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现代言情>被标记的金丝雀>第四十四章 新手才不懂规矩

男人赤裸胸膛裹着毛巾出来时,白鹿正好弯腰捡起一地的……卫衣,袜子和三角内裤。

都是昨晚来不及收拾的东西。

“今天好好休息。”秦冕正常说话时仍然是副命令的口气。

他见白鹿放下手中一团,没听见似的径直走进厕所,“听说这段时间你白天都去会所,连秦蔚都担心你。”见白鹿捧着自己的衣服又走出来,才老实闭了嘴。

白鹿将折得严丝合缝的衬衫和西裤递给他,“有点皱了,也弄脏了。若是来得及,去公司之前最好换身衣服。”他以眼神指指门口方向,“外套就挂在那边。”

“好。”尽管没有开灯,秦冕依然可以看清白鹿后颈处,一枚连衣领都遮不住的咬痕。他当然知道昨晚留在这人身体上的痕迹远不止此,不禁皱了皱眉,懊悔自己情欲上头将人欺负得太狠。在白鹿之前,他可从不会在性是上留下痕迹,至少不会留下这种肉眼能见的,张牙舞爪,像个把柄。

男人抬手以拇指指腹揉刮白鹿硕大的眼袋,有些心疼,“晚上会所有应酬,我不希望在那里看到你。”

白鹿垂眸时别开了脸,“好,我今天休息。”

此外再没有更多交流。

白鹿本想问他,他们是不是就这样默认成了炮友?可卡在嗓子眼的酸味让他终究没能开口。

刚送走秦冕,拖鞋都还是热的,白鹿就接到杜覃生打来的电话。这个时间醒着,肯定又是个整夜未睡的人。

“白鹿鸣,出来跟我玩玩儿。”杜覃生的声音听起来软踏踏的,有些奇怪。

白鹿也没精神,一个转身靠在墙上,闭了眼睛,“不玩,我挂了。”

杜覃生‘操’了一声,“不准挂!你要是敢挂老子电话,我就把你跟骆河的丑事全部捅出去!”

“……”听见‘骆河’二字,白鹿瞬间就睁开眼。好几秒钟他都以为自己恍惚,听错了名字,“你说谁?”

“难不成还有几个叫骆河的?”

白鹿咬了咬嘴唇,“你知道他的事情?”

“是不是害怕了?我告诉你我不仅知道,我连你们照片都见过。玩儿得挺大啊,我真好奇你被那个老头调教成什么样了。3P4P家常便饭吧?出来陪大爷我玩玩儿,让我见识见识成果啊。”

犹豫的每一秒钟,听筒中的沉默都让人窒息。

“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不少,那些花样都够我玩儿一个月了。你说你最喜欢哪一个,我们可以挨着试啊……反正都特么够变态……”那头的声音突然断断续续,“你来找我,现在就来找我……”

白鹿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尽管身体微抖,他仍努力辨别电话中的蛛丝马迹。他不晓得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而对方身边显然还有别人。

“你在酒吧?”

“你特么才在酒吧!”杜覃生嚎一嗓子,声音突然软下去,“条子都特么在酒吧。”

不等他再问,那头突然插入个女声,估计对方正趴杜覃生身上或者睡在身边。

她幽幽开口,“还有吗?再给我来一支。”

杜覃生话中轻微的逻辑倒错白鹿并不陌生,他终于抓住这种微妙感觉从何而来,“你刚吃过什么?LSD?”

“吃,吃你麻痹……”该是被白鹿说中,杜覃生强打精神后声音又正常了些,“小婊子我告诉你,我哥今年办事儿,我不触他霉头。给你时间……你慢慢……想好。等他搞完,你要么好好伺候我,要么我就告诉秦蔚,我让全世界都知……”几声刺耳的擦挂声后电话被挂断。

不是白鹿挂的,估摸是那个‘再来一支’的姑娘,一个甩手将杜覃生的手机扇飞出去。

白鹿听完熟悉的盲音,保持着同一动作愣在原地。

原来世上真的没有不漏风的墙壁,那些他以为只要藏好就不会有人晓得的事情,居然这么容易就落在外人手里。

不知何时,太阳已从对面楼顶完全露出脸来,光面透过窗户逐步扩张。只可惜晨光熹微,终究散不去笼在人心的巨大阴翳。

白鹿眼神始终晦暗,缄默不言的表情像个断线的人偶。

“怎么做才能让他永远闭嘴呢?”窗外的世界愈发鲜明。当他再一次抬起眼皮,终于有光落入瞳孔。

很久没有了,他心想。脑海中那些声音,很久没出现过了。

秦冕猜的不错,当秦蔚挠着脑袋推门出来时,已日上高头,快到正午。

白鹿正将切碎的菜粒放进碗里。他抬起脸时,清爽笑容如春早的风,“师兄早啊,昨晚睡得好不好?”他将挽起的衣袖一圈圈还原,举起一颗秃瓢的青菜头,“吃胡萝卜么?”

