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玄幻奇幻>杀戮秀>第四十八章 深渊

  1.

  灰田是自己来的,但他们知道她代表着什么。

  她站在客厅的一角,穿着身黑白旋涡花样的套装,像从时尚杂志上直接拷贝下来的,由无数时髦的元素拼凑在一起,明艳又夸张,越发显得穿衣服的人像团悬崖边虚幻的雾气。

  她说道:“他们不喜欢这个发展。”

  白敬安冷着脸听她说,夏天一样沉着脸站在旁边。白敬安神经质地时刻关注他,让他处于视线范围之内。

  灰田之前在电话里说,“他们想谈谈”。白敬安没说话,她又加了一句:“你们没有选择。”

  她没再多说了,言语已经走到了悬崖旁边,无须再多探出一步。白敬安知道她的意思。她是对的。

  话说到这份儿上,权贵们撕掉了最基本游戏的面具,庞然大物坐到了谈判桌上,摆出交流的架势。但这绝不会是一场谈判。

  就像很多权贵曾在某个宴会朝他们微笑过,并不代表不会吃了他们。

  白敬安头疼欲裂,思考所有的可能性,他不认为那些人会再一拥而上抓捕他们了,也不至于会想杀掉或是真的毁了他们。涉及的钱太多了,再财大气粗的权贵也不可能无视这种数目。

  但你无法预测权贵们在想什么,那是团混沌的深渊。

  “你们有两个选择。”灰田说,盯着地面,仿佛那里随时会碎裂,让所有的人万劫不复。

  “齐下商提议重启,回到赛事第二天,你们发现车内间谍程序的时候。车子会直接把你俩带到宴会上去,你们会一起关进笼子,他们……”

  她停下来。那些人肯定教过她怎么说,随着她进入,也绝对有摄像头跟进。但她停了半天,好像那超过了语言表达范围,无法言说。

  她最终也没说出来。

  “雅克夫斯基……说秀毕竟是秀,重启破坏规矩的同时,也会失去乐趣,”她又说道,“他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他们同意了。

  “我来这里就是要告诉你们,你们必须接受这个方案。那些人非得到什么不可。你们会很不喜欢,但不这样秀就会重启,你们绝不能回去!”

  “他们要什么?”白敬安说,声音冷得让人打寒战。

  “你们得上床。”灰田说。

  灰田是被临时叫去开的视频会,用的绝不是和她商量的口气。

  她在公司的一众人众星捧月的待遇下接入虚拟实境,进入权贵们的沙龙。

  在进入的那一刻,感觉仿佛真的在走进一个温暖的沙龙,壁炉里烧着火,大厅的风格古典,非常舒适。人不多,穿着略有些复古的礼服,用文雅的腔调闲谈。钢琴的声音悠远而典雅。

  “灰田小姐,”有人朝她微笑,“欢迎光临嘉宾秀临时协会,请哪里舒服就坐哪儿吧。”

  她拘谨地微笑,穿着件格格不入的职业套装,进入此地像羊走进了一群肉食动物中一样惧怕。

  她在沙发的一角坐下,一群人一个个斯文漂亮,散坐在沙龙的角落。

  有人说道:“我们讨论了一下,希望灰田小姐能帮忙带个话。”

  然后他们说了讨论的结果。

  灰田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不明白……”她干巴巴地说。

  一群人笑了,一个穿烟蓝色套装的男人朝她说道:“怎么了?他们关系不是很好吗?”

  “但不是那种……”灰田说。

  “我看他们扮情侣扮得挺开心嘛。”又有个人笑,“那就来个全套给我们看看好了。”

  灰田说不出话来,只觉得浑身冰冷。

  她看到角落里坐着的雅克夫斯基,作为总导演,他坐在最边角的沙发上,一杯接一杯地喝酒,面无表情盯着桌角。桌上已经放了两个空瓶,他几乎把另一大瓶烈酒也全清空了。

  这里是上城科技和享受的顶点,但感觉又是在一个黑暗而未知的混沌之地。

  “我就喜欢这种血和枪火中一路杀过来的‘好兄弟’,”有人吃吃笑道,“白敬安可是为夏天冒了大风险呢,战神阁下该‘身体力行’地感谢他一下。”

  “我希望他明白人无非是牲畜,最终只会跟从性本能。”又有人说。

  “你想让他上白敬安吗?”

  “我认为我们应该让他主动一点。夏天很能扛,他的问题在于太不合作。”

  “白敬安上他也是一样——”

  “当然不一样——”

  “无论如何,白敬安必须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惨痛的代价。”

  “我们该全都写在菜单上。”

  “那也得一样一样来。”

  这班权贵们舒适地坐在炉火旁,讨论这诡异而恶毒的话题。

  “他俩搞一场能赚多少?”有人问。

  “现在不行,不能挂牌。”一个戴装饰性眼镜的小个子说,他穿着华贵,但神态中的一些东西又像个冷漠的市场分析员。

  “战神名声正是最盛的时候,他必须不可战胜。”他说,“等到他陨落,在粉丝眼中沦落为色情明星,缺乏后续价值,只有床戏称得上噱头时,才是挂牌时间。”

  “我们得赚到每一分钱。”

  “不会太久的。”

  “嗯,下一届我们直接在所有选手体内植入耳机和惩罚措施,到时把他俩分开,设定非对抗不可的情境,他们会再爆出一波热潮,结束时就差不多了……”

