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中原中也的机会就来了——
银律不愿参加宴会的原因之一，就是通过以往惨痛的教训知道了自己酒量不行。来了宴会虽然很克制，但还是被灌得迷迷糊糊。
首领给你敬酒，总要喝吧？
红叶姐，五大干部，给你敬酒，总要喝吧？
广津柳浪，两朝元老，给你敬酒，总要喝吧？
爱丽丝，首领心肝，给你敬酒，总要喝……哦不，这个不用了，被首领拦下了。
“银律君，有什么要求吗？”森鸥外拿出好首领样子，温和笑问。
“什么都可以吗？”
“原则上可以，”森鸥外笑道，“毕竟银律君是此次大功臣呢。”
“我要求加薪——”
森鸥外毫不犹豫：“不行。”
“……”银律翻了个白眼。
切，我就知道，抠门的老狐狸……
老子做卧底这段时间没少受气，天天被中也先生摁着打，一定要在首领身上报复回来！干脆把太宰治和爱丽丝绑到一起吧，爱丽丝消失的话森狐狸是不是就没有性生活了呢——噫！感觉超解气的诶！毕竟我和中也先生都还没能——
“喂你悠着点啊！”立原道造急忙上去捂住银律的嘴。
森鸥外脸黑得快滴出墨来了，微笑：“我觉得这样不行，银律君。”
周围的人纷纷挪开视线，捂嘴憋笑。
银律先生喝醉后果然很有趣，心声全都说出来了。
“唔……”
银律挣脱立原道造，看着酒杯里深红色的液体，眼神迷离。
要求么——
会场里，港黑请来助兴的乐队正在演奏节目，演员在台上舞蹈。
对了！
银律往桌上一拍：“我想看‘双黑’表演节目！”
灯光，Music，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拿着话筒走出，舞台所有光线都汇聚到他们身上。
两人Pose一摆，眼神犀利！
太宰治：“你的人间——失格了吗？！”
中原中也：“你的污浊——忧伤了吗？！”
……
在场众人：“……”
广津柳浪擦擦冷汗：“恕我直言，这……恐怕有点难度。”
银律望过去，有点不满又迷茫：“你知道我想看什么？”
“您刚刚已经全都说出来了……”
银律愣了一下，“啊是吗……”随后毫不在意地笑起来，拍拍广津柳浪肩膀，隐隐激动：“老爷子，你知道什么是人生巅峰吗？！”
广津柳浪默默为被盯上的自己点了根蜡：“不知道，还请银律先生赐教。”
“当然是左拥右抱双黑啊！”银律两眼放光，振振有词，“左手一只也，右手一只宰，出任CEO，迎娶白富美，从此迈向人生巅峰！”
说完，还冲森鸥外挑了挑眉：“是这样没错吧！森先生？”
森鸥外：“……”
怎么，这回中枪的轮到他了么。
虽然他很赞成银律的话，左右手分别拿一颗钻石打磨，坐镇港黑BOSS，看着爱丽丝酱换上新洋装什么的，确实是人生巅峰……
森鸥外视线越过银律，看向他身后脸黑如墨的人。
……你马上就能被中也揍上人生巅峰了。
中原中也压下火气，开口：“喂，银律——”
银律转头，看着他，眨了眨眼。
棕发青年少见地穿了正装，带上了些生人勿进的气场，眼神欲眠似醉，眼尾因为醉酒晕开一点殷红，盛世美颜，人模狗样。
随后他非常冷淡地转回了头。
中原中也：“……”
自己这是被无视了吗？！
“啊，我想到了！”
银律的背影突然举起手来：“我想听中也先生唱歌！”
“……哈？！”
银律望向森鸥外：“该不会这个要求也不行吧，森先生？”
“可以是可以，”森鸥外笑着看向中原中也，“不过我说了不算数哦。”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到了中原中也身上。
中原中也：“……”
日，我艹！
老子是黑手党干部，又不是卖艺的！
银律转过身来，和中原中也面对面，看着他，轻轻挑眉，语调流转，竟流露出一丝露骨的风情来：“中也~~~？”
“……不行！”中原中也站在他面前，骄傲地抬起头，“我才不要做这种事——”
“不唱么……”
银律歪头，露出失望而思考的神色，“不唱歌的话那就……”醉酒后显露出几分孩子般无辜的神态，配上那帅掉渣的脸，令人于心不忍。
中原中也咬咬唇瓣，脸上还保留着愤怒的表情，内心却开始挣扎——
也、也不是完全不行啊其实……如果银律真想听的话……
啊啊啊！不对！果然还是不行吧！
