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现代言情>被标记的金丝雀>第三十七章 他心里有个保质期

白鹿接过酒童递来的洋酒,顺手将几张崭新钞票塞进他胸前的口袋,“谢谢。”

酒童见他伸手,埋着头,趁没人注意时飞快摸出支钢笔递了进去。

门关上瞬间,白鹿眼神就暗下来。他转身看他,“你来这里做什么?”

杜覃生瘫在沙发上,翘高二郎腿,“我是这里的会员,不能来吗?”

白鹿捧着酒瓶站原地不动,那人就歪着脑袋斜眼端量他,像在打量一件刚拍下的奢侈品。包间里的气氛有些肃杀,像狮子和长颈鹿幼崽的对峙,意念不差,可实力悬殊。

“哈。”杜覃生突然笑了,“怎么?害怕我还会打你啊?”

白鹿表情淡淡,没有回答。

对方骄纵惯了,一拍沙发坐起来,“过来坐呀,站那么远给老子当靶子啊?”杜覃生耐心不好,见白鹿死拧着不动,顺手抓到个东西就朝他扔过去,连扔的是什么都没看清楚,“叙个旧要死?”

空调遥控器撞上门板那一刻支离破碎,溅射出的圆筒电池弹上墙边的金属带,尖锐的摩擦声几乎在耳膜上留下划痕。

“我们没什么可说的。”白鹿面不改色走到茶几前蹲下,将柠檬绿的龙舌兰掺入酒杯,以指尖推到杜覃生面前,“很少有客人单点这种酒,你果然不是一般人。”

这酒并非刻意点的,自白鹿进屋以后,杜覃生全部的注意都落在他身上。酒单上就随便涂了个圈,涂到什么算什么。

“你也不是一般人啊,我们不正好配个双?”他看他的眼神轻浮玩味,嘴角毫不收敛的笑意让人不禁而寒。他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啊,这么多年没见了,让我好好看看你。”仿佛刚才那一幕粗暴从没发生过。

白鹿故意拖沓,好半天才绕过茶几停在远杜覃生半米的位置。

不料对方突然站起来,揪住白鹿领口直接将人拖拽着扔上沙发。不等白鹿回神就扣住他双臂,一把将人按在身下。

“放开我!”白鹿挣扎不开,双腿也被压住,只能狠狠瞪他,厉声重复,“放开我。”

杜覃生向来无视他人意见,怎么高兴怎么来。居高临下的控制感让人全身舒畅,他俯视他,目光从男人头顶向下逡巡,一寸一寸,恨不得用视线把人扒个精光,“说说吧。你现在怎么想我的?”

白鹿惊魂未定,左眼皮一直在跳,“没有想过。”他只看他一眼便别过视线,声音冰冷,“若不是你出现在这里,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起你。”

杜覃生俯身欺他更近,在两人几乎脸贴脸时又停下来,“刚开始不是我不要你,是杜衡生耍了手段不让我找你。后来你私自换了电话,我连你是哪个破地方来的都不清楚,你想让我去哪里找你?而我一直都在学校,整整三年,三年你都没回来过,你说我俩究竟谁更狠心?嗯?你凭什么恨我?”杜覃生力道不觉增大,白鹿的手腕被捏得通红。

他根本不想与这人理论是非,细算恩仇。那些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往事,他宁肯自己从来就不记得。

两人贴得太近,连呼吸都是种折磨。

白鹿绷紧眼角,“别自作多情,现在我对你没有感觉。别说恨,就是多说句话的欲望都没有。今后我们两两路人,不好么?”

“好个屁好!”杜覃生冲他大吼,唾沫星子悉数喷在白鹿脸上。而身下人表情始终淡漠,似乎还有点不屑。

“我最讨厌你这个眼神。”他直接伸手蒙上他眼睛,“你特么不准用这种眼神看我!”白鹿额前的刘海被他凌乱揉碎在指缝间。

白鹿力气没有他大,挣扎两下没用也不再浪费体力,“你就想这样跟我叙旧?”