  “我喜欢这次的造神营销,虽然一切的狂热都是阶段性的,但在事发时还是令人激动。好像真有某种意义。”

  灰田听得头皮发麻。

  这片空间如此虚幻,好像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

  “不管夏天到时候情况如何,”有人说,“下届又有什么新鲜货色,他一定要在明年的嘉宾秀邀请名单上。”

  他旁边衣冠楚楚的同伴表示同意:“我有很多戏码,准备在下场嘉宾秀时和他好好‘交流’一下呢。”

  他们继续讨论赚钱、体位和想看的各种细节,衣冠周正,是上城真正的掌权者,可说的东西极其变态。一切对他们而言都无非是空洞的泡沫。

  而最终决定这场“床戏”要怎么演的方式,居然是他妈的抽签。

  灰田看着抽签结果,结结巴巴地说道:“但……但他不会做的……”

  “你跟他说,他要不干,就让他妹妹代替。”

  灰田没听到说话的人是谁,可能是这里的任何一个。

  语气中带着笑意,轻快而冰冷,好像此事无关紧要,他说过很多次,也做过很多次了,丧心病狂之事只是道司空见惯的甜点。

  灰田浑身冰冷地坐在那里,她没敢问迪迪在哪里,应该在她家里的,但……

  她从来到这里开始就不怎么清醒,但这一刻她很确定一件事。

  夏天和白敬安必须照他们说的做。

  这班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2.

  灰田站在下城这栋小小的公寓中,桌上散放着杯子和枪支,衣服随便搭在沙发上,夏天和白敬安只休整了一晚,却让这儿几乎有种家庭气氛。

  但现在一切错觉都过去了。

  两个杀戮秀明星站在单薄的灯光下,表情很吓人。灰田希望他们能说点什么,可是没人说话,一切停滞在悬崖之前,无法向前一步,空气都凝固了。

  灰田鼓起勇气说下去。

  “听着,如果你们不这么做,今晚就得回到‘宴会’上去。”她说,“他们得给你们一个足够羞辱的教训,确认你们仍是顺从的。不会有很多人看到的,只有最高层那些——

  “别这么看着我,你们不会想把迪迪扯进来的!”

  屋子里一片死寂。

  夏天张开手掌,又死死攥住,灰田不太确定他是否在尽力控制去拔枪,但这动作像垂死的挣扎。

  “她在哪?”他虚弱地说。

  “我不知道……”灰田说。

  他不再说话了。

  夏天从来都是个知道该做些什么的人,他身体里好像天生就有某种机制,即使生活在这种黑暗中,也从不混淆,不会迷失。但当来到上城,他终会知道什么叫走投无路,无从选择,只能把尊严交出去,让那些人碾碎。他甚至还必须主动配合。连死亡都已从选项中消失了。

  好一会儿,她听白敬安说道:“我们具体要干什么?”

  那人的声音听上去有点飘,很遥远。灰田觉得自己快哭出来了,可她仍在这里,像他们一样,无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我会……给你们一些注射药物,你们……身体上必须得有反应。他们准备了内置式耳机,有些细节……”她干巴巴地说,“他们说……你得接吻,得有插入和内射……天哪……”

  她盯着地板,艰难地说下去。

  “他们说……这次你得在下面,白敬安……”她说,“夏天,你……”

  夏天猛地拿起桌上的杯子,朝墙上砸过去。

  它发出惊人的破碎声,水和碎片溅得四处都是,她哆嗦了一下。

  “我没法干这个。”夏天说。

  “你没有选择!”灰田说。

  “我干不了!”

  “我知道,但是……”

  白敬安说道:“我们会做的。”

  雅克夫斯基认为,上城权贵们最大的问题是混淆。

  他们无法区分食欲、性欲、爱、理想、仇恨或是毁灭……他们无法区分活着和死去,贪婪让所有的分野模糊和消失,只留下欲望本身,并最终化为恶意的虚无。

  这些人一年又一年地堕落下去,到了现在,已经进化得基本就是一群怪物。

  他很确定靠着目前这点酒,自己是无法度过这个演播过程的,于是又从恒温柜里搜罗了十几瓶,摆在能看见的地方。

  他也没管是什么酒——肯定极其贵,不过能醉就行。

  这不是他第一次管控嘉宾秀了,这事从来用的都是上城最顶尖的后台班子。在这种秀上,你不醉得半死是没法干下去的。有时候还得加点儿记忆屏蔽。

  在替魔鬼工作的时候,人的大脑是没有足够承受能力的。

  灰田给了那两个受害者内置式耳机,薄薄一片贴着,几乎感觉不到,但这将掌握整件事情的进程。

  她结结巴巴说了一些具体要求,雅克夫斯基很高兴不用自己说,没人会想说这个。她留了一瓶润滑剂,还给了他们注射了针剂。

  白敬安站在阴影中,用一副仇恨的表情看着枪式注射器,灰田说道:“非得这样不可,听着……你们必须得勃起,必须得……完成这个。这是最好的提案,你们承担不起这样的损失。”

  白敬安默不作声地伸手接过来,日光灯的暗影下,他像一块冰。

  他面无表情给自己注射,他肯定知道这东西可能会毁了他,不过样子极为镇定。灰田看了一眼夏天,不敢走过去,白敬安伸出手,说道:“给我吧。”

