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现代言情>牵绳【完结】>第28章

  路寒山的声音入耳, 已经附带了十分明显的鼻音。他若无其事地吸了吸鼻子,仿佛在将刚才遭受的寒凉遮掩。

  苏城的冬天虽不及北方寒冷,可那沾满了湿气的喧嚣风声, 刺入骨里却是同样的生猛。

  云弥没有忘记花园里自己遭受的寒风。

  相较于自己, 想必路寒山的感触只会更严重。

  一个拥抱似乎并不是什么难题。

  云弥仅仅用了几秒钟时间犹豫,接着她一声不吭地迈步朝着路寒山跟前走去。

  张开双臂, 她轻轻地环住了男人的身体, 连带着他的手臂也一起包裹在内。

  这样的动作让云弥稍稍感到了些费劲,同时,袭来的也还有路寒山身上, 那还未来得及消散的寒气。

  在拥抱产生的那一刻,云弥还感觉到男人那突如其来的一下僵硬。

  “让你做什么你就做啊。”

  路寒山的话语中稍稍掺杂了丝无奈, 却有着明显的上扬。云弥埋头于他的胸膛, 看不见此刻的他,可脑海中已然浮升起了男人的微笑。

  她飞快地松开手, 整个人朝着后方退去:“看上去你好像不喜欢这样——”

  连话都还没说完, 云弥的动作便被路寒山伸出的手臂制止。

  被重新揽入怀里, 可这一次的主动权却完完全全地交给了路寒山。

  “谁说的。”头顶,他的声音轻微带上了些震动。

  视线在前方随意晃荡了一圈, 最终还是被西装衬衫堆叠的布料遮挡了些许,云弥调整了下,寻找了一个舒适的角度任由路寒山抱着自己。

  “我说的。”

  话音落下, 房间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两人不约而同地没了声音, 在各自看不大的角度中, 视线仿佛吸饱了水的海绵, 饱满却沉重无比。

  “没有, 我很喜欢。”

  最终, 熟悉的触感又从后脖颈处传来。手指穿插在发丝之中,有些混乱和纠缠不清。同时,指尖点触着皮肤,一点点的轻微抓动,带起了牵动全身的微痒。

  最近,路寒山好像很喜欢这样?

  飞快想象了番他的这一动作,蹿入脑海的却是别人逗布偶猫的动图。

  布偶猫……?

  云弥被自己的想象力吓了吓,可随之而来的却是内心的一阵阵舒缓。

  堆积起的那些忧愁与伤感,好像因为路寒山的出现而消失了些许。

  她视线垂落,在那轻微的光影之中眨了眨眼。

  胸口的那股沉重不再时刻压着,仿佛哪里开始产生裂痕,倾泻的破口也即将出现。

  “路寒山。”

  云弥还维持着被他抱着的姿势,连视线都没有晃动一下。只是轻声开了口,呼唤了男人的名字。

  路寒山侧头,与她贴近了些:“嗯?”

  得到了回应,云弥稍稍从他怀里抬起头。视线触及到了正上方的深邃,她一时间险些沉沦。

  情绪倾泻的裂口终于出现,或许是冲动,或许也是云弥内心深处最为诚实的想法。

  “我现在很难过。”她说。

  男人的手掌抚上了云弥的侧脸,拇指微微翘起,最后搭上了她的唇角。

  同时,他微笑着回答:“嗯,我知道。”

  昏黄的柔光将路寒山面上任何凌厉的棱角削弱,仿佛不愿将任何锋利留给她。他的指腹搭在她的唇角,轻轻摩挲着,却没有任何下一步动作。

  不等于云弥开口,他又言:“有什么难过的地方,全部告诉我就好。”

  这平淡又轻飘飘的一句话,却瞬间击破了云弥内心的裂痕。缺口完完全全地暴露,沉积于其中的全部情绪顷刻间化作流水,一泻千里。

  云弥吸了吸鼻子,感觉到了眼眶处微微发热。她赶紧眨了眨,不愿让湿润聚集外淌。

  不落泪的原则,她决不能打破。

  “我姑姑她……小时候对我特别好。”过了好一会,路寒山的胸膛处终于传出了云弥带了些闷的嗓音。“不管我做什么,她都会鼓励我,支持我……”