这时，银三岁以拳击掌，感觉自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那就跳舞吧——”
“给我跳段钢管舞吧！中也！”
全场鸦雀无声。
几秒后，哄堂大笑。
中原中也脸色难看到极点。
跳尼玛的钢管舞！还不如唱歌呢！！！
你这家伙——
不要太得寸进尺了啊喂！仗着我内心歉疚就开始为非作歹了吗？！我会揍你的啊，真的揍你的啊！
中原中也得出结论：这人醉了，还是醉得很凶的那种。
“首领。”
他用武力压制住装疯卖傻的银律，看向森鸥外：“我能先把他带回去吗？”
“我没醉！你别说话，多喝牛奶！”
银律持续挣扎，在中原中也雷区蹦极乐净土。
得到森鸥外许可后，中原中也二话不说就把人拽了出去。
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忍不住大义灭攻（？）的啊！
“跟我回去！”
银律的声音远远传来：
“不要，我不要——”
“没看到中也先生跳钢管舞我就不回去。”
“你给老子闭嘴！！！”
轰！！！
众人汗颜。
中也先生，终于，爆发了么……
后来发生了什么，银律没印象了。
唯一记得的就是，脸很疼，脑袋很晕，身上很痛，地板很凉，膝盖很酸……
***
中原中也开始反省自己了——
他从来不知道照顾醉鬼是这么麻烦的事！
啊……之前照顾自己的立原、广津老爷子……真是辛苦你们了！
银律好像也照顾过自己的吧？这就是传说中的天道好轮回么？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甚至还用上了异能，中原中也终于把醉鬼扔上车。
原本是打算把银律送回家，车开出去后才意识到银律从港黑小区搬出去了，现在的住处他还不知道。想打电话给那个叫奇犽的小鬼，结果发现银律手机锁他解不开。问银律，对方比他还懵。
中原中也只有把银律带回自己家。
当然，日后提起那晚经历，当事人只有一句MMP要讲。
中原中也：后悔，我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车上，原本窝在副驾驶座上昏昏欲睡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挺直脊背，眸子亮闪闪：“好饿！我想吃盐烤青花鱼！”
中原中也：“……”
找事呢！刚才宴会那么多吃的你怎么不吃？！
“找家居酒屋停一下，我要打包大份的青花鱼！”银律道，“中也先生吃不吃？”
中原中也把车停在路边，目视前方，冷淡道：“不要。”
银律撇撇嘴，自己去了。
中原中也扭头，透过车窗玻璃看着对方歪歪斜斜的身影，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
这家伙……没问题吧？
很快，中原中也就意识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银律不仅打包了一份香喷喷的盐烤青花鱼回来，还冲他挤眉弄眼。
“羡慕吗？羡慕吧！”
“想要吗？想要吧！”
“闭嘴！”
中原中也一拳头砸在方向盘上，刺耳的喇叭声发出。
要不是在开车，他分分钟把旁边这个醉鬼打爆头！
“哎，不理我了？”
“生气了？别呀。”
“回家后我跳钢管舞给你看好不好，中也~”
“是不是想想都觉得很兴奋呀！”
中原中也脸色黑沉，深深地后悔当初的决定，一字一磨牙：“……兴奋。”
兴奋得老子想杀了你！
啊这个人果然还是之前正经的样子更好吧，现在虽然关系勉强恢复了，但他生气的频率也飞升了！
“中——”
银律刚说一个字，中原中也就爆发了：“你不准再说半句话！再说老子现在立马杀了你！把车开到路边撞死！到听到了没有？！”
中原中也一口气吼完，怒目圆睁，大气直喘，胸口起伏。
“……”
银律浑身一抖，眸子睁大，在副驾驶缩成一团，活像只受惊的小兽，格外无辜。
中原中也这次不上当了。
他知道这人演技好得出奇！
果然，他又听到了银律“不小心”说出的心声，还是两种声音在自言自语地唱双簧：
一个声音委屈巴巴：“嘤嘤嘤……”
另一个声音冷静淡定：“你为什么哭了？”
