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中原中也凭借规律的生物钟醒来。
唔……昨晚什么时候睡着的。
他发现自己仍保持着被银律锁在怀里的姿势。棕发青年披着一件白衬衫，两襟敞开，露出胸膛和腹肌。雪白的衣领衬着他脸颊，在晨光下有种带了滤镜似的柔美。
中原中也想起银律昨晚最后的那句话。
“你要我这杯毒药么，中也~”
本来中原中也是打算出差回来再给银律答复的。他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忘了白夜，能不能完全投身一段新的感情，正好可以多点时间考虑一下。
结果回来后就遇上假叛逃事件，就此搁浅。
后来银律向变猫的他保证不对黑手党出手，其实他当时已经接受银律了，没想到转眼又看到银律站在异能特务科那边……
兜兜转转，导致他现在还没给出那个明确的答复。
沙发虽高级柔软，两个人睡还是算不上舒坦。中原中也试着动了一下，感觉身上酸痛。他沉默几秒，一个爆栗砸在银律头上。
“装什么装？！”他没好气道。
衣服都换了，身上也打整过了，你其实早就醒了吧。
……唔，等等，这白衬衫好像是他的啊。
其实银律也是身材清瘦修长型的，奈何中原中也不仅矮，骨架还小，导致白衬衫穿上却扣不上。
银律睁开眼，果然视线里一片清明。他单手斜撑着脑袋，哼笑两声：“早啊，中也先生。”
说着，他另一只手伸过去，手掌抵在沙发靠背上，把中原中也束缚在臂弯下面。
中原中也不动声色，有点想笑：“你想干什么？”
“答复。”银律言简意赅。
中原中也默然片刻，“你先让我起来。”
“我不。”
“上班要迟到了。”
“上班？今天不用上了……”银律说着，摸出手机。中原中也看到了上面的邮件发送界面。
【BOSS，中也先生昨晚累到了，还没醒，我帮他请假并申请照顾他！】
中原中也仿佛都能透过省略号看出BOSS的无语：【……好。】
下一条：【注意节制。】
“……”中原中也一脚踹飞银律，“你跟BOSS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洗漱完毕，穿戴整齐，镜子里的橘发青年西装笔挺，意气风发。
完美！
透过镜面反射，中原中也看到了扒在门框看着他的那人。以前的不耐不悦现在通通转化成了让人想笑的无奈，这种感觉……真是奇异。
中原中也冲他勾勾手指：“过来。”
银律内心乐开了花，表面不动声色，走过去。
中原中也勾住银律脖子，吻上去。
“我喜欢你——”
“这样总行了吧。”
他耳尖发烫，含糊又烦躁地说。
嗯……
有牙膏和漱口水的薄荷味，还有一股淡淡的橘子清香，是用的护肤品么，还是残留的洗发水香味？
“哦……”
银律眼眸弯起，“原来中也先生早就想答应我了是吧。”
还偏要等收拾完毕后。
真是个注重仪式感的BOY呢。
很快，中原中也就感觉事情不对了。
他本来只是想蜻蜓点水表明心意就完了，可银律怎么都不放开他，越吻越起劲，甚至还把他抵在洗漱间门上，抬起他双腿绕在腰间。美其名曰：中也先生你太矮了，我头低得难受，你也仰得难受吧——还好中也先生柔韧性很好，这种姿势不在话下吧！
“给我停下！”中原中也嗅到了一丝危险的信号，气急败坏，“我要去上班了！”
“上什么班啊，不是已经请假了么。”
“给我闭嘴！”
要是真不去不就坐实银律说的话了吗！
银律拉开一点距离，额头相抵，近距离看着那双桀骜的蓝瞳，神采奕奕的样子就像折射着阳光的海面，潋滟逼人：“我们算是在交往吧？”
“……啊，嗯……”
“那同居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正好，我昨晚让奇犽把东西都搬过来了。”
“……等等，”中原中也神色危险下来，“我没答应吧！”
“中也先生刚才不是答应了么？”
