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耽美小说>[综漫]我不想努力了【完结番外】>第140章 倒吊的人

  该如何进入一扇上锁的门, 这是一个值得好好思考一下的问题。

  花见绕着周围走了一圈,并没有找到任何一扇敞开的窗,只有侧边墙壁上有一扇很高的小窗而已。看这大小似乎能够勉强通过一个人, 但是位置实在是太高了。就算是伸长了手跳起来, 花见也摸不到窗框的边缘。

  这好像就有点难办了。花见盯着这扇窗子, 琢磨了一会儿。不管怎么苦苦思索, 她都还是想要进去看看。

  四下环视了一圈,周围并没有任何能够用来垫脚的东西。隔壁未上锁的房间里放了办公桌和椅子,花见想这些东西或许能够派上用场。

  但不得不说, 桌子的重量实在是太过惊人了, 就算是用尽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花见也只能勉强将办公桌挪动一点点距离而已。

  一寸一寸, 花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用了多久, 才总算是勉强把办公桌搬到了小窗下。

  做完这一切,她真的累垮了,一步都不想走了, 连手指都不想动, 也实在没有多余的体力爬上窗户了,只能疲惫地瘫坐在桌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脑袋也耷拉下来了。

  这真的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苦活。

  “千万别告诉我, 这间房里什么都没有……”她小声嘀咕着, “不然我肯定要放火把这间破监狱给烧了。我肯定会这么做的。”

  她当然不会这么做。这只是一个顽劣且不爽的玩笑而已。

  就算是在恢复体力的短暂休息中, 她也不想浪费时间。她倚靠着办公桌的一侧, 拉开了每一个抽屉, 想要看看里面会是放着什么东西,但是大部分的抽屉都是空的。少有的几个装着东西的抽屉, 放在里面也不过只是空白的纸张和纸团而已,什么都没有写。

  好。至少已经排除了一件物品了,算是一个不错的开头。

  她站上办公桌,踩着椅子。这样的高度让人不禁会感到几分害怕,就连腿都在发抖。结构略有几分松动的椅子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微弱响声,仿佛像是下一秒就要散架了似的。花见不敢去想这种可能性,现在只能尽力将视线和注意力放在面前的这块毛玻璃小窗上。

  用力一拉穿狂,然而却纹丝不动。

  毫不意外。花见已经预料到这种结果了。

  她跳下椅子,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头,朝着窗子丢去。许是练过和弓的记忆还没有完全忘却,根本无须瞄准她就顺利地砸碎了玻璃窗的一角。

  将玻璃完全砸碎,在进入这间上锁的房间之前,花见不忘先谨慎地往里望了几眼。

  里面很暗,空气也带着沉闷感与浓重的灰尘。花见看到了几个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碎玻璃落在窗下的地面,花见小心地避开了这块区域,顺利地进入了房间里。

  身处于房间的中心,再环视一下周围,花见发现这里似乎有点像是图书馆。

  还是一间相当老旧的图书馆。

  在写有“前台”字样的桌子上,放着一沓长方形的纸片,是老式的借记卡。书架上放了很多的硬皮书,无一例外都是白色的封面。书脊部分没有任何的文字,就连封面和封底都是一片空白。书页泛黄,看来已经是有些年头了。

  翻开,扉页也没有印刷上任何的书名或是作者名。每一页都是空白的,只有血色的手写字迹,写下的是花见根本看不懂的法语词。

  短短的一个单词被写得很大,几乎撑满了一页纸的每一处。其中有很多单词被重复写了好几遍,狂放潦草的字迹透出的不是随性或是放肆,而是绝望与痛苦——至少这是花见所感受到的。

