着吕神靓，道：“所以你和王离道友要和掌控这世界的人战斗，不是你们要取而代之变成最强者，而是想要解开这个谜题？”
“如果连自己是什么，连哪里来，哪里去都不知道，那和人斗来斗去又有什么意思。”吕神靓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这样说道。
不知为何，王德法骤然心生无穷敬意，他极为尊敬的看着吕神靓和王离，道：“真的是无上妙理，你们的境界，非我等所能比拟。”
吕神靓笑了起来，道：“这几句话也不是我说的，而在旧时代之前，历史上有人说的。”
王德法一愣，道：“谁说的？”
吕神靓道：“旧时代以前的佛祖说的。”
王德法惊讶道：“旧时代以前也有佛宗和佛祖？”
“科学的尽头是神学。”吕神靓道：“每一段文明可能都有解读命运的存在。”
王德法安静下来。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他自己的状态都有些迷。
所有在倒塌的昆仑塔周围的修士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出声，因为王离和吕神靓和王德法的对话，对于他们而言就像是一场宣道。
“所有文明的尽头都是极致的分裂。”这个时候王离的声音响起，“迟早所有NPC都会发现自己是NPC的事实，但我现在也无法确定，NPC的觉醒和脱线是否也是处于这个掌握因果律武器的阴谋者的计划之中。但我师姐的意思是，无论是NPC还是寻常的修士，在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倒塌的昆仑塔周围鸦雀无声，突然王德法的声音响起，“所以如果不能找出这个使用因果律武器的人，无法弄明白什么是命运，那就算是脱线，也和没有脱线没有什么区别？”
当他的声音响起之后，一片沉重的呼吸声响了起来。
所有在场的修士从一种莫名空虚和茫然的状态之中恢复过来，很多人苦笑了起来。
的确这个世界如果所有人都处于命运的安排之中，那所有人就是已经被安排来处和去处的傀儡，没有什么区别。
也就在此时，王离突然转头看向南方。
他之前的意念到达过南方洲域的某个临海的村镇里，那里有一个光头小僧。
他已经知道那名光头小僧的真正身份，同时他也很清楚，如果不是那名光头小僧主动透露给他一些气机，他也绝不可能发现对方的异常，更不可能和对方建立独特的联系。
以他和吕神靓现在的能力，他只要意念所至，同样电光凝成的身影就能够和旧时代的全息投影一样在那名光头小僧的面前出现，但极为诡异的是，他明明确定那名光头小僧离开那个临海村镇并不远，但却失去了他的踪迹。
光头小僧和那两个酒鬼，就像是突然和这个世界失去了联系。
“就是这个地方。”
这个时候，光头小僧和两个酒鬼正在距离那个村镇不远的一座海岛前。
酒鬼兰陵生点着那座海岛，说道：“当初那个自称法克油的英俊僧人和我和教书匠说了那些事情之后，他就是被突如其来的几道闪电劈落在了那座海岛中间。”
光头小僧点了点头。
他的神色在数个呼吸之前就已经凝重了起来。
这个海岛被渔民称为凶兆岛，它的周围数十里的区域之内，一直形成一道雾墙。
穿过这道雾墙，在他和两个酒鬼所在的位置看这座岛，这座岛的长相却很想一个胸罩。
两个大小几乎同等的圆形岛屿并排在一起，兰陵生所说的那法克油掉落在中间，那两个岛屿中间，正好是一片白沙滩。
此时他看的清楚，在那片白沙滩的边缘，有一根被劈焦了的芦苇。
那根芦苇悬浮在海水之中，任凭海水冲刷，却是如山岳浑然不动。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生平
光头小僧凝视着那根芦苇，在他身后的雾墙之外，有散乱的雷光从天空之中不断落雪般飘散而下，这些散乱的雷光渐渐形成王离和吕神靓的身形，但这些雷光距离雾墙稍微近一些，就顿时被一种无名的力量击碎，如银屑飞洒出去。
雾墙之中的温良生和兰陵生并未察觉雾墙之外的变化，他们的目光也被那根在海水之中一动不动的芦苇所吸引。
兰陵生自然记得这根芦苇，他和教书匠都对这根芦苇印象深刻，那名自称法克油的英俊僧人就是踏着这根芦苇跨海而来，当时他和教书匠便心想寻常人物怎么可能一苇渡海，只觉得那名英俊僧人一定是神佛一样的人物，但当时他和教书匠自然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本身很玄奇，却并没有觉得这根芦苇本身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此时，他和身边的温良生看着这根芦苇却都有着很特殊的感受，他只觉得这根芦苇并不轻，反而很重，就像是一根无比沉重的铁棍。
但若是无比沉重，这根芦苇就不应该悬浮在海水之中，早就应该沉到海水中去，但它却偏偏又悬浮在那里。
尤其光头小僧凝视着那根芦苇的样子，就更让温良生和兰陵生知道这根芦苇理应不是凡物。
但在他们开口之前，那根芦苇突然动了。
它分开水面，彻底浮了上来，然后就像是一条鱼一样，笔直的朝着光头小僧游来。
在温良生和兰陵生看不见的芦苇的另外一头，有一只黑色的蚂蚁在推动。
在温良生和兰陵生震惊的目光之中，这根芦苇到了光头小僧的身前，然后一端翘了起来，落入光头小僧的手中。
光头小僧伸手抚去，芦苇上焦黑的痕迹迅速发出淡淡的青色光芒，形成一道道很独特的纹理。
一种莫名强大的气机，就连雾墙内里的法域力量都无法镇压，在虚空之中不断伸张。
“这是一枚钥匙。”
未等温良生和兰陵生发问，光头小僧直接说道。
“钥匙？”温良生一愣，他下意识的问道：“什么钥匙？”
光头小僧有些莫名的感慨，道：“天神钥，传说中用于打开天神宫的钥匙。”
温良生和兰陵生两个人互望一眼，都是很尴尬，很茫然。
所幸光头小僧眼睛的余光扫到他们脸上的神色，就已经知道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做天神宫，便接着说道：“天神宫是传说中存在，但没有任何确切记载的东西，传说中有可能是连通到别的天地的总域门所在，或许也有最强大修士的遗留传承，但到底有什么，没有人能够确定，而要到达天神宫，就必须收集九枚天神钥，九枚不同的天神钥可以打开九座不同的域门，通过这些域门中转，才能最终解开天神宫的秘密。但你们现在也已经对旧时代有所了解，所以以现在的所知和我得到的天神钥来判断，天神钥和天神宫本身不太会是修真界的设计，它在旧时代应该是凌驾于修真界之上的东西。”