  灰田把针剂递给他,白敬安转头看夏天。灰田用最快的速度离开那间屋子,雅克夫斯基猜她大概会待在哪个角落等着结束,努力假装这件事没发生过。

  这是个光鲜亮丽的城市,大部分人能干的也就是对角落的黑暗视而不见。

  那两人站在房间里,屋子很安静,好像和刚才没有任何差别,但已经是一处绝地了。

  两个杀戮秀明星,居于民众信仰的巅峰,却又是浮金集团的财产,需要时是玩具士兵,又或是表演色情戏码的傀儡。

  雅克夫斯基看到白敬安走到夏天跟前,盯着夏天的眼睛。他想,不得不说他是个很有勇气的人,在这时候仍然试图控制局面。

  夏天往后躲了一步,他一直是更情绪化的那个。

  但雅克夫斯基也知道,在需要的时候,夏天同样是那种冷酷和狠得下心,并且极具控制力的人。经历过那些事的人根本不完整,也知道如何舍弃自己的一部分。

  这两人在某些方面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夏天只是在白敬安跟前能放心地情绪化而已。

  白敬安说道:“听着,我们必须这么做,我们没有选择。”

  “我……我没办法……”夏天说。

  “只是上床而已。”白敬安说,“我们必须……我们不能……这没什么的……”

  他没法再说下去。

  雅克夫斯基知道他想说什么,迪迪还在外面,这是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付出的代价……但还有别的东西,从最开始见到白敬安时,他就觉得那副波澜不惊的外表下有别的东西……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那是仇恨。不知源自何处,但在他身体里烧灼,让他无法放手,拖着残缺不堪的身体,甚至都无法去死的巨大的仇恨。

  房间里,白敬安抓着夏天的手腕给他注射。夏天顺从了,只有白敬安能让他听话。

  雅克夫斯基醉得差不多了,但那一刻仍然感到寒意,他知道权贵们用的是什么药,效果有多强。这会是一个惨烈的夜晚。

  周围很安静,节能灯的光线如薄冰般覆在身周。

  整件事情都有一种虚幻和荒诞的感觉,但夏天和白敬安知道并非如此,莫名的噩梦很快将发生在他们身上。

  白敬安吸了口气。

  “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再次说道。

  夏天点点头,抬眼看他。

  白敬安面无表情,好像事情非常简单,很快就能搞定。

  他们这些人都知道,这年头你不毁掉自己的一部分是活不下去的,你得出卖一切换取一点点机会,最后还是可能什么也得不到。

  夏天想起第二轮结束时支冷对他说的那些话,他不觉得有什么,在下城时,他母亲和姐姐就卖身,不然没法活下去。只是他拿的是枪而已。

  他不介意钱上面沾着血或是别的什么,他只是……很愤怒。他永远都无法原谅。

  他慢慢凑过去,亲吻白敬安的嘴唇。这吻非常轻柔,带着暖意,他想起自己曾经亲过他,在战场上,带着硝烟的味道,当成一个很有趣的玩笑。

  耳机里传来一个声音:“不行。”

  两人同时僵了一下,那声音继续说道:“用上舌头。要湿吻。”

  他们意识到这是谁,总导演,雅克夫斯基,从杀戮秀抽调到这里来,年度最佳策划,做了这个折中方案的人。他声音冷淡,压抑,并且绝对喝醉了。

  他想,整件事都是个噩梦,朝着深渊滑落,像是世界上就没有人清醒。

  夏天想退一步,白敬安一把拽住他。

  他们再一次亲吻,这两人对性都不算陌生——虽然白敬安看上去对这类事缺乏兴趣,他们知道如何亲吻床伴,知道怎么挑逗。

  夏天很熟悉白敬安,知道他下手的风格,思考的方式,开枪时的角度,白敬安对他也一样。而这个……这绝对是他们不想了解彼此的部分。

  但这个吻还是开始了,仿佛是第一次接吻的人,白敬安小心翼翼舔了夏天的嘴唇,夏天张开唇,轻轻咬了他的舌尖……

  这种调情式的嬉戏夏天并不陌生,但和白敬安做起来像正坠入一个陌生的领域,令人极度紧张,头皮发麻。

  他们交换了个缠绵的湿吻,开始只是试探,后来熟练了一点,了解了彼此亲吻的风格,还有另一个人唇齿的触感和过了头的亲密。

  白敬安亲吻起来就像……白敬安,夏天没有任何的形容词,对方和他一样紧绷而小心,仿佛走在极薄的冰面上。

  他们结束这次亲吻,白敬安冷着脸,拽着夏天到床跟前,那种令人头皮发麻亲吻的感觉还在唇齿之间。

  夏天脱下印着冰裂纹路的白色的T恤,白敬安解开衬衫的扣子,他穿着身黑色衬衫,这时候仍旧冰冷、压抑而危险。他动作很稳定,做出一副尽在掌控,一切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两个杀戮秀明星即使在做这种事时仍显得杀气腾腾、精于计算,他们行动中的那种冷酷和目的性是色情秀的明星们不能比拟的——知道哪条路非走不可,什么后果绝不能发生。

  对自己的痛苦、愤怒和被利用到了极点的现实视若无物,硬扛下疯狂的噩梦,计算活下去的机会。

  不会比刑架更糟的,也绝不会比看着你的朋友死去什么也做不了,而整个世界冷眼旁观更可怕。

  白敬安也冷着脸脱去衬衫,丢到地上,他是那种统御一切的人,神色冷漠,骨子里透着敌意。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很确定灯光、空气和目光都是敌人,会伤害到他。现在夏天知道了,那的确会。

  现在他在灯光下暴露出来,一身的伤口。

  ——全是撕咬伤。仿佛他曾掉到怪物的笼子里被分食过,支离破碎,但勉强拼凑到一起。他身体紧绷着,呼吸急促,可肌肉间充满力量,带着控制感,能随时取人性命。这是一个受过莫大苦难的战士的身体。

  现在,他藏起来的伤口和痛苦暴露在权贵的目光之下,他身上出了一层薄汗,从最深处开始颤抖。

  药剂在把他向下拉,这一刻他看上去极其脆弱……也极其性感,成为了上城顶端消费者们的奢侈品,并最终达到那些人想要的效果。

  2.

