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越发闷热,即便室内冷气打得很足,覃舒妄依然满头大汗。他今天脱得只剩下一件背心,摇晃均匀的酒水入杯,覃舒妄将杯子送到怀年面前:“尝尝,刚学的。”

  怀年一点不矫情,端起来就喝了口,他支颔眯着眼睛笑:“凑合。”

  “什么叫凑合?”覃舒妄撑大眼睛,“我学了好半天了!”

  怀年踩着高脚凳俯身勾住吧台内覃舒妄的脖子,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喝了这么多你跟别人依样画葫芦的鸡尾酒了,什么时候给我调一杯专属鸡尾酒?”

  覃舒妄邪笑着咬住他的唇:“哪有空研究这个?”

  怀年蹙眉:“你的时间呢?”

  “都花你身上了。”覃舒妄空出一手端住怀年手里的酒杯,“不喝还给我。”

  “不还!”怀年推开他,借力端着酒杯往后仰,又重新坐回了高脚凳上。

  旋转灯光掠过怀年的双眼,他下意识眯了眯,眼前的人一身西装革履,哪有什么性感背心?

  “尝尝,特意给你调的,A350。”

  覃舒妄说这句话时眼底噙着笑意,他随意将烟夹在指间,似是很期待怀年尝一尝面前的这杯A350。

  怀年的指腹有点湿黏,薄荷清香裹挟着白兰地的辛辣穿喉入腹,像极了他第一次维修那架A350时,那个大家伙的倔强难搞。

  怀年很多时候忍不住想,覃舒妄怎么能那么了解他的心思呢?

  他好像看一眼就知道怀年喜欢什么。

  以至于怀年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幻觉,以至于他总把这个人代入到他在北城那三年的记忆中去。

  就那么希望覃舒妄能尽早出现在他的生命中吗?

  他以前也不是这样矫情的人啊。

  怀年又喝了口酒,酒精仿佛顺着毛细血管肆意流淌入他的血液,连眼前的覃舒妄都变得有些恍惚不真实。

  他抬手撑了下额角,含笑望着吧台内的人:“覃舒妄。”

  “怎么样?”覃舒妄将烟灰抖落,单手靠在吧台靠过来,“虽然晚了点,但它是你的专属鸡尾酒。怎么,不评价两句?”

  专属鸡尾酒。

  “原来覃老板也会说这么好听的话。”怀年端起酒杯,薄唇轻轻摩挲着杯口,目光始终落在覃舒妄脸上,“你是不是在酒里放东西了?”

  覃舒妄以为他又要说什么喜欢他之类的话,却见怀年半侧身体往吧台靠,也不知道他手上突然没劲还是怎么,酒杯直接从手里滑落。

  “怀年!”覃舒妄情急之下丢了烟扣住怀年的手腕,他另一手往吧台撑了把,整个人直接从吧台翻出去,这才抱住了差点摔下去的怀年。

  他的呼吸很急,怎么回事?

  难道是今晚人太多,这里太闷了?

  覃舒妄咒骂着将人扶到二楼办公室沙发上,开窗通风,又给倒了杯水才坐在怀年边上。

  怀年喝了两口水终于舒了口气。

  “你刚才怎么了?”覃舒妄细细盯住他看,呼吸平缓了,脸色也比之前好了许多。

  怀年也说不清刚才是怎么了,覃舒妄的话明明说得很动听,可是他莫名觉得有点悲伤,那种难受又像是委屈,突然堵住了他整个胸膛,抑制着他的呼吸,连心肺都像是快爆炸了的疼,而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

  A350明明一定是他的专属,是覃舒妄特意给他调的,那他难受什么呢?

  覃舒妄从他手里接了水杯放下,又小心翼翼叫他:“怀年?”

  怀年的唇角勾了抹笑,倾身勾住覃舒妄的脖子就吻了上去。

  覃舒妄狠狠皱眉,抬手握住怀年的肩膀将人推开:“闹什么?”

  “谁闹了?”怀年轻睨着他,软着话撒娇,“覃舒妄,吻我。”

  覃舒妄沉着脸没动。

  怀年又道:“不想吻的话,那你松手,我想吻你。”

  草。

  覃舒妄一把将人推倒在沙发上,倾身覆上去。

  这一次的怀年异常乖顺听话,任凭覃舒妄怎么折腾他都只是乖乖抱着他的脖子配合,不主动,也没有一点攻击性。

  覃舒妄的动作也从最初的粗鲁逐渐变得温柔起来。

  怀年的呼吸渐渐紊乱,他却依旧沉浸地享受着覃舒妄的吻。

  一点也不想推开,好喜欢覃舒妄这样吻他啊。

  他是喜欢覃舒妄的,这点毋庸置疑,所以先前的委屈难受是他自己的原因,不是他不喜欢覃舒妄了。

  确定了这一点后,怀年浅浅吐了口气。

  “怀年。”覃舒妄离了怀年的唇,他没急着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轻声问,“刚才到底怎么了?”