“凌驾于修真界之上的东西？”温良生蹙眉道：“是什么秘密基站么？”
“如果要我来猜测，那我觉得它有可能是域外基站，但应该是凌驾于创世者议会之上的东西。”光头小僧认真道：“就如凌驾于创世者议会的因果律武器一样，它说不定是一个凌驾于创世者议会的秘密基站，但也存在另外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兰陵生脱口而出，但他瞬间又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明显看出光头小僧是要接着说下去，但似乎在组织语句，所以他此时催促就显得有些不好。
光头小僧并不在意，他沉默了数个呼吸的时间，道：“旧时代之前，有一部流传很广，很成功的电影叫做指环王。”
兰陵生和温良生互望了一眼，他们和光头小僧相处这么多时日，已经知道电影是什么意思，但他们不知道光头小僧提这个电影意味着什么，至于什么指环王，他们也压根没有听说过。
他们心中十分疑惑，但知道光头小僧会接着解释，所以他们强行忍住开口的欲望。
“指环王里面贯穿始终的就是至尊魔戒，那至尊魔戒对所有人极有诱惑力，拥有至尊魔戒的人永远不老，而且戴上就能够让人无法看到他，总而言之，对于那个世上的几乎所有人而言，都是至宝，但真正拥有它，只要戴上它，就会被它原有的主人觉察到，然后魔王的部下就会来抢夺这个魔戒。魔戒的存在还会让魔王复活，引来魔王再次征服世间。”光头小僧说到此处，淡淡的一笑，道：“这天神钥本身也是至宝，内里蕴藏的大道法则甚至足以成就圣尊级的修行者，前提是修为和天赋足够，能够参悟。但很有可能，得到天神钥的人也同时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所发现，所观察，也会迎来厄运。同时它强大的法则，也相当于硬生生将修行者引导到一定的道路上去。”
“嘶……”兰陵生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看着光头小僧，道：“那如此至宝，能够得到和保存，甚至参悟成功的，一定是世间最为优秀的人物了，那这些天神钥的存在，岂非是相当于帮冥冥之中某股力量找出世间最为优秀的人物？”
“我猜测就是有这么一种可能。”光头小僧的脸上又出现了莫名感慨的神色，道：“你们或许现在也应该已经明白，修行者到了高处，走上一条道路之后，往往是一去无法回头的。走上某条道路之后，就又会失去走向别的道路的可能。”
“抛出一些他们已经掌握的力量路线，让优秀者走上那些路线，就意味着他们绝对可控。”温良生自嘲的笑了笑，“创世者也喜欢用这样的一套，整个修真界的修行路线其实也是一样。”
光头小僧点了点头，道：“除此之外，那能够最终打开这九道域门，可能打开的也不是什么宝藏和光明的未来，也有可能是和指环王一样的魔王归来。”
“足够力量的人，加上足够力量的九枚钥匙，就说不定能够让魔王复生。”温良生深吸了一口气，道：“这种可能性也的确很大。”
光头小僧笑了起来，道：“但是关键在于，越是神秘，就越是容易让人去靠近，越是危险，就越是有人喜欢去挑战。”
兰陵生犹豫了一下，道：“我……我想问，那旧时代的电影里，那个指环王的魔王，最终是如何解决的？”
光头小僧道：“有人毁掉了至尊魔戒，直接阻止了魔王再次席卷世间。”
兰陵生点了点头，他觉得这的确是一种很好的选择，“那我们要毁掉这枚天神钥吗？”
“如果毁灭一枚天神钥就能够一劳永逸，那在我有这样的猜测的时候，我早就可以做到这样的事情了。”光头小僧笑了笑，道：“电影毕竟是电影，电影的做法和结局，现实未必有人会按着那样的做法来做。如果毁灭天神钥就能一劳永逸的解决魔王，那这个魔王怎么可能会特意做出九枚天神钥来给人解决自己的可能。”
兰陵生和温良生苦笑起来。
光头小僧道：“在现实之中，要解决一个魔王，那就只有真正的了解这个魔王，掌握对付这个魔王的致命武器，或者在力量上彻底超过这个魔王。”
温良生看着他，道：“那你的意思是，不要毁掉天神钥，反而是要最终找出天神宫，看看这个魔王到底是什么？”
光头小僧微笑道：“既然已经出现了足够多的不在冥冥之中的因果掌控之中的人，那就已经存在解决这些谜题的可能。”
温良生和兰陵生呼吸微顿。
这个时候光头小僧并没有绽放什么独特的气机，但是他们却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精神力量，一种只能用逆天的气概来形容的意味。
“那个叫做法克油的年轻僧人陨落在这里并不是什么偶然。”也就在这个时候，光头小僧的目光落向了凶兆岛的中央，他的声音继续响起：“他在陨落之前，也遗留了足够多的信息。”
“什么意思？”温良生和兰陵生的身体同时一震。
“这个叫做法克油的年轻僧人利用这个天神钥的道纹存储了一部分的信息，包括他的由来。”光头小僧道：“当然他的确也没有欺骗你们，其实他对旧时代知晓的还不够多，所以他对自己的来历也有些迷惘，他都怀疑自己是从别的时代穿越过来的，但事实上，他的信息给了我一个清晰的道标，那个地方应该是个特别的基站，他只是记忆重生而已。”
“记忆重生？”温良生和兰陵生依旧无法理解这样的词汇。
“旧时代有NPC的记忆编译，就是用不同的已经死去的人的记忆和经历重新编译，就像是用很多人的故事重新打碎组合，组合出足够完善和合理的故事，组合出一个全新的人设。灭世之战爆发之后，恰好有一段这样的程序就因为某些意外在一尊新的NPC身体里复苏了，就是形成了这个叫做法克油的年轻僧人。”光头小僧解释完了那名年轻僧人的来历，接着道：“他陨落在这里，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触发了这里的武器。”
之前那些话温良生和兰陵生没有全懂，但最后这一句两个人都听懂了，两个人都脱口而出，“这凶兆岛里面有什么强大的武器？”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另一条线