“……”
可你搬东西过来的时间是昨晚啊昨晚！这么迫不及待吗？！
“你最好今天之内给我搬回去，不然我把你的东西全扔掉！”
银律才不管中原中也的威胁，反正这人最后都会心软的。他像猫一样蹭了蹭对方额角，道：“还有……”
他想起放在门口的东西，表情无辜又困惑：“为什么今早有快递员送橘子树苗来啊……中也先生你是准备在家里种橘子树吗？”
您老也真新潮。
中原中也脸色一黑：“那是你自己买的！”
谁特么昨晚说想吃橘子树啊，结果自己买成了橘子树苗！
“诶，我自己买的么……”
“滚开！”
这样下去真要迟到了。
中原中也习惯在家里吃了早餐再去上班。与以往不同的是，今早他走到哪儿背后的人就贴到哪儿，下巴放他肩头，双手环腰，好似多了一个大型人型挂件，甩都甩不掉。
关键这人型挂件还不停哔哔。
“中也先生中也先生，蛋要糊了！”
“我好像闻到了什么烧焦的味道……”
“中也先生，我觉得这个面包片……它只能当成碳烧口味来吃了？”
默哀。自己走后那两年中也先生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啊……
中原中也忍住给银律一平底锅的冲动：“闭嘴！”
干脆……让银律试试好了。
他突然萌生了这样的想法——
关于白夜的话题，他也旁敲侧击过，奈何对方三部曲坚持到底：撒娇，卖萌，耍无赖。
白夜做饭的方式他见过，味道也熟悉…让银律试试，说不定就能看出什么端倪。
“你来做。”
“诶？”银律犹豫道，“可是我不会啊……”
鬼信！
中原中也强硬地把锅铲塞到他手里。
“好吧，中也先生，看我的，”银律目光变得坚定，拿起一旁的土豆片，看着热油滚滚的锅，如临大敌，“你要像这样，趁油不注意——偷偷扔进去！”
嘶——
油水炸起，而银律本人已经跑到了十米开外。
“……”中原中也扶额。
不……银律就是白夜什么的，果然还是自己搞错了吧。
***
一段时日后，黑手党内高层召开了会议，有关一场神秘的迷雾。
先是在三年前，台北市迪化街，浓雾出现后又迅速消失，只持续了短短几分钟，白雾消失之后就发现了可疑的尸体，为火焰操纵系异能者。然后一年前的新加坡，有位卡牌操纵系异能者也死于自己的卡牌。
说到这里，一桌人都不由得看向正在会议桌上搭扑克塔的银律：“……”
“都看我干什么，”银律睃他们一眼，“我又不认识他。”
“哼，”A扯气高昂，“某些人应该祈祷同样的事不要降临到自己头上。”
“不好意思，我觉得我应该比某些干部要强，要死也是某些干部先死。”
“你——”
银律保持微微低头的姿势，眼光自下而上瞟来，令人不寒而栗，“想打架？”
A面上仍留有不甘，气势却被震慑住了。
银律轻笑：“有自知之明就好。”
坐在旁边的中原中也看不下去，给了他一个爆栗：“开会认真点。”
银律秒变脸，冲中原中也笑得极温柔：“好。”
“……啧。”中原中也撇过头。
“咳咳，”森鸥外咳嗽两声，“可以继续说了吧？”
在浓雾出现后，各国的异能者都死于自己的异能。同样的事件已有128起，死亡的异能者超过500人。
异能特务科将这一连串事件称为“异能者连续自杀事件”。
疑似与这一事件有关男人，已经潜入到了横滨。
“虽然异能特务科已经委托武装侦探社进行追捕，不过……”森鸥外扫视一周，面色凝重。
横滨同样也是黑手党的地盘，而且黑手党内也有众多异能者。
“——希望大家也多加小心。”
……
“中也先生……”
“中也先生——”
“中也先生！”
橘发青年躺在办公室沙发上，后脑勺枕着扶手，手里拿着叠资料看着，对银律的叫喊充耳不闻。
银律咻一下抽走中原中也手里的资料，在对方恼火的眼神中，不慌不忙道：“本来就够矮了，再这样下去就真的永远长不高了。”
他看着中原中也眼下淡淡的乌青。
因为这场弥漫到横滨的浓雾，黑手党内部也是提心吊胆。紧急时期，干部的工作量比平常多了一倍。
