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楚此次的突然离宫, 倒是给了卫一个不小的教训。

自从将人接回到宫中之后,除去十分必要的政务,卫无论是用膳, 还是沐浴, 都统统在卫楚的身边完成。

时间一长,卫楚对后面的这件事情,实在是有些审美疲劳,不止一次地请求过卫, 拜托他不要在自己的眼前沐浴,可却被卫尽数的义正言辞地一口回绝。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你以后沐浴的时候, 不要在我们的寝殿里好吗?至少, 至少你应当去后间吧?最起码……也挡一个屏风吧?”

卫楚愤愤地瞪了一眼正在寝殿正中央宽衣解带的高大男人,见人还是恬不知耻地继续自己的动作,便伸手托着又大了一圈儿的肚子,慢吞吞地往殿外走。

“这不是在陪相公嘛~”卫拿捏了卫楚的所有弱点,知晓他只要听见自己撒娇耍泼,就一定会心软,况且,听见自己叫相公时的卫楚, 更是好哄得不得了。

果然, 卫楚顿住了脚步, 回头又瞪他一眼, “难不成你就想要用这种方式,一直陪我到将孩子生出来?”

卫笑嘻嘻地朝他的眉心弹了滴水, 说道:“相公说的正是。”

“你莫要戏弄我, ”卫楚抬手抹掉脸上的水渍, 走过去一拳捶在了卫的肩头上,“下次再敢,就劈了你的浴桶。”

谁知卫却没皮没脸地将主动走过来的人搂在怀中,抬腿迈进浴桶,复又把人打横抱起,大笑道:“那就在浴桶被相公劈破之前,再好好地用一次吧。”

卫楚大惊失色:“……唔!”

*

秋去冬来,转眼又是春寒料峭时。

秦禾苏已经生了,卫楚算着他生产的日子,派人提前给他送去了上好的补品,而秦禾苏也不愿白白受了他的好意,将自家晒的酸杏干儿包了好几大包,托前来送补品的格芜带了回去。

卫楚对秦禾苏互相赠礼的做法感到十分亲切温暖,人家的孩子刚一满月,他就写信问人家是否愿意进宫小住一段时日。

得到的答案自然是肯定的,倒不是秦禾苏贪慕荣华,只是他实在对卫楚惦记得厉害,总想着亲眼看着他腹中的孩子降生。

自从回到了自己应该回到的地方,镇南侯府就变成了一座没有主心骨的空府。

卫当然不会让它就这样一直空下去,新的主人毫无疑问,是本该成为侯府世子的杨安其。

他虽然身有残疾,可为人处世的能力却格外优秀,何况,杨安其的腿并非顽疾,只要长期用药并辅助训练,假以时日,他还是会重新站起来,即便缓慢,即便渺茫,对浮阳长公主来说,也仍旧是个可以期盼的念想。

心中一直担忧的人有了好的前程,整日像个小丫鬟一样忙前忙后的亡极也就有了进宫看望卫楚的时间,堂而皇之地坐在卫楚的寝殿里吃他的地瓜干儿。

“你能否给我留一些,那可是禾苏特意为我晒的,都被你吃了,我吃什么……”卫楚倚在背后的加厚靠枕上,懒懒地朝亡极丢了个脉枕过去。

亡极抬手接住,继续不以为意地吃着:“嘴长在你身上,我还想说秦大夫特意为我晒的呢。”

说完,又看向低头给卫楚腹中的孩子做衣裳的秦禾苏,问道:“秦大夫,你自己说,地瓜干儿是特意给阿楚晒的吗?”

“特意……倒也算不得特意,”秦禾苏为人老实,有一说一,“只能是顺便吧,酸杏干儿是特意给你晒的,你可以多吃些。”

“……罢了。”

卫楚近日吃酸杏干儿吃的,只要见到那东西,嘴里就忍不住地流口水,连带着牙都有些酸痛,属实是不想再吃了。

有了两位好友的陪伴,卫楚脸上的笑意变得多了,两颊的肉也日渐丰腴,嘴唇粉红好看,越发像个待产的小孕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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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宫医预测的产期,整个华阳殿乃至整座宫城中的人都甚是紧张,生怕错过了一丁点儿皇长子要降世的讯号,影响了卫楚的身子。

其中最不紧张的人,反倒是当事孕夫卫楚。

越是到了后期,他的心情却越是放松,吃的一日比一日多,睡得一日比一日久,白日里除去用膳之外,唯一清醒的时候,就是口渴了,朝卫要酸梅汤喝。

“今日禾苏回去了,我的心情不是很好,所以应当多喝一碗酸梅汤。”

卫楚振振有词地捧着装着酸梅汤的小瓷碗,就是不肯给伸手过来夺碗的卫。

偏生卫又不敢真的跟他抢夺,只能悻悻地收回手,目光沉沉地盯着执迷不悟的卫楚,警告他道:“司空大夫和秦大夫都有说过,宫医也日日叮嘱,你喜酸可以,但万万不能过度。”

