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火打劫,你们泽华就是这么做生意的么?”木荀把话含在嘴里嘟囔着。

  男人依旧将油门踩的很松,但即使是这样,车子也还是离目的地愈来愈近。

  “万宝楼的破例出售,定然能给木氏带来不少的流量,阿荀你可以再好好想想。”男人将车子停在了木家大门外,和之前相同的位置。

  木荀解了安全带打开了车门:“古玩街的一半股份,也能让你赚麻了。”

  他今天又换了一辆车,是经典款的劳斯莱斯,中控的奢华程度和所用的乌金木叫木荀暗暗记下,正好自己好像还没入手过劳斯莱斯。

  他下了车,手停留在门把上的同时淡淡的说了句:“后续问题……我会让助理联系你。”

  “我只和你联系。”男人伸出那只还戴着玉扳指的手对着他摆了摆,脸上挂着笑意。

  一副很欠揍的样子。

  木荀怒从中来,将门狠狠甩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在门口迎他的管家阿槐凑过来:“少爷您没事吧,他们说展览会上出了事情……先生去衫城了,打了好几通电话回来问呢。”

  “没事。”他敛去了脸上的怒气,努力克制住语气,掏出手机一看的确是有好几通未接电话是木良栖打过来的。

  木荀当然不会有事,有事的是金家。

  第二天,金家少爷被一个古玩店老板送进了派出所,金家展会被砸的稀巴烂的事情传的满城风雨,金氏原本想着靠这展会血赚一笔,没想到却成了满付东的笑话,木氏也开始对金家撤资。

  金山原本以为是自己没眼力见的儿子得罪了木荀,求着见他求了好几次。

  在办公室里玩沙漏的木荀撑着脑袋和阿墨说着:“告诉他求我没用,他现在应该去求齐知节。”

  那时候的金山还不理解木荀这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第二天,金氏的股价忽然暴跌,融到一半的资忽然全崩了,没有人再乐意搭理他们,即使他开出再诱人的条件。

  下午的时候,他才知道,是泽华对他下了“封杀”令。

  晚上的时候,付东下了一场小雨。

  齐知节在寻木屋里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孟向北在一旁面露难色:“金山已经在后门求着见你好久了,你真的不打算见见?雨怪大的。”

  齐知节嘬了一口冒着热气的碧螺春,茶香溢于唇齿之间:“本来是没事,只可惜我的玉扳指裂了。”

  他回家以后才发现,阿荀送他的白玉扳指的内璧裂了一条缝,应该是在他挥拳的时候裂掉的。

  孟向北这才注意到他的手上的确不见了他常年戴着的玉扳指。

  他看着齐知节那张没有表情的死人脸,一股子寒气往他脸上扑,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举着青绿色茶盏抿了口热乎的茶暖身。

  “这事儿也怪我,我哪能想到金明河会来这么一出。”他现在想想都后怕,万一齐知节出了什么事,他把脑袋砍下来自己爬去泽华给那老爷子当球踢应该都不够。

  男人依旧望着窗外,那双桃花眼里满是淡漠的神情:“还有三天就过年了。”

  这是难得下着雨的年。

  “对啊。”

  又是一年。

  他的身边依旧没有木荀,甚至还失了玉扳指。

  他太像个闷葫芦,孟向北饮完茶又不想出去见着金山尴尬,只好开始在寻木屋里东张西望。

  “你说你个古玩店叫寻木屋,多少有点挂羊头卖狗肉了吧。”他说着,眼睛恰好寻觅到了在橱窗正中间的好玩意:“你这羊羔子状的玉坠是哪淘来的,好东西,卖我吧。”

  “不行。”

  “被人预订了?”

  “有主了。”

  孟向北只好将目光偏向他处,连叹可惜。

  窗外的雨愈下愈大,前两天还在和权贵名流们谈笑风生的金山如今在雨里狼狈的弯下了腰。

  同样在赏雨的还有木荀。

  此时的木家已经挂上了红灯笼贴上了春联,阿槐带着人特地去了自家在乡下的农场挑选食材,木良栖在赶回付东的飞机上。

  他想起多年前的一个新年。

  也是这样下着雨的新年。

  .

  “你想在我这儿过年?”穿着大棉袄在厨房里捣鼓的何叔探出头来看着倚在门框上对他眨眼撒娇的木荀,“我这可不给人蹭吃蹭喝。”

  “何叔~求你了嘛~我能干活的,大不了…大不了等你过几天开店的时候我帮你白做几天。”木荀咬着唇,他是真没地方过年。

  除非把他这些天在外打工挣的钱都上供了,不然秋金花是觉得不会让他进门的。

  何叔缩回身子将土锅里的红烧肉盛了出来,分作了两大碗:“你把这一碗和我放在石桌上的雨前龙井送去知节那儿。”

  “那您这是同意我就在这儿喽。”

  “你干了活再说。”

  “好嘞。”

  就这样,木荀端着食盒屁颠屁颠的到了齐知节在漫河所买的小院门前。

  他轻扣金属门环。

  只听院里传来男人沉闷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请进。”

  他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只见男人正在院子的石桌前铺着红纸写对联。

  木荀不由自主的望向齐知节。

  他穿着宽松的中式棉褂,右手擒着一根狼毫笔,左手抓着垂下的衣袖。

  “看你做孤寡老人太惨了,来看望看望你。”他将眸光依依不舍的收回。

  他从门槛处跨进来,缓缓走到了他跟前,举起食盒轻轻晃了晃:“红烧肉和雨前龙井。”

  男人慢条斯理的在红纸上画下最后一撇:“怎么,现在看望乡村孤寡老人的配置都这么高了么?”

  他总是这样,冷不丁的说些幽默的话,配着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别扭里的确带着点好笑。

  “那可不,毕竟送您东西的另一位孤寡老人不爱吃素。”木荀笑的那双狐狸眼也微微眯起,眼神直直落在男人那双又长又直的腿上。

  他总是想问他吃什么长大才能有这么长的一双腿。

  他要是能有,小时候一定能逃掉好几次秋金花的毒打。

  齐知节将对联晾在了边上的青花板上,才发现木荀举着食盒也不放在空了的石桌上,还在呆呆盯着自己看。

  “小孩,再看就不礼貌喽。”他双手环胸,声音低哑,

  木荀这才将跌跌撞撞的将自己的目光彻底收回,急忙低下头来摊开了食盒。

  路程很短,漫河的温度也不是很低,所以打开食盒的时候,红烧肉还有着余温没散尽。

  “我是…我是看你脖子上那个月牙状的青玉坠子像好货色……这是何叔亲手做的,得趁热吃,凉了会腻。”木荀支支吾吾的忙找借口开脱。

  不过红烧肉的确是色泽油亮诱人,炖的软烂,肥肉浸满了汤汁,是用筷子轻轻一戳就能到底的火候。

  齐知节挑眉:“你师傅不会是想用这个和我换我脖子上的坠子吧。”

  他总觉得这小孩是何景派来套路他的。

  毕竟这师徒俩都和他说自己脖子上的坠子好。

  木荀的嘴角抽了抽:“我师傅哪有这么空手套白狼,这不过就是新年给你送个吃的,看你可怜一个人在这。”

  说到新年,齐知节便忽然想起眼前这个小家伙每年都很是用心的给自己寄明信片祝他新年快乐:“你今年不会也往岚京寄明信片了吧,我忘了说我今年在这过年。”

  木荀还没来得及回答,暂停的雨便先他一步有了动静,微凉的雨丝落下来,他急忙护住了红烧肉,齐知节则急忙抽起两张红纸带着他进了屋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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