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现代言情>被标记的金丝雀>第八十二章 披荆斩棘出来的那条路

身上持续的震动使白鹿不情愿地翻了个身。

睁开眼时已有阳光从没遮严实的窗帘漏进来。窸窣两个动作,背后的男人就贴上来抱住他,“醒了?”

白鹿缩缩脖子,摸到男人搭在他腰间的那只手,“闹钟在响。”

秦冕睡觉时会戴一根手环,平时不等手环震动就已经起床出门。只有周末的时候,才有机会把白鹿震醒。

“再躺一会儿。”秦冕摁掉闹钟,胳膊仍然粘人身上。白鹿穿着宽阔的白T,他就自然地伸手滑了进去,放在他小腹上。

说是躺着,白鹿就真没了动静。可男人的动作越来越大,最后甚至用晨勃的下身顶了顶怀里装睡的人。兴许是觉得不够,又将半硬的性器掏出来,撸硬了,挤进白鹿腿间。

白鹿微微皱眉,却仍然体贴地夹紧双腿。

秦冕搂他腰上的手也渐渐下滑,隔着内裤揉了揉白鹿下腹的半硬,那东西在他手中很快起了反应。不待下一步爱抚却被对方毫不留情掰开。

“别动。”白鹿瞋他,“不然就起不来床了。”为了防止男人乱来,他整个后背都弓成一个半圆。

“那怎么办昵。”秦冕低头咬他后颈,低磁的声音烫着人耳朵,“床上有佳人,唐玄宗不想早朝了。”

白鹿忍俊不禁,终于睁眼。他转身看他,一双眼睛顾盼温柔,“原来我是太真啊,可我怎么觉得我更像妲己。”

男人轻笑,低头去含他的唇,“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以前不理解这诗好在哪里,现在全让你教会了。”他以自己的额头触了触白鹿的,“应该退烧了,身体有没有轻松一点?”

“嗯。”白鹿刚醒,声音沙沙的,像挠在心坎的一根绒毛。与夕独嘉吥荃。

换了个朝向,秦冕硬挺的性器示威似的戳在他小腹上,白鹿自然地握它在手心,不急不慢搓捻。

“昨天你病了,我忍着只要了一次。”秦冕挺起下身,将硬物主动往他手里送,“现在是不是应该补上?”

这人耍了无数次的流氓,白鹿依然招架不住,一听就脸红,反倒成了条件反射,跟切洋葱会流眼泪一样。他也不是不想,只是心存顾虑,“下午约了乔医生,她太聪明了,我不想被她看出来。”

秦冕也不强求,吮舐他眼睛,“那就用手,打出来就放过你。”他也担心近来运动太频繁,白鹿的身体会吃不消。

秦冕在国外时有个固定炮友,对方不止一次跟他提出作爱要节制。那时候秦冕大部分时间只是解决生理需求,还不像如今这样,见人就要。

“怎么了?”

白鹿没撸两下就停了手,“用手太没效率,说不定连午饭都赶不上。”他突然抬脸冲他一笑,小鸡琢米似的一口琢在秦冕脸上,“小孩子才喜欢用手。”说着就闷头钻进被子。

下一瞬间,肿胀的性器就被温热的口腔细密包裹。

秦冕能感觉到白鹿的舌头在柱身上画着圈儿地讨好,他张了张嘴,不禁挺身,狠狠按住对方脑袋。

刚过十点,方姨就神色紧张地盯着挂钟看,“这个点了小冕怎么还不下楼?”她又拉着何亦,来来回回问他,“他是不是病了呀,最近又头痛了?”

何亦看了眼手中平板的时间,拍拍她落在自己膀上的手背,“没有,秦总昨晚熬夜到凌晨,周末难得补个懒觉。”

方姨半信半疑,“他哪有懒觉的习惯,就是通宵也没见他睡过。”该是真的担心,说着就要上楼寻人。

何亦赶忙将人劝住,“哎方姨别急,这个点秦总肯定醒了,再等等应该就下来啦。”

主卧厕所的洗漱台是精制纯黑的石英石,深宽可观,白鹿整个人坐在上面都不显得紧促。

秦冕站在台前,享受地闭着眼睛。

白鹿单穿一件T恤,赤腿坐在台上。搓一搓掌心,将捂热的剃须油均匀抹在男人下巴和脸侧。由于台高,一双长腿夹着男人的腰杆,悬在半空。

秦冕随意伸手,就能摸他到裸露在外的皮肤,沁人心脾,凉得像缎。

抹完精油又涂泡沫,白鹿聚精会神,一手拉紧皮肤,另一手从一侧的胡须开始刮起。锋利的刀片顺着细密的纹理一点点过渡,从上至下,每一次落刀又轻又短。

“技术不错。”秦冕微翘嘴角,由衷赞他。

“嘘。刀片无眼,这么精贵的脸,可不能坏在我手上。”待白鹿小心翼翼刮干净泡沫,才舒了口气,从洗漱台上一跃下地。

秦冕睁眼的同时已经开口,“晚些时候何亦会给你一张卡。”

“嗯?”白鹿抬头,“小费?”