  其余的几本书中的内容也是如此。花见翻遍了房间里的每一本书,把每一个血色的文字都看了过去,虽然她一点都没有看懂。

  真应该让法语人才中也过来的。她想。

  不过,她倒是发现了一点——可能是没什么用处的小小发现。

  她注意到,每一本书的书页泛黄程度各有不同。也许这意味着,放在书架上的书都是不同时期出版的。

  花见记下了书中高频率反复出现的那几个词。如果时间允许的话,她会把每一个词都写下来的,但鸣笛声已经响起。

  她可没有忘记瑞德说的,鸣笛后就要立刻回到操场。他似乎并未告诉过花见,如果无法赶回,那么会遭遇的具体下场究竟是什么。花见也不希望亲自体验这种感觉。

  把纸叠好,藏在衣袖里,花见立刻从窗户溜出了房间,跳下来时还不小心摔了一跤,幸好没有受伤。

  一边跑向操场,花见还在想,时间怎么过得如此之快。或许她应该加快一点速度,不能再这么磨磨蹭蹭地调查了。

  这座庞大的监狱还剩下很多的未知需要她去发现。

  回到操场,重新列队报数。在上尉模样的狱警的厉声呵斥之下,犯人们回到囚室。

  铁栅栏重新关上。但只要等待上一个钟头左右的时间,铁闸门便会悄然打开。

  花见轻轻将门拉开一条小缝,先四下望了望,确定周围并没有任何人,也无人在看着她,这才飞快地从门缝间溜了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在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晚上,牢门是紧紧关上的。依照瑞德的说法,接下来的每一个晚上,牢门都会为她敞开。

  难道是因为第一晚她还没有和npc瑞德交谈过,所以才没能触发“夜间牢门敞开”的隐藏效果吗?

  不知不觉之间,花见自己把眼下的情况想象成了超现实的大型游戏。

  这样乐观的想法,其实也挺不错的。

  离开自己的小小囚室后,花见去往了瑞德所在的牢房。

  “你懂法语吗?”花见将写有单词的纸透过铁栅栏的空隙传给瑞德,“能不能帮我翻译一下这上面的词语?”

  “抱歉,我不会。”瑞德轻轻摇头,没有从她的手中接过纸张,只是递了一本又厚又重的书给她,“不过,我这里有一本英法大词典。它能告诉你答案。”

  “谢谢。”

  虽然不知道瑞德究竟是怎么从空空荡荡的牢房中变出一本英法大词典的,但现在这玩意儿确实是挺有用的。花见又反复向瑞德感谢了好几遍,捧着厚重的字典坐在灯下,在写满字母的纸张中寻找着对应的单词。

  这本英法大词典的排版稍微有点糟糕,花见耗费了很久才总算是找全了每一个词的意思。

  写在空白书册中的绝望词语,是“错误”、“失望”、“战争”、“忏悔”。

  与“罪过”。

  “嗯……完全看不懂。”

  花见一脸无奈地说着,将纸重新叠好。这些单一的词语在她看来,只不过是独立的词语而已——是“点”而已。

  她想要的是线,想要的是圆。如果仅仅只是点而已,那似乎有些不太够。

  她还需要找到更多的线索才行。

  如此想着,花见把英法大词典还给了瑞德,告诉他自己要出去调查一下。在离开之前,她还不忘对瑞德认真地道别了一下。

  在这里,她唯一能够紧紧抓住的人,就只有瑞德而已了。或许在不知不觉之间,她已经把信任和一切的安心都寄托在了瑞德的身上。

  “呃……瑞德,我现在需要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你要什么?直说吧。”

  “手电筒。”花见抿了抿唇,总觉得有点难以启齿,“……外面太黑了。”

  如果不是黑到根本连一步都走不了,花见怎么可能会灰溜溜地折返回来问瑞德要手电筒呢?

  瑞德爽朗地笑着,把她想要的手电筒丢到了她的手中。

  “我就知道你需要这东西。”他轻轻摆手,“快去吧。小心一点。”

  “太谢谢了!”

  花见感动到连连鞠躬,甚至都想要给瑞德冠上“神明大人”这种尊敬的称号了,但时间实在宝贵,她不舍得再磨蹭太久,只道了一声谢就立刻踏入了黑夜之中。

  一整个晚上她都游荡在监狱的西南角,细致地将每一处都看了过去。在点名之前,她就立刻回到自己的监狱,等待着狱警过来,完成一整套无聊的点名后,被带到操场,继续着还未结束的调查。然后,赶在鸣笛之前回到操场,点名,回囚室。再然后,夜间牢门开放,再溜出继续查。

  花见的时间变成了彻头彻尾的重复,在不知不觉间折磨着她的精神。

  如果只是重复而已,她也不会觉得有多么糟糕。真正在折磨着她的,其实是一事无成的失落感。

  她什么都没有找到。

  什么都没有。

  她所付出的精力与所有的努力,都好像被投入了无底深洞似的,完全听不到落下的声音,只知道黑暗吞噬了她的时间。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像是被囚禁在监狱里了,仿佛真的变成了囚人,重复做着如同囚人般的事情。

  是她太无能了,还是真的什么都没办法找到呢?

