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们都有秘密, 要你管我!”

  祝染觉得他这醋吃得太没道理,以他的眼力, 肯定能轻易看出张晋阳是什么角色。

  知道他是气她不告诉他, 可他不也没有对她坦诚么。

  半斤对八两,不知道有什么好生气。

  “我不管?”周乾捏着她下巴,轻抬, 漆黑的眼盯着她横眉竖眼的神色,冷笑:“我不管我还是男人么?”

  看得出她有点真生气了, 可今晚,他也气。

  不止是气她不相信他,不告诉他。

  而是,前所未有地,那么讨厌一个男人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突然冒出来一个男人, 与自己的妻子是旧相识,甚至是她的“ATM备胎”, 谁知道她撒了多少网, 什么时候又冒出一个陈晋阳, 李晋阳。

  以前怎么不知道, 他老婆还有当散财童子的爱好。

  祝染拍开他的手, 半寸不让地凶回去:“以前你不也没管么?现在怎么心眼就变小了?”

  “以前。”周乾自我讥嘲地笑了下,眼皮略下垂,睨着她, 淡声:“以前是我自以为是, 现在知道自己老婆是个爱招人的,不得看紧点儿?”

  他也不明白, 过去他能纵容她瞎凑热闹, 一把年纪了, 反而会这样不稳重,任何人靠近她,都压不住心头的不爽。甚至隐隐滋生出,一种疯狂的想法。

  但他很清楚,绝不是因为以前不够喜欢。

  “你阴阳怪气什么呢?”祝染瞪他:“什么叫爱招人?”

  听起来,就好像她跟个狐狸精似的。

  周乾整理了下刚刚弄乱的领带,一本正经:“说你善良,漂亮,有魅力的意思。”

  祝染:“……”

  吵架呢。突然夸人是什么犯规操作。

  她冷哼一声,没好气推开他:“反正你以后,少为这些没必要的事情跟我生气。”

  说完,她就打开门,气哄哄地踩着高跟鞋,盛气十足地离开。

  或许她真的就是犟吧。

  知道他今晚为什么生气,其实闹到现在,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她就是不想说,谁让他也藏着掖着。

  毕竟野兽与狐狸相差巨大。

  只有野兽躺下,将自己最致命的脖颈露出来,告诉对方,它已经将所有的信任交出来,小狐狸才会敢将自己柔软的肚皮贴上去。

  周乾站在原地没动,半响,抬手按了按眉心。

  这下倒好,本来就没求得小狐狸开金口和好,这会儿又给人惹生气了。

  兀一出去,祝染碰见正在寻她的祝钰,男人阔步向她走来,眼神往她身后看:“周乾呢?怎么你一个人?”

  祝染不想理他,她跟祝家那边的关系还没缓和呢。

  祝钰就是想来破冰,往四下瞥一眼,咳了声:“染染,哥没惹你吧?”

  扪心而问,他真不知道祝氏父母的想法,主要是祝染从小爱玩儿,这一切太没痕迹了,小时候,他还为父母纵容妹妹吃过醋呢。

  祝家大少爷自小以来,顺风顺水,没有特别的经历,所以理所应当的,也没有周乾那种近乎于妖的洞察人心的本领。

  但他跟妹妹的关系一直不错,属于真欢喜冤家兄妹,不管父母如何,他是不想一直这样僵持下去。

  祝染顿了顿,板着脸:“哦,他的脑子被寄生虫侵占了,正在冷静呢。”

  刚刚她可是明晃晃地感受到了,他来感觉了!

  真特么是狗变的男人。

  祝钰:“???”

  听起来好像挺严重的样子。

  等他愣神完,人已经错过了他。

  祝钰深深叹口气,没心思管别人了,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哄妹妹。

  担心人跑了,周乾后脚就从休息室出来,眼神看似无意地扫过宴会现场,祝染的身影很扎眼,摇曳明艳,说句全场焦点也不为过。

  他信步走过来,脚步沉稳而快速,直至牵住她的手,低头问:“染染要不要先回去?”

  她该露面的已经差不多,继续待下去也是无聊。

  祝染斜着眼,往下瞥了下,嗤笑,凉嗖嗖地答非所问:“总喝凉水,小心阳痿。”

  周乾的目光落到她嘲讽地笑起来,露出的一点小尖牙——真真正正的牙尖嘴利。

  他冷淡收回眼神,闲散地笑了下,看起来淡漠如常,说出的话却尤其斯文败类:“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染染应该有很多机会去证明你的猜想。”

  祝染撇嘴,想起外界对周乾的评价。

  什么清冷禁欲,淡如君子,真想把这些话录下来,给他们听听,扒开了人模人样的皮,到底是什么鬼样子。

  宴会到了现在,人仍旧很多。

  高顶大厅里,灯光攒动,现场请了不少乐界大腕或当红明星造势,大提琴与钢琴的合奏悠扬流长,掩盖了三五两人站在一簇,低声交谈的声音。

  周乾携着祝染从人群里走过,仿佛一下子落入了雨后池塘,如群蛙一般众口一词地“周总、周太太”。

  “周总,周太太。”

