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苇莳身体不好,生容绻时还险些难产,那之后便被诊断无法有孕。她心中有愧,觉得皇室仅一人太过凋零,也曾提议选妃,却被容慕严词拒绝。
因此林曜怀的这个孩子,对容家来说也是很大的喜事。他们都盼着孩子能平安顺利地出生。
用过晚膳,秦挚替林曜削着水果,并没提离开的事。
林曜也有些想留秦挚,倒不为别的,主要是他跟秦挚睡习惯了,现在没秦挚抱着睡觉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他这几天就经常半夜惊醒,总是睡不安稳。
如今秦挚过来,想着今晚总算能睡个踏实觉,林曜又怎能眼睁睁地放跑秦挚。
夜渐渐深了,浸骨的寒意从窗棂旁渗透进来,长廊寒风阵阵,发出呼啸的怪声。
在林曜跟秦挚心照不宣的默契下,秦挚最终顺理成章地留了下来。
秦挚刚上床,林曜便很自然地往他身边靠,动作极为娴熟。
秦挚也伸手揽着林曜,小心没碰到他隆起的腹部。
寝房外寒意刺骨,房内却燃着烛火,两人亲密无间地相拥着,气氛很是温馨美好。
林曜伸手去摸秦挚结实的腹肌,边有些困倦地跟他说话:“你说乔鹤能原谅表姐吗?”
他其实也觉得表姐这次做的有些过分。
秦挚轻轻梳理着林曜黝黑柔软的长发,边轻声道:“不知道。但乔鹤还喜欢容绻,他若不喜欢,根本没必要那般动怒,就不知他能否跨过心底那道坎了。毕竟容绻这事办得委实气人,乔鹤向来喜欢的都是娇弱温柔能让人产生保护欲的女子,但容绻跟他的意中人实在相差甚远。”
林曜觉得秦挚这话还是说的太委婉了。容绻跟乔鹤的意中人何止相差甚远,那简直就等同换了个人。
他先前还被乔鹤跟容绻在一起应该谁上谁下的问题给难住过,硬是没想出准确的答案。
两人接着又聊了会容绻跟乔鹤的事,也没能讨论出所以然来。
林曜聊得连连打哈欠,秦挚便催他快点睡觉了。毕竟林曜现在不是一个人,得多注意身体。
林曜本来还想跟秦挚聊下宝宝的事的,但因为实在是太困了,脑袋都混沌一片,没办法思考,最后还是听秦挚的先睡了。
反正秦挚人就在旁边,等睡醒再说也不迟。
但林曜一觉睡醒,窗外天却还是黑漆漆的,毫无天亮的预兆。
他翻了个身,正准备接着睡,借着昏暗的光线,却发现秦挚此时也是醒着的。
林曜愣了下,问他:“你是醒了,还是没睡?”
秦挚低道:“有些睡不着。我没事,你接着睡吧。”
林曜闻言不知怎的,这会竟也不困了。他看着秦挚,想了想道:“我也有点睡不着,不如我们说会话吧?”
秦挚哪能不知林曜是为陪他,心中一暖道:“嗯。”
林曜说是俩人说会话,却兀自沉默了很久,像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半晌,他才看着秦挚道:“我选择跟表姐离开秦国那会真的很生气。我能感觉到你不喜欢这个孩子,而且还有事情瞒着我,但我问你的时候你却什么都不说。你知道那种感觉吗?不瞒你说,我那会真的一点都不想看到你,越看你就越生气。”
林曜说完又笑了下:“但现在我也想通了。你就是不喜欢小孩,就像有些人生来就讨厌猫狗,这是强求不得的。况且你对他也够好了,该给他的一点不少,我不该因此埋怨、为难你,企图强行改变你的喜好。”
“还有,我觉得不是错觉。我能感觉到你还有事瞒着我。我一直都在等你主动提起,甚至暗示过你。但你始终没有告诉我的意思。我不知道你是还不够信任我,还是觉得我没办法分担你的事,但我只是担心你而已……”
秦挚听着忽地打断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林曜沉默。
秦挚摸摸林曜脑袋,好笑道:“朕不是早就说过,很喜欢这个孩子吗?这个孩子是你为朕生的,朕岂会不爱?”
“……”林曜疑惑问:“你那时说的话难道不是为敷衍我?”
“朕说过绝无半句虚言。”
林曜顿时有些尴尬,顿了顿又道:“你若真喜欢,那为什么有时会用那种眼神看宝宝?你以为我没察觉,我其实都很清楚。你看宝宝的眼神那么陌生奇怪,又让我怎么相信你?”
若非屡次撞见秦挚盯着他腹部的奇怪眼神,林曜又怎会心生怀疑。
秦挚却并未急着回答林曜的问题。他陡然陷入种很怅然的沉默中,浑身绷得很紧,呼吸也很急促,像是想起很悲痛愤怒的事。
林曜吓了跳,顿时把先前那些疑问都抛到脑后,迅速捏着秦挚的手安抚道:“没事,你不想说的话就不说,我信你便是。”
他陡然意识到,这件事对秦挚来说定然是很痛苦的回忆,否则坚毅如秦挚,也不至于瞬间本能作出如此的反应。
林曜有些心疼,顷刻就什么都不想知道了。
秦挚看着林曜满是担忧的眼神,紧绷的身体忽地放松下来。
“朕此生能得曜曜相伴,实在三生有幸。”
林曜眼底担忧未散,唇角却先扬了起来,很是骄傲地道:“正是。你知道就好。”
秦挚也被他影响得笑了起来:“曜曜如今越发不知谦虚了。”
林曜哼道:“我本就哪哪都好,堪称完美。你莫非对我有何不满?”
“朕不敢。”
两人说完这番对话,看着对方没忍住都笑了起来,唇角眼底皆是笑意,温暖动人。
笑完秦挚抱着林曜,就像抱着这世间最珍稀的宝物。无论何时,跟曜曜在一起,他总是轻易就能快乐起来,好像快乐是件很容易的事。
但也唯有他清楚,没有林曜陪伴的那许多年里,他甚至早就忘了快乐为何物。
他说能得林曜相伴三生有幸,句句皆是发自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