  路寒山没有开口,安静地聆听着她的声音。停驻在云弥脖子后方的手却没有停下,像是逗猫挠痒般地,一下又一下。

  云弥接着说:“我最开始说想要做设计师的时候,家里所有人都不看好,泼冷水,只有姑姑她坚定地支持我……”

  倾泻的同时,曾经那回忆里的边边角角也再度明亮地呈现在云弥眼前。

  那件自己以Neka名义设计的第一件衣服,正是因为接到了云如令的鼓励电话,才得以成功面世。

  如果不是她……自己的设计之路大概早就在最开始就被腰斩、扼杀。

  不知是冲动,或者是其他情绪。一旦想到了那件衣服,连带着的那个雨夜,还有前段时间在网络上匿名发布照片的人,纷纷涌现入脑海。

  云弥有些无意识,没能控制住便开口,将有关这个秘密的一切全盘告知于路寒山。

  刚说完,她瞬间有些后悔。

  因为这是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

  更何况一开始,自己还下意识地将那个神秘之人与路寒山的身影交织重叠。

  就这么没有阻拦地全盘托出,好像显得自己毫无底线似的。

  转念一想,说都说了,自然也没有撤回的余地了。

  突然,脖颈后的那股轻挠停了下来。皮肤表面的微痒消失,浅浅的空荡感觉从内心逐渐晕染开来。

  她条件反射般地抬起了头,却随着动作的进行,后颈彻底与路寒山的掌心贴合。

  他指尖收拢,拇指抵在了云弥的耳后。

  这其中没有任何力道,却像极了路寒山强行让她抬头正对着自己。

  视线的交触,骤然成为了打不破的沉默的开端。

  苏城的酒店,连壁纸都是江南水乡的水墨画。暖黄的光线像是不断跃动的烛火,投射在小桥流水青石板路上的光纹,正有节奏地晃荡着。

  最终,视线交触以路寒山的开口宣告结束。

  “心情好一点了吗?”他的言语之中,满载着只在歌声里表露的温柔。

  那坚定又充满热忱,似光一般耀眼,又如火一样的直接。

  云弥的思绪不受控制地被他带动,点了点头,且没有挪开眼。

  的确,在将那些从未说出口过的话语尽数表达后,因云如令去世而堵塞住的内心就畅通了许多。

  同样,还也伴随了舒缓与放松。

  路寒山眉目弯起,另一只手轻轻覆盖上了云弥的眼。

  视线被他掌心的温热剥夺而去,浅浅透露着指缝里带着暖色边缘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云弥却能听见来自男人的鼻息声。

  听觉被迫放大,甚至连暖黄的光都有了跃动的声响。

  “那就趁今天,全都说出来。这样以后,就不会难过了。”

  明明路寒山的声音近在跟前,却因为说少了视线的接触而形似远在天边。

  云弥眨了眨眼,睫毛似乎擦过了他的掌心,有些不确定。

  “好。”

  她尝试着去回忆有关云如令的一切,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在今天全部说完,以后再回想起姑姑,便永远只剩下了美好的回忆。

  一旦陷入了回忆的长河,温暖的河水轻轻擦过脚踝,带来了舒适,也勾起了云弥消失多时的困倦。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感觉到了掌心的微痒,就好像那纤长无比的睫毛加快着擦动的速度,路寒山的视线朝下扫去。他依旧拢着云弥的眉眼,好像生怕突然映照的光线,会打断她好不容易诞生的睡意。

  上下眼睑已经开始打架,云弥自然没有了接下去的声音。

  他眼底沉淀了温柔,像是苍白月光下的一抹波光。

  一手依旧托着云弥的后颈,另一只手则穿过了她膝下。

  路寒山企图将她横抱起放回床上,却因起身的动作幅度稍有些大,怀里似云朵般柔软的女人稍转醒了些。

  他随即停下了动作,视线聚焦着云弥的睡颜。

  只见她眉间微微蹙起,即便闭着眼,睫毛也在轻轻煽动,好像下一秒就要睁开。

  路寒山几乎整个人都冰冻在了原地,直到云弥再次陷入了稳定的睡梦。

  只是她粉嫩的嘴唇闭合了几下,发出了些轻轻的动静。在彻底入睡前,云弥轻声且无意识地说。

  “路寒山,你是当年的那个人吗……”