  夏天把T恤丢到一旁,他赤裸的上身暴露在灯光下,身材是近乎完美的黄金比例,肩膀宽阔,双臂修长,线条到腰线间突然收紧,近乎纤细,又充满了柔韧的爆发力。

  相对于白敬安,夏天的药效上来得慢一点,他身体里现在仍旧是个治疗药剂的大杂烩。

  但也已经开始了。他能感觉到体内泛起的骚动,迫切地渴求某种更原始的东西。

  他和白敬安赤裸的身体紧贴着,不时交换亲吻。夏天不知道那些人是否会觉得这种场面香艳,他们都是一身的伤,是杀戮秀中战士的身体,肢体的接触和无法自控的欲望之中,带着僵硬和绝望。简直像是在乱伦。

  白敬安右手紧紧抓着夏天的肩膀,指尖嵌到他的皮肤里,身体绷得极紧,像随时会断掉的弓弦。

  夏天伸手去抓旁边的毯子,耳机里突然响起声音:“不要拿毯子。”

  夏天的动作僵了一下,慢慢松开手。

  白敬安抬起手,摸摸夏天的头发,扯下他的发圈。

  夏天的头发垂下来,他凑过去亲吻他,他们之间形成一小片私密的空间。

  “我没事。”他说。

  夏天鼻尖在他脸上蹭了蹭,寻求某种稳定与安慰,那人指尖探进他的长发中,动作很温柔。

  他看着白敬安胸口的一处伤口,像来自于某只三道的尖爪,最深的一条几乎划穿心脏。他想袭击一定很突然,足够瞬间把人拖入地狱。但白敬安反应很快,在生死相交的一线错身而过,站稳脚步,杀死对手。夏天能想象他冷酷而利索的动作,带着无处发泄的愤怒。

  鲜血淋漓,破碎不堪的灵魂,却又极度地克制和强硬,已落到如此地步,可还在试图安慰他。

  夏天想亲吻那伤口,不切实际地觉得能够安抚它们,他凑过去舔,白敬安哆嗦了一下。

  而他发间的手指只稍稍收紧了一下,又很快松开,像是怕把他弄疼了。

  耳机那边的人说道:“脱光。”

  老化的灯泡闪了闪,周围一时一片黑暗,仿佛从现实世界坠入深渊。

  夏天对性并不陌生,但和男人着实是第一次。他很确定白敬安也是。他们从未和一个同性的裸体纠缠在一起,想都没想过,更别提插入和射精了。

  这是只有上城最高层权贵能搞出来的变态戏码。

  两个杀戮秀明星都身材一流,身高腿长,肢体伤痕累累,在血与火中活下来,充满爆发性和攻击力。两具这样的身体在单薄的灯光下纠缠在一起,几乎有种震撼力,

  灯光勉强亮起来,却没再恢复以前的亮度,让整片空间有种异域感,仿佛随时会破裂,黑暗择人而噬。

  夏天撑起身体,看着白敬安,他的战友躺在黯淡的灯光下,头发汗透了,他赤身裸体,苍白而无助,却固执地保持着寒意。

  他在沉没,夏天想,在他面前朝着灼热的、梦魇般的地狱坠落下去。

  他抓不住他,他也在坠落。

  他们的双腿交缠在一起,阴茎都硬着,无法控制地开始互相摩擦。

  夏天顺着白敬安的伤口向上舔舐,舔到右侧小小的凸起,咬了一下。

  白敬安猛地一哆嗦,几乎跳起来,夏天按着他,反复舔咬,直到把他左侧的乳头弄得肿起来,尝到血的味道。他能感觉从那人身处传来的战栗,好像这会让他碎掉一样。

  但他仍没发出一点声音,夏天听到他断续地呼吸,努力想找到节奏。在这个时候白敬安仍然在试图控制局面,即使根本做不到。

  他手指紧紧扣着夏天的肩膀,几乎渗出血来。

  夏天大脑的一部分觉得这欲望真是恶心透顶,但他又想去亲吻那人的身体,想要触碰和抚摸。

  他无法忍受他那一身的伤疤,他克制的沉默,和那每根克制战栗的线条,他想让他叫出来,把他彻底打开,想把他揉碎了吃下去。

  夏天的啃咬顺着腰线一路向下,越来越重。他一手扣在白敬安的腰上,无法控制力量,留下青紫色的指印,白敬安看着天花板,瞳孔放大,浑身发抖。

  “夏天……”他说,挤出几个字,“你别……咬……”

