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望着地上所剩无几的东西,心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自家闺女就是聪明,一下马车就让全家出动,火速地把棉花、布匹、数十斤的肉、大包子、糖葫芦和另一大袋子的粮食都收进厨房了,毕竟,这些东西太容易惹人眼红了。

  至于剩下的那几样,那袋子粮食,作为一家子的吃食,总归是正常的吧,而那些猪下水什么,都是不值钱的东西。

  周氏抬头,朗声道:“覃婶子,山里人家能发什么财,不过是靠着村里乡亲帮衬,这才挺了过来!要不是有乡亲们借的那些银子,我们家……我们家都不知如何了呢!”

  院子里大多数人,也就是看见了马,稀罕得很,想瞧个热闹罢了。

  听得这话,心里十分熨帖,再看地上除了那袋子粮食值点银子,就是没一点肉的大骨头、臭烘烘的猪下水,送他们,他们还嫌费柴火呢!至于马车嘛,不坐马车,那袋子粮食周氏一个妇人家怎么弄的回来。

  老覃氏却不是个好说话的人,瘪瘪嘴,“村里人好心借你们那些银子,可是给顾老二治病用的,你都拿去买吃的了,岂不是让顾老二去等死?”

  不待周氏说话,又扯着嗓子说道,“你莫不是想等顾老二死了,好再嫁他人?”

  人群中一片哗然,有的看着周氏那张姣好的面容,心中也不禁有了几分怀疑。

  周氏怒了,“老覃氏,我叫你一声婶子,那是给你脸,可别给脸不要脸!大夫说了,我家大山身体好着呢,把药吃完就能好了!而且,村里人借我们的银子,我们一个铜板都没动!”

  “村里人的银子你没动,那买这些东西的银子哪来的?莫不是张开了腿,伺候野男人来的钱!”看書喇

  啪!啪!啪!

  周氏气得脸色涨红,直接上手给了三个巴掌,老覃氏被打蒙了,嘴角有血流下来。

  她早就看不惯这老覃氏了,以前住在老顾家的时候,就经常欺负自己一家,可当时自己上头有李氏压着,而这老覃氏和李氏关系好的很,每次受欺负了,她都得忍着!

  现在脱了老顾家这个魔窟,巴掌她都可以甩得恣意了!

  顾小暖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娘亲是真虎啊!

  她好喜欢!

  至于这老婆子嘛,嘴这么臭,以后就别要了。

  小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食指大小的团子,直直射向老覃氏长大的嘴里,滑入喉间。

  “啊……啊……啊啊啊”

  老覃氏刚从被打中反应过来呢,张口就想骂,可喉咙都扯破了,除了啊啊啊,再说不出其他话来。

  一双三角眼急得眼泪都下来了!

  匆忙赶过来的儿媳妇一看老覃氏这个模样,就知道婆婆又惹事了,直接上前,把人拖走了。

  儿媳妇恰好也姓覃,被称为小覃氏,是老覃氏从牙婆手里买来给她儿子癞子做媳妇的,人高马大的,却是个绵软的性子,走前,还不忘跟周氏连连道歉,却被老覃氏挠了好几爪子,血珠子都挂上头了。

  周氏拍拍手,大声道:“大山买药以及买这些粮食的钱,是娃娃们在山里意外寻得了一根山参,卖了山参换来的!不是什么不干净的钱!”

  “至于各位乡亲们借我们的钱,我们都还没动,这份情我们一家人铭记在心,待会儿就都还给大家,待大山好了,我让他亲自去各位家里道谢。”

  人群中,几个本来听了老覃氏的话,有些怀疑的村人们,脸上顿时臊得慌,不过里头大多数都是知道顾大山夫妻品性的人,这时,听得人家寻了山参,不由为他们高兴,也有几分羡慕,嫉妒倒是没有,毕竟,一根山参,卖不了几个银子,买了药也就剩不了几个钱了。

  “大山媳妇,大山哥现在如何了?”

  说话的是个黝黑的汉子,马家的老二,以前跟顾大山一起去镇上干过活的,跟顾大山关系也不错。

  周氏揉揉眼眶,笑了,“多谢马二兄弟惦记大山,今日去镇上问了大夫,大夫开了药,说是喝了药就能好呢!”

  “能治好!那就好,那就好啊!”马二揉揉脑袋,一脸憨笑,“我就孤家寡人一个,平日里也用不上什么钱,那点铜板不着急还,大山哥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马二是老马家的第二个儿子,二十好几了,还是根老光棍,马家四个儿子,但家里太穷了,马家老两口积攒一辈子才终于在去年给大儿子说上了亲,至于其余三个儿子,全是清一色的光棍呢。

  围山村的人,家里儿子多的,打光棍的还真不少,外面的人都笑话围山村是光棍村呢,没几户人家愿意把好女儿嫁过来。

  “是啊,我们家借的那点子钱也不急,大山媳妇,你先拿钱给大山和阿泽治病。”

  “对啊,不急不急。”

  说话的无一不是当日给顾大山借钱的人家,明明自己日子过得也不咋地,却还不忘为他们着想。

  周氏笑了,爽利地道:“多谢各位乡亲,不过今儿个要是不还了大家的银子,大山吃药怕是都不能安心呢,而且,这村尾人少,银子多了我还害怕贼会惦记呢!”

  一说到贼,所有人几乎不约而同想到老顾家这几次的事,瞬间便点点头同意了。

  村尾这儿就顾大山一家,可人家男人还病着,要是被贼惦记上了,一家子妇孺不得遭殃啊。

  周氏拿出登记的黄皮小册子,按照上头的数额把钱一一还给了村里人,还有一两户今天没来人的,她待会再送过去,像村长家今天就没在。

  人群一一散去,院子里只剩下顾小暖和周氏二人。

  “娘,妹妹!”

  顾清泽兄弟仨跑了出来,一把抱住了二人。

  “孩她娘,你受委屈了!”

  顾大山跟在身后,脸上满是心疼,那老婆子的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恨不得把她狠狠揍一顿,只是,现在他还得听娘俩的话在屋子里装病,不能出来。

  “哪有什么委屈,我都打回去了呢,没吃亏,而且,那婆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话都说不出了呢,已经得了报应了。”

  顾大山憨实的脸一怔,“打人手疼,以后打架让我来,你站我身后就好。”

  “噗嗤!”

  顾小暖兄妹四捂着嘴偷笑,现场狗粮吃得足足的。看書溂

  周氏脸一红,“说什么呢!快把东西都提回去,做饭去!”

  “诶,好!”

  早上出发前炖得一整只鸡,鸡肉已经离了骨,肥嫩嫩的鸡皮散发着油光,一揭开锅盖,掩盖的浓香瞬间充斥了整个小院。

  除开鸡汤,周氏还做了一大盆肥肠鱼,香气四溢,油汪汪地令人食指大动。

  鱼是之前留的那条大草鱼,只是之前顾清泽伤了头,吃不得发物,一家人不忍吃独食,才留到了今天。

  顾小暖夹起一口肥肠夹鱼,送进嘴里,差点眼泪都掉出来,除开茱萸不似辣椒的辣爽,这味道简直和印象中的一模一样。

  顾大山夫妻俩和顾清泽兄弟几个吃得满嘴红通通,也不在意,还要继续吃。

  吃完饭,顾小暖看着四处漏风的屋子,提议道:“爹,娘,咱们建个新房子吧,建个一溜儿的青砖大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