杜覃生单腿压他身上,这个侧腰倾身的姿势并不轻松。他便警告他,“我可以放开你,但我现在是你的客人,你必须服从我,明白吗?”说话同时他故意压他更狠,直到手臂发酸才将人慢慢放开,“坦诚一点,不要跟我阴阳怪气。我没有耐性,要是受伤可别怨我。”

白鹿身上的压力突然消失,他却没着急起身,保持着平躺的动作与身上人对峙。身侧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紧贴松软的沙发缝隙,一点点下滑,直到摸到一个坚硬物件。

白鹿不笑时神情本就薄凉,毫不示软的冷漠态度让杜覃生胸口窜了好几口闷气。他一屁股坐在白鹿身边,将手指关节按得‘咔咔’作响,“你对我到底有什么意见?当年我待你还不够好吗?”

“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没数?”白鹿突然无征兆开始解上衣的钮扣。靠沙发内侧的右手不动,只左手一颗一颗将钮扣解开,顺着胸口,从上往下,“你想要的坦诚相见,是这样的吧?”

杜覃生分明察觉古怪,可又懒得多想,眉眼一扬,痞气十足,“那你说说我是什么样的人?”他指节停在白鹿喉结的位置反复搓捻,无时不刻不在提醒对方,主动权在自己手上。

白鹿目光沉静,手中动作始终有序。他保持平躺的姿势敞开西装又解衬衫,白皙的身体随着衣衫向两侧滑开逐渐暴露出来。搞定衬衫的手指又向下去拨皮带扣。该露的地方一点不吝啬,整片胸口和小腹,以及皮带下边露出的内裤上沿。

若即若离的体香,像点燃欲望的引信,是润到嘴边的第一口清凛却香烈的酒。

白鹿手指的动作在指甲磕到金属扣的瞬间戛然而止,他不再多脱,蜷曲的小腿正好顶住对方腹下那团半硬。

男人眼尾蜿蜒,像一条诱人的蛇,“你就是这样的人。”

杜覃生胸口的火苗几乎瞬时烧上眼睛,如肉食动物嗅到血腥,尽管头一天晚上他还睡在别人的温柔乡里。

可惜这是在会所,规矩太多。虽然可口的男人近在眼前,杜覃生还是硬着下身忍住冲动。

白鹿见他竟然停下来,有些意外,“还不够么?还想让我坦诚什么?”

杜覃生的手指在空中稍有犹豫,终于还是落在白鹿光滑的小腹上,“要不做个交易吧?我手里有你一些秘密,不如今后好好伺候我。只要我心情好,可以一直替你保密。”

“秘密?”白鹿没忍住挑起嘴角,仿佛听见一个可笑的事情,“我见不得人的秘密太多,你知道几个又有什么关系。就算当年有心留了我的裸照,如今也都不珍贵了。”

杜覃生用手指点了点自己脑袋,“那算什么秘密,这里面的东西,怕是连秦蔚都不可能知道……嘶……”他突然话头一转,“你和秦蔚到什么程度了?你们做了吗?他能满足你吗?”

白鹿这些年没少被威胁,这几句莫名其妙的恐吓如同拌饭的开胃菜,心底连一丝波纹都没泛出来,“与你无关。”

敷衍的口气该是触怒对方,他刚偏走脑袋又被杜覃生摁着下巴掰回来。他逼迫白鹿看着自己,“他技术是不是烂透了?据他前男友反馈,秦蔚这方面可弱得没救,还不如躺平了让人操……”

“卧槽尼玛!”他突然受惊地跳起来,“白鹿鸣你特么敢咬我!”

白鹿稍一低头就咬住杜覃生手指,一颗虎牙直接戳进肉里,豆大的血珠立马冒了脑袋。

杜覃生不顾疼痛,反手箍住白鹿脖子,发疯似的将人往沙发里摁。由于劲儿使得过大,手背爆出青筋,“特么的贱人!早知道当初就该在床上曰死你!”

熟悉的窒息感绞上心头,白鹿条件反射剧烈挣扎。潮水般汹涌的无助感从头浇下,他一次次尝试掰开杜覃生的手却都失败。视线逐渐涣散,眼前出现大片花白,直到再看不清楚那人的脸。

似曾相识的感官失调,恶心感强化了晕眩,耳鸣像针扎在皮肤上。

白鹿痛苦得几乎失去意识,眼前走马观花肇始闪现过往。一帧帧画面在眼前快速跳动,他竟还能看见那晚天台上,秦冕一把将自己拉进怀里。

男人的声音温润如玉,‘他们没有的明天,你还有。’