  他声音低哑,被火烧沸了,里面的某种东西让人战栗,想去摧毁和撕碎他,让他失控地尖叫,让他屈服。

  夏天抬起头,他长发散乱,眼瞳几乎是漆黑的,看上去像只野生的豹子,极其性感,充满性的侵略感。

  他分开白敬安的腿,舔舐他小腿上的旧伤,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咬下去。

  白敬安猛地绷紧,无法控制地颤抖。药物把那双冷漠的灰瞳完全点燃了,那是一种灼热和毁灭的火焰,摧毁神经中一切理智的部分。

  他突然伸出手,手指探到夏天的口腔里。

  夏天咬了一下,白敬安把手探得更深,抚摸他的犬齿,夏天头皮发麻,白敬安动作缓慢而压抑,有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又好像在清点自己的财物。

  夏天咬得更重了一点,那人手指毫不留情地向里探,充满攻击性与色情感,夏天退了一点,发出轻微的鼻音。

  白敬安阴沉地看了隐形摄像头一眼——他准确地找到了在什么地方,突然抽出手,把夏天拽过来,亲吻他的嘴唇。

  夏天尝到口腔里的血腥味,不确定是自己把舌头咬破了,还是白敬安咬的,反正肯定有血。

  两人的血和疼痛混合在一起,朝着深渊坠落。那是一片高热的噩梦,在你坠入最黑暗和灼热的地方前是不会停止的,只能紧紧抓着对方。

  即使那只会让他们坠得更深。

  白敬安伸手去拿桌子上的润滑剂,灰田走时留下的。

  他手滑了一下,润滑剂掉了下去,他握紧手掌,再松开,可是一点用也不管。

  他伤重到极点,开枪时双手仍旧平稳,夏天知道他的控制力有多强。但现在……药物拖拽着他,把一个如此强大的战士变成情色的消费品,他只能躺在那里,想后退一点让双腿合拢一点都做不到。

  他无法控制手掌的平稳,也再也无法抓住一把枪。

  白敬安再没能把夏天弄伤,他手指连抓住床单的力量都有限,熟透了,碰到哪里都有反应,供人予取予求。

  暗红色的瓶子落到床上,像一块能洞穿床铺阴险的炭块。

  夏天拿起来,拧开盖子,手一滑,洒了一半。

  浅红的液体落在他手上,散发出一股甜香,让他想起香槟。

  他觉得自己正在向下坠落,坠入一片散发着腐败果实甜腻气味的深渊,却又带着最原始兽性的血腥气味。这里一片漆黑,只有欲望本身存在,其他一切都无关紧要。

  夏天把白敬安的双腿分得更开些,那人只是呼吸紧了点,没有任何反抗,他也没有能力。他沾着甜腻香味的手指找到后穴,毫不留情地探进去。

  白敬安猛地抽了口气,急促而无助,像沉重冰面终于裂了一条缝。

  他身体里非常热,药物的火焰把他烧软了,疏离和克制被强硬地撕碎,他顺从地在自己手下展开,暴露出最脆弱的部分,任人玩弄。

  夏天手指抽插了两下,挤进第二根手指,他知道怎么干这种事,在上城你总是知道的。他动作冷酷效率,只像是纯粹的攫取。

  他探进第三根手指,开始抽插,动作越来越大,那里传来淫秽的水声。

  白敬安只是指尖抽搐了一下,仍只是安静地躺着,瞪着天花板,他断断续续地维持呼吸,只能承受,这激起人的施虐欲。

  夏天和白敬安注射药物的不同效果显现出来。从他骨头里烧起来的是一种强烈侵犯和摧毁的欲望,把意志一点一点咬碎,吸吮殆尽,骨髓里充满了暴戾的味道。

  他粗暴地弯曲手指,下面的人呼吸都停了,可还是不出声。夏天头抵在白敬安的肩膀上,被那股暴力的欲望烧得发疯,不知如何是好。

  夏天突然狠狠一口咬在他的右肩。

  白敬安身体绷到了极点,一手狠狠揪着他的头发,夏天知道他尽了全力,可只能虚弱地拽着。

  他尝到血的味道,腥咸而刺激,他咬得更深,拒不松口,药物之下,行为发生了退化,仿佛这是他的猎物,死也不能松开。

  那人疼得发抖,却仍没发出声音,好像跟他杠上了。

  夏天心里想,这人最终会叫出声的,他会让他叫的,上城最顶尖的药,能让人做一切能满足“乐趣”的事——

  夏天突然想起曾有次听到某些权贵在聊天,说某个人“熟透了”,他们腔调中带着恶意与淫秽感,好像那就是此人存在的全部意义。

  白敬安现在就是了,那些人大概就在这么讨论,好像他们只是餐桌上的水果,熟了、甜了以供食用。

  夏天抬起头,有一会儿眼瞳中几乎没有焦距,头发散乱,每块肌肉都紧紧绷着,极其性感,也极度危险。他唇上沾着血,仿佛捕猎中的猛兽,迫切地想要摧毁什么,想见血。

  他抽回折腾白敬安的手,面无表情拿起旁边的棉花糖,调到单分子功能,一把削开金属色的床头柱。

  他伸手抓住床栏,尖锐的棱角刺进手掌,血顺着床栏流下来,他吸了口气。

  白敬安已经做不出什么反应,夏天凑过去亲吻他,动作尽可能温柔,仿佛终于在这片向着深渊的坠落中找到一片轻薄的冰面,站稳。

  他一只手死死抓着床杆,他手掌向前划,尖锐的金属刺进掌中,割出一道长长的口子,血一直在流下来,把床单浸湿了一片。

  疼痛总是会有帮助。

  4.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老化的节能灯不时闪动。两个杀戮秀明星在下城简陋的公寓中纠缠在一起,都一身的伤,呼吸压抑而破碎。