  指尖骤然收紧,灯光加深了路寒山的侧脸的沟壑,也连带起了镜片后方那束沉稳又无比深邃的目光。

  他的视线垂落在怀中人的面上,久久都没有挪开。动作仅限于此,最后犹如大梦初醒,路寒山抱着云弥,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拉过被子掖好了每一个角,他的手轻拍着她。在昏天黑地,分不清时间的光线中,路寒山弯腰倾身向前,将一个轻轻的吻印上了云弥的鼻梁。

  -

  过多的疲惫堆积在一起,想要全部释/放想必会是一项大工程。

  云弥这一觉,径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醒来睁开眼,窗帘缝里时不时晃荡的耀眼,隐约有着天光乍破的样子。

  枕头边上的手机好像一个小时前就在不停震动,彻底清醒后,云弥随手将它捞过。

  谁知看到了屏幕上显示的几十个未接来电。

  来电方都是一个人——云弘。

  她瞬间睁大了眼。

  浑身上下席卷而来的柔软,以及扑鼻而来的,酒店四件套那专有的清香味道,都在那一瞬间提醒了云弥自己身处何处。

  昨天好像只是和云弘说她回房间休息一会,结果非但没有回,还直接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

  胃部隐隐传来了饥饿感,云弥抬手揉了揉,随后将电话接起。

  听筒里,兄长最初声音里隐藏着明显的焦急。在听到自己没事,并且好好地休息以后,云弘逐渐放松了那股紧绷。

  “那就行,吃饭了吗?”

  十分日常地询问了几番,接着云弘就将电话挂断,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云弥捏着手机,被子堆拢在手边,就以这样的姿势在床上呆坐了一会。最终,她意识到任由这样下去,好像不太好。

  这是姑姑留下的最后一段时间,自己当然是要尽力而为。

  想罢,云弥掀开被子就准备下床,却冷不防地被人从身旁握住了手臂。

  她身形一顿,紧接着才意识到身旁还躺着个人。

  昨天晚上睡得太死,自己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不记得入睡前究竟是什么情况。

  随着温热的触碰,她转头看向身侧。

  入眼的,是路寒山单手撑着额角,半靠在床头的模样。毫无遮掩的手臂肌肉线条,此刻正在云弥眼前近距离曝光。

  “去哪儿?”他声音里带上了从容不迫。

  从姿势以及语气上判断,或许路寒山早就已经醒了。刚才自己的一举一动,甚至是稍早前的睡姿,都被他尽收眼底。

  尽管这并非他们头一回同床共枕,却是少数不多,没有发生任何关系情况下的相拥而眠。

  视线不由得再度扫向了路寒山露在被子外的手臂,云弥却不愿与他对上视线。

  “要回去了,家里还有事。”

  男人微微侧了下眼:“刚才云弘不是说,你不用回去吗?”

  他的声音云淡风轻,已然有着对一切情况熟练掌控的模样。路寒山没有掩盖自己对云家的了解,而是将一切全都呈现于云弥眼前。

  她因对方这淡然的态度而停顿,思量了片刻,将内心所想全然告知于他。

  “最后两天了,我想再多陪陪她。”云弥回答。

  本以为还需要和路寒山纠缠很久,谁知他却眼露微笑地松开手。

  “我叫了早午餐,吃完再走。”

