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人流如织的街道上之时月牙还在想,只是短短四百年,人世间的变化已经到了让他瞠目结舌的程度了。不管是穿行在街头穿着与过往完全不同的新制和服还是学着西洋之风穿着西服洋裙在街上并肩而行言笑晏晏的男女,抑或是看起来明明像是铁盒却能在道路上迅速移动的交通工具,这都带给了月牙与以往不同的新奇体验。

空气中浮动着的盈盈暗香是从街旁的脂粉铺传出来的,浓郁的肉香味是从另一边的饭店中溢出来的,各种各样的味道混杂在一起一股脑的朝着月牙的鼻子涌去。

这千奇百怪的味道,便是人世间。

漫长平坦的街道,四周闪着温暖且明亮的光,但这光芒的来源并非烛火,月牙也并没有在空气中嗅到丝毫的灯油味,这灯光的来源是月牙过往中从未听闻过的电。

所以——这种东西的原理是什么呢?

月牙仰着头凝望着街道两旁正亮着的一盏盏橘黄色灯光的路灯,刚从地狱中苏醒没多久,只修养了些时日的月牙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此世。但是和现在的时代整整差距了四百多年的月牙带着古董一般的记忆站在街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脚下是平坦的柏油路,和当初灰扑扑的土路相差甚远,月牙只身站在人群中好像迷途的羔羊一般迷茫的在这人流如织的街上站定。

这样一个长相分外惹眼的男性穿着复古的和服站在路灯下凝望这灯光的景色,落在浪漫之风盛行的大正人眼中便是这男子心中兴许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和隐痛——但是实际上被人偷偷摸摸观察的月牙不过是在思索街边路灯的工作原理。而宽大的和服下却藏着现在日本早已经命令禁止佩戴着的刀剑。

若非身边街上的行人太多,或许月牙还会从地上跃起落在路灯上看看这东西是怎么发光的。

毕竟是活了近千年的老古董,记忆还停留在战国时代的月牙对着现代的东西升起好奇之心也不难理解。

不过人世间的交通工具虽是便捷,但是相较起来还是月牙身为妖的速度更胜一筹,仅仅在小镇中待了片刻,月牙便寻了一个地方迅速的奔走了。

他在这小镇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这味道对月牙来说再熟悉不过,毫无疑问就是鬼。

但是奇怪的是这丝味道极淡,好像那鬼仅仅是短暂停留了一瞬便离开了,可是真的会有鬼放着满街鲜美的血肉不食就这么离开吗?

月牙才不会相信。

仅凭着空气中残留的那淡淡的味道,月牙便来到了一处火车站。

这里的味道稍微浓郁些,但依旧表明了曾来到这里的鬼现在已经离开了,月牙皱着眉头思索,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些年缺乏的常识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补回来的,他看着火车站前那光秃秃的铁轨一时有些踌躇不前。

在火车站的巡警自然发现了月牙的不对劲,于是走上前去询问。

“这位先生,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月牙并未感觉到恶意,看着面前穿着警服的巡警犹豫半晌开始模棱两可地询问。

“这里的……什么时候走的呢?”

巡警以为月牙是错过了火车,自然而然地接口说道:“那辆火车一个小时之前就已经出发啦,先生你来迟了。”

月牙这才知晓那名为火车的东西出发时刻,夜色尚早,现在追赶兴许也不迟,于是月牙朝着巡警笑了笑轻声道了谢:“谢谢。”

巡警还未见过长相如此出色的男性,看到月牙的笑脸还愣了片刻,等回过神时才发现月牙的背影早已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咦——奇怪。”巡警摸摸脑袋,“那个先生走的这么快吗?”

