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打牌也无法加入牌局的花见, 理所应当地变成了帮长辈们跑腿的打杂工。无论是去杂物间找出压箱底的扑克牌,还是端水泡茶,所有的闲碎小事都变成了她的分内之事。不仅如此, 她甚至还承担起了荷官的工作。

  虽说她确实是不懂打牌没错, 但是洗牌分牌这种无需技巧的小事, 她还是能轻松胜任的。

  她倒也挺乐于做这些闲碎的琐事。当然了, 之所以会如此心甘情愿,主要是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无聊——以及格格不入。

  毕竟,她可是这个家里唯一不会打牌的人啊。

  至于为什么没有学会打牌, 花见能想到的最直接的理由, 就是爸妈没有教过她——而且他们也从没有在她面前打过牌。

  说真的,在今天之前, 她甚至都不知道原来家里放着两副扑克牌。

  所以不会打牌这件事, 不管怎么想都不是她的错才对嘛!

  她自我安慰般的这么想着。

  中也坐在她身边,看着她那僵硬而生疏的洗牌动作,偶尔会帮她把不小心弄掉扑克牌拾起, 顺便还和她说明了一下具体的玩法。

  他感觉到了, 花见有一颗想打牌的心。

  是的没错,她的确是想和他们一起打牌,但问题是,她在打牌这方面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天赋。就算是认认真真地听着中也的详细解释, 她还是一片迷茫, 什么都没有明白。

  听到最后, 居然只记住了他们要打的牌名叫是大富豪而已。

  最先把手牌出完就是赢家, 即大富豪。而直到最后也没能出光手中的牌的那位, 当然就是大贫民了。

  除此之外的其他规则……她在听完之后就没有印象了。

  “我觉得你在旁边看几局就会懂的。”中也安慰似的对她说,“单说理论的话, 确实是挺枯燥的。”

  “唔……我明白了!”

  花见顿时有了信心。她抱起哲学家,时而坐在外婆的身后盯着她手里的牌看上一会儿,片刻后又挪到了中也身后看看他的牌,在矮桌的四边不停游走,分外认真地旁观着大人们的牌局。

  扑克牌丢到桌上的声音吸引了橘子汽水。它终于不再当躲在窗帘下的鸵鸟了,迈着小短腿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可却始终不敢靠得太近,只警惕地待在花见的身边。她一挪动位置,它就立刻啪嗒啪嗒地追上,毛茸茸的大尾巴有好几次都甩到了中也的手腕上,微痒的触感让他悄然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旁观了几局,花见姑且算是明白大富豪是怎么玩的了。

  说到底,就是用数字更大的牌压制住数字小的牌嘛——是扑克的通用型基础玩法。

  “见见。”新的一局开始之前,父亲忽然唤了她一声,还向她招了招手,“快点过来。”

  花见小跑到父亲身边,还把一直抱在怀里的哲学家放到了他的腿上。只可惜她还没来得及看到父亲惊喜的表情,哲学家就跳走了,抖着耳朵走到中也身旁,先弓着身子蓄力了一会儿,倏地蹦了起来,跳到他的肩膀上,稳稳站好。

  唉……猫跑走了。

  追随着哲学家这一路轨迹的正雄长叹了一口气,不只是感慨还是羡慕。

  “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啊?”花见问。

  低垂着眼眸的父亲理着顺序混乱的扑克牌,用手肘轻碰了碰她,压低了嗓音,小声却急切地说:“赶紧的,去看看他们三个人手里的牌是什么样的,看完之后回来告诉我。”

  “哦哟——”外婆偷偷地把手里的牌掩了起来,笑着说,“这样不好哦。”

  “咦。原来你是想要靠我来作弊啊。”花见撇了撇嘴,义正辞严地说,“这可不行——绝对不行!”

  可是父亲依旧是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开玩笑的说:“哎呀,帮爸爸一下又没事。”

  但不管他怎么说,花见都是不会同意的。她用力摇头,浑身上下都透着坚定的拒绝。

  “不要不要。我可不会当你的作弊器哟。”说着,她偷摸摸地挪走了,“我还是坐到中也那边去吧。”

  这个结局实在是有点出乎意料了。正雄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头,发出了“啧”一声。

  好了。现在不只是猫,就连女儿也跑走了。

  不过花见是完全没有注意到父亲的表情,也根本猜不到他此刻的心情会是多么的孤寂且落寞。她把调皮的哲学家从中也的肩头抓了下来,让它乖乖地待在自己的怀里。

  她盯着中也手中的扑克牌,看着看着,不知为何目光竟然挪到了他修长的手指上。单是那抽出纸牌的简单动作,都在悄然间吸引着她。

  忽然,这幅牌被推到了她的手里。

  “这局你来打吧。”中也说。

  “咦?让我来吗?”