“……”秦蔚发愣半天,四下看了又看,“你……我,我怎么在你这里?”

“昨晚你喝多了,睡在我家门口。”

“……”他努力回忆,却一无所获,“然后呢?”

“睡在我家门口,看起来快要冻死了。”

“然……然后呢?”

“怕你真的冻死了,我就勉为其难捡回来了。”

“……”

白鹿突然又笑,拿刀尖指指自己,“从前有个农夫。”又指指秦蔚,“救了一条蛇。”

“……”秦蔚一脸宿醉的痛苦表情,没找见拖鞋,赤着脚就走过来,“继续讲。”

白鹿埋头认真切菜,“然后农夫还得给这条蛇做午饭。”

“……”几步路距离,秦蔚已经站在他身后。

“等蛇吃了午饭,农夫还得洗碗。”

秦蔚脖子一扭,像只大熊一样从后抱住他,“太啰嗦了,结局是什么?”

“结局啊……”白鹿抖抖肩膀,并没成功将身上的人形挂件抖下去,有些气馁,“结局就是农夫觉得这蛇皮可真漂亮,不如做成围巾吧。”

“……”秦蔚假装生气地冲他耳朵吹气,“什么鬼结局,我不喜欢!换一个!”

白鹿被他折腾得彻底不能冷静握刀,爽快妥协,“我想想啊……那农夫觉得这蛇皮真漂亮,做不成围巾就做皮鞋吧。”

“拜托,能不能别出现蛇皮。”秦蔚不满道,“为什么不是农夫和他救的这条蛇美男子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白鹿放下菜刀跟他讲起道理,“农夫和蛇不是一个物种,如果出现你说的这种情况,那这个农夫肯定有恋物癖。”

秦蔚借着他这逻辑继续鬼才,顺便‘告白’,“农夫就是有恋尸癖,蛇美男子也喜欢他!”

白鹿:“……”

秦蔚:“……”

好像有什么不对,气氛一时有点奇怪。

白鹿认真想了想,“哦我懂了,你说的不就是标准结局嘛,不过有恋尸癖的好像是蛇。”

秦蔚赶忙应和,“对对对,我就是说的标准结局。”

白鹿叹气,“养虎自啮。不如农夫不做饭了,直接饿死它吧。”

秦蔚这才看清他手中的菜头,“你刚才不说这是胡萝卜吗?”

“对呀。”白鹿将没切碎的菜头摁在菜板上滚了滚,“我就想看看你醒酒了没,或者,喝傻了没。”

“……”

闹完这一场,秦蔚才终于清醒了些。他仰着脖子拧拧脑袋,再睁眼时竟看见白鹿后脖颈处有一道清晰的吻痕,甚至还在连衬衫领都遮不住的地方。

“卧了个槽!”他惊叫一声,昨晚送人去会所前明明都还没有,这颗从天而降令人抓狂的草莓印!

“怎么了?”这声尖叫引得白鹿又转头瞅他,这双眼睛美丽无辜,看不出一丝破绽。由于忙着撒盐,对方很快又转过身去,将吻痕再一次暴露在秦蔚眼前。

秦蔚表情凝重,清了清嗓子,“昨晚还有人来过吗?”

“嗯,秦先生来过。”

秦蔚一怔,“他,他怎么会来?”

“好像是专程来接你。”

“……”秦蔚一听,吓得倒吸口气,“他看见我了?然后呢?”

“他让我搭个手把你扔楼下去。”

“……”

“可是我怕你冻死,就开门了。”

秦蔚眼中突然放光,“他知道你住这里?还同意我留下来?”

白鹿反而愣了愣,有些心虚,“是的吧。他……他临走之前都没说什么。”

笑意霎时爬满嘴角,仿佛革命就要成功。秦蔚搂着他趁机撒娇,“是你把我放在床上的?”连质问吻痕的元凶仿佛都不那么重要了。

“嗯。”白鹿转身时自然推开他,盯着对方小腿,“你身上有没有哪里疼啊?你太重了,我把你放床上时没控制好平衡,好像磕到哪里了。”

“疼啊疼啊,我头疼。”秦蔚可怜兮兮说。

“哦,那不是我磕的。”白鹿赶紧撇清,“我早上出门买了新牙刷和毛巾,都放在厕所。午饭快熟了,去收拾好了过来吃。”

秦蔚磨磨蹭蹭就是不走,一脸少女般羞涩,“好幸福啊,有种同居的感觉。”

“等你见过这房子的厕所长什么样子,你可能就不会觉得在这里同居幸福了。”他见秦蔚一直盯着自己锁骨,不自然地提了提领口,欲盖弥彰,“你要喝咖啡么,冰箱里有速溶的,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去泡……”

两人面对面站着,秦蔚突然无征兆抱住他,还是一嘴安慰人的口气,“鹿鸣,是不是在会所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白鹿不明所以地拍拍他后背,“没有吧,怎,怎么了?”

