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张博顺悠悠醒来,一股刺鼻的腥臊味险些让他吐出来,这才看到,自己居然被绑在羊圈里,外面全是走来走去的北奴人。

  “我……做了北奴俘虏?”一瞬间,他想起昨晚的事,惊恐占据了内心。

  “我要见知之单于,我要见别阿同大王……我是卫国万户侯,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张博顺扯着嗓子喊叫,可周围的北奴人好似看不到他一般,该干嘛干嘛。

  “你们言而无信,拿了我万两黄金,掳走数万百姓,晋北王不会放过你们!”

  羊圈后面,姬禅猛然一惊,“万两黄金在哪?”

  李陵紧皱眉头“除了从北奴身上缴获的五千两白银,以及知之单于搜刮的一千两黄金,没有看到多余的。”看書喇

  他猛然反应过来,“在对岸!我们发动的时候,已经有两千北奴过河了。”

  姬禅一拳锤在木桩上,狠声道“玛德,我的万两黄金。”

  “也不对!”姬禅醒悟,哪还管张博顺的嚎叫,赶紧让人拿来缴获的浮囊,众人来到河边,姬禅让人带着浮囊下河。

  浮囊载着人飘在河面上,人只露出胸膛。

  黄金不是人,同样的体积比人要重!

  李陵好似看出姬禅的想法,摇头道“如果黄金在渡河的两千人那里,只需每人带一斤,就能顺利漂浮到对岸!”

  姬禅一拍脑门,自己光想着钱了,人家不会把黄金分散带走吗。

  “我的钱啊……”活了十五年,真没见过万两黄金是什么样子。

  “将军先别放弃,知之单于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只要醒过来,失去的总能找回来。”

  “只能这样了!”姬禅想了一下,喊过望北营统领呼布满,低声在其耳边叮嘱一边。

  “记住,你现在不是望北营统领,你是别阿同手下大将呼布满,给我撬开张博顺的嘴,别管情报有没有用,他说什么,你就让人全都记下来。”

  “诺!”

  安排完张博顺,姬禅来到曹临县,还没进去,就发现沿着土路一直延伸,两边坐着无数百姓,他们几乎全是妇女,也有极小部分精壮。

  至于孩子以及老人……北奴要了没用!

  姬禅摇摇头,不敢再想下去。

  “这些妇女全都放走吧,只鉴别那些精壮。”

  李陵苦笑一声,“我们已经这样做了,但这些女人已经无家可归,要么成流民,要么饿死……”

  剩下的李陵没说,做了流民,也得饿死……

  姬禅叹了口气,一千多步卒匆匆而过,为这些人分发食物,但姬禅他们这次出来,只带了十五天粮草,根本不够四万人吃的。

  “再耗下去不是办法,不等了,让战士们休息三个时辰,然后拔营回城。”

  “全部带走?”

  “对,四万人全部带走!”姬禅沉思片刻,道“现在就让人回去通知萧何,准备粮食,同时在城内腾出房屋,供这些人居住。”br>
  “可是,人太多了,平安县装不下。”

  “装不下也要装!”姬禅冷声道“不然你让他们去哪里?天气越来越冷,如果放任自流,他们连冬天都见不到。”

  李陵无奈点点头,赶紧下去准备。

  姬禅站在曹临县外面,他不是救世主,但力所能及的事情还是要办,这些人如何安置,姬禅心里在默默思考。

  北奴只抓妇女,四万妇女,大多数都被……

  姬禅深吸口气,南侵的北奴彻底完了,这个冬天,他需要好好谋划一下,尽量让平安县壮大起来。

  下午,三千步卒开始启程,分成若干队伍护在百姓两翼,前方,巡逻哨放出十里开外。

  姬禅送走李陵,回到望北营,他还不能走,三里外还有两万大军,只要一个突袭,就能杀进四万百姓中。

  都是卫国百姓,姬禅知道他们不敢,但总要以防万一。

  而且,昏迷的知之单于还有张博顺还没搞定。

  两人分别关押在营地两侧。此刻,张博顺被带到营地中央,一个北奴汉子手持马刀,站在其身后。

  台下,围满了望北营将士,全都呼喝着准备看杀头。

  这架势,惊的张博顺胆裂魂飞。

  “诸位,我和你们知之单于是老相识,咱们不至于如此吧……”

  呼布满呆头呆脑的走上前,蒲扇大的手掌甩在张博顺脸上,“呸,谁和你是老相识,我乃别阿同王,军帐首领呼布满,今日奉命诛杀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不……我没有言而无信,挡住河道的是县尉军,不是我的人……”

  “反正都是你们卫国军队干的,实话告诉你,知之单于身负重伤,愤怒之下要拿你祭旗!来呀,给我砍了!”