  中年娃娃脸李青山,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笑容满面,配着他的娃娃脸,看起来有几分天生的和蔼。

  挽着他的李太太,脸上挂着优雅的笑,一如既往的贵妇形象,除却偶尔投向周乾的复杂眼神。

  周乾云淡风轻地点头,好似那天的事情,从未发生。

  祝染皱眉,四下瞥一眼,突然定睛:“周乾,沈巍他们在那边。”

  她知道,最近周乾在查当年他父母那辈的事情,但一切都被他爹掩盖得了无痕迹,除了去做亲子鉴定,不会找到任何证据。

  但天越继承人,去跟别人的母亲做亲子鉴定,传出去,得多大的笑话。

  而且,从她见过的照片,周乾与他母亲,虽然长得不像,但那双眼睛却是一模一样的淡。

  李青山十分有颜色,笑眯眯道:“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年轻人了。”

  “染染!周乾。”

  沈巍也瞧见他们,一边朝他们招手,一边往这边走:“忙完了?我们正想找你们呢。”

  祝染看他们一眼:“你们忙,我过去了。”

  一码归一码,她不喜欢李太太,现在也不想理周乾。

  然而周乾根本不松手,瞥她一眼,淡声:“我们不忙。”

  沈巍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连忙打配合:“对对对,我们不忙,聊闲呢。”

  两夫妻三天吵架两天闹别扭,看来已婚夫妇的苦也不一定比单身的少,多少为自己的单身二十七年找到了一丝丝慰藉。

  祝染正烦着,根本不搭理他,满脸不高兴。

  张晋阳闲逛着,好巧不巧又撞见他们,瞬间想到刚刚生死边缘踏足的场景,硬着头皮打招呼:“周总,祝小姐,沈总。”

  一溜烟叫完人,就迫不及待逃出生天。

  沈巍莫名奇妙:“你们把人家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他好像很怕你们两口子。”

  祝染也很莫名奇妙,之前在周乾面前,不是还很不卑不亢么。

  周乾不以为意,瞥了眼泯然于人群里很难找到的人影,嗤笑。

  “对了,季夜鸣也来了。”沈巍回头看了眼,“季夜鸣,这儿呢。”

  祝染闻声抬眼。

  刚和人交谈完的男人,整套的西装马甲白衬衫,看起来明明斯文优雅,眉间却违和地揉着两分沉郁,听见沈巍的声音,信步朝这边走来。

  几个男人碰了下杯。

  沈巍是个话多的,什么都问:“诶,你的小茉莉呢?今天怎么没带身边?”

  季夜鸣唇边噙着点笑,漫不经心地:“小姑娘最近到了叛逆期,关家里反省反省。”

  沈巍噤声了,如此变态的玩儿法,属实是他这种严家子弟的知识盲区。

  谁家孩子叛逆期那么晚啊。

  周乾却突然眯了下眼,目光深意地落到祝染的脸庞,手里无意识地转着香槟杯子,杯内只有个底的清亮酒液,在灯光下轻微摇晃。

  祝染被他这个眼神看得发毛,后背的狐狸毛欲炸不炸,迟疑警惕:“看我做什么?”

  还是在季夜鸣说了那种话后看她,简直细思极恐。

  谁不知道季夜鸣几年前养了个抵债的小姑娘,刚开始倒还好,全然像资本家破天荒长了良心,做件好事,养着无家可归的姑娘,送她读书学习。

  这一年简直像养了个金丝雀,给人困着关着,周乾要敢这样对她,一口咬死他。

  “看染染漂亮。”周乾温柔笑了下,牵着她的手,拇指摩挲着她细腻的手背,带了点儿安抚的意思。

  暗自里,不易察觉地,缓缓吐出口气。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真想不如干脆像季夜鸣那样,就不用再被她身边如雨后春笋般不停冒出的男人、或者所谓的朋友碍眼了。

  不过,若是养只金丝狐,恐怕不等他心满意足,小狐狸就已经给他家拆没了。

  沈巍“嘶”一声倒吸凉气:“我牙酸。”

  他错了,比起单身的酸,他还是更想吃成双入对的苦。

  季夜鸣却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事出反常必有妖。

  大庭广众之下献殷勤,祝染觉得更可疑了,今晚这条狗不对劲。

  不至于一个张晋阳就给他刺激到了吧。

  浮华涌动的宴会,到了深夜,才散尽。

  周乾瞧着后座,两人之间堪比王母娘娘一柄金簪画出的银河,就知道大小姐还没消气。

  他伸过去牵手,被祝染甩开,她扭头望着窗外,现在宴会结束了,可不会再给他丁点面子。

  半响,周乾略强势地将人抱过来,低下头,带着示好地亲她额头,鼻尖,气息交换间,轻声昵语似地问:“今晚去我上面?”

  祝染撇开脑袋,轻哼:“想都别想。”

  周乾捏着她下巴,将她脸颊转回来,故意跟她作对似的,偏要亲,不仅亲,还恶劣地在她嘴唇,嘬出响声。

  祝染红着脸,四脚并用地挣动,瞪圆了眼:“你有病啊。”

  啵啵啵,当你是吸盘鱼呢。

  “染染。”周乾倒吸口气,单手将她双腕捏在一起,用额头去贴她的,叹息似的说:“我是男人,你总不能不允许我吃老婆的醋,是不是?”