“不知道。我对于整个修真界的设定，以及旧时代的法则毕竟不如王离和吕神靓清楚。”光头小僧看着眼前的那两座岛屿，突然笑了笑，道：“只是按照此时的情形，即便是他们也应该猜不出内里有什么样的武器。”
不知为何，光头小僧虽然笑着，但温良生和兰陵生却分明感到了莫名的凶险。
温良生忍不住就问了一句，“那是不是接近就很危险？”
光头小僧又笑了笑。
他没有回答。
他此时右手握着法克油遗留下来的那根芦苇，左手却是握拳朝着前方不远处的两座岛中间突然轰出了一拳。
只是异常简单的一拳，然而轰的一声巨响，两座岛屿中央的海域就像是被天神的巨斧从中劈开一样，滔天的海浪就像是两道城墙从中分开。
温良生和兰陵生瞪大了眼睛，他们之前虽然知道见识过光头小僧的一拳之力，但此时光头小僧这样一拳的力量，显然已经彻底超出了他们之前的认知，这样的一拳连一座巨山都能够直接轰成齑粉的感觉，但他们却偏偏没有感受到剧烈的元气波动。
接下来的一刹那，令他们更是震惊的是，分开的海水之中，有一颗巨大的黑色金属球体突然袅袅升起。
它闪耀着金属特有的森冷光泽，给他们的感觉十分沉重，但它偏偏好像毫无分量的悬浮起来，在超出海平面高度之时，这颗金属球体突然展开，瞬间变成了一条黑色的巨鳗。
这条黑色的巨鳗腹部发出明亮的光芒，就像是有一个个圆形的大灯被点亮，它悬浮在空中约有五十丈左右的长度，虽然接下来一动不动，但依旧有种骇人的压迫感。
“这……是什么？”兰陵生迟滞了足有数个呼吸的时间，才终于发出声音。
“我倒是也不太清楚，但现在它对于我们而言没有什么威胁。”光头小僧平静的看着那条悬空的金属巨鳗，道：“它内里的威能已经消耗得差不多，尚且没有得到补充。”
说完这一句，他微微犹豫了一下，旋即转身，左拳朝着后方轰出了一拳。
随着他这一拳轰出，他们身后的厚厚雾墙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孔洞，而且这个孔洞始终不变，就像是雾墙硬生生的被人挖去了一块一样。
在兰陵生和温良生震惊的目光之中，丝丝缕缕的电光就像是细小的游蛇一样从虚空之中不断垂落，然后穿过这个孔洞，开始汇聚到他们身前不远处，然后迅速变成王离和吕神靓的形体。
“圣尊。”
在凝成身形的刹那，王离和吕神靓都是对着光头小僧行了一礼。
光头小僧也不拘礼，颔首，然后点了点那悬浮在空中的金属巨鳗，道：“这是什么？”
“反重力……”王离的目光刚刚落到那条金属巨鳗的身上，便随即说了三个字，他接着微微蹙起眉头，靠近金属巨鳗飞舞了一圈，然后回到光头小僧的身前，道：“系统超级查杀工具。”
“和那捉虫山类似？”温良生和兰陵生听不懂王离的话语，但光头小僧却是看着王离和吕神靓问道。
王离点了点头，道：“捉虫山更多是针对法则的漏洞，如果出现系统的错误，有修士利用到了修士的错误而产生了不应该拥有的力量，那捉虫山就会发现，就会借助系统赋予的力量来进行查杀，这个东西更多是针对硬件导致的错误。比如若是有NPC因为体内的硬件出现一些故障而产生力量的偏差，在力量上相当于突变，那这个东西就会感知到。它在旧时代而言科技很先进，具有独特的反重力系统，可以无视自身的重量，它内置厉害的电磁炮，但是充能装置被损毁了。应该是它最后一次攻击时，被人反击所致。”
“那是被法克油反击？”兰陵生顿时一愣。
“法克油？”王离之前也已经听教书匠说过法克油的事情，所以他微微一愣，便瞬间反应过来，看着光头小僧，道：“圣尊，难道那法克油就是被这东西击杀？”
“是，只是他的身份，我也只能猜测一二。”光头小僧点了点头，接着迅速三言两语就将自己如何寻得这里以及这根芦苇上残留的信息对着王离和吕神靓解释了一遍。
“那前辈猜测的应该不错看，应该是灭世之战时，先前编译记忆的基站损毁，信息泄露时越过了原先的硬件锁，直接进入了备用的NPC，所以这法克油以为自己是穿越者。”王离查看过了光头小僧手中的芦苇，道：“他不属于设定之中的NPC，所以拥有很多逾越系统的天赋，在到来这里之前，他拥有的实力应该也十分惊人，所以这系统的超级查杀工具虽然将他击杀，但他的反击也直接相当于击溃了这超级查杀工具的武器系统。”
光头小僧轻声叹息，道：“所以其实我们修真界很多异类都是蒙了他的恩惠，否则不属于修真界正常范畴之中的异类，都有可能会引起这条巨鳗的打击？”
“怎么说呢……”王离想了想，才接着说道：“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其实修真界只能算是个仓促的产物，因为灭世之战来得太快，所以它始终都没有真正的完整过，按照旧时代创世者的设计，修真界作为游戏世界，自然也受主世界管辖，所以天道网络也应该是监管者修真界，所以如果这件超级查杀工具如果发现异常，那正常的程序就是联络天道网络，获得天道网络的授权许可，然后再进行查杀，其威能补充，也是天道网络协助。但灭世之战很快爆发，这条法则秩序链自然就不存在，这法克油到达这里，触发了它的攻击，它积蓄的威能用光，就算是法克油的反击没有将它的武器系统摧毁，那它没有天道网络的协助，也无法再持续的充能，基本上也是废了。”
光头小僧缓缓点了点头，道：“那有没有存在一种可能，这法克油到达此处，也并非意外？”
王离苦笑了一下，道：“那自然有这种可能，很有可能就是那名因果律武器的使用者推动，这是一石二鸟之计，让法克油这样的异类来和这件武器同归于尽，以免这件武器落入我们的手中。”
光头小僧道：“那听你的意思，若是这件武器没有损毁，你是应该可以控制和利用这件武器？”
“不错。”王离道：“设计之中存在这样的逻辑，所以应该不用费太多的心思，我就能控制这件武器。”
“那现在还有无修复的可能？”光头小僧问道。
“内里的武器构件应该无法修复。至于它的一些技术，也就是修真界理解的法则，我应该早就已经掌握了。”王离看着光头小僧，道：“所以我觉得这应该就是那名阴谋者在背后推动，而且他将法克油推动到此，损毁这件武器的最大目的，恐怕不是怕我们掌握这件武器，而是怕他们的某些异类也触发这件武器的查杀，让他们的阴谋提早暴露。”
“应该是这样。”光头小僧点了点头。
他突然又笑了笑，道：“那武器系统无法修复，它的查杀感应，还有用处么？”
王离也笑了笑，道：“应该有用处，除此之外，法克油留下的这根天神钥也有很大的用处。”
