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其它小说>尤金尼亚之谜>尤金尼亚之谜 分节阅读 20
媒体了。
  是呀,小时候我的好朋友是从大阪船场过来的转学生,受到他的影响,我那时说话的关西口音比现在还严重。的确,如果我现在被小孩用那种语气讽刺,不杀了他才怪呢!那个年纪的小孩说话真的很有道理,很正确,也很残酷。
  嗯,事到如今,我不禁有些同情我妈了。
  自己的小孩和住在附近来路不明的男人很亲近,却对自己说的话充耳不闻,甚至还有一大堆歪理。虽然担心,却不能做什么。身为母亲遇到这种状况,当然会既不安又一肚子气吧。
  那个年轻男子虽然没有工作,但他的行为举止、外观打扮又没有问题,根本没有毛病好挑。我妈应该一直很想找到借口让自己的小孩和男子脱离关系吧?
  结果找到了,就是那个事件。而且那个人还因为自杀离开人世了。
  我妈安心了。那名男子已经和自己儿子毫无瓜葛了,而且还证明了自己的眼睛没看错。难怪她会那么兴奋。
  话说回来,所谓的社会共同体从过去以来,对于独自一人生活的男性就都很冷酷。比方说那个小哥,他是因为家人被杀而长期生病,精神状况不适合工作的,却被说是“游手好闲的年轻人”。
  像我,是因为大家知道我离过婚,所以还好。不然一有什么状况,首先就会被当成可疑人物处理。实际上许多事件的发生,也都是因为无业的年轻男子所起。
  最近社会对于有家庭的单身者,也是憎恶得很厉害。那种厌恶的情感是怎么回事啊?我们既不羡慕别人有家有室,却也不曾否定呀。我们也希望他们能过得幸福,完全没有妨碍他们的意思。可是他们不但不同情我们,居然还嫉妒我们。以前的人,就只会一味的同情吧——独自生活,真是可怜、悲惨的人呀。可是现在,同情之余却还夹杂着嫉妒,认为都是我们这群人在享乐。
  即便迟钝如我,也能强烈感受到那种恶意。
  可是比起过去,现在的社会已经比较能接受各种的家庭型态了。
  想来,那个时候的小哥,应该真的很孤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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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个安静的人。我觉得他的头脑真的很好。
  他教我自然和算数时的明快俐落,至今我仍印象鲜明。我现在能身为一介小工程师,都是小哥的指导有方。
  能把简单的事说得很复杂,这种人到处都有。能够深入浅出说明困难的事,却是少数。
  小哥在提到学问相关的话题时……该怎么说呢?感觉小哥好像能在脑子里建筑立体的理论架构,缜密细致,自成体系。因为任何细节都很完备,所以不管从哪个方向提问,都有其一贯性,容易形成概念。
  而且小哥不会因为对方是小孩子就改变态度。小哥知道小孩子会本能性地察觉自己是否受到平等的对待啊。所以,小哥很受到小朋友的喜欢。
  所谓的大人,其实给予小孩子的时间是很吝啬的。
  假如自己能够运用的时间是一百,那么用在小孩子身上的只有十吧。邻居大人们用在别人家小孩子身上顶多只有二或三吧?开口召唤时,也能很明显地看得出来对方大概只打算用一的时间。所以只要他们说了什么让小孩子紧咬着不放的东西,感觉自己要花的时间得从一变成三的时候,他们就会赶紧丢下小孩子逃跑。
  小孩子对于大人不愿意将时间花在他们身上,是很敏感的。对方越是吝啬,小孩子就越想要索取,拼命地想从大人身上夺取时间。但大部分获得的都是反效果,终归失败,于是小孩子便越来越不相信大人。
  明明平常对于时间吝啬得要命,可是一旦发生什么事情,父母亲和老师们就会说:“来,什么都别隐瞒,全说出来让我们听听吧。”
  不给小孩子自己的时间,可是却要求小孩子把时间完全贡献在他们身上?小孩子当然会反抗啊。
  然而小哥却不吝于给小朋友时间。当然,可能是因为实际上他并没有在工作的关系吧。
