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其它小说>尤金尼亚之谜>尤金尼亚之谜 分节阅读 26
便明白似曾相识的感觉理由何在了。
  那里在两个月前已遭遇祝融之灾。我在电视和报纸上看过该则消息,所以才对店名有印象吧。
  掀开盖在火灾遗址上的塑胶布,不禁让我毛骨悚然。
  看来除了我之外,也有人读了那本书、想到了同样的事。
  而且那个人毫不犹豫地选择要湮灭证据。也不管书本是否就在里面,居然采取了一不做二不休的做法,那种迅速大胆的手法让我不寒而栗。
  我调查了那起火灾,知道是书店后面的一户人家失火,延烧到旧书店。那户人家住着一位这几年来反复进出医院、身体孱弱的独居老人。老人也已经死亡了,无法查明失火原因。
  我再度感觉背脊发凉。
  多么“自然”的一场火灾呀。如此一来,当世人看到时,就不会知道目的其实是要烧掉旧书店了。
  那家伙为了烧掉旧书店,竟然无所谓地连独居老人的住家也给烧毁了。
  早已遗忘的怒气再度复苏,我立刻调查火灾当时的她的行踪。
  结果发现,火灾发生当天她不在日本,但之前曾经回来日本半年之久。
  我似乎能够参透她回国的理由。
  大概她也听说了那本书的消息吧?我不知道她是回来找那本书、还是在国外早已读过那本书?总之,她有了和我一样的结论这点,应该是无庸置疑的。
  我感觉浑身无力。这一次,我又败给了她。
  11
  这么一来,我就不得不在意那本书作者的意图。
  作者的叙述手法,似乎是暗示她也和我有着相同的结论。这不禁让我觉得:她该不会握有那个事件的什么证据吧?
  于是,我写了一封信给作者。
  我没有直接说明用意,而是提到自己是当时办案的刑警,抱着怀念的心情读了那本书。可是有一点很不解,为什么书中只有旧书店被改掉呢?这封信的主旨就是提出这个简单的问题而已。
  过了一段时日,作者回信了,然而内容却让我的期待落空。
  她说:采访期间,为了调查当时的地方民情,她曾经走访过市内的许多旧书店。由于受到旧书店老板的诸多帮忙,觉得将他们写在自己书上感到有种感同身受的愧疚感。对个人而言,那是种感伤的行为,于是就改掉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作者如此解释,我也不能多说什么。何况如果她握有什么证据,早就写出来了。作者没有任何帮凶手掩饰的理由,所以我不觉得她在说谎。
  关于那位作者,也有许多地方让我觉得很不可思议。她真的是因为个人感伤的理由而改变叙述内容的吗?为什么她会写那本书呢?至今我仍无法明白。
  然而事到如今,我觉得作者自己恐怕也搞不清楚理由了吧。大概是因为她始终难以理解童年时候所直接面对的那个事件吧——心中只留下事件造成的冲击,却无法理解。可是尽管不明白其中意义,她应该还是牵挂着那个事件吧?所以只能用那种方式现出来。这是我的感觉。
  12
  就这样,我又再一次被她打败了。
  第二次的败北,仍然让我感觉受到了莫大的屈辱。
  知道这件事的,也只有她和我。我不知道她目前住在哪里。在这个广大的世界里,知道真相的只有我和她。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然而,这一次的败北改变了我的心境。
  以前我会认为那是过去的事件。虽然难忘,却又很想忘记的过往失败。那就是我的态度。
  可是经历第二次的败北之后,我明白了。
  后果还未见真章。
  那个事件还在继续发展。
  实际上,虽然经过这么久了,她一读到那本书还是迅速做出了应对。换句话说,她也很清楚那个事件还在继续发展。她知道今后只要再发现任何新事实,难保自己不会被逮捕。
  所以很有可能还有第三次。
  只要时效的中断继续,她落网的机会也就继续。
  我有了新希望。也许有一天,我能够亲眼看到她被抓起来。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最近我常想起这句话。第三次肯定会以始料未及的方式出现。在我不知道的情形下、因为某种的巧合而暴露她罪行的瞬间,肯定会出现的。
  我如此相信着。
  通往梦境的路。她说那只纸鹤好像我们两人。
  的确,我们两人很像,不论是思想还是感受。就像上下相连的纸鹤一样,彼此映照出对方的行动。