光头小僧微微挑眉，道：“看来你说的用处，不只是找出天神宫这方面。”
王离点了点头，道：“很多东西都可以溯源，法克油在这根天神钥之中留下了足够多的线索，他记录了他来这里之前的足迹，他去过的那些地方，很有可能存在接触的线索。”
光头小僧认真道：“倒推因果？”
“可以这么认为。”王离笑道，“原本以为手中的底牌已经打得差不多了，现在多了法克油这条线，便凭空又多出了一张厉害的底牌。”
光头小僧点了点头，他没有马上说话，但是王离却是忍不住说道，“圣尊，那野球拳和懿宁圣尊所去的那方世界，也是你的安排？”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独特存在
“我不知道你们现在的推断是否和我一致。”光头小僧看着王离和吕神靓，缓缓的说道：“任何看似神迹的东西，都不是一朝一夕建造而成的空中楼阁，都是建立在无数前人智慧的积累之上。这名把持着因果律武器，似乎操控着世间所有人命运的大能，也并非是脱离所有前人创造的存在，他的法则也是根植于修真界的法则之中，在我看来，当旧时代决定创造巅峰，汇聚所有的力量创造出这个最新的修真界时，他便借势将自己的法则悄然隐匿在修真界之中。旧时代的人们明面上在创造修真界，挑战自己的科技巅峰，但实际上却也是在帮他制造因果律武器。因果律武器就像是修真界的暗生之影，修真界的一举一动，都会带动因果律武器，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因果律武器就像是凌驾于修真界之上的一种法则。”
听到此处，吕神靓已经听懂了他的意思，道：“所以按照你的推断，要想对付这个人，必须是脱离修真界框架的东西？”
光头小僧点了点头，他有些感慨的笑了起来，“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越发觉得我这个推断是正确的，我曾经拥有俯瞰整个修真界的灵图，可以看到整个修真界任何细小的灵气波动，我可以看到每一个筑基期修士成就金丹时美妙的灵气波动，但越是如此，我便越是肯定依靠修真界的一切无法战胜冥冥之中的天命。所以当我发现不属于修真界的框架，发现那个完全和修真界脱离的未建造完成的世界时，我便下定了决心。我和你一样，创造了一具原本不属于这世界的身体，我利用那个世界的法则，在这个世界行走。”
“迄今为止，我很认可你的推断。”王离认真道：“之前按照我的看法，要想击败控制因果律武器的这个人，就只有加入更多不在因果之内的东西，也就是和你所说的一样，不在它数据库之内的东西。还有一种方式，就是尽可能的让它爆机，让它在某些时间点出现失误。”
光头小僧道：“什么叫做爆机？”
王离一愣，旋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这是旧时代有些人会用的词汇，我这种时候说这个词语，意思就是让它的算力大大超出寻常的负荷。不一定能够直接让它超出算力而程序错误，但很有可能让它运算迟缓，或是在有些计算方面出现偏差。”
“大量意外事件的同时出现，天命一时之间就操控不过来？”光头小僧迅速理解了王离的意思，道：“毕竟再怎么调整因果，也是需要时间的。”
“对，就像是有些游戏的网络传递速度如果卡顿，就会导致很多错误的出现，或者只是卡顿，就能够给我们找到一些机会。”王离道。
光头小僧道：“所以你对付这个光之党，不只是破坏他们传递的节点，不只是看会引起多少连锁反应，还想要在某一个时刻一下子引起许多的意外。”
王离认真道：“是的，集中引起无数的意外。”
光头小僧颔首，他略微沉吟了一下，然后接着道：“基于现在的线索，你对天神钥和天神宫的看法如何？”
王离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反问道：“之前你们拥有的天神钥也落入了他们的手中，所以你是不想阻止他们集齐所有的天神钥？”
光头小僧点了点头，他已经看出了王离的意思，道：“你也不想？”
王离道：“这个人夺取天神钥的动作太仓促。”
光头小僧看了王离一眼，没有说话。
王离接着道：“他如此仓促的让何灵秀她们变化，抢在我之前获取北冥洲的天神钥，或许他还抢时间做别的事情，但这样仓促的变化，却也让我可以分析和捕捉到很多信息，在我看来有些得不偿失。天神宫的力量可能对他而言十分有用，但按照我掌握的信息，天神宫的水准应该在修真界之上，那它就算不是和传说中的一样，是沟通其余天域的域门，那也至少是不同于修真界框架的其它世界。”
光头小僧的目光微微闪动，电光汇聚而成的王离身前出现了一只细小的黑色蚂蚁。
在它出现的刹那，王离身上丝丝缕缕的电光被牵引，形成一张细小的电网覆盖在它的身上。
王离的身体有些震动。
“多谢前辈。”他看着光头小僧，忍不住说道。
“这些是已经确定的事情。”光头小僧看了一眼王离，然后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上方的虚空，道：“但懿宁圣尊和那个世界的事情，我尚且无法确定。”
王离点了点头。
电光开始在光头小僧的身前消散。
他和吕神靓的身影消失在光头小僧的身前。
悬浮在空中的那条金属巨鳗缓缓下落，重新沉入海水之中。
尸鲲之上，吕神靓缓缓转头看向王离。
她莫名的有些疲惫。
与此同时，她看出王离也很疲惫。
“虽然不是真身跨越虚空，但意识的每一次跳转，也像是整个身心在长途旅行，也是需要消耗一些精神。”她轻声传音道。
王离点了点头，道：“任何物质的活动，都意味着能量的损耗。”
吕神靓道：“那光之党进行跳转，就算只是记忆的备份传递，也自然意味着消耗。”
王离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道：“精神力也是一种物质，损耗自然也需要补充。只是这种基于生命产生的东西，对于我们而言，只要有休息的时间，便能自然补充。”
吕神靓微微蹙眉，道：“那你的意思是，没有身体的光之党，他的补充就肯定不是自然的手段。”
王离想了想，轻声道：“如果真的像他们所追求的一样，整个世界变成一个暗物质世界之树的话，那时候应该其余所有人的精神力都会变成他这样人的养分吧。”