当然不是月牙走的快,而是身为半妖自然将速度练到了极致,这个方面就算是人类的科技也难以企及。

脚下的木屐踩在碎石嶙嶙的地面上却如履平地,宽大的和服被风灌入却并不能阻碍月牙的高速移动。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月牙穿过之时还卷起了地上的碎石枯枝,被卷起的东西被月牙甩在身后又掉在地上。

那股味道越来越浓了,这就说明月牙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前方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月牙抬头看去却发现前方出现了那个被巡警称为火车的东西,但是和在火车站停留的火车不同的是,那个火车像是膨胀的肉块一般膨胀起来,连接车厢的也是遍布青筋的血肉。

那血肉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不停地上下鼓动,视觉上看来十分的恶心人。

月牙停下脚步,看着那不知是什么的东西陷入了沉默。

月牙:……这就是人类科技的力量吗。

似乎,有点不太懂。

但是还没等月牙仔细思索完,他便听到了一声声嘶力竭的呼喊。

“炼狱先生——!”

月牙心下一惊,随即再次迈开了步子,除开最开始嗅到的鬼的味道,又出现了另一道陌生的味道,月牙没感觉错的话,这个是另一个恶鬼的味道,甚至比起刚才那个逐渐衰退的味道来说更为强大。

穿过重重树林,月牙看向了那道声音传来的方向,在倒塌脱轨的火车旁边,正站着一人一鬼,在人的身后甚至还有两个相互搀扶着的小孩。

和鬼对峙的男人有着一头金红相间的头发,一双剑眉带着凌厉的杀意,但是半张脸已经被血染红,单从仅剩下的一只眼来看仍然能看出这人原本应当是有着一双燃烧着火焰的眸子。

而对面的恶鬼有着一头如樱花般的粉发,惨白的肌肤上却刺满了深青色的刺青,正摆出武术的姿势要给对面的男人最后一击。

月牙眉目一凛,将手搭在身侧的刀剑上转瞬便抽了出来。这日轮刀说起来还是当初随着他被黄泉比良坂吸入时一同被卷入的那把日轮刀,现在许久未碰还有些生疏,但是一旦挥动起来却又找到了当初的感觉。

“破坏杀·滅式。”

猗窝座脚下显现出雪花的术式图案,他正要给予眼前他所钦佩的敌人炼狱杏寿郎最后一击,但是还未等招式出击便感觉到身后有凌厉的杀意朝他袭来。

为了躲避这一击猗窝座不得不放弃面前的杏寿郎转而对上了不知何处前来的陌生对手。

滅式产生的巨大爆炸威力足可以把一名人类轰成肉泥,但是用剑接下这一招的月牙却并没有受到丝毫伤害,只有周身的衣摆因为刚才那一招产生的风力而被卷起。

“你是何人。”

猗窝座向后退了两步,身为鬼的第六感叫嚣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瘦弱男性非常恐怖,但是心中澎湃的战意却告诉他这是世上难逢的对手。

被月牙抓住机会扔到后方的杏寿郎被慌乱的灶门炭治郎和嘴平伊之助慌乱地接住,没有时间来得及为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着急,两人首先将身受重伤的炼狱杏寿郎流血的地方包扎好。

“炼狱先生!”

灶门炭治郎愧疚的低下头看着炼狱杏寿郎已经失去左眼的眼眶自责的说道:“如果……如果我在强大一点的话……”

是不是就可以避免炼狱先生受这些伤呢?

但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旁的炼狱杏寿郎打断了。

“不要说出这种话!”

就算身负重伤内脏破裂肋骨折断,但是炼狱杏寿郎脸上那样灿烂的笑容都没有变过,“保护你们是我应该做的事,就算受伤也没有什么问题!”

“而且现在能够留下一命已经很好了,我们要感谢那位先生才对!”

说到这里炼狱杏寿郎便偏过头目光炯炯地看着不远处正和猗窝座已经开始战斗的月牙,眼中燃烧着的是他身为炎柱的不屈意志。

同样,灶门炭治郎和嘴平伊之助也看向了战斗现场。

月牙手中的日轮刀闪着如同月色一般的银辉,在挥动之时好像留下了一道银带,面对猗窝座的一招招强大的术式他应对起来也好像游刃有余。

“好……好强!”