“中也先生把我吼哭了……他之前还打我，太凶了！”
“那我们只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
“吼哭他？”
“不！”那个声音极为阴险，“艹哭他！”
中原中也脸色僵硬如石膏。
我去，他听到了什么危险发言？！
“搞什么，这家伙果然有两面吧……”
“中——”
一声刺耳的刹车响起！
银律一头撞在挡风玻璃，被晃得头晕眼花：“唔……好多蛞蝓在天上飞……”
忍耐破灭的中原中也一言不发，拨入停车档，拉上手刹，熄火，解开安全带——
一气呵成。
随后，举起拳头。
乒乒乓乓！
以为老子开车就不能揍你了么？！
老子今天就打死你！
还艹哭我？！你吃熊心豹子胆了，啊？！
车身剧烈摇晃，不时惨叫传出。
“……”行人纷纷绕开这辆震荡的车。
这年头，年轻人都这么开放了么……
***
几番波折后，中原中也终于把被揍得勉强老实的银律带回了家，扔在了沙发上。
接触到柔软的沙发时，银律像打开了神奇的开关，安静了下来。
中原中也居高临下地盯了会儿睡得四仰八叉的这人。
算了。
等银律明天清醒了再慢慢算账吧。
他转身去给银律找醒酒药。这药他家里挺多的，毕竟作为干部时常有应酬，他自己也挺爱喝酒什么的。
“喂，起来吃药了。”
在中原中也的连声催促下，银律翻了个身，微微睁开眼，“唔……”
“快起来！”
“中也先生……”银律朝他勾了勾手指，眼神里带着迷离的笑意，竟有种无声的引诱意味。
中原中也心中不耐，也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妙，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凑过去。或许是在叛逃事件过后，他完全相信了，银律不会真的害他。
“干什么？”他在沙发旁蹲下。
银律伸手，指尖玩弄着他金橘色微曲的发尾，笑着不说话。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等着，心里却隐隐焦躁。醉酒后的人体温偏高，银律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他脖颈，有种被灼烫的感觉。
近距离下，呼吸间都是淡淡的酒气，让中原中也觉得脑袋有点发晕。
奇怪，自己今晚没喝多少啊……
银律终于开口：“中也先生，你喜欢我吗？”
“……”
中原中也忽然想起半年多前，在机场，自己说的话——
【等我回来后再说啊混蛋！】
哦，敢情现在是要答复了。
醉成这样答复了也不顶用吧，说不定明天就不记得了……
中原中也没好气道：“我喜欢白夜。”
“是么，那还真是巧……”银律哼笑，“我喜欢太宰。”
“……”中原中也难以置信地瞪大眼，杀气瞬间爆发，“你说什么？！”
假叛逃几个月，你就被太宰撬走墙角了吗？！
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竟敢给老子戴绿帽——
中原中也看着这人半醉不醒的样子，想了想，还是觉得无法忍受，决定把那点体贴都抛到脑后去！
废话！他头上都绿得发光了，还有条青花鱼在上面策马狂奔！！！
“起来！给我说清楚！”
“为什么是太宰？！”
“你到底想干什么？！”
银律被他又打又摇又吼又骂，脑袋愈发昏沉，迷蒙的棕瞳里倒映着一个橘色的脑袋。
薄唇嗫嚅几下。
“我想，我想……”
“我想吃橘子！”
说着，银律还真拿出手机，下单成功后，表情变得心满意足。
中原中也被气得吐血，威胁：“要是敢给老子戴绿帽——你就死定了！”
“说什么戴绿帽呢，中也先生还没答应我，不算！”
中原中也气笑了。
醉是醉了，牛角尖还是钻得蛮准的嘛。
“再说，中也先生不也给我戴绿帽吗……”银律翻了个身，背过身去，嘴里嘟囔，“还说喜欢白夜，就因为他帮你宰了‘羊’么哼……”
中原中也：！！！
湛蓝的瞳缩成针芒剧烈颤抖，显示出本人不平静的内心。
为什么，你……你会知道这件事？！
中原中也沉下声：“你刚刚说什么？”
银律：“ZZZ……zzz……”
中原中也用力去掰银律肩膀，内心震骇，以至于他指尖都轻微颤抖：“起来，你刚刚说……”