吕神靓和王离之间拥有太多的默契，她直接就听出了王离的言外之意，“那么在没有形成世界之树之前呢，是什么支持着他的精神力？”
“那个东西……我之前见过。”王离闭了会眼睛，然后道：“所以接下来我们还要去两处地方。无因圣尊的话提醒了我，严格意义上而言，只要不是修真界的框架内诞生的生命，那就属于真正的意外。除了我和现在的无因圣尊之外，我又发现了一个很独特的存在。”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疑虑
吕神靓不知道王离所说的那种很独特的存在是什么，事实上对于她而言，王离也是一个很独特的存在。
对于她的过往而言，作为最初的天网，她是王离在这个世间接触的唯一生命，是她和天网的交互使得天网产生了真正的智慧和人类的情感，她不能算是王离的创造者，但绝对可以说是启蒙者。
按照她的所知，对于当时的天网而言，那就像是一个夏娃和亚当的故事，她不能算是夏娃，但那时候的天网就像是亚当，那时候越过旧时代重重监管而始终在关注着她一切的天网，就像是她的一个隐匿的暗恋者。
但当灭世之战来临，她成为现在的吕神靓，天网就又成了她的创造者。
天道网络在创造她这个生命的时候，还赋予了她整个修真界的至高权限。
然后当王离真正降临这个世间，来到她的身边之后，天道网络化为的这个全新的生命，又变成了她的师弟。
所以她和王离的关系也十分特殊。
她是他的创造者，他也是现在的她的创造者。
所以两个人有着很特殊的命性纠缠，或者说两个人的生命有一部分是类同的。
她和王离名义上是师姐和师弟，但除此之外，又或是亲人，又或者是未成的恋人，但不管是何种关系，她和王离始终有着绝对的默契。
尸鲲之上的所有修行者用敬畏的目光看着王离和吕神靓，在他们的眼中，现在的王离就是真正的天道，是真正的神祇。
东方七部洲，玄冰洲。
飘落的雪花之中，悄然的出现了游丝状的闪电。
细小的闪电随着雪花飘落，在一条冰水河流的上方凝成了王离和吕神靓的身影。
两道闪电形成的身体落在河面上，毫无重量，连微凝的河水表面都没有产生丝毫的涟漪，但闪电身体散发着的光芒，却是一直透到了河底，照亮了河底一头很大的猛犸尸身。
王离看着那头猛犸的尸身，看了片刻，然后忍不住摇了摇头，道：“既然来了，我怎么可能还没有发现你的存在，不过放心，我们没有什么恶意。”
在王离的声音响起之后，猛犸尸身上出现了一个奇异的眩光漩涡，冰冷的河水随着这个漩涡旋转，中心出现了一条醒目的黑色。
一团黑色的身影就像是流动的橡胶一样冲出了水面，在王离和吕神靓的身前不远处形成了一个表面看上去很有弹性的黑色圆球。
“我怎么能相信你们人类，忘忧山就是你们毁掉的，而且上一个把我骗到这里的人类也是说自己不可能有什么恶意。”这个黑色圆球发出声音时，它光滑的表面有些变化，形成一些凸起和凹陷，形成了两只眼睛和一张嘴巴，但没有别的器官，显得有些搞笑。
“什么叫做我们人类。”王离笑了笑，道：“难道你不是人类么？”
黑色圆球一下子呆住，它表面只有两只眼睛和一张嘴巴，但即便如此，瞪大的眼睛和夸张造型的嘴巴也可以轻易让人看出它的强烈错愕。
“人类？”它不可置信的看着王离，“你说我是人类？”
王离道：“难道不是么？”
黑球更加不可置信，“我是？”
接着它还加了一句，“机器人也算是人类？”
王离被它这句话逗得再次笑了起来，道：“那你不算人类的话，为什么一定要想办法让陈忘初恢复如初？要不是你一直设法想要帮他重新弄出一具身躯，其余的创世者和我也没有这么容易发现神宫寺舞月的这处秘密基地。”
“我这就算是人类了？”黑球越发的懵。
“你想要让陈忘初变成真正的人，你都不算人类，那陈忘初怎么可能会是真正的人类，那你现在做的这些还有什么意义？”王离看着它叹了口气，“难道不是因为你其实潜意识里已经觉得你是个人类，但你却因为你的外形和过往，而始终觉得自己对于人类而言就像是个怪物，不会被接受，所以你不管怎么样都要陈忘初复活，因为你觉得他是真正的人类，而他不会因为你的外形而觉得你是个非人的怪物。”
黑球好像瞬间受了巨大的刺激，表面瞬间出现了无数触手般的凸起，它整个有种要崩溃的感觉。
王离接着说道：“如果你不觉得自己是人类，那又怎么会觉得我是人类，如果说过往的来历，那你好歹还有一具金属躯壳，但我却连什么身体都没有。”
黑球僵住了。
王离叹了口气，道：“你应该猜的出来，我们现在很忙的，所以你不要因为太过纠结而浪费时间。”
当他这句话说完之后，冰河之中的漩涡扩大了，扩大的漩涡绽放开来，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花将王离和吕神靓包裹在内。
直到面前出现古朴的城堡，吕神靓才开始说话，道：“这就是旧时代的分子压缩技术？”
王离点了点头，“应该是的。”
方头方脑的机器人管家有些目光呆滞的在城堡广场的尽头，在城堡的大门口看着闪电凝成的王离和吕神靓。
它虽然主动邀请王离和吕神靓进入了这个基地，但此时还是兀自有些不敢相信，以至于看着王离和吕神靓的第一句话，它还是充满疑虑的说道：“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觉得我是人类？”
“你觉得自己真正活了的那一刻，就是人类。”王离笑了笑，道：“而且既然你能创造陈忘初，其实要帮你自己做一具看上去和人类一样的躯体也没有什么难度，但你始终没有帮自己做一具，是为什么？”
方头方脑的机器人管家呆了呆，他还没有回答，王离已经接着说道：“因为你自己心里很清楚，其实阻碍你的那条坎不是外形，而是你自己心里的想法。你哪怕拥有了陈忘初那样的身体，你还是觉得自己就像是掩饰得更好的贼。但事实上你已经认为自己是个人了。”
方头方脑的机器人双目之中的光芒紊乱的闪烁着，它还是不能确定王离说的是否是真话，它迟钝了片刻之后，看着王离道：“那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王离认真道：“你不在因果律武器的计划之内，你对于整个修真界而言也是意外，我来是要寻求你的帮助。你叫什么名字？”
方头方脑的机器人下意识的回答道：“我叫方方。”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复制机
王离笑了起来。