  躺在操场的草地上,花见被迫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只要抬起头,她就能看到今天晴朗的好天气,可他现在完全没有抬头的动力。她只想盯着地面而已。那些没有脸的狱友游荡在四周,有人在扒拉手腕上的伤口,有人扯着脖颈上的绳子。

  他们看起来很像是没有自我意识的生物——或许连生物都算不上。花见还是不知道他们究竟意味着什么。

  但是……

  但是,他们看起来,真像是自杀的人啊。

  蓝色的囚服停在花见视线的一角,花见知道是谁坐在了她的身边。

  “嘿……下午好。瑞德。”她扯了扯嘴角,“对不起,整个白天都躺在这里……因为我毫无头绪。你可以帮帮我吗?”

  “很抱歉,我知道你很辛苦,但我也没办法帮当你。我能提供给你的帮助,也就只有物质方面的了。”他取下了别在腰间的一个扁扁的小东西,放在花见的眼前,笑道,“要尝尝吗?”

  拿在瑞德手中的是一个扁扁的透明小圆瓶,里面盛着透明的液体。贴在瓶上的文字是红蓝色的,但花见看不懂。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茫然道:“这是……?”

  “二锅头,烈酒。”瑞德说,“这可是从万里长城的城墙底下淘来的宝贝,你绝对会喜欢的。”

  “哦——”

  花见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原来是酒啊。

  酒这玩意儿,她怎么也喜欢不起来,但是在这种情况与这种场合之下,她倒是不怎么想要说出义正辞严的拒绝了。

  她从瑞德的手中接过酒瓶,轻轻晃荡了一下。

  看着瓶中的透明液体,她忽然冒出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想法。

  “话说啊瑞德,在肖申克监狱的我,酒量有没有可能会变得稍微好一点?”

  瑞德沉默了一下,这才慢慢道:“虽然我不想打破你美好的希望,但我不得不回答你,不能。”

  “好吧……”

  真是让人失望的现实,失望得都想让花见把这瓶二锅头还给瑞德了。

  但仅仅只是“想要”而已。事实上,她没有将这瓶酒归还。

  不仅没还,她甚至还拧开了瓶盖。

  一股分外刺鼻的酒精味散在空气中,只是嗅了下而已,花见都觉得自己顿时清醒了。她好像从没有闻过这么浓郁而纯粹的酒味。

  心里在对这瓶酒诉说着抵触,但是花见却又有点想尝一尝这酒的味道。

  确切的说,是想靠酒精排解一下此刻过于沮丧过于低落的心情。

  也许酒精能够让她振奋起来也不一定呢。她现在太需要什么东西来激励她一下了。

  在这座监狱里,她已经度过了很多个白日与黑夜,可收获却少得可怜,就连动力和斗志都悄然溜走了。她没有过哪怕一秒的睡眠,也无法安然自在地休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觉得疲惫。按理说,这么久都没有睡眠,她应该早已经就地猝死了。

  可能异次元空间就是会与众不同一点吧。这是她所能想到的唯一的解释理由了。

  她觉得自己仿佛变得空空如也,只剩下了一大堆负面情绪在体内发酵而已。

  这显然不是什么好征兆。

  花见对此心知肚明。但明白归明白,她还是没有办法让自己动起来。看来比起动力,此刻还是沮丧的惰性占据了上风。

  所以——

  “这酒让我喝一点,可以吗?”

  ——醉一次应该也没关系。

  “当然可以。”瑞德笑得友善且大度,“就是为了你,我才准备了二锅头的。”

  花见笑着对他做出了一个敬酒的手势。

  咪一小口酒。透明的液体看起来好像毫无杀伤力,但流入口中,却变成了渺小却炽热的火,灼伤着整个口腔都发痛,卷走了所有的水分。

  花见皱着脸,撇了撇嘴角,想把酒还给瑞德了。但在此之前,她还是不甘心地又尝了一大口。

  不管尝多少遍,她想她还是不会喜欢上这种东西的。

  还是还回去吧。

  “谢谢……嗝——”她打了一个二锅头味的酒嗝,“话说啊,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一直找不到雨果的心结的话,那该怎么办?我会被困在这座监狱里,永永远远都逃不出去吗?”

  “你会找到的。”瑞德的话语很冷静,仿佛带着几分确信,“我知道你会。”

  “如果不行呢?”