  就某种意义而言,我们可说是这个世界上最挂念着对方的两个人。
  就某个部分而言,我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了解她。
  所以我们的梦境会相连吧?或许是她做的梦指引我找到旧书的真相也说不定。
  所以一定会有下一次。
  下一次她的梦仍将告诉我什么讯息吧。
  总有一天,我将会再见到她的。我有这种预感。
  13
  过了一阵子后,那个人打电话来。
  就是另外一名的生还者,那个在她们家帮佣的女性。
  时合应该是我退休前不久吧。
  她表示自己是在读了那本书后,才知道曾经协助过受访。她在协助受访后,又想起了有关那个事件的几项回忆。
  我们在她老家附近见面。
  当时她的老家已经不在了。她小时候就读海边的小学,每天都能听到海浪的声音。
  我们在那个海岸边走边聊。
  虽然上了年纪,她的表情却显得很安详。我觉得能够迎接平静的晚年对她来说是一种救赎。
  那个人说自己最近常常想起童年往事。
  例如:在窗口眺望海边、无所事事地听着海浪声,或是和朋友在海边玩比赛捡球的游戏——就是将球投进海里,看谁先捡到被海浪打回来的球的游戏。
  她的眼光充满了怀旧的心情。
  那个人还笑着说:我还拜托女儿,等我死了要把骨灰撒在这海上呢。
  接着她提起了案发当天接到的那通电话。一个年轻女孩打来电话确定是否出事了。
  我听了之后十分惊讶。
  做梦也没有想到会获知如此重要的证词。
  究竟是谁打来的呢?所以有另外一名的共犯啰?
  我的精神有些混乱,但仍努力记下她所记得的电话内容。
  可是只有这样是无济于事的。
  当时我不知道是谁,只觉得是在哪里听过的声音。可是我不记得那是谁的声音。我也翻过当时的相簿、通信录等资料,就是想不起来。
  那个人一脸愧疚地表示。
  如果想出来了,请千万通知我——我留下了家里的电话号码给她。因为如果有下次的联络,我可能已经退休在家了。
  这附近有个小教会,夫人一年会去帮忙几次的。
  那个人指着松树林的方向说。
  那里寄养了几个没有家人的小孩,我和夫人会在圣诞节、新年的时候带着点心和玩具过去给他们。附近也有养老院,那里的人会到教会帮忙打扫和制作卡片。夫人也会带礼物送给他们。
  她的眼睛发亮,很高兴地说着。
  看到她那样子诉说起当年的种种,我的心中同时感觉到安心与感伤。
  绯纱子小姐也和我一起来过这里,她说道。
  绯纱子小姐很喜欢听海浪声,常常跟我撒娇说要去阿君婶的海边。我虽然说了那不是我的海边喔,可是绯纱子小姐还是笑说:那就是阿君婶的海边嘛。
  海边的人行道上,有一个围着松树林的小公园。绯纱子小姐很喜欢那里的长椅,总是会坐在那里好久听着海浪声。
  我们一起去了那个公园。
  那张长椅是石头做的,形状很有意思,有点像是外国的情侣椅,设计成可以面对面交谈的S字母造型。只是和情侣椅不同的是,椅背不知道为什么做得很高,高得看不见对方的人。
  椅背上面有彩绘玻璃,镶嵌着厚厚的不透明玻璃。我记得是红色花朵的图样。只要有人坐在上面,就能从玻璃上隐约看见头部背影。
  很有意思的椅子吧?
  那个人一如展示自己所有物似的,显得很骄傲。
  绯纱子小姐和我坐在这张长椅上,隔着椅背聊天。由于纱子小姐眼睛看不见,去远处时常常会有人陪伴,所以她对于无法一个人独处这件事情很不高兴。她大概是觉得这里有墙壁,感觉就像只有一个人吧。我也尽量让绯纱子小姐独立,让绯纱子小姐能够悠然的一个人看书、打毛衣什么的。
  原来如此,我说。
  我没有想过要坐在她坐过的长椅上。
  感觉好像自己会被她同化一样,有些可怕。
  那个人也不打算坐在长椅上。
  她曾经听过的海浪声。还有,如今她在这海洋的另一边也可能听着的海浪声。
  海将世界联系在一起,同时也联系着她所在的地方。
  不知道绯纱子小姐现在怎么样了?我知道她嫁到国外去了。如今看来,也许那样对她是最好的也说不定。
  看来那个人也在想着在海洋另一边的她。
  说得也是吧,我附和地说。
  那样子到底是好是坏,现在还不知道呢。
  但我在心中低喃。
  ——不论是对她还是对我,要想知道答案,还得等很久呢。
  你折给我的纸鹤,我还留在身边。
  分手之际,那个人这么对我说。
  我曾经想过:不知道青泽绯纱子是否还留着我折给她的纸鹤?