电光汇聚的五官上泛起十分明显的笑意。
“你希望被认可，但又希望你原本的样子被认可。”他看着这个方头方脑的机器人，道：“其实你比绝大多数的人都更真我，你只是缺少一点迈出去的勇气，但事实上，任何人都不需要别人的认可，只需要自己的认可。”
方头方脑的机器人突然很感动。
感动是一种很奇特的情绪，他之前几乎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情绪。
无数年来，自从他觉得自己真正的活着的时候开始，也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这样的话语。
但他心中却也同时响起质疑的声音，他看着电光汇聚显得有些虚幻，但却偏偏给他无比真实和真诚感觉的王离，忠实的说出了心声，“你是天道网络，真正降临这个世间也不过数十年，为什么你会比我更懂得这些道理？”
“你……”他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你怎么会默默观察了上万年的我，更懂得修真界，更懂得人世间？”
王离道：“那大概是因为我见过了无数人的一生。”
方头方脑的机器人愣了愣。
他暂时不能理解王离这句话的意思。
王离没有说话。
他的面前出现了灰色的细碎电光。
细碎的电光汇聚成一些画面，这些画面里，有小孩子诞生，开始在父母的呵护下成长，变成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开始做很多事情，开始变得苍老，送别自己老逝的父母，最终自己也垂垂老去。
“很多人一开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或者说活着有什么意义，很多人一开始会追求很多东西，或者说拼命的想在很多方面证明自己，但等到后来，很多人却都会明白同样的道理，心安即归处，任何人其实都并不需要证明什么，生命的意义，就只是在于活着，在于和这个世间的交互，在于自己每一个呼吸，每一个刹那的感受。”
方头方脑的机器人看着那些画面，虽然只是画面，但是他更加莫名的感动了起来。
那些生命的出现到消失，最后了无痕迹，但整个过程，以及那些生命带给其余人的记忆和痕迹，却让他感受到了无数的美好。
他之前已经上过神宫寺舞月一次当，但是这次看着王离，他决定选择相信。
“你要我帮什么忙？”
“我想先看看神宫寺舞月留给你的这件装置。”
“好的。”
方头方脑的机器人恭敬的转过身去，他从不擅长和人谈条件，所以直到带着王离出现在黑球面前时，他才想起陈忘初，于是他转身看着王离，道：“你也会帮忙帮我复活陈忘初的吧？”
“如果你的意思是帮你的忙，帮他制造一具和之前一样的身躯，那这个忙我当然可以帮。”王离很肯定的点头。
方头方脑的机器人彻底松了一口气，他看着面前那个黑色的球体，问道：“这是什么？”
吕神靓道：“你得到了神宫寺舞月的这件东西，而且似乎已经能够运用，但你还不清楚它到底是什么？”
方头方脑的机器人语气顿时变得羞愧起来，“它的科技水准远超我的认知，我对它的理解只有少数的运用层面。神宫寺舞月之前对我说过，它叫神域，也叫杀戮黑球，她说它是真正奢侈的艺术品，说为了制造这件东西，神宫寺家族足足付出了十二名顶尖科学家的生命。但我……我不知道神宫寺舞月说的这些是不是真的，毕竟她把我骗到这里是想对付我。”
顿了顿之后，他又补充道：“她还说那十二名牺牲的顶尖科学家都是那种真正的疯子，为了科学的进步都不要命的疯子。”
王离点了点头，道：“在这件事情上她应该没有骗你，在灭世之战爆发和结束的那一瞬间，我曾经捕捉到了神宫寺家族的一些数据，只是那些数据都没有显示这桩实验已经获得成功，似乎当时还停留在原型测试机的阶段，我也没有想到之后神宫寺舞月竟然真的将它制造了出来。”
吕神靓微微蹙眉，她听出了王离的意思，道：“你是说这是灭世之战之后的产物？”
“应该是。”王离道：“她应该将那些重要的顶尖科学家保全了下来。”
方头方脑的机器人欲言又止，吕神靓却是直接问出了它最想知道的问题，“那这到底是一件什么样的机器。”
“异种能量分析仪，超强学习机。”王离道：“运用层面，它是一种可以迅速感知异种能量的仪器，然后它可以迅速分析和学习。在运用层面，它嵌合于修真界的系统之中，只要修真界出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它都能迅速学习，然后模仿。”
看着吕神靓并未松开的眉头，他想了想，说道：“简单而言，它就像是一个病毒复制机，只要修真界之中出现厉害的病毒，它都能复制。它的理论是学习和强化，复制出一些类似的东西，来对付病毒。对于神宫寺家族而言，如果将来旧时代进化，修真界作为这个世界的主体，那修真界之中万一有各个创世者布置的隐匿手段，有出现一些强大的怪物和无法预料的东西，他们利用这件东西，也能够学习和模仿。”
吕神靓点了点头，“所以神宫寺家族也觉得其余的创世者可能会在修真界之中悄然嵌合自己的一些手段。”
王离道：“应该是这样。”
“无法避免一个系统被植入各种病毒，那科技手段不足以查杀这些病毒，就复制这种类似的病毒来自保或是消灭那些病毒。”方头方脑的机器人想到之前捉虫山的遭遇，他就很快明白了。相对于那些东西而言，修真界一开始植入的捉虫山这种系统查杀工具实在是太弱小了。
但他还是有个问题没有得到解答，他忍不住继续问道：“那你说神宫寺舞月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欺骗我，那她说那十二名疯狂的科学家牺牲是怎么回事？”
“旧时代早已证实，一个人的脑域不可能无限开发，除非是巨人化，但同时也会带来其它致命的影响。所以神宫寺家族的这些疯狂科学家应该用生命尝试了另外一种途径。他们应该贡献了自己的脑子，链接在一起，各自承担一部分的分析计算和学习，然后将所有的信息汇聚在一起。”王离道：“这个黑球里有这十二个疯狂科学家的脑子。他们的脑子就像是一群学生组成了一个研究小组，会利用黑球这个基站，迅速的学习和整理。所以这个黑球本质就是个学习机和复制机。”
“……！”王离的语气很平和，但听着这样的话语，方头方脑的机器人却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之中。
