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走，快走！”
这边一散场，宋乔伊让肖大可帮她看着王美娟，她扯着裤子飞快往家走。
这不提着是真不行，裤腰太松了，总往下出溜。
回家拿了根绳子，当成腰带绑住小瘦腰，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乔南眼睛红通通的：“伊姐，对不住。”
这孩子无精打采，耷拉着脑袋。
宋乔伊眉梢一挑，顺手揉了他一把。
“行了，过去了就算了吧，况且你也没做错什么。”
乔南又不是宋乔东，一想宋乔东……完了，她这个暴脾气，差点没一佛出世而佛升天。
那愣头青昨儿捶了她一拳，她今早起来时，就发现身上青了一大片，当场脑子嗡嗡的，差点没暴走。
深吸一口气，把这事从脑子里甩开，她才拍拍乔南的肩膀：“走，得去公社了，温室这个事情不能咱们自己弄，得先找人写一个批文，先申报一下，让官家帮咱盖个章。”
肖大可还在那边等着呢，宋乔伊也没啥好收拾的，但临出门前，带上昨儿杨晨为她披上的皮夹克。
她过来时，正好看见杨晨。
“咦？”
大队长肖大可已经牵出一辆牛板车，杨晨正在牛车上坐着呢，肖大可在前头赶车，两人在闲聊。
“小舅爷，您那个老杨家都搬走好几年了，也不知如今在哪儿，我回头找人问问。”
“麻烦您了，大队长，不过……”这小舅爷，听着是真叫杨晨无奈，他纠正过，但肖大可坚持。看書喇
辈分压死人，在这方面，肖大可还是很守规矩的。
宋乔伊震惊：“舅爷？小舅爷？”
宋乔伊叹为观止了。
这辈分是多高？
这称呼一听，不知情的，还以是个八九十岁的老头子呢。
肖大可可不小了，好歹一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呢。
“咳，这不是亲戚嘛。”
肖大可尴尬，甭看私底下叫得顺口，可他一大把岁数，叫人听见他管一个论年龄能当他儿子的小年轻喊舅爷，真是脸上烧得慌。
宋乔伊忍俊不禁，冲着杨晨那边挤挤眼。
“你这是又要去公社？”
杨晨恬淡：“刚回来不久，家里缺的东西太多，我身体不太好，提不了重物。”
宋乔伊懂了，所以得分批采买。
“那正好，我和大队长去公社办事，回程有这个牛车，你尽管买买买。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吱一声，我力气挺大的，我来。”
杨晨笑弯了眼眸，“好。”
他轻应着。
宋乔伊和乔南上了牛车，从红星大队去公社，步行得走好几个小时，换成这老牛拉车，慢慢吞吞。
宋乔伊琢磨着，这还没她自个儿走得快呢，但胜在省力。
她心情挺好，路上琢磨温室大棚那些事儿。
至于王美娟？她本来想把王美娟送进公安局，但一听肖大可讲，等下公安要来生产队查案，就省了这道程序。
她真的挺烦王美娟的，这样也好，她自己算是轻松了。
可就在几人坐着牛车穿过山路时，红星那边。
“娘，娘，这是咋了？”
王美娟她闺女脸上一片青紫，是叫她丈夫张绍桦打的。
那人脾气不好，两口子结婚前，也曾有过一段好日子，可一结婚就原形毕露了。
李秀娥没少被家暴，甚至还流过一个孩子。她今日心事重重地回娘家，谁知她娘竟然出事了。
肖家院子，肖大可他媳妇带着大伙上山干活了，如今这院里只有一个王美娟，身上还绑着绳子，被关在这地方。
李秀娥拔出塞在王美娟嘴里的烂鞋子。
王美娟狠狠呸一声。
“个死丫崽子，赔钱货，我可饶不了她！她竟然想把我交给公安啊，她缺不缺德啊！”
李秀娥手一哆嗦，眼神恍惚，她脸色煞白问：“公……公安？啥公安？”
“还不是那个老宋家！那个宋乔西一出事，小畜牲就去报警了，把公安全找过来了，这两天正在挨家挨户调查呢。”
王美娟没好气，她狠狠骂了顿。
正想让李秀娥帮她松绑，就看见李秀娥那脸色，那表情，她顿时一愣。
“秀娥，秀娥？”
“啊！娘，咋了？”李秀娥回过神来。
王美娟皱着眉，“咋回事，发啥愣。”
张绍桦不是他们大队的，离红星这边有点远，李秀娥算是一个外嫁女。
前几天，王美娟正在大队食堂干活，就听李秀娥回来了。
但回家找了圈儿，没看见李秀娥，似乎又走了。也是那之后，才发现宋乔西那孩子出事了。
王美娟看了李秀娥好几眼，突然心里一咯噔。
“秀娥！？”
李秀娥又是一哆嗦，脸都煞白了，她两眼放空。
“小……小畜牲？是宋乔伊？她找公安了？”
“为啥，为啥啊！她和老宋家，不是关系不好吗？”
“她咋还乱出头，她找公安干啥啊！”
李秀娥这反应，简直坐实了王美娟的猜测。
王美娟脑子一嗡，就觉得天都塌了。
“秀娥，咋回事啊？老宋家那件事，宋乔西她难难难……难道？”
“娘！”
李秀娥突然一喊，她自己粗喘了两声，才捏了捏手心，身上全是冷汗。
“娘，别提那个，我求您了，先别提那个，行不？我没招啊，我没办法啊，我也是有苦衷的啊……”
“为啥啊？”王美娟就不明白，李秀娥这是为了啥。
宋乔西那孩子她知道，平时蔫了吧唧的，性子内向，不爱吭声，老实得很，从来只有别人欺负他的份儿。
这是为啥。
李秀娥苦涩，帮她娘解开了绳子。
“他看见了……”
“啥？”
李秀娥垂着头。
“我那天回咱们大队，去找张老师，他正好看见了。”
“娘，张绍桦那脾气，万一他知道我和张老师……他肯定得弄死我，我没招，我真的没招啊。”
李秀娥抹了把眼泪。
王美娟一懵。
“造孽啊，那个姓张的，他造孽啊！”
王美娟逮着李秀娥就是一顿大巴掌。
“你咋就想不开，当初就劝你不能嫁给那个张绍桦，他可不是啥好人，那就是个火坑，可你自己偏要往里跳。”
“还有那个张智鑫，你别看他是扫盲班老师，别看他长得人五人六的，可他勾搭了一个又一个。”
“像是宋乔伊，还有他们三房的宋芸姗，那可全都不干不净，跟他不清不楚啊！”
王美娟骂了一个遍，又坐地嚎啕。
“这不是要我命吗，我就这一个大闺女啊！”
娘俩抱头痛哭，又生怕这事叫人听见，都压低了声音。
“快走！”
突然，王美娟又一惊，她想起一个事。
“那天宋乔西出事了，被人送去卫生所了，宋乔伊那个小畜牲，她为了这事儿找来公安……公安正在查呢。”
“他们快来了，秀娥，快走，快回去，不能在这儿了！”
李秀娥一懵。
“娘？”
“什么卫生所？”
“那……那孩子没死？”
“宋乔西没死，他还活着！”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