秦冕轻笑,“是我信用卡的子卡,密码是圆周率前六位。”他冲干净脸,用沾湿的左手揉了揉白鹿头发,“网拍就算了,以后不许再给自己找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知道你有让高扬出国的打算,那也应该是我和你一起照顾他。”

“……”

秦冕怕白鹿不受,故意将话说得暧昧一些,“我们家情况特殊,让你管钱不太现实。不过只是管管零花钱的话,我没有意见,下个月开始,卡都给你。”

白鹿盯着男人的侧脸,半天,突然笑了,“秦先生你骗人。”

“怎么了?”

白鹿撑在洗漱台上,盯着他手里浸湿的毛巾和挤毛巾的修长手指,“你明明说人生没有捷径,那我现在是什么啊?我这样算不算登上了秦先生这条捷径之路?”

男人挑眉,声音干脆,“不算,我不是你的捷径。”

“噢?那是什么啊?”

秦冕收拾妥当,搂着白鹿从厕所里出来,一边走一边与人说,“我是‘你一个人承受完所有孤独和痛苦,却仍然勇敢善良’的奖赏。”他见白鹿没听明白,笑着补充说,“我就是你一路披荆斩棘出来的那条路。”

谁让善良勇敢的人,最可怕呢。

白鹿一愣,眼眶瞬间就红了,“勇敢善良?”他细细琢磨,“那是因为有一个人,他跟我说要保持少年心性。”在最阴冷的时候,那人像一道黎明,彻底劈开迷雾。

他惊醒他的昏迷,偿还他的天真。

秦冕一侧脸,落在人腰上的那只手顺势又捏了捏他,“我是单身。”

“嗯?”白鹿以为自己走神时听错了话,不禁仰脸看他,“单身?”

“我说我是单身,我一直在等你。”男人的目光温厚绵长,白鹿将将与它缠上就再也挪不开眼睛。

愣怔之际,他听见秦冕又说,“这个迟到七年的回答,不知你满意不满意?”

当年教室里,恼人的铃声将秦冕来不及给的回答湮没,一如他们还未开始就结束的第一眼。

心房的位置如绽开千花,疼得要命,又甜得腻人。白鹿突然胆肥地勾上男人肩膀,直接跳进他怀里,“我不爱管钱,我想申请要别的东西。”

下一瞬间秦冕就被他扑在床上,两人缠绵着滚在一起。

直到门外响起何亦惊慌的声音,“方姨,他们……他真的快下楼了。”俄而,那个声音又近一些,“别,别,别上去吧。说不定秦总正在洗澡呢。”何亦的声音很大,像是专门说给房内的人听。

看来是拖不住了,时间不够再一次白日宣淫。两人绞在一起,不由得同时笑出了声。

“留着晚上吧。”秦冕率先起身,将软成一团的白鹿从床上拽起来。

白鹿虚着眼睛,与他讲价还价,“留到晚上的话……我可是要追讨利息的。”

何亦见两人前后脚下楼,总算松了口气。

方姨见秦冕身后多了个人,先是一愣,接着整个人都惊住。

“方姨做了什么菜,好香啊。”秦冕知道白鹿故意拖沓,不愿在外人面前跟自己亲近。便一直站在楼梯的最后几阶,等着人磨蹭下来,将他一手拉到身边,“方姨,这是白鹿,之前你们见过面的。”

“……”白鹿进退两难,只得埋低脑袋,学着秦冕的口气叫她,“方姨好。”

女人惊诧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我就炖了个牛肉,烧了个排骨。你上回不是跟我说少买鸽子兔子的,可我记得你以前是要吃的呀。”

秦冕大方解释,“不是我,是白鹿不爱吃。他舍不得吃那些小东西。”

白鹿:“……”

方姨又转头仔细看白鹿,看得白鹿不知所措。

秦冕倒是淡定,低头在他耳边,“怕什么,方姨是自己人。”他捏捏他肩膀,像无声的安抚。

何亦适时插话进来,“秦总和白先生都还没吃早饭,这个点肯定饿坏了吧。”一边说就一边揽着方姨往厨房走。

待那两人都转身了,秦冕才咬住他耳朵,使坏似的,“只是方姨就吓成这样?那以后还怎么跟我回家?”

“……”

有花尾巴麻雀落在窗台上,歪着脑袋咂盆里的小米。

乔晏将瓷杯放在白鹿手边,他却无动于衷,仍然一眨不眨盯着窗边的雀鸟。

“这两天突然飞来的,每天都这个时候来。”

白鹿点点头,“万物都有灵性,动物比人更甚。”

乔晏坐回桌前,看了眼钟面的时间,“今天来得挺早,是秦先生送你来的?”

“是何先生,秦先生还有工作。”

“也是,那个人跟我一样,是个工作狂。”乔晏又多看他两眼,“今天状态不错,最近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白鹿心不在焉回答,“嗯……最近的事情都很顺利。”

没聊家常两句,她就进入工作状态,“上回我们说到那个男人的别墅,今天继续这个话题可以吗?”

