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釉低着头,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喘。

  林曜也有些心虚,秦挚是真被他气到了,但他也说的理直气壮:“谁是你的贵君?不就洗件衣服?谁规定皇帝不能洗衣服?古语还有言,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蛮不讲理。”

  林曜道:“你若是这种态度的话,我们今晚就走,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秦挚霎时沉下脸,叱责:“无理取闹。”

  他的确觉得林曜无理取闹。青釉是下人,给他洗衣服是应该的。反倒是林曜,脑海总有些奇奇怪怪的观念,罔顾尊卑,让他捉摸不透。

  不过说归说,秦挚却还是拿过脏衣服,脸色难看满身煞气地往井边走。

  不就是洗衣服吗,朕哪样不会。

  青釉望着陛下背影,心中惴惴:“公子,您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

  “让他自己洗衣服怎么过分了?惯的他!”林曜说着悄悄朝青釉勾了勾手指,等他走近又低声道:“你觉得陛下恢复的怎么样?”

  青釉如实道:“陛下如今精神焕发,瞧着像是没大碍了。”

  林曜深以为然,满眼狡黠道:“我也觉得他没事了。我刚没开玩笑,趁热打铁,我们今晚就走。”

  青釉看着林曜,两人目光交接,顷刻一拍即合。

  -

  这天下午阳光明媚,晒得人暖洋洋的。

  秦挚从井里打水,坐在那洗衣服,林曜便搬了把椅子,躺在旁边无比惬意地晒太阳。

  想起先前被罚去浣衣局洗衣服的事,再看旁边的秦挚,顿时觉得身心舒爽,无比痛快。

  两人谁也没有理谁,青釉远远看着,觉得这幅画面倒也极为和谐美好,像画一样。

  当晚,一切也正如林曜所料。被他气到爆炸的秦挚压根不想理他,也没偷偷进他房间抱他去睡觉。

  林曜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等到夜深人静时,估摸着秦挚该睡着了,他便悄然爬起身,轻手轻脚地背着包袱推开房门。

  他早就提前踩过地形,对避暑山庄了如指掌,知道山庄西南角有棵大树,顺着树干就能爬到墙外。

  他跟青釉也约好今晚在树下见面。

  这夜漆黑浓稠,伸手不见五指。

  青釉见到林曜时神情还极为紧张,频频转过头往旁边看,怕会被陛下发现。

  林曜也知道他胆子小,这一路怕没少担惊受怕,便让青釉先爬。

  青釉沿着树干往上爬,踩着树杈跨到院墙上,转过头看林曜,示意他也快跟上。

  林曜抱着树干刚准备往上爬,却忽地听到声很大的动静,像是桌椅骤然翻倒的声音。

  他动作霎时僵住。避暑山庄只有他们三人,那动静定然是从秦挚房中传出来的。

  什么情况?难道秦挚出事了?

  想到这,林曜那只脚顿时就迈不上去了。

  在短暂的犹豫后,他迅速跳下树往回跑。不行,他必须得回去看看,秦挚万一真出事怎么办?他之前毕竟伤的那么重。

  青釉孤零零地蹲在院墙上,懵逼地看着林曜跑远的身影。

  林曜像是这才想起还有个他,转头喊道:“陛下可能出事了,我得回去看看。要不然你先走?”

  青釉:“…………”

  他看了眼院墙外漆黑阴森的荒野,阴森森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狼。半晌还是苦逼地慢腾腾爬下了树。

  他现在算明白了,公子就是嘴上厉害,心里很明显还惦记着陛下。

  陛下若有事,他跑的比兔子还快。

  林曜一路跑回秦挚房间,发现他竟昏倒在地,旁边的桌椅也都被碰翻。

  他吓了一跳,连忙去喊秦挚,对方却始终没有半点反应。

  青釉这时也跑来了,喘着气问:“陛下怎么样?没事吧?”

  林曜表情沉重:“我叫不醒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先帮我把他扶到床上。”

  两人合力把秦挚扶上床,林曜给他盖好被褥,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

  “怎么会这样。他先前还好好的,都有力气跟我吵架。”林曜低声喃喃。

  青釉连道:“公子,你别担心。陛下吉人天相,肯定没事的。”

  林曜沉默着没说话,他在想秦挚昏迷会不会跟他让秦挚洗衣服有关系。他从密道逃出宫的前一晚,秦挚状态就很奇怪,没准这次就是生气过度引起的。

  想到这,他便很是自责。要是他这段时间没跟秦挚吵架,没气秦挚,他或许就不会昏迷了。

  于是林曜在认真考虑了番后跟青釉商量:“我们还是等接应陛下的人来了再走吧。”

  青釉连忙点头,对此自然没有异议。

  第二天早上,秦挚便清醒过来,这让林曜长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