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禅恍然大悟,这就很好解释了,能让临时组建的队伍退走时没有丝毫乱象,这位徐永年绝对不简单。

  还真是大意了,要不是程咬金正好出现在这里,原本计划的撤军将成为溃败。

  程咬金伤的并不重,只是严重脱力,简单包扎伤口,杜如晦以及后方骡重赶了过来。

  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杜如晦先问候程咬金,接着就提出让姬禅先回去,他现在安危关乎两家局势,不能再亲自带兵。

  “小子,你的责任不是冲锋陷阵,刚才就不应该冲进来救我,你应该在外围骚扰,定能将徐永年留下!”

  姬禅苦笑道“然后呢,你深陷重围战死,就算全歼了徐永年,咱还是输了,再说我手里只有一千斥候骑兵,咱们和在一起都不一定留得下人家!”

  程咬金和杜如晦闻听脸上露出欣慰,重情而不是重利益,这样的性格成不了枭雄,但对于他们这些老臣来说是好事,只要没大过一般都能得意安享晚年。

  姬禅自认也不是什么枭雄,为了活命可以利用任何人,截杀伯家真的是贾文和自己的主意?这里面很难说,卫国皇室一团糟,他可是贡献了不少,为了顺利掌管一国,利用大儒吴达伦,甚至子云心也在计划之内。

  利用是利用,可利用过后不能抛弃,这是姬禅的理念。

  这时,程咬金忽然蹙眉,“不对啊!你失踪之后斥候营全体出动,足有三千之众,为何你身边只有一千人?”

  姬禅指指隐于黑暗中的大鲜卑山,笑而不语。

  程咬金也是个人精,瞬间明白过来,“小子不错,已经开始为明年做打算了?”

  姬禅摇摇头,深邃的眼睛看向远方,凝声道“徐永年既然从这条路过来,我们都知道今后要防着这里,对方肯定也会防备,手法用过两次就不灵了,更别说这是战争,一个不慎就会全军覆没,我敢保证,明年我们不从这里越境,对方肯定也不会选择这里”

  程咬金的思路有些跟不上姬禅,还没转过来,姬禅嘿嘿一笑,“徐永年被称为儒将,心思肯定比常人多,这种人不会轻易服输,伯父还是先修,晚上咱们还有大事要干。”

  ……

  姬禅去救程咬金时,彭佛以及仆功子已经带领一百斥候离开,俏水香跟着杜如晦与姬禅汇合,她单独在一个帐篷内,没有人管她。

  夜已深,站在大帐外,能隐约看到很多斥候不停的进进出出。

  白天一战,双方共死伤五千多人,五千多战马尸体围着大营垒成矮墙,浓重的血腥味让俏水香蹙眉,白天远远见到姬禅满身是血,平时和善的杜如晦脸色阴郁,就连一直嘻嘻哈哈的斥候兵卒,浑身散发出渗人的杀气。

  这个时候她才明白,在军国大事面前,他们这些江湖儿女真的不算什么,所谓侠义在国家意志面前显得那么的渺小。

  没过多久,大营外漆黑一片,只能听到越来越小的悉悉索索声,有些帐篷门口插着火把,在寂寥的草原上格外惹眼。

  俏水香睡得恍惚,安逸的村子中,不时走过一个个熟悉的身影,一会变成已死的彭思远,一会变成头戴金冠的姬禅……

  轰隆隆……

  杂乱的马蹄把俏水香惊醒,猛然冲了出去,深夜看不清楚,只听四面八方全是厮杀声,远处,姬禅已经骑在马背上,听完一个斥候禀报后,哈哈一笑,带着典韦等百十人杀了出去。

  夜更深,外面的厮杀声越来越近,十多匹战马冲了过来,为首一人剑眉星目,扫过大营无碍,便带着人调转马头,没入黑夜中。

  不一会,再次出现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好似被人追杀,大呼小叫着冲入大营。

  第一个回来的是徐良,现在回来的是六子,他引来百十个骑兵,一进大营立即喝到“前方二百步,射!”

  “嗡!”的一声,明明空无一人的大营内忽然射出千只箭矢,俏水香掀开旁边的帐篷帘子,惊讶的发现帐篷内全是人,一个军官模样的年轻人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别过头去,通过缝隙看到六子再次挥手,他立即喝到“第二轮!射!”看書喇

  嗡……

  千余箭矢从数十个帐篷内射出,俏水香这才发现,这些帐篷排列的十分有规律,不管是前营还是后营都能照顾到。

  外面响起惨叫声,紧接着是连绵起伏的夜莺啼哭,六子静听,忽然指着左方喝到“左面,一百步,两连射!”

  根据不时传来的啼哭,六子不断指挥角度,黑夜中根本看不真切,外围传来急促的棒子声,躲在帐篷内的斥候营顿时冲了出来,在前方列阵。

  “盾!”喝声传来,所有人单手举起草盾,另一只手将长枪斜指向天。

  轰隆隆……

  无数马蹄声汇集与大营前方,姬禅浑身是血,身后一群斥候同样气喘吁吁,进入大营后分成两股,绕过军阵,姬禅翻身下马,扔掉手里直刀,去过一杆长枪,喝到“对方三千人要冲营,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说完,姬禅打了个喷嚏,身旁典韦猛然一怔,“主公,要不你还是在后方指挥吧!”

  姬禅想了一下,没有强撑,原本就受了内伤,现在感觉浑身冰冷,不用猜肯定在发烧。

  思绪还没收回,营外马蹄声已经临近,无数骑兵撞上枪阵,顿时人仰马翻,姬禅在原地没动,仔细分辨这些骑兵,没有找到徐永年的身影。

  沉思片刻,姬禅让六子指挥,亲率三百斥候向后营走去,人还没到,就听到喊杀声,程咬金正指挥着两千骑兵堵在营门口,所有人纠缠在一起,一时半会根本无法脱离。

  典韦看了姬禅一眼,见主公点头,立刻冲了上去将冲入大营的骑兵拍飞。

  姬无命没上前,始终站在姬禅旁边,深邃的眼睛扫过黑漆漆的外面,神情有些紧张,作为武者,直觉敏锐,主公一出现在后营,他就感觉黑暗中有一双眼睛盯着这边。

  这种感觉很不好,之前有这种感觉还是三年前,被北汉铁卫盯上,他及时止步,这才堪堪躲掉暗中射来的巨弩。

  姬无命从背后取下草盾,刚要挡在姬禅身前,黑夜中,一缕寒光乍现。

  “当!”的一声,寒光被一颗石子击飞,只见俏水香出现在旁边,姬禅还没来得及道谢,俏水香已经没入黑暗。

  姬无命瞬间明白过来,两人一前一后几个跳跃消失在大营。

  夜越来越深,星斗被黑压压的乌云遮住,仿佛朝着这片草原泼了一盆墨汁,隐与黑暗中的徐永年脸色阴郁,自以为稳妥的回马枪被姬禅轻易化解,现在已经不是偷袭,一个弄不好会被反杀。

  老天也不作美,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方向都便不清楚,已经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他挥了挥手,刺耳的鸣金声响起。

  轰隆隆……

  敌人脱离,几个呼吸就消失在黑暗中,然而大战才刚开始,徐永年带着仅存的八千骑兵还没跑出一里地,斜地里冲来百余骑兵,从大队人马中狠狠撕下一块血肉。

  徐永年骑兵都举着火把,在黑夜中就如同萤火虫,四面八方的斥候三五十个就敢冲击他们的后方,扰的徐永年无法专心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