“我都看见了。”

“嗯?”

“吻痕。”

“……”白鹿心跳扑通扑通,有一瞬间大脑直接空白。秦蔚怎么会看见他身上的吻痕?除了手臂上一小块青紫,他竟一点没留意到这类痕迹。看来一夜未睡,连眼神都变差。

若是秦蔚问起缘由,他似乎也只能提前跟他坦白。

他是一点都不愿意骗他。

见白鹿不说话,秦蔚才放开他,仍然盯着他领口,突然皱眉,一副夸张的凶狠扮相,“妈的老狐狸,以后我让他好看,揪光他全身的骚毛!”

白鹿心一惊,难道不需要坦白秦蔚就已经知道?

“师兄……其实我……”

秦蔚伸食指抵在他唇上不让他再往下说,“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这不怪你,是那个老狐狸强上的对不对?”

白鹿不知对方所指何人,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老狐狸?”

秦蔚将人拉到厕所,精准指给他看那处衣领都盖不住的痕迹,“就是这里,一看这痕迹就知道对方要么是个新手,要么就是大淫棍!”

“……”白鹿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由得好奇,又心虚,“为什么啊?”

“你想啊,正常人谁会在你脸上啜吻痕?当然是吸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要是我的话,我能啵得你全身都是,可只要衣服穿上,外人绝对看不出来!只有新手才不懂规矩,淫贼才见肉就啃。”

白鹿觉得有些理道理,配合地点点头,又不留痕迹地拢了拢领口。

“当然咯,故意秀恩爱的不算。如果我是你男人,说不定也想用这些痕迹向别人宣示……跟狗撒尿抢地盘差不多吧。”

“……”白鹿清了清嗓子,“那老狐狸到底是什么?”

秦蔚一龇牙,“魏国顺那个死乡巴佬!妈的一暴发户天天想睡白天鹅,手里糟蹋的人没上千也好几百了吧。”

魏国顺就是会所的投资者之一,魏总。他曾强行将一颗四位数的金纽扣塞进白鹿胸口,江湖人称,‘会走路的生殖器’。

白鹿:“……”

秦蔚见白鹿下意识抿嘴,腹诽自己果然一猜就对,真特么天才。

“我知道你怕惹麻烦都不敢告诉我,可我在会所也有人啊。他们跟我提过一句,那大淫贼之前说你坏话,后来又挖空心思想泡你。变脸比特么射得都快,听说好多公关都被他吃过豆腐。妈个鸡老子的人也敢觊觎,鹿鸣你放心,以后我多注意那边情况,绝不让他再得手。啊呸,得口。啊呸,得手和口!”

“……”虽然秦蔚说的都是真的,可此时到底还要不要澄清?

不待白鹿继续纠结,秦蔚就要动手,“鹿鸣,就这一处对吧?他总不能真得手吧?我怎么有点不放心啊,让我看看你的身体好不好,如果还有其他痕迹,我今天就带人去削他老巢!”说着就要上手,捞开白鹿衬衫。

白鹿吓得一个转身逃出厕所,跑出个安全距离才回头看他,“师兄,你下面为什么硬了……”

秦蔚顺势低头,小帐篷已经撑起老高。他脸上红了又白,扶着门框冤枉极了,“不……不是……我这是晨博!晨博!”

时间回拨五个小时。那时太阳刚红,还没来得及发光。

秦冕刚开门上车就瞥见后座的口袋,掀开一看是件崭新的白衬衫。恰逢何亦转头将一杯暖心的咖啡从前排递过来,“秦总,早上好。”

“早上好。”秦冕揉了揉疲惫的眼眶,心想这世上总算还有让他完全省心的人。

早高峰前的马路畅通无比,一路绿灯简直像个美好伊始的暗喻。

何亦突然调小车内广播,“我从门卫处打听到,白先生的房东想换房给儿子结婚,准备单方面提前结束合约。估计白先生很快又得重新找住处。”

秦冕没有说话,只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听见。

何亦也不多嘴,转而跟他提醒今日的几个行程。

车开到公司虽比以往要晚,可大片空余的停车位仍然衬出秦老板十分勤勉的规律作息。

两人并肩等电梯时,他突然对何亦说,“再替我办一件事,这两周时间我得飞一趟美国。寒假到了,你也该回去陪陪孩子。”

“我知道了,谢谢秦总。”何亦行了个礼,突然笑了,“不过秦总,我家大娃才三岁,好像还没有寒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