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胡同里,今天一大早就热闹起来了。

  一队人马喜气洋洋的抬着花轿,敲敲打打的来到了胡同尽头。唢呐声、锣鼓声、喧哗声不绝于耳。

  “赵妈妈,赵妈妈,开门呀!”浓妆艳抹的媒婆使劲的拍打着木门。

  赵妈妈早就听见外头热闹非凡,有心要出去瞧瞧热闹,可夫人吩咐了最近无事不要外出,只得作罢。正在院子里着急的干转圈,听见有人在外喊她,忙打开房门把脑袋探了出去。

  那媒婆笑嘻嘻的道:“赵妈妈大喜,是唐太傅让我们来接夫人回府的。”

  赵妈妈愣愣的看着门口停着的花轿,傻眼了。这不是夫人日思夜盼的情景吗?只是也太突然了!

  “哟,赵姐姐,这花轿都到门口了,还不让我们进去?若是误了吉时,老爷可是要动怒的。”胖胖的媒婆扭动着壮硕的身躯,大屁股往门上一撞,挤进了院子,险些让赵妈妈摔了个狗吃屎。

  媒婆招呼后头跟着的人把花轿抬进来,又扯着大嗓门对围观的众人道:“唐府大老爷娶妻平妻,大家都来抢喜果了,沾沾喜气儿。吃了唐大老爷的喜果,日后一定也如同我们唐大人一般金榜题名,青云直上。官路亨通,升官发财。娇妻美妾,儿女双全......”

  众人听见这话,一窝蜂的往前涌去。偏偏那端着喜糖喜果的小厮身形极其灵活,左躲右闪的逗弄着众人。左边撒几颗,右边撒几颗,惹得众人争相去抢。

  升官发财,娇妻美妾,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好事啊!得个彩头拿给自家小子吃,说不定就真如媒婆所言呢?

  也有熟悉唐府的人戏谑着问:“哎?唐家不是只有三个女儿?什么时候儿女双全了?”

  又有人道:“嗨,你不清楚原由,这家里有个小公子的,约莫有十多岁了。虽不常出门,我却远远的瞧见过一回,生的那叫一个唇红齿白,比小姑娘还俊俏呢!”

  “这就说的通了,唐家的女儿也是个个美貌呢!”

  “我还以为唐大人是个正人君子,不想却悄悄的在外头生了个这么大的儿子......”

  媒婆:“......”

  你们知道的太多了,这是我的台词呀?

  蔡妈妈从后头的青布软轿下来,由秀儿和草儿一左一右的扶着,神态威严的朝院子里走。身后又有俩小丫头捧着喜服盖头凤冠等物。

  围观的众人见这通身的气派,自觉的让开一条道路。

  蔡妈妈刚走到院子,正巧屋子里的嫣娘听见动静,由一个才留头的小丫头扶着走了出来。

  看一眼看见气度不凡、衣着华贵的蔡妈妈,再看一眼院子里的媒婆和花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姐姐,原是我的不是。只要姐姐不嫌弃,我情愿给姐姐做个端茶倒水的丫头,日夜服侍姐姐绝不敢有半点二心。”

  这一日她可是盼了十多年了。一个不会生儿子的女人,又姿色平常、嚣张跋扈不讨夫君欢心,凭什么和她争?也不瞧瞧自己粗手粗脚黄脸婆的样子!

  蔡妈妈默不作声的受了她的礼,看着她这娇滴滴的做派,心底暗骂:“狐狸精!”

  秀儿眨巴着眼睛,脆生生的道:“这位姑——娘——认错人了,这是我们家夫人身旁的管事妈妈,当不得姑——娘——如此大礼。”她特意把“姑娘”两个字咬的极重,众人哄的站起来。

  嫣娘虽然生的白净娇美,体婀娜。可毕竟是年近四十的人了,称她姑娘确实是言过其实了。

  嫣娘闹了个大红脸,挣扎着要站起来。旁边的小丫头似乎被眼前的阵仗吓坏了,也不知道伸手扶她家主子一把。

  蔡妈妈面无表情的道:“姑娘早些换上吉服,别让老爷久等了。”

  嫣娘低眉顺眼的接了吉服,拉了小丫头一把,回屋去更衣了。

  哼!且让你横上两日,等我过了门,有你的好果子吃!你家夫人我尚且不放在眼里,一个管事妈妈,好大的脸面!

  蔡妈妈环视众人,视线定格在赵妈妈脸上:“你家的哥儿呢?如何不见?”

  赵妈妈被这通身的气势压的不敢抬头,唯唯诺诺的道:“我们哥儿在后头书房看书,今儿也要一同过去吗?不如改日再来接,让宾客看了总归是不大好!”

  “嗬!你们还知道要脸面?哥儿今年有十一岁了吧?哪里是藏得住的?早知道丢脸,何必生下这个逆子?”蔡妈妈言语间不留一丝情面,三小姐说了,就是要狠厉些对方才不会生疑。若好言好语的来接,只怕对方不肯跟她们走呢!

  “阿武,去好生把哥儿请出来,换上吉服装,跟着去瞧瞧她母亲嫁人是如何的热闹!”

  阿武应了一声,熟门熟路的往书房去了。这两日,为了替三小姐打探消息,他可没少往这里跑。

  嫣娘身着大红喜服出来,盖头落下,掩去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怨毒。

  杜氏,就算你不乐意又如何?老爷一声令下,你还不得八台大轿来接我?

  不过老爷这事办的也不妥,该先知会她一声,亲自来接她进府。唉,罢了罢了,娶了这么个嚣张跋扈的商户之女,恐怕老爷也是为难。为她争取到平妻之位已是不易,其他的她就勉强不再计较了。

  嫣娘袅袅婷婷的上了花轿,赵妈妈却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期期艾艾的道:“我们就这么走了不成?总得容我们收拾一下呀?”

  那媒婆一张胖脸笑出了几条深深的沟壑:“哎哟哟,老姐姐。你家姑娘嫁到唐府去什么好东西没有?还要这些破铜烂铁做甚?”看書喇

  嫣娘捏了捏袖子里薄薄的一叠银票,这是老爷前几天刚给她的一千两。她平日大手大脚惯了,老爷在银票上又不曾亏待过她,所以,她除了那些衣服收拾也没有什么积蓄。不过临出门的时候,她还是悄悄的把妆盒里的银票装了起来。

  虽然这边一切都进行的顺利,阿武那边却遇到了些麻烦。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