“嗯。”白鹿表情很淡,见麻雀吃饱后彻底飞走,才转回视线,“那个男人也养过鸟。”

“麻雀?”

他摇摇头,“不认识。那种鸟有很长的尾羽,脖子上一圈绒毛,张开翅膀像鹰。它的叫声非常刺耳……”白鹿说着不由自主皱眉,“我不喜欢那个声音。”

乔晏同时快速在纸上写下:刺耳,不喜欢鸟叫。

仍然是些负面的描述。

上一次催眠并不顺利,前头花了太长时间,以至于治疗恰好断在一个关键的地方。她正要问他是否准备好再一次接受催眠,可白鹿不多犹豫就拒绝了。

“乔医生,今天我想试试自己说。”

乔晏微诧,露出一个温和的表情,“办得到吗?”

“试一试吧,毕竟第一步都走出来了。”他难为情笑笑,“如果像上回那样,说完连自己都不晓得说了些什么,感觉很无奈啊。”

白鹿被梅老板找到的时候,正好也是冬天,不过应该比现在暖和一点,是个初冬。

那人是他在按摩店里见到的最后一位客人。

奇怪的是,对方对他毫无要求。就让他坐着,掰过他的脸,从左,从右,带着不明的审视的意味,从各个角度看他。

不脱不摸,就是翻来覆去地看。

“像,的确五分像。”梅老板单手将指间的香烟掐掉,烟灰吹在两人身上,“就是可惜右眼角下边缺了颗痣。怕疼么,不怕我给你秀一个?”

白鹿被烟味呛到,狠狠瞪他。

“嘶,还挺凶。”男人不气反笑,“还有脾气……有点脾气也行。太闷闷不乐反而没意思了。”

白鹿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从始至终都防备地看他,也不说话,就听这个男人一直絮絮叨叨。

末了,对方突然问他名字,“你叫什么啊?”

白鹿仍然瞪他,极不情愿地,“白鹿鸣。”

男人一顿,“哪个鹿,哪个鸣?”

白鹿答非所问,又把自己的名字重复一遍,“白鹿鸣。”

“……”男人也没继续纠缠,当即松了口,“要不要跟我走?”

白鹿皱眉,像是没有听懂。

“你只要听话一点,我就带你永远离开这里。”说话时他正好捞起一边袖子,露出手臂上大片绯黄的梅花刺青。

“要。”白鹿看他身上的梅花直接看呆住。那时只有一个想法,跟着这人出去了,才有逃走的机会。

于是白鹿顺利从天上人间出来,转手到了梅老板手里。

那时他当然不可能晓得,这一个‘要’字,竟成了他人生第三个转折点。

出去当天,从对方连续几通的电话内容,大概可以猜出这个姓梅的男人是有钱人圈子里的皮条。他买下白鹿的意图再明确不过,但是没关系,人都出来了,总有一个客人会掉以轻心给他轻易逃跑的机会。

可出来后两天,白鹿就意识到事情跟他想象中有些不同。

他从没见过除自己以外的其他MB在哪里,梅老板竟然让他单独住一栋两层楼的屋子。甚至好几天过去,除了门口的保安,他都没见过第三个人。

一星期以后,对方将一个崭新的身份给他,“从今以后你叫白鹿,过去的痕迹我全替你抹掉了。”消灭一个身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可当时的白鹿无暇多想。

临走时候,男人又郑重嘱咐,“做好准备,明晚是你第一个客人。非常重要,你可千万不准搞砸了。”

可是第二天下午,比重要客人先出现的,是顾先生。

他当着白鹿的面跟梅老板争吵,吵到关键的地方才压低声音窃窃私语。

白鹿听了半天只听懂一个信息:顾先生不同意让白鹿见那个客人,理由非常简单,他这边也有一个重要的客人。

梅老板手里的MB一般有两种结局:一种是一次又一次被卖给不同的人取乐,另一种就跟他从天上人间把白鹿买出来一样,被人直接买断后带走。

梅老板口中的重要客人应该是前者,是个打算先买一次再看情况的人。而顾先生的那个就痛快多了,连人都没有见着就决定高额买断。

给出的一口价格更是干脆,直接翻了十番。

白鹿做梦都没有想到,原来他本身就是个实体的‘高利贷’。可惜这所有的代价,兜兜转转,最终全部落回自己一个人头上。

白鹿说,“当天晚上,我被送到别墅……我见到了那个男人。他苍白的头发和指间燃着的香烟,连虚眼的神态都跟父亲一样。”

“更可怕的是什么你知道么?”他挑起嘴角,语气像是自嘲,“那个男人突然靠近我,温柔地抱住我。他跟我说……”

白鹿吞咽一口,声音发抖,“他说……鸣鸣,我接你回家。”

鸣鸣。

这是除他父亲以外,第一个会这么叫他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