  -

  从云家的偏门迈入,云弥本怀揣着稍稍的不安。

  可她还没有在灵堂露面,却远远地看见了两道略微熟悉的身影。

  脚步放慢,云弥踩着略微湿滑泥泞的石板路,一点点地靠近。

  经过确认,此刻站立在灵堂不远处位置上的,正是卢安安与谢慧珊这两个曾经与自己打过照面的人。

  她们怎么来了?而且这两个人曾经,好像完全没有过交集。

  云弥不记得通知的宾客里,有过她们两个人的名字。

  并且……前段时间的事情在微博上闹得轰轰烈烈,云弘自然是知道的。入职C牌的考核,谢慧珊在时尚论坛里引导风向的造谣,云弥也因向云弘咨询法律问题,而被兄长得知了二三。

  自己的兄长虽然平时做事损了些,也经常容易将玩笑开过头。可一旦有人欺负了她,云弘会瞬间化身成为妹控。

  这也是为什么小的时候,一同玩耍的孩子群里从没有人敢招惹云弥的原因。

  她那永远高傲,永远抬头向上的性格,大概也就是从小养成的。

  既然云家没有主动通知邀请,那么这两个人便是自行前来的。

  云弥来了兴趣,偷偷靠近,躲在了一个能全方位观察的位置。

  在距离灵堂数十米远的地方,卢安安与谢慧珊被管家拦下。

  云弥看见卢安安的火爆脾气险些就要发作,可碍于此刻跟前的势力过大惹不起,她强行将脾气压制了下去。

  而谢慧珊,即便心生不爽,却也强行与管家解释着她们到来的缘由。

  可不论将话语说得多么真诚,将自己对云如令的尊敬之意尽数表达,管家依然铁面无私,始终都在表达一个意思——

  没有允许,你们不能靠近灵堂。

  那两人又纠缠了片刻,眼看着的确没有机会,便只好垂头丧气地准备转身离开。

  谁知身后走来了当下娱乐圈人气正不断上升的小花彭星凡。

  在卢安安对上视线后,彭星凡先是一愣,接着礼貌性地点头表示问好。视线擦过了一旁站立着的管家,彭星凡诉说了自己前来的目的。

  “怀着对云如令前辈的敬意,我自作主张前来,还请见谅。”

  听见彭星凡的这句话,卢安安和谢慧珊的面上纷纷流露出了看好戏的嘲笑表情。

  她们都被拦下了,死缠烂打都过不去管家那一关。

  彭星凡自然也会是相同的结果。

  谁知,在凛冽的寒风里,管家却对着彭星凡稍稍欠身。

  “彭小姐,这边请。”

  彭星凡微笑且仪态端庄地向管家表示了感谢,随后便迈步朝着灵堂的方向走去。

  徒留下了卢安安与谢慧珊两人,面上依然维持着刚才的嘲笑,站立在逐渐萧瑟的寒风之中。

  瞬间,她们满心期待的嘲讽,最终还是转向了自己。

  这是为什么?

  云弥听见了身后传来的嗓音:“怎么光偷偷看着,不出去?”

  不用转头,她就猜到了来者是云弘。

  站直,云弥没再关注着远处的一切。嘴角挂着微笑,她稍稍将散落的长发拢了拢。

  “你安排管家的吗?”

  云弘耸了耸肩,并没有否认自己的所作所为:“毕竟要给我妹妹出口气。”

  看着兄长难得认真严肃的神情,云弥强忍着笑意,最后还是撇过视线:“看来今天这一声谢谢哥哥,是跑不掉了。”

  云弘面上显露着无所谓:“随便你。”

  一眼看穿他的假话,云弥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谢谢哥哥。”面上流露着她最为常见淡笑,可眼神却包含着前所未有的温暖。