他好不容易把人赶到沙发睡下，去地牢一趟回来，就发现这人居然躺在沙发上看资料。
“不过就一场奇怪的雾而已吗，”银律道，“要是真发生什么事，我会保护好中也先生的。”
他直接趴到中原中也身上，压制住对方想起身的姿势。
中原中也冷笑，正想开嘲讽，突然意识到这人不是异能者，浓雾还真对他没什么威胁。
“你别给我添乱就行。”
中原中也说着，想起银律刚才跑一趟的目的：“你去地牢发现什么了吗？”
“……啊，就是我们之前在找的那个人。”
居然被A抓回来了……这想想都不太对劲啊。
那个人也是演员。
他先是将中也异能情况透露给了有【强制启动】异能的人，一段时间后去找了织田作，然后被黑手党抓住。
趁太宰治在地牢搞乱时逃了出来，现在又被A抓回黑手党……
究竟是为了什么？
既然节目组不告诉他事实，那说明是要对他下手了。
“……”中原中也不大自在地动了动，不知道为什么银律趴在他身上埋在他脖颈就一声不吭，气势反倒变得越来越阴沉恐怖。
“快从老子身上起来，重死了！”
跟个发热的大铁块一样。
银律虽不是五大干部但实际上地位也和五大干部差不多了，明明有自己的办公室却偏要来和他挤！
银律声音闷闷地传来，温热的吐息扫过脖颈，上面立刻就泛起了细小的战栗，“中也先生，我看到街上的传单，说一个月后东京隅田川有烟花……”
“所以？”
“一起去看吧中也先生！”银律语气雀跃起来，“我还从没看过烟花呢。”
“……”中原中也拒绝的话全堵在喉咙，没好气地吐槽，“你从小到底生活在什么穷乡僻壤……”
银律轻柔的话语像是引诱：“去吗？”
“……去。”
闻言，银律像得到糖果的小孩，开心地笑起来。
“好了现在你该起来了吧，重死了。”
话还没说完，中原中也忽然感觉天旋地转——他和银律颠倒了个儿，现在成了他压在银律身上。
“这样可以了吧。”银律亲了亲橘色的发顶。
“快休息吧，这可是人体床垫哦！”
中原中也气急。
还好他自己办公室没摄像头，但是——
这样办公室里亲亲我我的像什么话！
告你职场骚扰啊！
攻击被对方化解，化解不了的也被硬扛了下来。这人还嘴欠地说：“不要试图反抗，你打不过我的，即使开污浊也打不过……”
中原中也：“……”
啊啊啊气死了！你是怎样才能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的啊！
“中也先生，你再这样高强度地工作下去，哪天就猝死在办公室了也说不定哦。”
特务科那位安吾前辈也有同样的隐患。
中原中也气得冒烟。
有你这样咒上司的吗？！
“放开我！”
“这次放开，以后就都不抱了哦。”
中原中也下意识一愣，然后抓狂了：“谁管你啊！放开我！”
银律亲了亲他泛红的耳尖，好声好气地哄道：“快休息。”
嘿，真好玩，这么容易变红么……
“……”怎么都挣脱不开，中原中也自暴自弃了。
睡就睡——
看老子压不死你！
中原中也没想到银律后来真没作妖。
他趴在对方身上，银律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条毛毯来搭在他背上，一只手放在他后腰，另一只手将资料举到他头顶往上的位置看。
没有乱动，也没有发生丁点声音吵到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银律在，潜意识里觉得安全，还是知道文件不用自己再操心，这家伙会处理……总之，中原中也这一觉睡得挺好。
不知过了多久——
中原中也睁开眼。一觉过后精神好了许多，他抬起头，正好撞入一双深棕色的眸中，眸底隐隐泛着暗金。其中的温柔笑意就像一个漩涡，无声无息，却要将人的灵魂都吸进。
“银律……？”
“中也先生，你究竟梦到了什么……”银律笑道，“流口水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