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特别是正在发生的战争，永远不要掺杂政治因素，作为上位者可以做出战略调整，可一旦两军交战，势必要一鼓作气。
姬禅在放走鲜卑可汗丘穆陵时，就已经让马付波横扫鲜卑腹地，知道丘穆陵就算逃走，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而都头王的这位幕僚，在局势没有明确之前，后续谁也不知道如何发展的情况下，就想着放掉李陵，着实是有点可笑。
再者，两千破虏营能抵挡五万人的围攻多久，取决于战斗意志，在这一点上，李陵可以说，中原没有一支军队比破虏营强。
他自动将斥候营抛开，那群疯子就不是人。
对岸的李陵正在布置船只，黑夜中所有人都举着火把，将对岸的目光全部聚集到他这里，而距离八十公里外的河滩，马忠八千骑兵已经悄然渡河。
另一边，在城中的郭子仪点齐两万人，时间一到立即出城。
他还是第一次带破虏营，只感觉周围全是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大军没有一个人说话，更没有随便离开队伍的。看書喇
士兵名低着头，一边赶路，一边用森冷的目光打量黑暗的四周。
这些代国精锐也可以做到，最让郭子仪震惊的是，一名校尉居然跑来提醒他，夜战需要伪装。
伪装？什么伪装？
带兵也有三年了，郭子仪还是第一次听说普通步卒也需要伪装。
难道夜色不是最好的伪装吗？
校尉嘿嘿一笑，在大军中选出三人，让他们去准备，三人点头，向着黑夜跑去。
过去好久，郭子仪有些不耐烦，低声问道“怎么还没回来？”
校尉什么一笑，“将军，他们半刻前就回来了。”
话落，郭子仪旁边五步远的路边，突然站起三个身上插满稻草的人，如果不是两米长的长枪，代表着是破虏营将士，郭子仪还以为遇到鬼了。
“我军在夜间行军，从来不会有军列，大军会在什长的带领下，四个人一组摸黑前进，这样就算暴露，敌人也不知道大军具体人数。”
郭子仪闻言，眉头没有松下来，反而皱的更紧，“如果遇到敌人的侦查哨兵呢？”
“遇不到！”校尉很自信的回道“当初袭击知之单于时，我军潜伏在距离几百米的地方，骑兵在我们身边路过都发现不了，当将军下令时，所有兵卒会在半刻钟聚拢成军阵，如果没有正当理由延误者，之后是要行军法的。”br>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袋，递给郭子仪，“这是华神医研制的草药，可以有效的掩盖身的汗味。”
放在鼻前闻了闻，没有什么异味，随即惊诧的看向校尉，“你是斥候营的？”
校尉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曾经参加过选拔，但在体能上被刷了下来，我们破虏营两个时辰要跑三十里，而那群疯子，三十公里需要一个时辰。”
郭子仪嘴角抽抽，以前还想着破虏营就是军纪严整，军阵战术多变，和代国军队没什么太大不同，现在终于明白，这简直天差地别。
特别是校尉一级军官，明白自己应该干什么，而夜间行军什长都能带领自己的麾下单独行动，还能保持不乱，可以肯定，破虏营每个士兵都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而代国普通兵卒，大多时候只知道听从将领的命令，如果单独放出去，保证傻眼。
郭子仪掩饰的干咳两声，看看身后明目张胆的两万大军，也发现有些可笑，便道“那就按照你们的要求行军，不过本将到达河口时，半刻钟不到者，斩！”
“诺！”
校尉手一挥，在空中画了一个圈，身边所有兵卒立刻散开，而有些士兵转头，后面的士兵接到命令，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转头向下传递。
没一会，就剩郭子仪和三百亲卫，傻傻的站在荒野中。
他无奈摇头，发现了这种行军的弊端，问道“这样，主将死了他们估计都不知道吧……”
校尉没说什么，手再次挥手，霎时间荒野中人影憧憧，五百士兵快速聚集过来。
“这些是破虏营的专属斥候，目标明确的情况下，他们负责主帅安全，一旦主帅遇到危险，会立即发射响箭，士兵看到后，也是半刻钟赶到。”
“好吧！看来是本将军多虑了。”
郭子仪带着亲卫抹黑赶路，心中不时嘀咕，以前每次战，身边都是大军围绕，行军缓慢，可这一次只带几百人，行军速度依然顺利。
两万破虏营分散在荒野，没有火把，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赶路的，当问起旁边的校尉时，后者笑道“这得归功与今年的蝗灾。”
“什么意思，天灾还有好处？”
古代大多数人营养不良，十个人中有八个人有夜盲症，天黑后看东西模糊，姬禅根据这点，改善士兵伙食，后来加上含有高蛋白的蝗虫粉，士兵体格逐渐好转，如果在破虏营待三个月还有夜盲症，那么说明是先天性的，会被强行转为城卫军。
平时训练，白天四百米障碍，晚上同样会有这个科目，三个月前破虏营共六万人，而后很难再有增长，一是后勤问题，二就是好的兵员就这些，再多的话就会严重影响破虏营的战力。
细柳营成为得益者，周亚夫上次战损过多，没有参加后续作战，回黄道县修整并补充兵员，现在已经三万多人。
后续大军悄然赶路，马忠也已经修整完毕，李陵正组织船只，开始第一次试探性的渡河。
打仗就是让对方猜不到自己的想法，明明可以将所有船只凿沉，偏要留下一百搜，李陵可不会一鼓作气送两千人，而是先让五百人登上二十五艘船只，趁着夜色分散开渡河。
岸上射来稀稀落落的箭矢，不是不想齐射，黑夜是最好的掩护，所有将士举着草盾，趴伏在船底。
纵然徐茂公、郭子仪、马忠和李陵都是一代名将，可也忘记北方人不习水性，在陆地上那是纵横无双，到了船上瞬间就蔫了。
五百士兵一多半鼓着腮，终于有人忍不住喷了出来，污渍溅在周围袍泽身上，霎时间其他人也憋不住，把头伸向船帮狂吐。
带队的百夫长同样在吐，以前也游过水，虽然是带着羊皮浮囊，欺负也很大，今日一上船就知道坏了，就是蹲着身子，依然感觉五脏六腑都在跟着船上上下下，原本清明的脑袋瓜子不是传来眩晕。
“娘的，快点吐出来，吐干净就好了……”
士兵死死抓住旁边一个脸色煞白，正在哆嗦的少年喊道“百夫长，不行啊，二娃吐不出来！”
“艹！傻啊，他吐不出来，你不会帮他？”
士兵闻言立即动手，用手指在二娃嘴里一阵搅动。
“哇！”的一声，二娃终于吐了出来，脸也变成蜡黄。
其余士兵也好不到哪里去，百夫长心里焦急，就这幅熊样子，上了岸不用敌人，自己人都要成软脚虾。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孙二狗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心里清楚，老子承诺请他三天窑子，才答应让我们做先锋，这一战要是打不出花来，等回去都他娘的挨军棍。”
跟在旁边的破虏营斥候闻言，笑骂道“老黄！你也够狠的，三天窑子最起码也要三两银子，这要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钱不够的话回去让将士们帮你凑凑。”
老黄百夫长呸呸吐出嘴里的污垢，怒道“你他娘的夫人才是窑姐，凑你大爷，军规可不允许从下属手里拿钱，借都不行，你想让老子提前去当城卫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