  “不!等等!呼布满大人,求求你听我一言,单于是怒极才让你杀我,可这真不是我做的,你们这次越过漠南,是我们晋北王和单于商量好的,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别阿同大王,他也知道这件事!”

  呼布满可不管这些情报,举起马刀作势要砍,“哼,一个卫国的王爷和敌人合谋,你当我是傻子?”

  “真的,我们需要兵权,晋北王承诺单于,只要坐上皇位,朔方郡将送给北奴……”

  隐于暗处的姬禅终于听不下去了,也明白钱云心为什么非要带走张博顺。

  晋北王打的一手好牌,文景帝忌惮勋贵,没有战事时,让文官以及外戚掌管兵权。

  晋北王想要兵权,这才和知之单于合谋,让北方边境紧张,就算这样,文景帝也没有让勋贵带兵,而是让张博顺这个外戚。

  也许这也正中晋北王下怀,张博顺很可能一早就投靠了晋北王。

  整件事情的脉络,终于浮现在眼前!

  最让人痛恨的是没有人关心百姓,晋北王更是承诺让出朔方郡,整整几十万百姓将成为北奴圈起来的羔羊。

  而这一切,穿针引线的,很可能是钱家。

  不!钱万生生不出钱云心这种对朝堂敏感的女儿。

  姬禅脸色铁青,自己莫名的出现在平安县,搅乱了晋北王的布置,让北奴损失惨重。

  所以,钱云心出现了,想要摸清他的底细。

  “她是某国的使者?”姬禅在大帐中踱步,脑海中回忆和钱云心种种,以及钱万生的话……

  之前见到那个姓薛汉子对军事细致入微,以及之后的勇武,姬禅就怀疑过这些人是某国的将领

  后来套出这些人没有败绩,姬禅就更加确定了。

  “难道……钱云心姓卫?”卫国文景帝名卫安,胞弟晋北王卫夫,如果钱云心是晋北王的女儿,那么这一切就很好解释了。

  钱云心不想事情败露,所以非要带走张博顺。

  “但之前,她为何要帮我?”姬禅皱紧眉头,眼中闪烁着惊疑不定。

  当时他面对威武候两万大军时,钱云心为什么要帮他,而不是给对方示警?

  “来人,让呼布满来见我!”

  不久,呼布满走出姬禅军帐,整个望北营开始忙碌起来,士兵们杀羊宰牛,饱餐一顿。

  当晚,游哨回报,三里外的两万人没有丝毫动静,只派出骑兵监视。

  姬禅冷笑一声,“果真是乌合之众,三里路程,你们有时间送回消息吗?”

  要说缺少统一指挥的两万大军最怕什么?

  当然就是冲过来是三千北奴骑兵。

  当呼布满冲到两万大军眼前时,其实他们已经开始溃散。

  张博顺被擒,士气本来就跌到了低谷,这些人居然还不退走,就这么摆在骑兵面前。

  这不是找死吗。

  营门有拒马桩,北奴骑兵不只有简单的冲锋,无数箭矢飞入营垒,一只千余骑兵绕道侧翼,一个冲锋下来,兵卒抱头奔走,整个大营在呼喝声中,陷入崩溃。

  “既然你们准备当叛军,就别怪我了……”姬禅没有参与这场围猎,而是带着五十骑,直奔平安县。

  重伤的知之单于用棉被包裹,由一名骑兵夹在马鞍上。

  没办法,姬禅没时间打造囚车,至于会不会颠死,那就要看天意了。

  “典韦不适合做统帅。”姬禅叹息一声,仿照东汉陷阵营,还全是老兵,这一场下来死伤过半!

  典韦自己还被箭矢射中,要不是机灵,躲避了要害,这场大捷非得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