嘴平伊之助已经被月牙绚丽的剑法吸引了视线,呆滞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的确如此,刚才身为炎柱的炼狱杏寿郎对上猗窝座都难有招架之力,但是不远处的那个身材纤瘦的男人却可以和猗窝座打的平分秋色甚至隐隐还胜过一筹。

“这是……炼狱先生你认识吗?”灶门炭治郎认出了月牙手中的刀剑是鬼杀队才有的日轮刀,于是下意识地询问身边身为炎柱的炼狱杏寿郎。

“嗯!”炼狱杏寿郎应声后,就在灶门炭治郎以为他认识之时,炼狱杏寿郎却用爽朗干脆的声音说道:“不!我不认识!这样强大的剑士我从来没在鬼杀队见到过!”

灶门炭治郎呆愣了一瞬,又转头看向了前方的月牙。

他有着超乎常人的嗅觉,当初就是凭着闻到的味道在人流如织的街头认出了鬼舞辻无惨,现在他的嗅觉依旧好用,但是炭治郎却奇怪的发现眼前这位凭空出现的先生身上的味道却并不似人类,但要说是鬼却也不同。

但现在的重点却并非是这里,月牙挥动手中的日轮刀卷起旋风朝着猗窝座的双臂划去,尖锐的利刃刺破了猗窝座千锤百炼的□□就这样顺着伤口被月牙砍下了手臂。

现在日出将近,猗窝座即使想要和强者痛快一战却还是更加珍惜生命。

“破坏杀·脚式·冠先割。”

即使失去了双臂猗窝座依然能够使出自己的血鬼术,脚下绽开雪花一般的图案,猗窝座挥动左脚朝着月牙的太阳穴狠狠踢去。

月牙早有反应,抬起了自己的左臂格挡,硬生生被猗窝座踢了三米远。

“你身上的味道,真浓郁啊。”

月牙站定在原地,然后挥动着手中沾着猗窝座鲜血的日轮刀,语气里带上了些许漫不经心的意味,看着猗窝座的眼神带上了一点探究。

这个鬼,比在战国时遇到的都要强大很多,无惨这个人居然能忍吗?

空气中血液的味道浓郁,但并非是月牙的而是现在失去双臂的猗窝座。

那顺着伤口正往外潺潺流着的血液传来一股熟悉的味道,月牙垂下眼帘,张开口轻声询问。

“告诉我,无惨那家伙,给了你多少鲜血。”

那股子味道熟悉的让月牙想不在意都难。

听到无惨本人名字被提及的猗窝座心里一惊,带着流血的双臂就往后退,金色的瞳孔中满是震惊的意味。

“你……”怎么知道无惨大人。

猗窝座本想询问月牙为什么看起来对无惨很熟悉的样子,但是还没有问出口眼前的男人便又流露出一副兴趣缺缺的神色。

“算了,不用问你了。”

猗窝座敏锐的察觉到了月牙从左侧挥来的刀剑,下意识地将身体向后弯曲躲了过去。被割断的双臂猗窝座选择了放弃,反正身为鬼这种伤口不痛不痒,还会长出来,但是命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太阳将要升起,猗窝座无心恋战,转头就朝着漆黑的森林里奔去,月牙本想追上去但是身后却又响起了一声呼喊。

“炼狱先生——!”

炼狱杏寿郎因为失血过多,现在已经昏倒在了灶门炭治郎身边。

脚下一顿,月牙看着猗窝座消失在深林中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最后还是没有跟上猗窝座而是转身朝着灶门炭治郎的方向走去。

直到在灶门炭治郎面前站定,月牙垂眸凝视片刻,低声询问。

“你……姓继国吗?”

灶门炭治郎:……?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发现自己少发了一段……

————

月牙:你是缘一的子孙吗?

炭治郎:……?

缘一:……?

月牙:真是的,缘一有了孩子子孙为什么不告诉哥哥呢?

缘一:……不,我并没有。

炭治郎:……?

[来自明明没有血缘却和缘一长得很像的灶门一家]

你们是不是误会我说的该死的都要死这句话了,我的意思是,该死的坏人都要死。

鬼杀队的柱们都是小天使啊——就是受伤什么的不可避免啦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