  药物烧毁人的神志,两个战士的动作却温柔而克制。

  夏天正在进入白敬安的身体,灼热的内壁包裹住他,那里已完全敞开,碰一下就能感到一阵爽到极点的抽搐,能把灵魂都吸进去。

  白敬安死死盯着他,这感觉想必极其陌生,他张开唇,试图找到氧气,却找不到。下体被侵入的触感占据了一切。

  夏天停了一下,两人缓了缓,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仍能找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确认,像在战场上一般。

  夏天一挺身,把自己完全插了进去。

  白敬安身体已经绷得不能再紧,这一刻仍战栗了一下,他扬起颈项,性感如同弓弦,拉到极点,以至于显得惨烈。

  他的下身完全勃起,碰一下就像会射出来。夏天从没见过他这样,他向来疏远、克制、冷淡,对性毫无兴趣。

  但这就是那些人想看的,要他在镜头前展开身体,露出脆弱和渴求的表情,想要被一个男人插入和撕裂,演一出肮脏色情的戏码。

  白敬安无意识地伸手想去碰自己的阴茎,正在这时,一个声音插进来。

  “别让他碰。”

  两人同时都僵住了,白敬安眼睛张大,欲火之中,最深处的灵魂全是愤恨与阴冷。那声音继续说道:“他必须从后面高潮。”

  白敬安突然去看摄像头。耳机那边的人不和他说话,只和夏天说,好像他只是个物件,以供观赏的受害人。

  白敬安眼眶发红,发丝凌乱,模样撩人,但眼中全是极度的愤怒与毁灭欲,简直就是气疯了。

  而任何了解白敬安的人都不会觉得这是什么虚弱、色情和富有趣味的威胁,他有骨子里效率又深思熟虑的冷酷,还巴不得世界毁灭。

  “听着,”耳机那边的人说道,“你们绝不会想来第二遍的。”

  白敬安移回目光,没有再动。他吞咽了一下,即使屈辱到如此地步,陷在这场供人取乐噩梦般的表演里,被强迫地定位在性欲的高热之中,这动作压抑而克制,仍在试图自控。

  他抬起手,让夏天抓住他的手腕,压在头顶。

  在如此狂暴药物的烧灼之下,这对战友仍旧动作有序,情欲丝毫压不住眼中的愤恨,但对彼此的动作却很温柔。

  夏天的另一只手仍抓着削尖的床头柱,他几乎是面无表情的,身体绷到了极点,控制着动作。

  白敬安抬头去看着他一手的血红,这一眼温柔又很悲伤。夏天没什么更亲密的动作,只是看着他。

  这种光线下,他的目光幽暗而痛苦,白敬安点点头,夏天缓缓抽出来一点,用力顶进去。

  白敬安猛地一颤,张开唇,却没叫出来,他的双腿紧紧绞着夏天的腰,接纳他的性器。

  夏天退出一点,再次顶进去。

  场面淫靡,只有喘息和性交的撞击声,两人沉默不语,这应当是一场疯狂的性爱,但动作却又极尽克制。

  夏天长发散着,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那完美的身材紧绷下的力量,渴望摧毁什么,又死死控制住,让他有一种爆发般的张力。

  白敬安的后穴紧紧绞着他,在他身下完全展开。那是战士经历血战并破碎过的身体,腰身有力,每根线条在暴风般的撞击中痉挛和战栗,他双腿大张,只能接纳,任另一个人的阴茎反复碾压内部的敏感点。