  结果那个人并没有再打电话给我。
  打来的是那个人的女儿——因为那个人过世了,她女儿打电话来通知我葬礼的日期。

第十二章? 档案归要
  1
  死于中热衰竭?
  二十六日傍晚,市内的K公园的职员发现一名女性倒卧在公园内的长椅上。经送往市内医院急救,该名女性已心跳停止,确定死亡。
  确知该女性为住在东京都日野市的主妇吉水满喜子(四十三岁),事情发生在她到福井市探望单身赴任的先生后回家的路上。二十六日的残暑炎热,写下了高温三十七点七度的纪录。研判吉水女士是在市内观光时中热衰竭而死的。
  市民请愿书
  位于K市内大垣一丁目的青泽邸即将拆除,市民们发起了要求保存的签名运动。
  青泽邸乃昭和三十三年(一九五八)由近代建筑泰斗村野健三晚年所设计的私人住宅,使用了当时私人住宅很少见的钢筋水泥。设计师并非以东、西两种风格来区隔医院部分和住家部分,而是设计成东、西风融合的建筑物。长期以来,其颇具特色的外观一直受到市民的认同与喜爱。
  但由于发生在昭和四十八年(一九七三)的中大垣事件,青泽邸几乎无人居住,加上之后的地价高涨,难以维持,青泽家已打算卖出。获知即将拆除的附近居民以“不忍看见贵重的建筑财产被消灭”为由,发起要求县政府将其认定为古迹,并加以保护的签名运动。
  历经三代受到青泽医院照顾的“圆窗会”代表川泷京四郎(七十三岁)表示:“大家已熟悉这个地标,就建筑观点而言,也是很重要的文化遗产。加上建筑专家也保证该建筑物本身还能使用,所以请务必要保留下来。”
  2
  大安。谨回复日前所照会之事项。
  二十六日下午,本地从一早起便是炎热的残暑气候。由于暑假已接近尾声,印象中园内的观光客比平常要少。
  除非有其他事,我通常每隔三个小时会巡视园内一次。下午一点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可能是吉水女士的身影。这一点我也跟其他职员确认过了。
  当时艳阳高照,园内铺有柏油抑制反射的地方和干燥的通路,恐怕有将近五十度的高温吧。虽然多少做了洒水的动作,但效果不是很大。
  最早发现类似吉水女士身影是在三点半左右。
  清洁队的女性员工目击到一名坐在长椅上的女性和带着小孩的女性交谈过。根据清洁员的印象,她们似乎并不认识,她只是和刚好走过的母子稍微聊了一下。
  因为园区很大,随时都有很多人走动,因此员工的记忆不是很确实,敬请见谅。
  接下来四点左右,两名花匠看见一位手拿汽水瓶、坐上长椅上休息的女性。当时只有她一个人,已不见前面提到的母子俩。休息的样子看起来并没有异状。
  然后我发现吉水女士倒在长椅上则是四点半左右的事了。因为快到闭园时间,职员们正忙着到处巡视。
  起初我以为她在小寐,看起来就像是靠在长椅上打瞌睡一样。
  于是我上前出声喊她:“不好意思。”她没有回应。她的沉默让我感觉不太对劲,于是我拍拍她的肩膀说:“不好意思,这位客人……”她就突然倒在长椅上。
  我吓了一跳,连忙叫其他职员通知救护车来。当时她似乎已经没有意识了,不过事后我才听说她的意识没有恢复过。
  听说她家里有个年纪还小的孩子,我很懊恼为什么没能早点发现。也认为今后为了防止这种情形再度发生,所有职员必须更同心协力才行。
  很遗憾,我们仅能提供如此稀少的资讯,以上谨报告吉水女士临终时的状况。
  3
  教育委员会视察青泽邸
  有关市内中大垣一丁目青泽邸的保存请愿,市民的连署已将近一万人。因此教育委员会聚集有识之士前往视察青泽邸,并和推动保存运动的市民团体进行商谈。市民团体、乡土历史学家、建筑家等人一致强调青泽邸的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