想起腹中的孩子,卫楚的表情有些松动。

他确实害怕因为自己的固执己见,从而造成对孩子的影响。

卫见此机会,身手灵活地将碗抢了过来,得意地朝他笑笑。

“……”卫楚失望地垂下眸子,挣扎道,“待我生完,定要喝上五十碗。”

“好好好,随便你怎么喝,只不过今日只能喝这么多了,再多一口都不行了,”卫穿着寝衣,站在床榻边上伺候着不听话的小孕夫漱口,“你若是不肯,那明日我便不会让他们送来了。”

闻言,卫楚紧忙吐掉口中的清水,仰头对卫说道:“我不喝了,今日不喝了,明日要多饮一些。”

话音刚落,没等卫答应,就自觉地缩进了被卫捂得热乎乎的被窝里,闭上眼睛准备入眠。

卫最喜欢看的,就是卫楚像个孩童一样,因为吃食与自己讨价还价。

他们幼时相识,可却因为种种缘故而错过了彼此的年少时光,因此如今的卫无论见到卫楚露出的任何类似于孩子气的举动,都会觉得分外满足,总觉得这样,他就看到了卫楚小时候的模样。

殊不知,自小在死士营中长大的卫楚,此生唯一被人瞧见自己蛮不讲理的样子的人,只有卫一人。

卫将水盆和漱口盅放到了后间,轻手蹑脚地躺到了榻上,还没等将头发掀到不碍事的地方去,就被翻身过来的卫楚压了个结结实实。

头皮上骤然传来剧痛,卫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好强的报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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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楚睡到半夜,突然觉得身下的软褥传来一阵温热的湿意,半梦半醒间,他的脑海里划过一丝羞涩之意。

难不成是因为他晚膳的时候喝多了汤,夜里又因为贪睡而未曾起夜,导致……尿床了?

不应该啊。

他向来对自己身体产生的各种变化都极为敏感,即便是憋得再严重,也不会对这件事情失去控制,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本就浅眠,更何况是这种时候,他的注意力时刻都放在卫楚的身上,压根儿就无法睡得像平日里那般安稳。

此时听见枕边传来的细微声响,顿时睁开了眼睛,侧头的同时低声问道:“楚楚,怎么醒了?”

卫楚正对自己失禁的这事感到难以启齿呢,没想到卫竟偏偏在这个时候醒过来了。

羞恼间,卫楚只能立刻紧闭双眼,继续装睡,可越是用力闭眼,他的睫毛抖得就越发厉害,腹中也跟着有些隐隐作痛了起来。

不过好在他因为肚腹沉重,整个人是侧着躺在床榻上的,因此卫也就没有办法借着黯淡的光线看到他开合的睫羽,以及额角上泛起的浅薄细汗。

“楚楚,你若是有哪里不舒服的,定要同我讲。”

卫在他耳畔落下一吻,等待着卫楚的回应。

等了半天,也没见身侧的人有动静,卫便抿了抿唇,重新躺回到枕上。

片刻,又觉得这个姿势不方便他在第一时间得知卫楚的情况,便又将脑袋贴在了卫楚的肩头,撒娇似的拱了拱,闭上眼睛。

听到卫的呼吸重新变得均匀,卫楚终于松了口气。

窗外的天色晦暗,似是一时半会儿都不会有放亮的意思。

卫楚默默咬着嘴唇忍了良久,终于挨过这阵不正常的轻微痛楚,缓缓阖上眼睛,准备趁着天还没亮,再好好睡上一会儿。

按照秦禾苏说的,腹中的孩子即将出生的时候,孕者会疼得满头大汗,根本无暇去想其他的事情。

可是令秦禾苏没想到的是,寻常之人与卫楚的忍痛能力,是完全不一样的。

对于卫楚来说,目前的这种疼痛自是无足挂齿,因而他并没有将这个已经十分明显的征兆放在心上,反倒还想着忍下就好,左右预测的日子还有三天,他今夜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生的。

秉承着这个坚定不移的信念,卫楚疲惫地眨动着眼睛,熬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又忍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总以为下一刻就会好很多。

然而一阵又一阵的痛苦席卷而至,卫楚的额际布满了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边滑进了发丝深处。

若是按照他的习惯,这种程度的不适,他定然不会发出声音打扰卫。

可如今他的腹中有他们两个的孩子,加之被悉心照顾得久了,卫楚也学会了站在卫的那一头,认真看待起了自己的安危,不若往日那般大意。

如果他和腹中的孩子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卫楚实在不敢想象卫日后一个人的日子应当怎么过。

想到这里,卫楚终于下定了决心,勉强抬起骑着被子的腿,一脚踹在了卫熟睡的俊脸上,低声呜咽道:

“我……好像要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柿子:早婚早育,但我少生优生

楚楚:快生快生,我想舞刀弄枪

【晚安呀宝子们,今天吃了巧克力,目前看来,安全,嘻嘻嘻,晚安晚安晚安~月末了,生发液又要过期了,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