  覃舒妄说不出来,但他感觉得出今晚的怀年有些不对劲。

  怀年陷在沙发里望着覃舒妄笑了笑:“被覃老板特意给我调的专属鸡尾酒给感动到了,你信不信我当时心脏都血氧了。”

  覃舒妄的眉眼微压,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怀年,怀年感动的样子不是这样的。

  他还记得他把那架A350的模型扛回家那天,怀年一高兴直接跳上他的身,非要坐在他腰上撒娇求吻,后来他们就在玄关做了。

  他也记得他给怀年买了情侣手机那天,中午在外面餐厅,怀年直接跳上餐桌捧住他的脸就吻。

  怀年的感动从来都是直白又热烈。

  “覃舒妄。”

  “嗯?”覃舒妄收住思绪。

  怀年望着他笑:“年纪大了果然不能通宵,今晚估计喝不了酒了,我回去了。”他轻推开覃舒妄,自顾坐起来。

  覃舒妄张了张嘴,今天本来还特意盘完货回家洗了澡换了衣服,还买了花的……不过看来不是好时候。

  “需要叫代驾吗?”

  “不用,我没开车。”怀年把剩下的水喝完才站起来。

  覃舒妄几乎本能扶了他一把:“我送你。”

  “嗯。”

  楼下还是热闹得很,覃舒妄直接带怀年从后门出去,那边安静些,不过后巷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盏灯,推门出去一片黑暗。

  覃舒妄几乎本能牵住了身侧之人的手,把人往身边带。

  怀年抬头看向走在他前面的人,唇角下意识勾起:“我看得见。”

  “哦。”

  覃舒妄刚松手,怀年一把反握住:“我有点醉了,覃老板。”他轻轻捏了捏覃舒妄的手骨,“你的手好暖啊。”

  覃舒妄抿唇:“你穿的太少了。”

  怀年快步跟上来:“你穿了多少,让我看看。”

  此时,两人已经穿过后巷走到了酒吧街上,周围人来人往,怀年丝毫不避讳就把手从覃舒妄衣服下伸了进来。

  “嘿!”覃舒妄一把扼住了他的手,“别动手动脚!”

  怀年眯着眼睛笑:“好吧,去车上看。”

  覃舒妄:“……”

  他又开始肆意调/情,好像又变得和从前没有什么不同。

  -

  覃舒妄将人送到楼下,刚下车拉开副驾驶的门,安迪给他打电话来。

  怀年看他接完电话脸色有点不对:“店里有事?”

  覃舒妄点头:“两个客人喝多了打架,有人报警了,我得过去看看。”

  “不要紧吧?”怀年下车。

  覃舒妄道:“不要紧,也不是第一次。”

  “那你快回去。”怀年关上车门。

  覃舒妄迟疑了下:“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怀年笑了笑,目送覃舒妄的车离开,怀年才上楼。

  -

  覃舒妄是一小时后发来信息的,告诉怀年事情都解决了。

  “没有人受伤,倒是砸坏了我好几把椅子。”

  怀年闻言便笑起来:“合着他们是砸椅子比赛?”

  “差不多。”覃舒妄听起来也是轻松不少,他又道,“没事了,你……早点休息。”

  “你也是。”

  怀年放了心却失眠了。

  总是不由自主想到晚上端着那杯A350时那种奇怪的心情,越是想越是心口发紧,那些委屈难受也不知从何而来。

  天亮边,怀年昏昏沉沉睡着了一会,偏偏又做了许多梦。

  梦见他抱着覃舒妄躺在一片绿色草坪上接吻,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斑驳落在脸上,怀年有些睁不开眼,勉强看着覃舒妄撑在他身上望着他笑。

  “年年……”

  覃舒妄俯下身又将唇覆上来。

  怀年干脆撬开他的唇齿攻过去……

  他抱着人一个翻身,覃舒妄突然站在吧台给他调起了酒,不是在Feeling Club里,那个吧台有点眼熟,怀年一时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

  覃舒妄把头发剪短了,又换了套T恤牛仔,劲儿大得连摇酒壶的盖子都飞了,酒水喷洒了一地,怀年趴在吧台上哈哈大笑。

  然后怀年就醒了。

  他捂着胸口大口喘息,他浑身都在冒汗,连睡衣都贴在了身上。

  他记得那个酒吧,是他三年前在北城时会去的地方。

  覃舒妄再一次出现在了那段本该没有他的记忆里。

  “咳咳……”

  怀年揉着绷得泛疼的心脏,缓了缓,掀起被子去浴室冲了澡。他后来在马桶上坐了大半小时,搜遍了整个海州市的医院,最后在人民医院挂了个心理咨询的号。

  去医院的路上,覃舒妄突然打电话过来。

  怀年盯住屏幕半晌才接起来:“这么早给我打电话?”

  覃舒妄突然问:“昨晚给你调的酒你是不是不喜欢?”

  怀年笑起来:“谁说的?覃老板给我调的专属鸡尾酒,我都爱死了!昨晚状态不好,没喝完我都后悔了一晚上。”

  “你今晚有什么安排?”

  怀年舔了下唇:“你要约我喝酒吗?”

  那头的人多了几分认真:“想约你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