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路线没问题后,林曜放心多了。又跟青釉策划离开后怎样会合的事。最终约好当天青釉先出宫,率先到清河畔找条船准备接应从密道离开的林曜。

  接着便乘船一路北上,先隐姓埋名避避风头。

  林曜说着又道:“出宫后,你要有别的去处,想去哪就去哪,也不用跟着我。”

  青釉表情急切:“公子是嫌奴笨,不要奴了吗?”

  “没有,我是为你好。陛下不找我还好,若是派人找,我难免要躲躲藏藏。你跟着我是会吃苦的。”

  “奴不怕吃苦。”青釉坚定道:“奴是孤儿,无家可回。公子对奴好,奴想跟着您,伺候您。”

  “你想好了?”

  青釉用力点头。

  林曜也挺高兴,笑道:“放心吧,我还能画画赚钱,饿不死的。今后在我面前,你也别自称奴了,听着别扭。”

  青釉鬼机灵道:“嗯,我懂。就像没人的时候,我叫您‘公子’一样。”

  他跟着林曜,知道他是没什么尊卑观念的,也比谁都清楚对方的变化有多大,就像换了个人。但那又怎样,现在的这位不打他不骂他,对他好,他还能求什么。

  林曜将跑路的时间定在三日后。

  那天秦挚将在太和殿为进士们举办传胪大典,颁布登第进士的姓名、名次。为表恩典,还会与三甲进士一同用宴,事务繁多。

  林曜身为贵君,后宫不得干政,是不能去的。等秦挚忙完回过神来想起他,他早坐船远走高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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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路前一晚,林曜便准备收拾东西。药丸是必须要带的,不容有失。他还带了两件换洗衣服,几锭银子,以备不时之需。除此外,最重要的便是那第二册画稿了,那些都是他辛辛苦苦画的,是今后的安身之本。

  林曜到书房整理画稿时,还搜罗出一大堆秦挚的画像。自从发现画秦挚能启发灵感后,林曜就常用此法,百试不爽。他也没想到,陆陆续续累积下来,竟画了这么多。这些画像可都是他灵感枯竭的见证啊。

  一卷卷画像摆在地上,浩浩荡荡的也挺震撼吓人。

  林曜心道得赶紧烧掉,毁尸灭迹,若让人看到,没准还以为他是什么痴汉变态。

  但他还没来得及毁尸灭迹,书房就忽然来了秦挚这位不速之客。

  仓促之下,林曜只能迅速把整理好的画稿藏起来,也顾不上那诸多画像了。

  书房燃着烛火。秦挚走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些画像,顿时惊诧挑眉。

  他身后还跟着刘敬忠,见到满屋画像时惊得眼睛都快掉地上了。

  他先前还怀疑过贵君对陛下的情意,怕陛下真情错付,现在看来,倒是他多想了。

  看这满屋的画像就知道,贵君心底的情意绝不比陛下少。

  刘敬忠知道不能留在这打扰两位恩爱,便笑道:“陛下,奴先告退。”

  他说完便迅速退下,还没忘将房门掩好,满脸欣慰。

  陛下跟贵君情投意合、甜甜蜜蜜是好事,就是不知道贵君何时能为陛下添位皇嗣。

  “曜曜画这么多幅,仍没有满意的吗?朕等你的画像,要等到何年何月?”秦挚嗓音噙着笑。

  林曜瞥了眼藏画稿的地方,连忙附和道:“我也不想让陛下久等。但画再多,却总难画出您半分英俊,半分高贵,半分神韵。您乃天下最尊重之人,也必得配最好的画像,岂能随便。”

  “可是曜曜太过挑剔?”秦挚被夸得心花怒放,拿起案牍上的那副画像细细端详:“朕觉得这幅就不错。笔锋流畅,栩栩如生,曜曜画功进步堪称神速。”

  “您若喜欢,这幅送您可好?”

  明天就跑路了,他先前答应过秦挚的事,也算办到了。

  谁料秦挚却道:“一幅怎够?”

  朕全都要。

  “那都送给您?”

  秦挚颔首:“甚好。”

  林曜:“……”

  行吧,您高兴就好。

  秦挚走到林曜身旁,两人距离极近。林曜都能听到秦挚急喘的呼吸声,顿时奇道,秦挚没事紧张什么?

  “曜曜送朕礼物,朕也有件礼物要赠你。”

  他说完没给林曜反应的机会,便把那根精雕细琢的发簪插进林曜发间,随后认真端详,越看越满意,心道朕料的不错,贵君配这样式的发簪果真甚是好看。

  林曜却蓦地愣了。秦挚送他发簪?他为什么要送自己发簪?

  “你这是什么表情?不喜欢朕送的礼物?”秦挚眼眸微沉。

  林曜哪敢不喜欢,也顾不上多想,连忙惊喜又慌乱道:“怎么会,我喜欢,特别喜欢。我就是太惊喜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更没想到您会送我发簪……”

  他说着顿了顿,又小心翼翼问:“这发簪是您亲手雕的吗?”

  问之前,林曜想起蹴鞠赛前秦挚掌心的伤,养心殿整夜点着的烛火,心底其实已经有答案了。

  “是朕亲手雕的。”秦挚摸摸林曜头发,满心欢喜,笑道:“没告诉你,是想给你个惊喜。你不是很爱朕,想与朕白头偕老吗?朕允你了。”

  九五之尊的君王,能许人白头偕老,那可是天大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