“摒弃了生命和其它情绪，将自己的脑子最大程度的用于学习和分析？”吕神靓道。
王离点了点头。
吕神靓想了想，道：“那你的意思是，如果光之党或是那个阴谋者弄出些不在修真界之中的东西进入修真界，它可以很快的感知和复制？”
王离再次点头，道：“在这个运用层面，它就是你所说的那种兵器。”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尸胎
吕神靓微讽的笑笑，“这就是标准的打不过就加入？”
王离也微嘲的笑笑，道：“抄袭和复制总会比较简单一些。”
“当年创造我的主人给我灌输的观念是，抄袭和复制是最大的原罪。”方头方脑的机器人方方苦笑道：“而且抄袭和复制往往和粗制滥造挂钩。那这个杀戮黑球抄袭和复制出来的东西，能够和它抄袭的东西媲美么？”
王离道：“严格而言是不能，简单点说就是它复制和抄袭出来的东西是要差劲一点。”
“那……”方方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忍不住实话实说道：“你之前说它就像是创世者暗藏的高级查杀工具，那它制造出来的东西不如那些突变的病毒，它能够战胜么？”
“你是觉得它没用？”王离摇了摇头，道：“在你所说的这种实用层面，它起到的最大作用就是纠缠和拖延时间。相当于就是我虽然不一定能够战胜你，但你也灭不了我，只要能够纠缠住和拖住，它最强大的学习特性就始终能够发挥作用，它能够通过不断的分析和学习，不断的减少其中的差距。”
方方瞬间有些明白了，道：“比如说对方的武器就像是一头凶猛的猛虎，它一开始抄袭和复制出来的东西很有可能就只是像一头狼，但虽然不敌，至少算是抵抗力量，可以拖延一定的时间，等到它再复制出来的东西，可能就是比狼战力更高一点的豹子之类了，最后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它再复制出来的东西，可能无限接近那头猛虎。”
“差不多就是这样吧。”王离点了点头，道：“作为战斗工具，它就是不断在失败和牺牲之中获取足够的数据。”
“那你能控制它吗？”方方看着那颗黑球，坦言道：“毕竟和你所说的一样，我虽然得了神宫寺舞月的这个基地，但的确对它所知的不多。”
王离摇了摇头，打消了方方准备交出这个基地的最后一丝疑虑，“谁要想彻底的控制它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没有必要想着去完全控制它。它就像是一个独立运转的设备，就让它发挥它最大的本能就可以了。我们要做的，只是支持它发挥它的最大本能。只要如此，它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
方方确定王离不会是神宫寺舞月那样的人，他放下心来，只是忍不住道：“就是我能力太过有限，如果这个秘密基地已经暴露，那我没有办法保证这里的安全。”
王离笑了笑，道：“只要能够保证它的运转，它自己就可以保证它的安全。”
方方愣了愣，道：“那我该怎么做？”
“你不用做什么，只要我师姐开放给它权限就好。”王离说道。
听着王离的这句话，吕神靓若有所思。
在下一个刹那，这处秘密基地所在的冰河有些许的异动，许多冰面上出现了奇异的纹理，然后这些纹理变成霜花又飞快的消失。
方方面前的黑色圆球上瞬间出现另外无数蔚蓝色的光点，很多光点接收着周围的气机，然后迅速在表面形成玄奥的符阵。
在数个呼吸之间，所有这些光点和符阵都迅速消隐，但方方却明显感觉到这颗圆球似乎变得比之前更黑，而且似乎气势完全不一样了。
“这就算完成了么？”他忍不住看着王离和吕神靓问道。
王离点了点头。
他点头的同时，这个圆球所在的空间突然变得明亮了一些，而方方一声惊呼，他的身体表面出现了一件黑色的战甲。
这件黑色的战甲上有数个明亮的蓝色光团，有一种强大的气机在黑色的战甲之中流淌。
王离看着震惊的方方，笑了笑，道：“看来你已经变成它认定的守护者，它应该判断出你想保护这里的安全，那同时，它也会尽力保证你的安全。”
“那陈忘初？”看出王离和吕神靓已经有离开的意思，方方想到了这至关重要的事情，马上问道。
“它应该会在战斗之中搜集材料。”王离点了点黑球，道：“它不会拒绝多一个守护者，既然它已经真正启动，所以很快就应该会有足够的材料提供给你。”
方方欣喜起来，他看着电光开始游离的王离和吕神靓，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你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们还要去见个……”王离犹豫了一下，道：“现在还不能断定那到底是什么。”
电光迅速的消散，然后在修真界的某处落下。
没有人比吕神靓更加了解整个修真界的版图，但是当电光凝成吕神靓的身体，承载她的感知之后，她看着周围的荒漠，却是不知道身处何处。
这依旧是一片寒冷的地带，目光所至到处都是冻土，冻土上只有很稀少的植株，而且都很低矮，就像是冻土之中伸出的刺。
“这是三十三天太皇黄曾天。”王离的声音响起，“天神陵所在，之前是黄曾天之中的绝境。”
他的回答虽然清晰的指出了方位，但吕神靓的眉头却是越加深锁，她的感知覆盖这里的时间越久，便越觉得这里有很大的问题。
三十三天之中的太黄黄曾天位于混乱洲域的核心地带，这里毫无疑问是当年修真界的原始地界，属于修真界原始地图之一，但此时所在的这片区域却像是被某种独特的力量侵袭，就像是有人把原本属于修真界的地图挖去了一块，然后改变，镶嵌在其中。
天神陵的原始设定，是一些上古修真者的陵墓所在，即便在灭世之战之中，此处遭受了某种毁灭性的武器打击，但沿途依旧可以看到最初设定的残迹。
她的视线之中，有巨大的破损神像，有整座山敲空形成的残窟。
但所有这些遗迹都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
她的正前方，所有的光线都像是流水一样汇聚到半空。
流水一样的光线汇聚成一轮弯月。
这弯月应该十分明亮，然而被周围空中的一些独特法则压制，却反而变得暗淡，就像是一块蒙了灰尘的玄冰。
