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风平浪静, 叶悄在这种诡异的平淡生活中居然得到一丝丝的安心, 不知道是江叙太忙还是有心回避他, 明明已经让司机接他过来同住一个屋檐,等他真的搬过来住,江叙却每日每夜的不见踪影,偌大的公寓只有他跟吴冬冬。

司机每天都会按时接送吴冬冬上下学,叶悄不知道江叙私底下给小孩儿编排了什么, 关于学校那些让吴冬冬郁闷的事情消失不见,他问吴冬冬,小孩儿也不知所以然。

那天叶悄一身工作服经过雁回的墓, 好巧不巧的在墓前遇到一位故人。

墓园里不常来人, 但凡身边出现一个人都很难让人不去注意当宋然看着朝他方向走近的少年,嘴巴直接张成一个圆,嘴巴里下意识冒出一声:“小雁哥。”

当宋然回过神发生什么, 转头看看墓碑上的照片,再看停在他旁边的人,喃喃了一句:“应该不是, 真的好像啊。”

宋然心跳的频率比往时快了两倍不止,站在跟他小雁哥面容相似的少年面前甚至有了窒息的反应。

他甩了甩脑袋, 指着人问:“你跟小雁哥……”

叶悄看着照片中还是少年模样的雁回,说:“互不相干的路人,我在这里工作。”

宋然一时半刻没缓神, 一会儿才憋出话, 说:“可能这是缘分吧。”

又跟叶悄解释:“他是我非常重要的亲人。”

叶悄点了点头, 宋然对他露齿微笑:“看在咱们有缘的份上,我叫宋然。”

迎着宋然清亮的眼睛,叶悄知道这孩子确实长成了一根好苗子,最起码在雁回离开之后没遭受到伤害,在他喜欢的戏台上发光发亮。

“我叫叶悄。”

宋然对叶悄表现的非常热情,在不打扰他工作的情况下主动打开话闸子跟他聊天。宋然难得的假日全把时间耗费在墓园里和叶悄说话了,他现在虽然人气不错,但每天要练习的功课一样不减,这是雁回教他的。

唱戏就是十年如一日,无论如何都不能少了每天的基本功,因为认识叶悄宋然把回去练功的时间耽误了,一方面心里愧疚,另一方面又实在舍不得就这么离开。

宋然眨眨眼:“我这样会不会让你觉得冒犯,觉得我像个神经病一样。”

叶悄说不会,宋然立马扬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我好长时间没这么开心过了。”

想着宋然眼睛跟心不由自主的泛酸:“没想到两年多就过去了,死去的人果然会随着时间被大家遗忘,如今还会常来看小雁哥的人只剩下我。”

叶悄好脾气的回:“逝者已矣,人要往前看比较好。”

宋然问:“你喜欢看戏吗?”

他说:“我是个唱戏的,如果你喜欢,我想请你去听听我的戏。”

叶悄没告诉宋然自己会不会唱戏,点了点头,于是收到宋然从裤兜里拿出来的一张门票。

宋然笑容带了点羞窘:“这票本来今天想给一位朋友的,但认识你很高兴,就迫不及待地想给你,晚点我再给朋友送另外一张。”

叶悄点头,几乎都是他在听宋然说,态度不见得多热情,淡淡的,丝毫没打压宋然的兴致。

他送宋然到墓园的出入口处,已经有人开车在等着他了。叶悄静静望着那人,依稀还有些印象。

但是在宋然公寓出现的富家子弟,具体的名字倒没了记忆。

宋然一拍手,对身边的人说:“邱成,他是我今天认识的朋友,叫叶悄。”

邱成看到叶悄的脸后暗自惊讶,当年雁回走时宋然受了非常大的打击,一连病了两个月才振作回来。

宋然说:“我把今天本来要给你的票给叶悄了,回去再补一张给你吧。”

