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现代言情>你只喜欢我的钱>第61章 你不能不要我

胡同里搭了个皮影戏台,请了戏班子来表演,整条胡同的人吃完年夜饭都赶来看了,热闹得很。

季时风陪着季博文正看戏呢,几个小孩儿穿着大棉袄跑过来,扒拉着季时风裤脚,让小风哥给压岁钱,季时风给他们丢了一把大白兔奶糖打发走了。

皮影戏看得正起劲,苏琦打电话过来,说想和他见一面,有事情要商量。

大过年的,忒晦气,季时风想也不想就拒了。

苏琦说小风,你要是不来,我只好过去找你了。

苏琦这人就这样,干什么都温温柔柔的,威胁起自己亲儿子也是。

季时风不想季博文添堵,便和季博文说出去找同学玩儿,骑车来了苏琦说的这个酒店。

“什么事情,赶紧说。”季时风在角落里找到了苏琦的车,敲了敲车窗。

苏琦打开车门:“外面冷,小风,你先上车。”

“不冷,”季时风双手插兜,头上戴着一顶黑色棒球帽,不耐烦道,“到底什么事。”

“小风,”苏琦说,“妈妈怀孕了,今天刚出的结果。”

季时风先是一愣,而后耸耸肩:“就这事儿是吧,知道了,我走了。”

“你先上车好吗,”苏琦一只手轻轻抚着肚子,是一个下意识的保护动作,“外面风有点大。”

她是真宝贝肚子里这个孩子啊。

季时风把棒球帽压得更低了点,眼底掠过一丝嘲讽,俯身进了副驾驶。

苏琦穿着一件乳白色针织连衣裙,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神情柔和:“妈妈年纪也不小了,能怀上这个宝宝很不容易。”

季时风表情冰冷:“恭喜。”

苏琦看着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有点苦涩:“你知道的,他们家是很传统的大家族。我在他们家过得并不好,他和女儿回本家过年了,我连跟着去的资格都没有。”

季时风听懂了,嗤笑一声说:“祝你生个儿子,争取明年上桌吃年夜饭。”

“小风,”苏琦靠着真皮椅背,疲惫地闭上双眼,苦笑道,“我知道你恨我,你看不上我,但我只是想过好的生活,过有尊严的生活。我现在也只是表面风光,实际上,连他们家的佣人都在背后指点我。”

季时风没那心思听她诉苦,冷冰冰地打断:“这部分就跳过吧,有事说事。”

苏琦睁开眼看着季时风,片刻后轻轻笑了笑:“小风,你心挺狠。”

“从你那儿遗传的。”季时风也看着她。

苏琦笑着摇了摇头,伸手从后座拿过手提包,从包里取出一沓厚厚的现金。

“小风,他看我看得很严,我这些年攒的私家钱不算多。”

“你要我和爷搬走?”季时风眯了眯眼,“搬去哪里?”

“随便哪里,只要离开这个城市。”苏琦看着他,“你放心,你和你爷爷离开后,经济方面我一定会提供支持,学校我也会托关系帮你安排妥当,你们……”

“苏琦,”季时风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仿佛淬了冰,“你过分了。”

“小风,你没必要这么抗拒,你仔细想想,”苏琦非常冷静,“你爷爷年纪大了,你马上也要上大学,你会很需要钱。再有一点,你成绩这么好,市里根本没有配得上你的好大学,你将来去外地上大学,你爷爷怎么办,谁来照顾?你们搬到一个有好学校的城市不好吗?”

好,怎么不好,季时风简直要为她这套说辞拍手叫好了。

“你说的很有道理,”季时风掩在鸭舌帽下的双眼泛起冷意,“我就当你放了个屁。”

苏琦并不恼怒,兀自把钱放到季时风腿上:“先别急着拒绝,小风,我是你的亲生母亲,你是我的亲生儿子,我不会害你的。”

砰砰砰

季时风嘲讽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忽然车窗被人拍得震天响。

苏琦浑身一震,还以为是出来和季时风见面被丈夫那边的人看见了,立即拿手提包挡着脸。

季时风看见她遮掩的动作只觉得荒谬可笑,活像奸情被撞破似的,于是冷冷道:“怎么,和自己的亲生儿子见面,有这么见不得人吗?”

下一秒,季时风听见外头传来熟悉的喊声

“季时风!季时风!季时风!”

他扭头一看,在外头狂拍玻璃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倒霉蛋。

靠,原来捉奸的不是苏琦那边的人,是他这边的!

季时风立即打开车门:“你怎么在这儿?”

路辞弯腰抱住他的手臂,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外拽:“你出来,你给我出来!”

季时风下了车,见路辞就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皱眉道:“路大富,你衣服呢?”

路辞气喘吁吁,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从裤兜里摸出钱包塞到季时风手上,从衬衣口袋里拿出几张散票塞给季时风,接着又慌慌张张地掏裤子后边的口袋:“你等下,还有的……我还有,你等会儿……”

季时风低头看着手里的人民币,不知道这倒霉孩子又整什么幺蛾子,哭笑不得地问:“路大富,你到底想干什么?”