一种阴暗冰冷的力量在周围的空间之中伸缩不定。
这轮弯月的下方，有一口残破的巨大石棺。
石棺之中有厚厚的一层白雪，白雪之中，居然坐着一具女尸。
这具女尸身上的尸气浓烈至极，然而她的肚子却高高隆起，内里孕育着一个生命。
“我之前见过她。”
王离对着身旁的吕神靓轻声说道：“只是那时候并不了解。”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腹语
吕神靓很意外，“在哪里见过她？”
王离道：“隐山，我和你说过那不灭尸魂，它最后眼见自己要磨灭时，就将一具女尸送走。”
吕神靓道：“就是这具女尸？”
王离点了点头，“是。”
“那时候没大肚子？”吕神靓道：“如果那时候这具女尸就大肚子，你肯定要重点和我说了。”
王离很确定的说道：“当时看不出来，如果当时肚子这么大，肯定一眼就注意了。”
吕神靓道：“难道那不灭尸魂托孤托错了人？把她送到这里托付给朋友，结果他朋友是隔壁老王？”
“……！”王离顿时无语，“师姐你这笑话有点冷。”
吕神靓道：“主要我只见过一条蛇和一个人怀了小孩，没有见过这种女尸怀胎的。”
王离惊了，“师姐你还见过一个人和一个蛇有小孩？”
吕神靓道：“那条蛇叫白娘子。”
王离听出了点端倪，顿时有些郁闷了，“师姐你说的又是旧时代的什么电影？”
吕神靓点了点头。
王离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他们前方不远处那具石棺之中的女尸却似乎已经恐惧起来，她看着王离和吕神靓，双手插入身前的白雪之中，整个身体往后退去，口中发出赫赫的声音。
强烈的尸气在她的身周翻滚，一片片白色的雪花悄然的漂浮起来，雪花的表面不断凝结尸气，形成灰色的煞气颗粒。
这些颗粒灼烧着周围的元气，散发出如磷火般的光焰。
因为自身此时的身体都并非实体，所以看着这样的画面，吕神靓的心境没有任何的变化，她转头看了一眼王离，道：“白娘子有小孩我还想得通，她这个是什么原理？”
“我也不能确定。”王离苦笑了一下，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当时隐山之中那座金字塔是一座很独特的基站，它原本的作用是维持整个隐山系统的能量来源，每隔一定年限，隐山的能量消耗得差不多了，隐山就会开启，它就会通过杀死一批冒险的修士，汲取这些修士的灵气来维持隐山系统的运转。除此之外，隐山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特殊的地方，所以可能……可能是这座基站和隐山系统出了BUG。”
“你猜测是灭世之战之后，因为修真界本身出现了很多BUG，又没有管理维护，所以隐山和金字塔的这种运转出了BUG。”吕神靓道：“或者说这个基站和不灭尸魂本身出了BUG。”
“有可能。”王离道：“我甚至怀疑这个女尸本身就是BUG的产物，她可能原本不在系统设定之中，如果程序没有错误，按理而言所有进入探险的修士都会被杀死而吞噬，但因为某种我们不知道的BUG，那座基站之中反而留下了这样一具女尸。”
吕神靓道：“但是按你之前的描述，那不灭尸魂肯定是没有产生自主智慧的。她这肚子里的胎儿是怎么回事，不要告诉我系统设定的不灭尸魂还有这种本能。”
“求生可能是最强烈的本能。”王离犹豫了一下，道：“就像是有些没有什么智慧的生物，通过自我复制的方式繁殖一样，驱动力只是来自于求生的本能。”
吕神靓道：“一种自我复制？你觉得这么简单？”
王离苦笑起来。
“应该不是这么简单。”他看着那具女尸，道：“她体内的气机比不灭尸魂要复杂得多，要想真正弄清楚她体内孕育的到底是什么，恐怕只能等到这个生命体诞生。”
吕神靓看了王离一眼，“真看不出来？”
王离明白她的意思，道：“我也不是什么都能懂，什么都能看明白的。”
吕神靓看着那具女尸，道：“那你带着我到这里看她，是想要做什么？总不会是想要找人来剖腹产？”
面对吕神靓这么冷的笑话，王离也是见怪不怪了。
他只能认认真真的回答，“我想试试能否和她沟通，同时我想确认她和她腹中的这个东西，对于因果律武器而言，是否是不在它涵盖范围内的存在。”
吕神靓也认真了起来，道：“这个结论是否能够确定？”
王离道：“如果你感觉它和你掌控的那些法则和权限没有任何的关联，那就能确定它不是修真界之中自然的产物，不是早在设计之中的东西。”
吕神靓道：“那这我倒是能够肯定。”
王离点了点头，他看着那具女尸，认真的说道：“抱歉，我以前不明白你们是什么样的存在。但现在我来这里并不是想对付你，而是想要保证你的安全。”
女尸的敌意显然没有任何的改变。
在他说话时，女尸反而更加紧张，那一片片灰色的雪花反而激射而出，变成一道道散发着强烈尸气的磷火。
吕神靓道：“看来是沟通不了。”
王离觉得也是。
既然沟通不了，那索性直接就走，不要引起什么变故。
“还能不能沟通？”但这个时候吕神靓却是又看着那女尸说了一句，“不能沟通剖腹产了啊。”
听着吕神靓这句话，王离也很无语。
最为了解吕神靓的他很清楚这只是吕神靓随口的一句玩笑话。
这种话就和之前的自爆金丹差不多。
吕神靓为什么会没话找话说这种冷笑话的原因其实他也十分清楚，吕神靓最初是偏远站点的一名工作人员，在那种远离正常都市的偏远站点长时间工作的轮休工作人员，往往十分孤独，而她这一世在玄天宗也是毫无归属感，也是极其的孤独。
所以很多时候，这种话语其实和孤独久了的人自言自语是一回事。
然而让王离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那女尸的确是不能沟通，她的确是听不懂的样子，模样和之前没有什么改变，喉咙里依旧发出赫赫的声音，但女尸的肚子却在此时越发的隆起，而且更让他想象不到的是，她的腹中居然响起一个模糊的声音，“法克……油……”
王离一下子懵了。
吕神靓也懵了。
王离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他不可置信的转头看着吕神靓，道：“师姐你听到了什么？”
“法……克……油”这个时候，女尸的肚子里又有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