  他偶尔溢出一丝急促的喘息,仿佛垂死之人的挣扎。

  夏天每顶那里一下,都能看到他眼中因为快感狂乱的空白,指尖绷得死紧,药效强到了极点,就是为摧毁最坚定的意志准备的。

  他腰身扭动,说不清是拒绝还是渴切,一切混合在一起,可仍固执地没有一点声音。

  夏天动作越来越快,撞击的力量一下比一下重。屋子里,肉体撞击的声音清晰可闻,不时传来淫靡的水声,两人的喘息急促又破碎,混合在一起,鲜血触目,地上散落着杯子的碎片。

  白敬安疏离冷漠之下的性感被全部扯了出来,展示在摄像头下。

  这性交爽到极点,又是个噩梦。

  白敬安高潮将要到来的时刻,两个人都感觉到了。

  那人眼中透出浓郁的痛苦和屈辱,却又被蚀骨的欲望烧沸了。他最后的力量被压榨出来,后穴越绞越紧,透着扭曲和诡异的热度,从最羞耻的地方把他点燃,摧毁。

  整个世界都变得虚幻而颠倒,光线和注视无所不在,现实消失了,他们坠落到了地狱的深处,这里高热而淫秽,没有尽头,没有意义。

  白敬安嘴唇沾着血,灰瞳大张,向着高潮攀升或是向地狱跌落,瞳孔收缩,这感觉似乎爽到了极点,但他的眼神却又像是野兽知道自己死亡的一刻。

  他终于溢出一丝带着哭腔的呻吟,强大的意志终于被撕碎了一条缝,这声音细微、破碎而绝望,又如同春药一般蚀骨,勾起人的施虐欲。

  让人想把他彻底碾碎,在身下变成淫荡的碎片,只会尖叫和哭泣。

  一流的消费品,最顶尖的战士,现在却无力动弹,只能任人予取予求,身体高度敏感,碰一下就会颤抖,后穴死死绞紧侵入的凶器,供人得到征服的满足感。

  没有碰前面,白敬安在夏天身下高潮了。

  最后一刻他张开唇,眼神已被烧成死亡般的空白,夏天不知道他是否想要说什么,他无法进行任何请求,他们没有权利。

  他只能任由这屈辱的高潮发生,在另一个人的侵入下射了出来。

  夏天仍按着他的双手,肩胛骨收紧,后背线条绷紧,身体处于高度拉紧的状态,说不清是快乐还是痛苦。

  他没有射。

  他的下身仍旧坚硬,渴望插入和进攻,一点也没有射出来的趋势。早着呢。

  药物狂暴地在他身体里燃烧,有一会儿,他觉得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不管撕碎什么人——

  夏天强迫自己停下来,给白敬安一点时间。

  那痛苦至极,床头柱上全是红色的液体,但他手上的血已止住了,伤口在愈合,纳米机器人还未完全代谢出去。

  夏天手掌冷酷地向后滑,再一次把伤口割裂开来。

  他动作极大,几乎把手掌刺穿,疼痛才终于让他清醒了一点。

  他能感觉到治疗机器人引起的烧灼感,和他一身的伤和强烈暴力与性的欲望混合在一起。

  狂暴的药力在大脑中尖叫,带着疯狂与恶意,想把一切撕成碎片。而纳米医疗机器人一窝蜂地涌向伤口,修补神经。

  夏天抬起头,他仍压着白敬安的双手,能看到他手腕上那枚蓝色的卡通发圈。

  他吸了口气,眼中一片阴沉的杀气,他知道他得继续。

  “夏……天……”下面的人轻声说。

  “我在。”夏天说。

  “这药不太对头……”白敬安说。

  夏天的阴茎还在他身体里,他自己的下身迅速又硬起来了,药物不给人任何喘息的机会。

  他黑发一片凌乱,眼中好一会儿没有焦距。他的小腹上沾着自己的精液,姿态色情而脆弱,但语气很冷静。

  他说道:“我恐怕要精神崩溃了。”

  他看着夏天的眼睛,有一会儿焦距再一次消失,像是现实世界在他眼中消散了,透过青白的灯光,他只能看到一座永无出头之日的地狱。

  白敬安控制了一下呼吸,看夏天的样子仿佛他仍是最好的战友,而自己仍是战场上控制一切的战术规划。

  “我三分钟之内会崩溃的,”他说,“我不知道接着会怎么样……”

  他停了停,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他接着说下去,吐字清晰,一脸偏执的坚定。

  “你来接手,你非得结束这件事不可,明白吗?”他说。

  夏天看着他。

  “好。”他说。

  白敬安眼中透出一点点微弱而悲伤的笑意,在这深渊中像亮起的微光,闪了一下,三分钟内,就会彻底熄灭了。

  这是一场完全针对于白敬安这种极具控制力的人的惩罚。

  权贵们不只要性交,要春药,还要彻底的崩溃与摧毁。

  而夏天必须看着他崩溃,钢铁般的神志被毁掉,在摄像头前毫无尊严,沦落在情欲之下——还必须是个行刑者!这就是那些人想看的。

  夏天抽回全是血的手,掠了下散乱的长发,上面沾上了血,也在脸上印上一绺鲜红。他沾着血的黑发又散下,面孔在灯光下阴沉宛如恶魔。

  他压紧白敬安,没有一丝表情,只是再一次把阴茎抽出来一点,狠狠顶进那人的身体。

  白敬安发出一声喘息,只无力在撞击中痉挛了一下。

  他的判断是对的,夏天能感到他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彻底凌乱,不复原状。有什么恶毒黑暗的东西藏在他的血液中,已经攫住了他,把他朝一个恐怖的地方拖过去。

  他曾逃离家乡,又回来寻求庇护,但在这熟悉节能灯的光线之下,凶手们再一次把他从一个有尊严人的形态中拽了下来,让灵魂跌进高热的深渊。

  他视若珍宝的理智消失了,身体抽搐,开始无意识地挣扎,非常猛烈,竭尽全力。

  夏天死死压着他,面容冷酷,一边继续操他。他样子充满侵略性,又有一种强大的控制力。

  白敬安的挣扎让阴茎滑出来一点,夏天压稳他,刚刚滑出去的阴茎又回到原来的地方。白敬安哆嗦起来,双腿无力在他腰间动了一下,已经没力气绷紧了,只能无力地大张着,在撞击下颤抖。

  最里面……白敬安拼命隐藏的残缺灵魂暴露人前,灰瞳里再也没有任何理智,只有狂乱与恐惧。他的身体却仍被定位在“熟透了”的状态,不得不回应每次撞击,每一次顶弄都会引发一次近乎痉挛的收缩。

  他张开唇,在撞击中发出一声沙哑的呻吟,浸透了情欲,防卫已经撕裂,再也没有力量隐藏,所有人都能听见。

  他破碎、性感,所有的坚持和骄傲都只是情色消费的刺激的部分,简直能打上明码的标签。

  空气里都是血、汗水和精液的味道,在这色情的噩梦之地,夏天意识到白敬安在说些什么,听不清楚,他已无法清晰地说话,像失去了理智的孩子一样发出含糊的哭腔。

  他听到他叫一个叫“小桑”的人,不断请求某些人不要死掉。他已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只是没法停下来。