“季时风,我有钱,我有很多钱,”路辞把全身上下的口袋都掏了一遍,抓着季时风的手腕,仰头看着他,“别人给你多少,我给你三倍……五倍!我不要你陪我睡觉,我不强迫你干那些讨厌的事,我们去约会好不好,我请客,好不好呀季时风?”

语速越说越快,到后面声音里甚至急得带上了几丝哭腔。

季时风怔住了。

“季时风,你不许收她的钱,”路辞见季时风不说话,心里愈发着急酸楚,大声说,“她没有我喜欢你,我才是最喜欢你的,谁都比不上我!”

季时风看着面前这个倒霉蛋,红皮筋扎的小辫子歪了,外套没穿,鞋子也跑掉了一只,裤子口袋可怜巴巴地外翻着,只觉得心里塌陷进去一块,就那么正正好好,塌出了一个倒霉蛋的形状。

“是,她没有你喜欢我,差远了。”季时风低声。

路辞抓着季时风不松手,语气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恳求:“那我们去约会好不好,我们去放炮好吗,你不喜欢的话,我们还可以去……去放炮,我有很多摔炮!”

语无伦次,颠三倒四,小傻子。

季时风垂下头,帽檐抵着路辞额头:“好,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窄窄的帽檐下,他们的脸靠得很近,季时风说话时夹杂着淡淡烟草味的温热唇息拂过路辞脸颊,是路辞无比熟悉且安心的气息。

路辞慌乱的心跳渐渐平复,他吸了吸鼻子:“那我们现在就走。”

“不急,”季时风把路辞塞给他的纸币和钱包放回路辞口袋,再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给路辞穿上,“边上等我会儿,我和她讲两句话。”

路辞又着急了,一个劲儿摇头:“你别和她讲话,她有坏心眼!”

季时风失笑:“路大富,你这脑袋瓜子在想什么呢?”

另一侧,苏琦看到他们亲昵的动作,表情无比震惊:“小风,你们……”

路辞听到她的声音,就和上了机关的大公鸡似的,立刻进入战斗模式。

“你们什么你们,季时风是我的人,你就别想了,想了也白想,”路辞雄赳赳气昂昂,隔着一辆车向苏琦叫嚣,“有钱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以为就你有钱啊?”

他把兜里的钱又给全掏出来,“啪”一下拍在了车顶上,挺着胸膛,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神态:“我也有!”

接着他余光一瞥,车里散落着季时风没收的那一沓现金。

靠,这女人拿出来的钱居然比他多!

路辞清了清嗓子:“现在谁泡帅哥还用现金啊,都电子转账了,姨,你土不土啊!”

苏琦皱着眉,看向季时风:“小风,你怎么会和这种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季时风笑道:“路大富,你”

“你别动,我来处理!”路辞哼哼两声,“你别再骚扰季时风了,他是不会和你好的,因为他有我了!”

“路大富,”季时风捏着他的后脖子,无奈道,“她是我妈,亲妈。”

“亲妈又怎么了,”路辞被抓着脖子还要张牙舞爪,“亲妈就能拿钱来亲、亲妈?”

季时风点头。

路辞傻了,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你不是没妈吗?”

“确实没有,但怎么说呢,”季时风沉吟片刻,“只能说从物理意义上,她尚在人世。”

路辞浑身僵硬,愣了五秒钟,对苏琦毕恭毕敬地说:“阿姨好,冒犯了!”

然后,路辞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脑门“哐”一下磕上了车门,痛得他惊呼:“我操”

脏话还没骂完,路辞浑身一震,立刻反应过来不能在季时风妈妈面前表现得这么不文明,舌头一转赶紧找补:“操开心的耶,阿姨,见到您真的是操开心的。”

妈的,台湾腔都挤出来了!

季时风忍俊不禁,是真拿这倒霉孩子没办法,抓着他的外套衣领:“边儿待着去。”

路辞看看车对面板着脸的苏琦,又看看季时风,点点头,乖乖往旁边的花坛走。

“回来。”季时风又喊他。

路辞一百八十度调了个头,又转回来。

季时风把车顶上那些钱拢拢,揣进路辞兜里,又给他把外套拉链拉到最顶上,最后把棒球帽戴在路辞头上,把他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暖暖和和的,这才拍拍他的脸:“去吧,自己玩会儿。”

路辞“哦”一声,乖乖走到花坛边坐下了。

苏琦就算再眼拙,也看出季时风和这个扎小辫的男孩是什么关系了。

她的表情十分严厉,胸口甚至因为愤怒而微微起伏:“季时风,你糊涂!”

季时风抬手打断她:“我是什么人就不劳烦你教育了,说正事儿吧,我和爷不会搬走。”

苏琦此时却无心谈别的:“季时风,你要和谁谈恋爱我不会管,但你不能和一个男的搞在一起!”

