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美娟咬牙切齿：“他命大啊，他咋不直接死了呢！”
嗡地一声，李秀娥眼前都黑了。
她那天动手时，是真的把宋乔西往死里头打的，她就没想过那孩子能活。
今天回娘家，是想看看有没有人怀疑她，听说公安介入，她虽然慌张，可心里也存着几分侥幸。看書喇
当时河边没人，没有人看见，没人知道是她干的，兴许她能逃过一劫呢？
可宋乔西竟然没死？
李秀娥出了身冷汗，她猛地起身：“对，对……我不能留在这儿……”
卫生所，她得去卫生所！
她得去看看。
……
七星公社。
“咦？”
下一点左右，牛车停在公社的办公小楼外。
小楼破破烂烂的，宋乔伊坐在牛车上。
肖大可已经进去办事了，找一个姓韩的主任申请批文。
杨晨去公社了，乔南也走了。正好来公社，乔南惦记他老弟，就去卫生所那边了。
可宋乔伊坐在牛车上，突然灵光一闪。
之前杨晨曾推理，嫌犯应该是在大队食堂工作的，至少也得是个相关家属，不然弄不来那根烧火棍。
昨儿宋乔伊回家时，烧火棍已经被王所长派人拿走了。
她又一想王美娟……
“不能吧！？”
但那个王美娟，就是在食堂干活的，每天帮着烧火做饭。
这是个清闲活儿，主要还是因为她男人死得早，闺女又嫁了，算是大队照顾她。
可她为人太尖酸，败尽了人缘，叫大伙很不待见她。
宋乔伊摸了摸脑瓜：“要是杨晨在这儿就好了。”
她眨巴一下眼，觉得这事她不擅长，杨晨脑子灵，如果杨晨在这儿，肯定能帮她分析分析。
“宋同志？红星大队的宋乔伊同志？”
这时一个干事从里面跑出来，气喘吁吁道：“我们韩主任叫你，让你进去一趟。”
宋乔伊苦瓜脸。
“完了！”
哎，肖叔啊，看来这事儿没办成。
不然若是顺顺利利的，肯定早就出来了，也不必喊她了。
……
韩主任端着个掉漆的搪瓷缸子，里头泡了些茶叶，不是啥好茶，热水一冲，茶沫子漂得满缸子都是。
韩主任坐在一把破烂椅子上，他看着肖大可那边，就觉得一阵阵头疼。
“老肖啊，这事得深思熟虑啊。”
“这个温室大棚我知道，其他地方有人弄这个，但全都失败了，不然哪至于等到现在啊。”
“如今这年头，人都快饿死了，都没力气了。弄这玩意劳民伤财，还不如多歇歇，你说对不？”
韩主任一听红星大队想搞温室大棚，就觉得这也太扯了。
外地一大堆学者，有人钻研这个，但这里头学问多着呢。
人家一堆文化人，都没弄出来。何况红星了。
红星穷困潦倒，连个读书认字的都没有，有些事不是单凭一股子热血就能作成的，他觉得这事真心欠考虑。
“别啊，先别急着说不行啊。”
肖大可赶紧道：“韩主任，咱也认识这么久了，也算打过不少交道。我是觉得吧，人家两千多年前，那个叫啥始皇帝的，都能冬天种西瓜，何况咱们了。”
“咱也就是这两年灾荒闹的，才过得差了点。但再差，也肯定比得上那时候吧。”
韩主任一乐：“几天没见，你还长学问了，还知道秦朝和秦始皇了？”
肖大可摸摸脑袋：“我也是听来的，我是觉着这事能做，不然也不敢过来。”
“别的不提，我们红星那边，山谷啊，温泉啊，那可多得是，就让我们试试吧。”
韩主任又一愣：“不是在说温室大棚吗，怎么还扯上山谷温泉了？”
肖大可一拍大腿：“是这么回事！那个始皇帝，就是靠山谷温泉才把西瓜种出来的！”
他不像宋乔伊，他故事讲的很生硬，还时不时地卡壳，得回忆回忆。
韩主任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
“得得得，你这越讲我越糊涂。”
肖大可着急了，就赶紧说，宋乔伊在外头等着呢。
他讲不明白，让宋乔伊来。
宋乔伊进门时，韩主任一打量，越发觉得这事儿不靠谱。
老肖准是叫人忽悠了，这孩子才多大点儿？
小个儿不高，看着就靠不住，不过眼睛挺大，眼光也亮。
韩主任一皱眉。
“我刚刚听老肖说了，但也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你跟我讲讲，你这娃儿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竟然想弄这个？”
宋乔伊一听，就懂了。
看来自己岁数小，被人小瞧了。
“主任您好！”
她腰杆子挺得直溜溜，一开口就嘎嘣脆，浑身爽利劲，叫韩主任扬了一下眉。
精气神不错。
叫这灾年闹得，大伙活的无精打采，像这种精神面貌积极向上的，还真是好久没见了。
韩主任看着舒坦，心里敞亮了不少。但也没表态，就低头端着茶缸子，喝了一口热茶水。
“主任，我是这么想的。”
宋乔伊点亮她的大忽悠神技，情真意切地叭叭。
“每年冬天，天气太冷了，咱们乡下都在家猫冬，这一猫就是好几个月，日子全给耽误了。”
“如今全国各地缺粮食，谁也不比谁富裕。我就在想，为什么春夏能种地，冬天就不行，那不就一个问题，太冷了，气候不合适。”
“那咱遇见困难，就面对困难，解决困难！”
“把这难点解决了，至少往后冬天也能种庄稼，大伙也能吃得饱一些。所以我就劝肖叔做这事儿。”
韩主任觉得，这娃子心是好心，这思想觉悟也算不错了。
可——
“娃儿，你想的太简单了。”
“这温室大棚啊，外地有人弄这个，可那个什么光照啊，氧气啊，湿度啊……这里面讲究多着呢，咱们干不来的。”
宋乔伊笑：“主任，这总得迈出第一步，咱们不先试试，又怎么知道不行呢？而且，我是这样想的。”
“我们红星可以先作为一个农业试点，一旦成了，就可以向其他地方进行推广，就算温室大棚建不起来，可是您想呀。”
“咱们乡下每年冬天，家家户户都得烧炕，这屋子里温度高，把外面的土拉回来，放在屋子里，就算种不出庄稼，也好歹能种点青菜苗出来，这也能解咱们的燃眉之急。”
韩主任本来还四平八稳，可听着听着，突然一愣。
“把土拉回屋子里？在屋里种青菜？”
他瞪圆了眼睛，拔身而起，脸上全是震惊茫然。
宋乔伊一怔，才笑着眨眨眼。
“屋子里的阳光比不上外面，真在屋子里种青菜，可能长势不一定多好。但马上就要入冬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现在这年月，多长一棵苗，都能救活一条命。”
韩主任脸色严肃，认真地思考半晌。
越想越觉得，先不提温室大棚那个大饼，可这“娃儿”说的屋子里种青菜，似乎还挺靠谱的。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