  这一束光被云弘瞥见,他稍稍一愣,随后因为发现了妹妹的蜕变而欣慰地微笑。

  她的喜怒哀乐,也在逐渐明显。

  碍于那两人突如其来的出现,云弥带着些好奇,去微博上搜索了番她们的近况。

  卢安安是公众人物,能够搜索到的消息自然也就广泛了些。

  据得知,她如今在互联网上陷入了孤立无援的状态。曾经的合作大牌急急忙忙地赶着与她解约;那些早就已经公开官宣,甚至投入录制环节的综艺节目也接二连三地宣布她下车。

  一瞬间,原先那些她引以为傲的资源通通离她远去。

  而谢慧珊,云弥也从云弘那里稍作了解。在面试C牌的考核未通过后,她又接连尝试了其他大牌的入职考核。

  但或许她在时尚论坛的那一番骚操作早就被内部人士扒了个彻底,最后通通以面试落选告终。

  前段时间,卢安安势头正旺,工作室便发布了招聘令。谢慧珊走投无路,向卢安安工作室投递了简历。

  谁知好不容易算是找到了工作,卢安安又翻了车。

  ……

  想必这次会前来吊唁,也是想借此机会,看看能不能沾到云家的光环,讨到一些好处吧。

  可谁知,她们早就在不经意间惹了不该惹的人。

  云弥没有接着往下看,而是将手机收起,对着一旁正观察股票与法律文书的云弘来了句。

  “好歹都是女孩子,哥你也别太为难她们。”

  谁知云弘却有些茫然地抬头:“你说什么?”

  云弥眨了眨眼,两道不知所以的视线在空中交集、碰撞。

  那是谁……?

  很快,她脑海里便浮现出了另一张面孔。

  难道,是路寒山吗?

  怀揣着这个问题,可云弥怎么也没找到问出口的机会。

  云如令的葬礼结束后,按照苏城的传统规矩,至亲需要留在老宅子里,陪同一段时间后方可离去。

  这意味着云弥需要在苏城一直待到正月十五过后。

  可很显然,另一个人并没有那么多空闲时间来陪着她一同留下。

  早在刚来的那一天,路寒山的电话便响了不停。都是年后各种合作的邀约,以及他那仍在前期准备中的电影项目相关。

  年初四的下午,云弥抽空送他去了苏城机场。

  假期的室内道路稍稍显得有些空荡,云弥开着车,随意在车道的虚线上变来变去。

  自打成功进入C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注视,云弥便鲜少开车。手一时之间有些生,即便道路空旷无比,她也没有过度关注着一切。

  可面上不自觉浮现出来的紧张神情,还是让坐在一旁的路寒山不由自主地轻笑了番。

  云弥看到下一个路口的绿灯已经进入了倒计时的闪烁,便切换到刹车轻轻压下。听到了耳边的动静,她不禁问道。

  “你笑什么?”

  大概是因为紧张,在说话的同时,云弥还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与之前的那些模样不同,她下意识里流露出的俏皮,反倒是最真实的本质。

  路寒山朝车窗的方向稍稍侧了些,偏过头来,视线包拢着正专心开车的云弥。

  “没什么,欣赏到了平时看不到的东西而已。”

  今天算是个大晴天,即便外面依旧有寒风在肆虐,可铺洒于整片下流平原的阳光,以及笼罩于头顶的蓝天白云,纷纷将那冰凉刺骨从心间驱散。

  听见路寒山的回答,云弥握紧方向盘的手指轻点了几下边缘。她习惯性地想要转头,却又因为心底的紧张而不得不放弃。

  “什么?”

  目视前方,丝毫没有转头。她秉持着做一名华国优秀司机师傅初衷,聚精会神地将路寒山成功送到了机场。

  年初四,机场内外已经呈现出了繁忙的姿态。返乡的游子,与出门游玩的旅客,汇聚成这段时间繁忙又幸福的风。

  考虑到路寒山的身份与爆炸影响力,云弥在与机场的相关人员打过招呼后,径直驶向了地下车库的VIP入口。

  倒车入库对云弥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可当车尾进入停车框,两边墙壁带来的压迫力依旧让她不免绷紧。

  最后,当一切都宣告成功,云弥长叹了一口气。正准备解开安全带,她接触到了来自身旁男人打趣一般的视线。

  “干什么?我的车,开的还可以吧?”

  云弥不愿继续与路寒山对视,干脆伸手从后排取过背包。

  “嗯。”身旁的男人回答,语气略微上扬,又带上了丝调侃的味道。“我都像一个被富婆包的小明星了。”

  这句玩笑有些严重,云弥正要转头打趣,谁知对方的温暖手掌却轻轻落在额头。

  “欠我一个新年,以后记得还。”

  隔着手掌,云弥听见了从路寒山薄唇之间吐露的温柔言语。

  作者有话说:

  写着写着:遮挡视线,看不见?

  卷:懂了,下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