  花见的话语带着几分藏不住的急切,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确实是在担心自己无法找到秘密。

  她知道斯蒂芬·金对她怀揣了信任。她不想辜负这份信任。

  但倘若真的辜负了,那又会变成怎样呢?她必须要思考这种可能性才行。

  “嗯……如果啊……”瑞德仰面躺倒在草地上,双手交叠着垫在脑袋下,无论是姿势还是神态,看起来都是惬意到了极点的模样,“我觉得这种如果不存在,我觉得你一定能够找到秘密的。所以不要再和我说如果了。这种情况还没有发生,不是吗?”

  “……”

  突如其来的信任,并没能抚平花见的不安。

  她有点想哭。她只觉得孤单。

  “对了,顺便一提,你在此处度过的时间,在现实世界也会同样流逝,只不过比例不太一样。嘛……打个比方,你在这里所度过一天,现实世界就会过去一个小时。这么举例的话,你应该能够听明白吧?”

  瑞德的语气风轻云淡,但却让花见倏地坐起了身。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瑞德,连嘴角都在发抖。

  既然一天等于一小时,那么她在这里度过的数日,不就意味着,现实世界已经过去了数小时吗?

  雨果的异能最少只需要三个小时就能让整座城市的灰雾浓郁到足以迫使所有人做出自杀行动。

  都已经过去几小时了……所有人都已经死去了吗?

  一考虑到这种可能性,花见就想尖叫。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瑞德,你应该在第一次和我搭话的时候就把这件事情和我说的。现在是不是太……”

  “嘿嘿嘿。别这么着急啊,孩子。”瑞德依旧是那副随和的模样,根本看不出任何焦急,与此刻的花见相比,简直像是身处于另一个世界似的,“我只是举了一个例子而已。真实的时间流速,应该不是一天对应一个小时,你也别那么担心。你还有时间。”

  “……真的吗?”

  “当然。我没必要骗你。”

  “好。”

  那就不能再磨蹭下去了,也不能放任低落与惰性继续。花见用力捏了一下手腕,赶紧站起身来,拿出监狱的平面图。

  平面图是她在某个夜晚从某个储物柜里偷偷拿出来的。这整个监狱她几乎都已经看遍了,只有位于北侧的典狱长大楼顶楼办公室和北侧角落的洗衣房仓库没有进入过而已。

  她期待着秘密就藏在这里。

  她赶紧收起平面图。与此同时,脑中的某根神经突然揪紧了一下,疼得花见想要尖叫。

  不用想,这一定是二锅头带来的副作用。

  “呼……早知道就不任性喝酒了。”

  她小声嘀咕着,脚步却不敢有任何的停顿。况且她也知道,现在再产生任何名为“后悔”的情绪,都已经太晚了,还不如驻足实际更好一点。

  酒精在不知不觉之间开始悄然发挥作用。花见能感到四肢变得有些软绵绵又轻飘飘的了,脑袋也昏昏沉沉。她用力敲了一下额头,加快了步伐。

  洗衣房就在前方的这个看起来很像是铁皮仓库的建筑之中。大门上了三重锁,似是在守护着什么。但就算是一百重锁也没有关系。

  因为花见有开.锁.工.具。

  这套开.锁.工.具是前天从瑞德那里得来的——说真的,她真应该第一天就问瑞德要来这东西。

  毫不费力,花见拆下了所有的锁。铁质的大门分外沉重,花见很艰难地用肩膀顶着门框,总算是将门顶开了一道小缝。她立刻从缝隙间钻了进去。

  与此同时,一阵莫名其妙的妖风吹过,竟将这扇大门给带上了。而门的内侧是并没有把手的,也不存在任何一个凸起的地方能够让花见着手拉开大门。

  看来,是被关在里面了啊。

  花见无奈地大笑了几声,倒也不觉得有多绝望。这一定是酒精带来的勇敢。

  洗衣房没有窗户,门也关上了,就只剩下了一片看不见尽头的黑暗而已。花见摸索着掏出了手电筒,先四下照了照,看到的只有绿色的老式洗衣机而已。

  花见记得,小时候家里的洗衣机就是这种又大又笨重的款式。

  莫名的熟悉感让她更加不害怕了。她坦荡荡地行走在洗衣机之间,甚至都有点想要哼一首小调了,直到有一个冷冰冰的什么碰到了她的耳朵。

  “……嗯?”

  花见停住脚步。将手电筒的移向天花板。

  然后,她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