  她眨了眨眼,不知道应该同意还是说出拒绝比较好。

  她承认,她确实挺想体验一下当个“赌徒”的快乐,但是对于自己的能力和水平,她可是有着很清晰的自觉的。她坦诚地告诉中也说:“虽然我现在确实是已经明白了规则没有错……但要是我打得很烂怎么办?总感觉初出茅庐小菜鸡在人生的第一场牌局之中就变成大贫民会是很丢人的事情呢……”

  她所顾虑的事情,中也当然也想到了。

  他轻笑着,把理好的牌推到她的手中,悄声在她耳边说:“我会帮你的。别担心,肯定不会输。”

  这话瞬间抚平了花见所有的不安。她抿紧唇,点了点头。

  她和中也交换了位置,抱在怀里的哲学家也顺势转变成了中也的附属品。她双手紧捏着牌,以免一不小心弄掉了其中的哪一张。

  其实她也没有很紧张——她就是有几分生疏感而已。

  毕竟这还是她第一次坐上牌桌嘛,会觉得生疏也是正常的。不过随着牌局的进行,她好像渐渐地碰触到赌徒的感觉了。

  她抽出两张J。

  “两张2。”

  啊。被压了。

  但是没关系!现在她手头剩下的牌全部都是数字很大的牌!

  她就是为了迎来最后的彻底压制,所以才特地把这几张牌给藏了起来,没有在先前的几个回合中急急地用掉。

  而且她已经算过了,现在2已经被全部出完,所剩下的最大的牌就只有她手中的这几张A了。只要想办法把压住其他人的牌,将新一回合的出牌权夺到手就……

  “革命。”

  上一回合中用两张2压死了花见的父亲摆出了两张王。

  花见人傻了。她好像看到了唾手可得的大富豪头衔已然从她的眼前悄然离开。

  “啊?什么什么?革命什么意思?”花见忽然有点慌,拽着中也焦急地问,“革命到底是什么牌啊?”

  “就是大牌变小,小牌变大。”

  “……没听懂。”

  中也捏了捏哲学家的耳朵,细细向她解释道:“原本不是3最小,2最大吗?打出革命牌之后,就会变成3最大,2最小。简而言之,就是数字更小的牌压制数字更大的牌。”

  “呃……”花见沉吟着,不自觉地皱了皱眉,话语也变得犹豫而踟蹰了,“也就是说……?”

  “你的牌现在全部会被数字更小的牌压住。”

  花见垮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中也,满脸都是挫败,什么话都不想说了。这幅委屈的模样看得他一阵心软,可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只好揉揉她的脸,柔声说:“这也是没办法的嘛。”

  “好吧……”

  花见人生中的第一场牌局,以变成了大贫民告终。

  惨。太惨。

  饱受挫败的花见决定退居二线,继续当个旁观牌局的吸猫荷官。闲来无事,她还顺便做了一个胜负统计表,粗略地算出的胜率,没想到赢的次数最多的,居然是打牌时一直都很安静的外婆。

  而只打了一局的花见,则是以百分百大贫民的概率勇夺垫底的宝座。

  对于这样的排名结果,花见既不惊讶也不难过。她已经对大富豪这个游戏佛系了。

  与其在意胜率,倒不如多期待一下生日蛋糕比较好。要知道,她可是从早上起床时就开始心心念念着蛋糕了呢。

  她承认这样的期待很是幼稚——但幼稚一下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嘛。

  在冰箱里“藏”了一整个白天的蛋糕,总算是能够拿出来了。惠子从厨房的柜子里找出了往年买蛋糕时剩下的蜡烛,问花见想不想插到蛋糕上。

  “这样的话,要点四十三根蜡烛了哟,大美人。”花见懒洋洋地躺在榻榻米上,很小心地没有压散自己的头发,对惠子说,“感觉这个小蛋糕会容纳不下。”

  “说的也是。那还是不点了吧。”

  反正就算是没有蜡烛,生日也依旧是生日嘛。

  是有长辈们温柔祝福的生日、是有关切的人送上贴心礼物的生日、是充满了温暖与爱意的生日……

  ……是中也未曾认真对待过,却从此刻起想要放在心上的,他的生日。

  他低垂眼眸,指尖轻抚过酒杯的边缘,看着花见手持叉子将盘中的蛋糕切割成小块送入嘴中,吃得脸颊都是鼓鼓囊囊的。她的指节上不小心沾上了一点奶油,但她完全没有注意到。

  正如中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对着她笑。

  花见嚼着装饰在蛋糕上的草莓粒,一边听着父亲那醉意熏熏的唠唠叨叨,一边想这草莓实在是很酸。

  “爸爸好像有点喝醉了。”她悄悄凑近中也的耳边,小声说,“要是醉得厉害,他可是会说很多胡话的哟……对了,你还好吗?你也喝了很多杯了吧。”

  确切的说,应该是被父亲强行灌了好几杯才对。

  中也轻抚鼻梁。他的脸颊微有几分潮红,目光也透着几分迷离,但他还是说:“我很好。”

  “哦,是嘛。那就好。”

  花见信了他的鬼话。

  待她意识到这是中也逞强的谎言时,已经太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不知道有没有用的科普:

  打出革命之后,牌面自小到大的排序就会变成2/A/K/Q/J/10/9/8/7/6/5/4/3

  如果在革命之后再有人打出一次四张同样的牌or大小王(□□),牌面的大小排序则还原别问我为什么会知道大富豪的玩法,要知道我可是在p5r这个游戏里搓了好几桌大富豪还局局都赢的家伙啊_(:△”∠)_

  (局局都赢当然是因为我选择的是简单模式,如果不是人机对打那我必然局局都是大贫民)

  (以及为了避免科普出错我还是有稍微百度过玩法的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