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臣在殿试上面的那一番话,大概戳中了谁的痛点,把他气得吹胡子瞪眼,喊人要杀我头呢!”周怀衿手捻着棋子,边说着边思考着下一步要走哪儿。

  李子酬:幸好我不是原主,要不然面前这个人已经是个死人了……

  周怀衿把炮前移,逼近了李子酬的大本营。

  本来说要谈理想谈人生,结果二人越聊越投机,光坐着聊天还不够,李子酬还叫人拿了副象棋,二人就在书案上铺开下起来。

  “后来呢?”李子酬边问,手上边撤回了自家的车。

  “后来?”周怀衿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古怪,“后来不就是陛下您向先帝求情,让我做您的男宠嘛。”

  李子酬听着,手上一个不稳,自家的车落在了对面战马的铁蹄下。

  李子酬叹气。

  算了,落子无悔。

  周怀衿笑嘻嘻地收掉了女帝的车,接着说:“谢陛下,陛下你那时候可没现在那么平易近人,当时我拒绝您的时候,您恨不得要吃了我。最后还是心软,把我关进了大牢,虽然关的时间太久了点……”

  李子酬和周怀衿二人自从在大牢里对坐着谈过话之后,私底下的关系就如好友一般。

  李子酬觉得,周怀衿虽然人是猖狂了点儿,但他某些礼节还算周到,并且人家有真本事。

  周怀衿则觉得,牢里面待了两年没见着皇帝,一出来李酬跟换了个人似的,变得像个正常人了。

  更重要的是,这人慧眼识珠,周怀衿就决定跟这人混了。

  李子酬板着脸说:“朕可不平易近人,周大人要是没能办好朕交给你的事,朕照样收拾你。”

  周怀衿一笑:“陛下谦虚了,您以前动不动就是拉上来拖下去的,哪还会像现在这样好声好气的。”说完走了一个马。

  “……”要是原主听到这话……

  “吃!”周怀衿趁她愣神的时候,把她的象给吃掉了。

  李子酬捏着棋子的手一抖:“又吃?!周大人真是好大的胃口啊。”都不知道让着点儿皇帝。

  “陛下恕罪,这下棋跟行军打仗是一样的道理,都是追求一个‘胜’字。在棋盘上博弈当然可以谦让,可若是在战场上呢?”

  “……朕懂这些道理,周大人费心了。”

  二人就着这棋盘的局势凑到一起讨论,竟然没有注意到皇后娘娘驾到的通报声。

  所以当白清扬在天枢宫没找到人,又进到甘露殿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李子酬跟一个男子坐在一起,脑袋挨得很近的画面。

  这男子长相还十分周正,英挺俊朗的面庞,穿着宫里等级最低的白色官服。此刻正面带笑容,眉飞色舞地跟李子酬讲话。

  周怀衿…………

  白清扬轻微蹙了蹙眉,这个距离是否……

  李子酬听见门那儿有动静,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又回到棋盘上。

  ?见鬼了?

  又抬头看了一眼,吓得李子酬猛地一起身,差点把棋盘给打翻。

  周怀衿也被她这动静吓了一大跳,刚想问咋了,却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白清扬,以及她身旁跟着的小乐。

  小乐看着这两女一男的对峙局面,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有些兴奋。

  比起李子酬满脑子的“她怎么来了?她来这儿干什么?又是来刺探我情况的?我应该有通过她的暗桩传达给她才对啊?咋回事儿啊?”

  周怀衿显得就有些单纯的花痴了:哇,白清扬耶。

  这是他从少年时期就崇拜的女偶像。

  他这么想着,居然也小声地说了出来:“白清扬哎……

  李子酬:!!

  她赶紧怼了一下他手臂,在他耳边咧着牙一字一句说道:“是皇,后,娘,娘!”

  周怀衿才反应过来:“哦对对对,臣周怀衿参见皇后娘娘。”

  白清扬自然没有漏过方才李子酬和周怀衿两人的小动作,眼中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以为李酬迫不及待地拿到了兵权,却被告知李酬只是找了双子将来拜师学武。

  她又听说每天傍晚会有先生去甘露殿,为女帝授课,结果进来却看见她与另一个人毫无距离感地坐在一起说闲话。

  白清扬发现如今的这个李酬很会给自己整出一些惊喜。

  她感到有些烦躁,倒不是因为女帝跟别的男人暧昧不清,她是讨厌这种无法晰知全局的受制感,也是讨厌无法掌控李酬的自己。

  这个人一旦出点状况,将会直接关系到自己的前途和命运。

  “臣妾来天枢宫看看陛下,陛下跟周大人这是在做什么呢?”白清扬和善地问道。

  “那个,周大人是朕找来的老师。”

  李子酬:“……”

  小乐:好强的压。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白清扬本人,就只有周怀衿这个外男没有感觉有任何的不寻常。

  “回皇后娘娘,臣教陛下治国理政之术,今日与陛下只是交流了一些感想而已。”

  白清扬敛了敛眉毛,心中有个念头闪过,她说道:“陛下励精图治实属大盛之荣。不瞒陛下,臣妾也通晓一点理政的学识,若陛下不嫌弃,可否让臣妾也为周大人分担一二?”