  婚前,她总爱跟秦昭等一群狐朋狗友一起出去玩儿,他不是不吃醋。

  只是如今,反倒不能像当初那样,压制自己的情绪了。

  不曾想,他也会有如此患得患失的一天。

  祝染不说话了,也不理他。

  他们是吃不吃醋的问题吗。

  一直到家,商场上神通广大的周总,到底是没把老婆给哄好。

  不出意料,后面几天又没见着人。

  办公室里,秘书精心照料的绿植长得欣欣向荣,冬日阳光洒在它们叶片上,闪闪发光。无垠的空间里,只有纸张翻过的声音。

  周乾心不在焉地看着陈助理刚送进来的文件,那晚小狐狸生气的模样耀武扬威地在他脑子里晃来晃去,晃得他心烦意燥。

  总是这样也不行,得想办法,要么将人给拐上面来,要么把他打包送下去,一个刚开荤的已婚男人,哪能忍受与老婆长期分居的磨难。

  突然,桌上的手机一震。

  他一边签字,一边接通,那边的祝钰半点没跟他见外,开口就来:“周乾,我这边还差点资金,你挪我点。”

  “嗯——”话音还未落,周乾签字的手突然一顿,思索了片刻,淡声开口:“我不能给你。”

  祝钰啧了声:“怎么?难不成你也被周叔管制了?”

  两家现在正深入合作,互相调动资金,也正常,若是平时,三两亿倒也不用伸手找人要。

  但他最近提出的改革性项目,跟他爹理念不合,明令禁止他动用祝氏的资金,小金库掏光,资金仍旧不够,只能找妹夫赞助了。

  周乾放下笔,扯了扯领带,意味不明地开口:“你妹妹有。”

  他倒是清楚祝氏最近的事情,祝家父子的理念,无外乎是守旧与年轻的冲突,祝父这样做,也是有意磨炼祝钰的意思。

  祝钰“啊”了声,下意识反问:“她哪来这么多钱。”

  虽然祝氏每年的分红确实挺多,但以他妹花钱大手大脚的德性,不至于还能有这么多存款。

  而且他一个当哥的,哪能要妹妹的钱。

  周乾却没再解释,点到为止。

  挂断电话,祝钰若有所思,忽然猛地灵光一闪,管他家大小姐有没有这么多钱,先去求了再说。

  怎么就不能要妹妹的钱了?正愁不知道怎么哄妹妹,大小姐性格傲娇,想要哄她,就得放低姿态,刚好周乾递了枕头,他送上门去给她发泄一下,反倒能让她出口气。

  至少他们兄妹间的关系就能得到缓和,他可不想因为爹妈,一直无辜被迁怒。

  祝钰是个急性子,妹妹的事早在心中积郁已久,兀一决定,立马就动身去祝染那边。

  很巧地,刚到他妹家楼下的接待大厅,就在楼下碰见,也从公司回来的周乾,一起交谈着上楼。

  宽敞的门前厅,两个男人在门外杵着,声控灯亮了又熄,有人咳嗽一声,又亮起。

  安静片刻。

  祝钰迟疑地看向周乾——你怎么还不开门。

  那晚的宴会是就看得出,他妹跟周乾间还有事儿,所以没住一起,他也没惊讶。

  周乾一手抄进兜里,岿然不动地掀了他一眼,淡声:“按门铃。”

  祝钰当即反应过来,乐了:“哟,原来你还不如我呢。”

  至少他叫妹妹开门,肯定会来开。

  作者有话说:

  周总,你的想法越来越危险了。

  周总其实就是缺乏安全感一男的,真可怜。

  这两天粥状态不是很好QAQ

  尽量调整了,恢复粗更。

  下一本《你是禁忌》求收藏。

  沈别枝被欠债无数的父亲送到那个人身边,

  他对自己很好,什么都是最好,心情好会逗她一逗。

  男人成熟稳重,少女懵懂,难免春心萌动。

  她鼓足勇气站到他面前,少女怀春尽显面颊,“季叔叔……”

  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温和依旧,却笑着调侃:“枝枝想要替父还债?”

  他温柔带笑的目光,像羞耻的镰刀,将沈別枝从里到外剖开,无可遁形。

  她突然放下了妄想,努力学习,试图一朝两清,远离他身边。

  直到,她与那位阳光少年的绯色传闻飞到男人耳中。

  那日,他当着学校所有人的面,闲情惬意地踩碎少年送给她的向日葵,

  将一捧茉莉强行塞她手中,露出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笑,在她耳畔轻声低语:“浑身上下都写着我的名字,还敢招惹别人?”

  沈别枝慌地后退,脑中闪出某些支离破碎的回忆。

  最后,沈别枝做到了,她欠男人的越来越少。

  但季夜鸣却将她看得一天比一天紧,生怕一转眼,她就飞走了。

  他的禁忌,是谁都不能碰的茉莉——季夜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