一旁的路辞闻言动了动嘴唇,屁股离开了花坛,但最终还是没有站起来说话。

“你管不着,”季时风冷笑,“关你屁事。”

“我知道你恨我,”苏琦眉眼间透出几分冷厉,神情竟然和季时风有几分相似,“但你就算是要报复我,也不该选这个最愚蠢的方式。”

季时风哧了一声:“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报复你,你谁啊?”

苏琦更加觉得让季时风搬离这座城市是再明确不过的决定,必须让季时风断了和这个男孩的联系。

“你必须尽快搬走了,”苏琦说,“城市我来定,我会为你找好学校。”

路辞心头一惊,这女人竟然要让季时风搬走?!

“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季时风表情冷硬,下颌线条紧紧绷着,“上一次,那个男人的亲生女儿要转到一中,你让我转学。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你就那么害怕他们发现你生过一个儿子吗?”

苏琦脚底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两步:“这有什么不好的,我可以给你钱,这样你和你爷爷能过上好的生活,我也能过得有尊严。”

“你想活得有尊严,你配吗?”季时风直直看着苏琦,眼神冰冷,“爸爸用命换来的钱你都能卷走,你配谈尊严吗?”

“我没有苦衷吗?我没有难处吗?”苏琦喘着气,“季时风,在这个孩子出生之前,你必须搬走。”

季时风斩钉截铁:“不可能。”

“你爷爷知道你和一个男的搞在一起吗?”苏琦说,“要是他知道的话,你觉得他会不会要你搬走?”

季时风冷酷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缝,他皱着眉喝道:“苏琦!”

“季时风!”苏琦也厉声喊道。

“你愿意当大家族的狗,被人呼来喝去,我不愿意。”季时风双手紧攥成拳,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紧咬着牙,每一个字都硬的仿佛从喉咙中挤出来,“你以为你能威胁我,你”

话没说完,他的右拳被一只柔软、温热的手掌包裹住了。

“季时风,你别怕,我来处理。”路辞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边,牵着他的手,站到了季时风身前。

他眉心微微蹙起,表情严肃,像是一只小老虎,将季时风护在自己身后。

季时风胸膛上下起伏,粗喘着气。

路辞指腹轻轻摩挲他手背上突起的青筋:“季时风,不怕的。”

自从爸爸去世后,没有人像这样站在他身前,没有人对他说过不怕。

季时风忽的眼眶一热。

“苏琦阿姨,”路辞一只脚上鞋掉了,他踮着脚尖努力站直身体,“你不能这么欺负季时风。”

“你懂什么!”苏琦喝斥。

“我虽然不懂你们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路辞一字一句板板正正、无比认真地说道,“但是你不能这么欺负季时风。季时风很努力,他成绩很好,他篮球打得很好,他是我们全班人的偶像。如果你不知道季时风有多好,你就不要来找季时风了。”

苏琦满脸不屑:“你又是什么人,敢这么教训我?”

“我不是什么人,也没有教训你,”路辞咬咬嘴唇,眼圈红了,“只不过我也有妈妈,我妈妈很爱我,我知道每个妈妈爱孩子的方式不一样,但绝对不是你这样的。你知道季时风打几份工吗,你知道季时风喜欢吃什么吗,你知道季时风穿几码的鞋子穿多大的衣服吗,你知道季时风更怕热还是更怕冷吗,你知道季时风喜欢狗还是喜欢猫吗……你可以不爱季时风,可以不要季时风,但你、但你不能这么欺负他呀!”

离得这么近,季时风才能看见,路辞的肩膀正在微微颤抖。

苏琦面色苍白,颤抖着嘴唇,说不出反驳的话。

“季时风,我们走。”路辞牵着季时风,“我们不要理她了,我带你去放摔炮。”

季时风喉结上下攒动,低声道:“好,你说了算。”

路辞牵着季时风的手,才刚转过花坛后墙的拐角,忽然手臂被季时风重重一拉,接着他整个人被季时风紧紧搂在了怀里。

棒球帽被蹭掉了,路辞说:“季时风,帽子掉了。”

“不管它。”季时风声音沙哑。

路辞拍拍季时风的后背,觉得眼眶又酸又涨,声音里全是鼻音:“季时风……”

“傻蛋,”季时风箍着他的腰,垂下头和路辞额头相抵,“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路辞眨眨眼,一串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一点不受控制,好没出息。

“季时风,我不喜欢别人欺负你,”路辞说,“谁都不行。”

季时风抬手,用大拇指给他擦眼泪,动作轻柔:“倒霉蛋,你当时劝我进篮球队,是怎么说的。”

路辞回想了下:“我让你要风得风。”

季时风蹭了蹭他的额头:“那你现在还要风吗?”

路辞一愣,讷讷地点点头:“要的,我要。”

“路大富,是你说要的,”季时风深深看着他,“你不能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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