  此话一出,不只是李子酬,就连她身旁的小乐也是微微惊讶。

  小乐是没想到自家小姐居然肯主动自荐成为陛下的侍读,心中想着要是二人能够一直这样和睦下去,迟早有一天能相互冰释前嫌,相敬如宾的。

  而李子酬表情就比较惊恐了:这,这是要亲自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啊。

  但李子酬能说不吗?

  不能,不仅不能,还得更加讨好白清扬。

  “当然,可以啊。皇后有这番心思,甚好,甚好。哈哈……”李子酬拒绝都写在脸上了,却只能点头应允。

  白清扬眨了下眼睛,看着穿着深色常服的李子酬。

  这李酬分明就不想答应,既然不乐意,直接拒绝就好了,但她却还是答应了下来。

  有点儿意思。

  周怀衿听到白清扬要和自己一起上班,有点开心,连忙点头道:“皇后娘娘也要来教导陛下?如此甚好,能得到我和京城第一才女的指点,陛下,您真是好福气啊。”

  他后半句是对着李子酬说的,神情十分真挚。

  李子酬暗戳戳地翻了个白眼: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这周怀衿,还不忘捧自己一下的。

  听到周怀衿那句京城第一才女,白清扬回想起了年少时期在京城诗会上,自己以诗会友,被万人追捧的光景。

  可惜,那些日子都随着丞相府大火变成了灰烬。

  白清扬摇了摇头:“虚名罢了。周大人才是学富斗车,文采过人。”

  李子酬:……?

  怎么回事,他们两个怎么又互相吹起来了?

  周怀衿还想说什么,只见白清扬又开口:“今日时辰不早了,臣妾不便多打扰陛下了。陛下勤勉,周大人应该倾尽全力教导陛下才是。”

  李子酬:“是!”

  周怀衿:“?”

  白清扬应该是对着他说的对吧?

  白清扬睨了李子酬一眼,也没再说什么,说了一句臣妾告辞,就走了。

  //

  翌日,李子酬一下早朝,连天枢宫都没回,衣服都没换,就直接跑去练马场找陈峯了,今天她要学骑马和练剑。

  杨得瑾偷偷溜进宫,在李子酬的寝宫等了很久。

  差不多也该下朝了,却始终不见李子酬回来。她走出去,在路上拦了个小宫女,一问才知道皇帝在皇宫马场。

  杨得瑾:马场?李子酬又在搞什么?

  杨得瑾过去的时候,李子酬正骑着一匹灰棕色大马,前面是陈峯牵着辔头,小心翼翼地安抚着马头。

  看见杨得瑾过来,李子酬对陈峯和一旁等候的卢小颖说:“你们回避一下。”

  两人称诺之后便退出了马场。

  “你又给我带了啥?”李子酬翻身下马。

  “喔——好帅啊,子酬。”杨得瑾看她干练下马的动作,真心称赞道,“嘿!老杨秘制小泡芙,尝尝。”

  李子酬接过杨得瑾递过来的食盒,打开,直接用手拣了一个送入口中:“嗯——杨得瑾,你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哎哎哎,你洗手了没?”杨得瑾嫌弃地问道。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李子酬煞有介事地回答,“诶,我人在宫中,就靠你这洋点心过日子咯。”

  “矫情。你这是在干嘛,我刚过来的时候,好像还看到那边有射箭的场地。你要点亮武力技能啊?”

  “学来防身而已,靠别人来保护,我总觉得不放心。”

  “也对。骑马倒是可以练练,冷兵器就算了,太落后了。”杨得瑾说完,脑海里又仿佛有灵光闪过。

  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杨得瑾?”

  杨得瑾回过神来:“啊?哦。”

  李子酬:总感觉她又想要做什么了……

  “总之你没事也多熟悉一下古代生活,入乡随俗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李子酬告诫道。

  杨得瑾摆摆手说:“知道知道,我比你适应得好。”

  李子酬看她一眼,没再说话,只默默地抚摸着马儿的头。

  “你那边怎么样?白清扬最近对你什么态度?”

  她这么一问,李子酬又想起昨晚那尴尬的场景和神奇的展开。于是她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杨得瑾。

  杨得瑾忍了忍,还是没憋住,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才小声道:“这不就是那啥,捉奸现场?”

  李子酬默了:“……”

  杨得瑾:看来她也觉得像捉奸现场。

  “不是,我想不明白啊。白清扬她为啥要来当我老师啊?”

  “是想直接监视你吧?你是不是最近人设崩坏了,让她对你产生了怀疑?”

  李子酬又沉默了。

  她总不能说自己早就开始摆烂了吧?

  杨得瑾:“?”这次沉默又是为什么?

  杨得瑾点点头:“那肯定,人家大庆的开国女君,亲自来辅佐你这个前朝皇帝,你就偷着乐吧。”

  “……”行吧,一起偷着乐。

  “哦,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跟你商量个事。”杨得瑾忽然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什么事?”

  “就是你看,科举过后,能不能安排白清扬和她妈见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

  白清扬:我没有吃醋,我只是不喜欢信息闭塞的感觉。

  李子酬:什么意思?师爷你给翻译翻译。

  师爷杨得瑾:傲娇吧。

  李子酬:哦——原来如此。

  白清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