邱成不缺那几个门票钱,可宋然亲自送的代表的情谊毕竟不一样,他大度的说没关系,跟叶悄有过点头的交集后就把宋然带走了。

傍晚叶悄因为工作的事比平时晚半小时才走,他先打电话到学校询问吴冬冬有没有被人接走,知道接走小孩儿的车牌号是江叙的车后,才正常转乘车回家。

他没主动跟江叙提买车的事,江叙也没有要送给他的意思,两人表面淡然无话,其实心照不宣,暗怀自己的目的。

叶悄去超市买了点吴冬冬喜欢吃的零食,在玄关换完鞋进去,一看就看到坐在客厅的男人,江叙似乎同样刚进门不久,可能坐在沙发上休息。

吊灯的光线偏冷,打在江叙的脸庞显得更加的冷峻无情,但比之前似乎憔悴瘦了些许。

叶悄在公寓里住了几天才知道江叙没要保姆照顾,每隔三天的下午会有专门清洁的人员上门做卫生,其余时候连个做饭的阿姨都没有。

但厨房里的用具并没有落灰,显然经常有人开火,公寓内就江叙一个人,叶悄没料到这样的大忙人还有闲心给自己做饭。

他没问江叙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家常的问了一声对方想吃什么。他把食材几乎填满冰箱,江叙说:“先喝点酒。”

冰箱里有一层全是酒,叶悄自然而然的开了一瓶,倒上递给江叙。

叶悄没有表露出深情款款的姿态规劝对方不要喝酒喝了伤身此类,江叙说喝,他就直接双手奉上。

江叙眼睛低垂:“你先做你的事,冬冬在房间写作业。”

叶悄点头,转身走去厨房,切菜做饭的动作慢条斯理,仿佛在摆弄名贵的艺术品。

江叙的公寓里在叶悄入住前只有一个人生活的痕迹,如今多了叶悄跟一个孩子,他的出现恰到好处,哪怕住进同一间屋檐,依然保持自己的分寸,没让自己的东西逾越界限的占领在房子里。

他在自己的位置上扮演好该扮演的角色,偏一寸都属于越了那条线,而叶悄就是守得好。不说出去的话旁人可能还以为他们是一家三口。

叶悄自认为做得还不错,江叙吃完饭去洗了个澡,叶悄给吴冬冬检查完作业后,被江叙叫去书房。

书房的门平常都是锁起来的,叶悄没有自作主张的去探索这个地方,他在门外敲过门才走入,江叙靠在背椅上放松了情绪,叶悄顿时看到摆在桌面的卡。

江叙说:“以防急用。”

叶悄默不作声的收下,余光忽然看在摆在旁边的一面相框。

雁回跟江叙的唯一的一张合照,手机拍出来的,放大后就有些模糊了。

江叙说:“你出去吧。”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叶悄并不恼火,江叙不要他陪床,不要他有任何的感情付出,这对叶悄而言是最好不过的状态。

那之后江叙回来住了两周,之后消失了半个月。叶悄不闻不问,每天该做的他都做,期间叶悄托徐崇明找了一家医院,他将眼睑下的疤去除了。

手术出来那天徐崇明在外面等他,等他手术完成醒了,看着人半天没出声。

叶悄用的是江叙的那张卡,本来关系干净的人,一下子就牵扯上了。他笑笑,跟徐崇明说:“别担心,也别多想。”

徐崇明说:“你都住江叙家里了,我能不多想吗……”

而且他看不出是叶悄主动愿意的,还是江叙又使用什么手段让叶悄就范的。

叶悄说:“我知道他心里有人,不是为他,只为我自己。”

徐崇明摇摇头,一副神志不清的样。

“我估计等他回来看到你的脸可能会发火,真的太像了。”

简直就像雁回活生生的出现在面前,徐崇明表情崩裂:“你真的何苦。”又追着说,“我不管你们了,总之记得别爱他,爱他你就会受伤,江叙有钱,图个钱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