  一切冰封和自制之后的白敬安,残缺不全,疼到了极点。

  夏天俯身亲吻他,他长发散下来,有一会儿挡住那人的面孔。一想到有多少人看到白敬安这样子,看到时在想什么,他简直要发疯。

  他的战友彻底崩溃了,不断叫着他那片地狱中腐败尸体的名字,在他身下哭泣,全无形象。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却因为极端的快感抽搐着,含着另一个人的性器,哭声在撞击中发颤,滑到了最深的地狱之中,供凶手们看这个灵魂有多么破碎。

  白敬安再一次从后面高潮了。

  他后穴无可控制地收紧,再次射精,并非用于性交的器官带来巨大的快感,生理状态被彻底扭曲。

  有一会儿,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喘息和轻微抽噎的声音,之后淫秽的目光仿佛无以计数的尖叫,让夏天眼睛都红了,被战友的血浸透。

  他还是没有射。

  夏天浑身都在抖,在节能灯的光线下,他像一只受了伤、极度暴躁的野兽,眼中烧着赤红的暴戾与杀气,样子却又色情至极。他得不到满足,性感中充满了侵略性与毁灭欲望,是致命的毒素。

  一丝霓虹灯的光线从窗帘的缝隙渗进来,整片空间都有一丝阴郁的暗红,仿佛触碰到他都会见血。

  但他稳稳地按着白敬安的双手,被迫到了极点,却仍控制着节奏。

  他动了一下,白敬安的下身又有反应了,夏天抽出一点阴茎,再次用力顶上他体内的某个点。

  白敬安又一次战栗着叫出声来。

  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自控力,声音里带着恳求的哭泣,无助、绝望,像在指望着施暴者的怜悯。他已经变成了一小片血淋淋的残骸,却仍在被迫燃烧。

  “小桑……”他已神志不清,哭得像个孩子,“我……不能……我没法活下去的……啊……啊——”

  那些最悲惨的恳求和他叫床时的哭腔、颤抖与色情感混合在一起。

  “求求你们……”他哭着说,“我……好……痛……”

  他声音里带着那样的绝望,一点点力量都会碎掉。

  而他已经碎了。最终,他的要求都没有达成,所有的人都在他面前死去,腐烂,把他独自丢在了那片地狱中。

  而夏天面无表情,继续这场噩梦般的性爱。

  这像是一场暴行,一场肢解,凶手稳定、冷酷、毫不留情,保持着稳定的节奏和发了狠的目的性。只有失去了灵魂一部分、经历过最痛苦肢解的人才有这样可怕的理智,和冷酷的计算。

  公寓里灯光闪了一下,像被什么力量捻住了,亮不起来,屋子里鬼影幢幢。

  战神眼神幽暗到了极点,脸上沾着血,妖异而致命,像从地狱来的厉鬼。

  而白敬安的一只手滑出来,用仅有的力量抱住夏天,好像要把他嵌在身体里,永远不离开。

  “我发誓,我会杀了他们……杀了所有人,”他说道,“我绝不原谅……”

  他语气中的某些东西让夏天感到一种血淋淋的兴奋。是那种恨到了极点时,毁灭般的兴奋。在这种状态下,杀意与仇恨仍昭然若揭,只是听着,便能感觉到硝烟灼热入骨的味道。

  夏天看到白敬安眼中的世界:头脑中的一部分冰冷如同灰烬,想到的只有一件事,如何毁了这一切。

  他抽插的动作越来越快,在这阴冷的杀意下,高潮终于将要来临。

  只有毁灭能让他高潮。

  白敬安第三次射了,与此同时,夏天终于射了出来。完全射在了白敬安身体里。

  简直是一场终极的恶战,尊严、一部分的灵魂鲜血淋漓,惨不忍睹,曾立足稳定的土地化作焦土,不复存在。

  夏天倒在白敬安身上,他俩抱在一起,身体间都是黏腻的汗水与精液,好一会儿无法移动。

  空气里充满了性爱与血的气味,灯光黯淡,像地狱的一个角落。

  夏天用最后一点力量抓起旁边的毯子,盖在两人身上,把自己和白敬安完全裹起来。

  耳机里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说道:“嘉宾秀结束。”

  在这种时刻,连管控的人听上去也像崩溃了,声音在发抖。

  “药剂半小时内失效,摄像头已经撤出,你们回家吧。”

  白敬安抱着夏天一动不动,还在发抖,他被以最恶心的方式利用、摧毁和吞噬了,被毁得只剩残骸。

  夏天的阴茎还在他身体里,他试着退出来一点,摩擦之下他简直又要硬了。

  “小白,”夏天说,“结束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对方抱着他不动。夏天亲亲他的头发,发现自己并不想挣开,他也抱着白敬安,精疲力竭地躺着。

  毯子里似乎很安全,尽管只是毯子而已。微弱的光从外面照进来,似乎重新变得稳定了。

  过了一会儿,夏天小心地顺了顺白敬安的头发,凑过去舔掉他肩膀上的血。药物让他头脑空白,有一会儿只是不切实际地想着,这是他的,谁也不能看,谁也不能碰。

  以及另一个更清晰而不可转圜的念头。

  他无论如何——无论如何——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