  小哥人很好。
  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呀。
  只是他有时候会说些奇怪的话,可是并不会让人觉得可怕或是异于常态,反而有种飘飘然、遗世独立的感觉。与其说伤害人,他应该更像是容易受伤的类型吧。他不会欺负人,而是被欺负的那一方。
  说到读书的事时,他头脑清晰绵密得吓人。可是说到其他话题时,他的眼光就会立刻变得涣散,仿佛身处在梦境一般。
  他几乎从来不提自己的事,问他也是被岔开。
  的确,在出事之前的几个礼拜,他老是读经书,根本不理我。
  我还是无所谓,常常去找他,因为我已经习惯放学回家后跑去跟他打声招呼了。
  但是不管我怎么找他、麻烦他、哀求他,他也只是一脸悲伤地看着我。看到他那种目光,我便说不出话来,只好乖乖地回家了。
  啊,对了,他常提到第三只眼的话题。
  他常常喃喃自语说:只要修行,就能突破获得吧。
  我对那个话题毫无兴趣,只要他一提起,我心里就想小哥又开始说梦话了,从没仔细听,所以也就没有记住什么了。
  我比较有印象的,倒是声音的部分。
  嗯,小哥说话的时候,常常会有突然看着天花板或是窗户外面的瞬间。
  问他怎么了吗?他说有声音。
  我说你是不是听错了?他却摇摇头。
  小哥每次都很认真地说。
  我听见了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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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确,像这样说出来,听起来是很荒唐无稽,可是在那个时候、那个地点,从小哥嘴里说出来,感觉却一点也不可笑。
  因为在条理井然地讲解三角函数、方程式时,他也会“啊”地抬头看着各种方向。
  又听见了吗?我也习以为常了。
  当然,我是完全听不见的。
  花的声音。我不知道是什么花?我也问过他:是什么样的花呢?是樱花还是郁金香呢?还是说只要是花都可以?
  小哥听了只是暧昧地摇摇头。
  他回答说是白色的花。漂亮的白花,盛开的花,开得很多的白花。
  只要我一问,他就会那么回答。
  白色的花也有很多种呀。像是百合、菊花、木莲呀?我举出许多花的名字,哥哥只是摇摇头。
  小哥说那是很好听的声音。
  听到那个声音说话时,小哥似乎很高兴。
  嗯,小哥的五官长得很端正。平常他总是低着头,感觉有些寂寞的样子。可是偶尔笑了的时候,却很俊美喔。小哥听到花的声音时,总是显得很高兴又英俊,看到那样子的小哥,我自然也觉得很高兴。
  当然,他到底有没有听见我不知道。不管他有没有听见,我都无所谓。因为即便是身为小孩子的我,也知道小哥精神上有其脆弱的部分,只要小哥的心情能变好,我觉得也不错呀。
  嗯,关于声音的事,在事件公诸于世后,的确被写成许多可笑和奇怪的说法。说什么他是听到上天的声音,指引他去杀死那一家人的啦,或是因为他受不了每天听的声音之类的。我也读过几篇周刊杂志的报导,那种写法岂不是把小哥完全当成变态看待吗?
  是呀,遗书上也有写着类似的内容,但我不认为是像报导写的那样子。
  问题是,那个声音真的存在吗?
  嗄?我有跟警方说呀,不过最终他们还是不相信我吧。因为看见那张纸片的人好像只有我嘛。
  那是发生在事件之前的前几天吧。
  我看见小哥很慎重地拿着那张纸片。
  下课后,我在去朋友家的路上,正好遇见了正在走路的小哥。
  小哥,那是什么?
  小哥很高兴地捧着那张纸。因为他很慎重地用双手捧着,所以我不禁好奇他手上拿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是声音给我的。
  哥哥如此回答。
  我听了大吃一惊。当然我知道那是小哥经常提到的那个声音,只是因为我从来都没想过那个声音真的存在。
  给了你什么呢?
