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乔东冲过来，他后头还跟着他家老二宋乔南。
刚刚这哥俩忙着帮宋乔伊烧炕，但柴火不够，乔南出来拢柴火，正好看见这边的事情，就赶紧回家通风报信。
张智鑫腿肚子直转轴：“东……东子？”
“叫谁东子呢！东子这名儿也是你能叫的？跟谁俩套近乎呢！”
宋乔东开口就是一顿喷，又拧着脸看了宋乔伊半晌，见她好像没咋地，才不着痕迹地松口气。
“不要脸的腌臜玩意，我上回就警告过，让你少撩扯我们家伊伊，怎么，拿我话当成耳旁风？”
“忽悠这个，忽悠那个，我不管你对外头那些人如何，但少把那个歪风邪气用在我们老宋家身上！”
宋乔伊：“？”
就迷茫极了。
而张智鑫脸都绿了。
前阵子，宋家没出事前，本来宋乔东也觉得，张智鑫挺厉害的，好歹是个初中文凭，是个识文断字的读书人。而这文化人可是很受大伙敬重的。
可有一回他正好撞见张智鑫在那儿海誓山盟的忽悠宋乔伊。宋乔东差点没气死。
敢情伊丫头整天抢他们四房的粮食，像个小强盗一样，全是这小白脸子拾掇的？他当场就愠了一口气。
等宋乔伊一走，他就黑着脸揍了张智鑫一顿。
当时他是这么说的：“呔，瞎了你的狗眼！我告诉你，再敢拾掇那个小畜牲，看老子不弄死你！”
毕竟张智鑫拾掇宋乔伊，他们四房是直接受害者。
可如今，他口中的“小畜牲”，竟然变成了“伊伊”，那态度大转变，亲亲热热的，叫张智鑫都懵了。
“东子，咋回事？”肖大可问。
宋乔东拎着那扁担，攥得很用力，手背青筋都冒出来了。
“前阵子大房出事前，我正好看见这小白脸忽悠伊伊抢我们家粮食，那时候正好我建军哥快发津贴了。”
宋建军每个月都往家寄钱。
张智鑫这不要脸的，竟然打上那些津贴的主意，想忽悠宋乔伊抢走宋建军的津贴“孝敬”他。
“这不像话的！”肖大可气得拳头都硬了。
还能不能做点人了！这可不仅仅只是不要脸了！
张智鑫心里直发毛，“这，这……”
任他舌灿莲花，可赶上这档口，也是真的没招儿了。
“这啥人啊！”
肖大可气得要死。
宋乔东啥样，大伙都知道。
这小子脾气暴，但从来不撒谎，人家不屑那个。说来这和原主挺像的，丁是丁，卯是卯，敢作敢当，不屑抵赖。看書溂
宋乔伊瞄了一眼扫盲班，张智鑫落了个没脸，已经进去了。
她皱了皱眉：“大队长，少为那种人生气，咱们犯不上。对了……之前挑了几个地方，等明儿天亮，就得忙活起来。”
“对！”提起正事，肖大可也顾不上生气了，可心里琢磨着，那姓张的……呸！
可恶心死人了。
不行，生产队蔬菜种子不够，他明儿得去公社一趟。
正好，顺道把这事办了，先跟韩主任说一说，看看能不能把那个姓张的弄走。
肖大可自己心里揣了事，就行色匆匆的。
宋乔东低着脑袋跟在宋乔伊后头，没了方才的威风架势。
……
“这个臭娘们！”
扫盲班这边，张智鑫黑着脸。
“还有那个宋乔东，他往后一定是个杀人犯，整天就知道逞凶斗狠，挨枪子儿都算便宜他！”
张智鑫掐着腰，气得在原地团团转。
刚刚宋乔伊嘴皮子叭叭叭，之后又来一个宋乔东，他被俩人怼得哑口无言，如今在大队长那边，他风评已经坏了。
他越想越不甘。
都是这年景闹的，如果不是粮食不够吃，他何必腆着脸挨人家羞辱。
而且，那个宋乔伊以前傻了吧唧的，空有一身蛮力，但脑子不好使，这咋还突然变得聪明了？
张智鑫愠足了一口气，这闷气压在心头上，真是叫他不吐不快。
“张老师……”
夜色深了，扫盲班外，一个女的脸色煞白，像女鬼似的，她也没敢太大声，就只是小心地招呼了一声。
这正是李秀娥。
“你来做什么！”
张智鑫脸一凛，急匆匆地冲出来，压低声音呵斥李秀娥。
他今儿才回到红星生产队，但回来时听说了宋乔西那件事，毕竟屯子就这么大，平时村头放个屁，用不了半晌就能传遍全大队，何况这回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起初大伙以为是宋乔伊干的，但宋乔伊请来公安自证清白，这事就成了个悬案。
可张智鑫觉得，这保不准是李秀娥做的。
“张老师，怎么办啊，你救救我，好不好，救救我？”
李秀娥哭着，急迫地拉住张智鑫。看書喇
张智鑫心里一咯噔，险些甩开她。
这只柔软的手，即便皮肤粗糙些，可从前总是温温柔柔的，但也不知是不是夜太凉，竟让他感觉像一条滑腻的泥鳅，像一条阴狠的毒蛇。
张智鑫怕被人看见，将她拽进旁边的小墙角，才压低声音问：“真是你？那个老宋家的孩子，真是你干的？”
李秀娥捂着脸，一番委屈，小声哭了起来。
“我也是没办法呀，如果我家那个知道了，我还有命活吗……那孩子好像变哑了，还又疯又傻的，可万一他开口，万一他指认咱们，那可咋办啊。”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张智鑫脸色发青，“快走，当心让人看见了。”
李秀娥心寒，看出他想撇开关系。他对她的态度，也大不如前，活像她是个麻烦。
但凡张智鑫能像以前那样，温柔哄劝地安慰她一番，她可能咬咬牙，全自个儿撑下来了，可如今，这心真是凉透了。
“张智鑫！你还是不是个人？”
张智鑫皱眉：“得了吧，逢场作戏，适可而止。你一个已出嫁的媳妇，背着你男的跟我在一起，谁不清楚谁，在这儿装什么纯！”
什么为了他，话讲得好听，可难道是他那把刀架在她脖子上，逼着她对人家孩子下死手的？张智鑫是打定主意，想把自己摘清楚，免得这事情连累了他。
可——
“万一事情曝光了，我好不了，你也逃不掉！”
李秀娥五官扭曲，神色阴狠，叫张智鑫心浮气躁。
“又不是我干的，关我什么事！”他心里慌张，扭头就想走，可李秀娥一把拽住他。
深夜下，李秀娥的眼睛，明亮的惊人，可那种光芒，带着种阴森之感。
“咱俩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男人啥性子，你也一清二楚，一旦咱俩的事情传到他那边，信不信他能拿刀弄死你！”
张智鑫瞳孔一缩，半晌，他才长吁口气。
“那你说，你到底想咋办！”
李秀娥定了定神，焦急地转了转眼珠。她突然想起一个人……
“宋乔伊！！”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