“中也先生你好啰嗦啊！我要睡了ZZZ……zzz……”
之后，无论中原中也怎么抓狂，银律都置若罔闻，酣然入睡如老僧入定。
“……”中原中也烦躁地捋了把额头。
虽然总被太宰治嘲笑脑袋不灵光，但中原中也并不笨，恰好相反，能稳坐五大干部位置的他，除了高超的武力值，智商也是在线的。
从银律刚加入黑手党那会儿，在关西游乐场时就出现了端倪——
银律知道一些他和白夜的事。虽然可能是太宰说的，但以他对太宰的了解，太宰应该是不会随便把这些事说出去的。
原因无它，他和太宰相看两厌，恨不得对方消失才好，又怎么可能主动去提讨厌的人的事？
之后，是消灭敌对组织的事——
趁自己醉酒，利落出手，风卷残云，一夜之间就将敌对组织覆灭。
同样的事，白夜在时，也在“羊”和GSS身上发生过。
再次，是“双黑复活夜”——
银律为了让自己相信他是“太宰治”，说出了“白夜是男的”这样一句话。
这件事本该只有自己和太宰知道。
现在——
【白夜帮你宰了‘羊’。】
这是连他自己都不确定的事，为何银律会知道？
还有很多细节……例如他总是看不到对方完整的脸，例如太宰总是提醒一半又玩味地笑起来的表情……
而一直没有去揭露，原因也有很多——
一是事务繁忙，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二是没有确切的证据，而且银律和白夜的身高差了十多厘米。三是他不愿怀疑亲近的人。
此外就是——想不明白。
怎么也想不明白。
如果银律真是白夜，他当初为什么要离开，现在又为什么要隐藏身份来到自己身边，兜兜转转还是和自己在一起……他到底图什么？
……不行，越想越觉得荒谬。
太荒谬了，荒谬到他不愿意去细思。
“到底怎么回事啊……可恶……”中原中也蹲在沙发边，蜷起来的身子看着更加娇小。他双手插进发间，狠狠蹂/躏自己的发丝，脸上表情都隐匿在腕处的阴影中，牙关紧咬，竟给人一丝像是快哭出来的感觉，“混蛋……”
沙发上的人忽然动了动。
中原中也感觉手腕被拽住，身子一轻，竟是被人拽到了沙发上，挤在银律身子和沙发靠背狭小的空间内。
他瞪大眼睛。
银律手臂自然地搭在他后腰，将他锁在怀里，闭着眼睛把下巴放到橘色的发顶上。
“还不睡……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啊……”
中原中也一时也管不了这种姿势了，抬头，五指将银律西装拽出皱褶，尽量冷静地问：“银律，你和白夜究竟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就是白夜。
“……嗯？”银律昏昏欲睡，从喉间发出喑哑的音节，像是含着一把温热的沙，语气宠溺，在夜里听起来尤为性感。
他顺势亲了亲中原中也额头。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行了，该睡觉啦。”
啾~
啾啾啾~
不断有小亲亲落下。
看样子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中原中也沉默几秒，注意力转移到当前姿势上，挣扎起来，耳尖发烫，声音凶狠：“放开我——你找死吗？！”
银律纹丝不动，承受着大力的扭动和拳打脚踢，只在一会儿后，凑近中原中也耳边：“有那个东西吗中也~”
中原中也一怔。
……什么？
银律眼睛睁开一条缝，和他对视，棕色的眼眸不知为何比平常更深，眸底甚至隐隐泛上一丝诡异的暗光。
“我猜你家里也不会有的吧……没有的话别乱动哦。”
趁中原中也没反应过来，银律摁住他后脑袋，把橘色的脑袋摁在自己胸口，动作中不由分说的强势。
胸膛单薄却温暖，心跳一下一下，沉稳有力。
中原中也：“……”
在这样亲密的距离下，呼吸无可避免地乱了一瞬。
……怪了，他明明没喝多少啊，为什么会有种类似醉酒的感觉……
沉默片刻后，中原中也额角十字路口接连冒出！
你特么的哄小孩么？！
挤死了！
又挤又热！
放开我啊混蛋——
……
“不要乱动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