分秒之间,张牙舞爪的笑声冲入脑海,幻觉愈发真实。他甚至能看见无数张没有五官的脸孔不停扭曲变换,像煽风点火的冷漠人群,迫切围观又一条生命陨落。

像是过了一辈子那样长,又像只在瞬息。白鹿放弃抵抗时,会所包间的门终于被人从外边推开,他眼前模糊的画面在一声巨响后收拢。

杜覃生陡然回头望向门口,这才手中失力,放开白鹿。眼中的怒意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他倏地意识到自己差点将白鹿掐死。

白鹿翻身摔下沙发,捂着喉咙跪地上猛咳。衣衫凌乱面容狼狈,眼泪鼻涕口水呛得到处都是。足足咳了好几分钟,他才勉力支起上身,嘶哑着嗓音朝立在门口目瞪口呆的保安呼救,“救救我。这个人想要强奸我。”

商场负一楼的超市热火朝天挤破了头,一楼的奢侈品门店却总是罗雀。

杜芷若对着镜子咂咂嘴巴,转头问一旁玩手机的秦蔚,“这个颜色好不好看。”

秦蔚连头都没抬,“好看好看,美如天仙。”

“喂!”杜芷若推他肩膀一把,“是你自己说国内这段时间任我差遣,陪我逛街的!骗子!”

秦蔚这才收起手机仔细看她,“好看好看,真的好看!”

“哼!”杜芷若哼哼两声,又问他,“那跟刚才那两个颜色比呢?”

“这个好看,红色喜庆!”

杜芷若瘪嘴,“我试的口红都是红色!你再敷衍我信不信我就买跟紫色的涂你嘴上,不准擦掉!”

“……”秦蔚面露苦色,“美女姐姐,求求你放过我吧……你试的这三个颜色在我眼里都是大红。电视上说男人对红色色阶特别不敏感,你要是有三张嘴,同时抹上让我瞧兴许还能看出那么一丁点差别。”秦蔚怕自己没解释清楚,强行卖惨,“今天之前,我一直以为我特健康。从今以后,我都怀疑我是个色盲。”

杜芷若被他逗笑,也不为难他,“算了算了,放过你了。”她将试色的口红还给BA,“就要这个颜色。”

秦蔚如临大赦,喜上眉梢,“就买一支怎么够?既然你喜欢就都买了!”他叫住将将转身的BA,“刚才她试过的三个各要一支!”说着就掏出自己的信用卡。

杜芷若立马反对,“我就喜欢这个颜色,干嘛要买其他的?”

“噢是这样啊。”秦蔚也够痛快,又叫住BA,“那这个颜色来三支!”他不等杜芷若拒绝就讲道理给她听,“你看啊,这么小一支,吃两口就没了。买三个的话才保险啊,至少你可以漂亮到回国之前咱都不用特地来了,对不对?”

“对对对。”秦蔚的便宜不占白不占,杜芷若愉快地看着BA收走秦蔚的卡,“其实隔壁窗里那个包也蛮好看……就是价格比国外贵了快一倍。”

“买买买。一个包能有多贵,只要杜美女开心,那就是无价的。”秦蔚毫不犹豫答应下来,毕竟手里还捏着几个月的出差奖金,够他肥上一阵子。

“你刚才说,男人对红色不敏感,那你们敏感什么颜色啊?”两人不约而同盯着BA将包装好的口红盒子一一塞进手袋。

秦蔚道貌岸然,“黄色。”

“……”杜芷若偏头看他一眼,“真的吗?”

“玩笑,玩笑。”秦蔚挠挠脑袋,“好像是绿色。不如下回你买口绿,我再帮你看看?”

“下回我去买染发剂,一定给你挑个绿色!”杜芷若的手机适时响起来,她作了个抱歉的手势,指指门口,“我出去接个电话。”

“去吧去吧,不用担心你的口红宝贝儿们。”

杜芷若盯着秦蔚的侧脸,将手机贴上耳朵,“hullo?”

电话那头是某个关系亲密的朋友,对方听说她这次回国不光探亲还顺便相亲,于是深夜专程来了通越洋电话。

聊了快十分钟,杜芷若见秦蔚提着红色纸袋冲自己晃了晃,才弯起嘴角,声音甜得要命,“回来再跟你说吧,男朋友催我啦。”

对面显然不信她回来两天,相个亲就能捡到男朋友,坚持让她带回国给大家瞅一瞅。

杜芷若无奈,只得多解释一句,“带不走的……我这个‘男朋友’呢,有点特别。他心里有个保质期,等我回来的时候啊,他就过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