  我看着小哥的手里。本来以为他的手上应该什么东西都没有,但令人惊课的是,上面有着一张类似草纸的纸片。有折叠过的痕迹,一眼就能看得出上面用工整的文字写着两个住址。在这一瞬间,我觉得那应该是女人的笔迹。
  我无法完整看到上面的住址,只知道其中一个写着“山形县”。
  小哥像少女般露齿一笑后,走回住处。
  当时我也没有很留意那件事,只是脑海中不免想着小哥所说的“声音”,或许真的存在吧。
  想起这张纸片的存在,是在小哥自杀、警方大批蜂拥而至、媒体穷追不舍这些风波平息很久之后的事了。老实说,在那之前我真的忘了。
  最初的波涛过去后,刑警又来过一次,我说出了小哥的事。由于刚开始的刑警们都显得杀气腾腾,我妈也不太愿意让我说出有关小哥的事,所以实际上,那是我头一次能够好好跟警方谈谈。
  那名刑警先生好像学校的老师一样,态度平稳,看起来很老实。同行的还有一名胖胖的女警,两个人都是很好的听众,很容易在他们面前说话。
  刑警先生听到我说小哥手上拿着那张纸片时,显得很有兴趣。
  直到长大以后,我才知道其理由何在。
  因为纸片上所写的很有可能是订购那些下了毒的啤酒、果汁的委托人位于山形的医院住址,和有许多人遇害的送货地点——那间医院的住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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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句话说,小哥从某人手上接过纸片,要他根据上面的地址开立单据。只要稍微一想,就会知道这多么重要的事实。
  意味着有另外一个人和这个事件有关。
  在小哥被断定是凶手后,教唆杀人的可能性依然甚嚣尘上。警方很清楚哥哥的精神状态,但又查不出来他有任何动机。
  小哥的交友关系也被彻底调查过了。听说只要是看过他的人,也都遭到详细的讯问。连小哥经常去看佛像的那间寺庙住持也接受好几天的讯问,气得抗议自己简直遭到如同了嫌犯一般的待遇。
  最大的问题是他和委托人的山形医院,以及被下了毒的青泽医院之间有何关联。同住在一个城市,他知道遇害的医院也是理所当然。至于他怎么会知道被害人朋友的山形医院住址,则是该事件之中最大的谜题。
  结果似乎教唆杀人的可能性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一组男女的刑警之后也常来。尽管我提过很多次那张纸片的事,但因为始终没有找到那张纸片,刑警先生的表情也越来越紧绷。我知道刑警先生相信我所说的,只是从他说话的语气听来,警方对外的说法似乎已偏向是小哥一个人犯案的结论。
  可是我看到那张纸片是事实呀。也确定那不是小哥的笔迹。因为小哥在教我功课时,我常看到他的笔迹。
  哥哥的字很有个性,笔压得很用力,写出来字却很小。那张纸片上的字,根本就不一样,漂亮的笔迹显得十分流畅。
  我觉得很不甘心,想不透为什么是那样,但当时的我根本无能为力。比起事件的真相,我更不满的是没有人肯相信我看到了那张纸片。我甚至没想到那张纸片能够证明哥哥的清白。
  不过事到如今,我更加相信他的清白了。
  果然小哥还是被陷害的。
  真凶?肯定是个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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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不认为小哥有女朋友。
  事实上他几乎不做任何的人际往来。他虽然很容易跟小孩子亲近,却很不擅长跟大人来往。
  而且附近的大人们也都瞧他不太顺眼。
  光是他没有工作在家闲着,已经很惹人嫌了,偏偏小哥住处的房东——那对五金行老板夫妇,又是附近最难相处的人。
  总之,他们夫妻俩的脾气都很怪。不管是丢垃圾的规定、里民会的工作分摊,他们总是会和邻居起纠纷。就连那栋公寓,他们也没先告知周遭一声就盖了起来。一下子来了许多新房客,每天在私人巷道进进出出,引起附近邻居怨声载道。
  由于房客多半是工匠或是餐饮店的老板,几乎很少跟邻居们碰面,大白天就只有小哥一个人最醒目。于是他们对于五金行的反感和对公寓住户的偏见等,全都由小哥一个人承担了。不知道该说是运气不好,还是他就是属于那种容易被人欺负的类型,老是低着头,一副很对不起人的样子,就更招人怨了。
  可是女人家的眼睛倒是很尖。
  谁叫小哥长得那么帅。虽然憔悴却很有气质。弱不禁风的样子,看在女人眼里反而更添一种男性魅力。
  小哥在我妈这种良家妇女之中也许风评不好,但我却看到许多年轻女孩总是偷偷地打量他。还有,从事特种营业的小姐也常露骨地跟他搭讪。
  当然小哥完全不知道如何应付这种事,常常被调侃得很惨,才面红耳赤地逃开。
  我记得有一次他被批评:一个大男人,干嘛装成柳下惠的样子?我不知道谁是柳下惠,回去问我妈后,还被着实教训了一顿。
  好像有一个经常缠着小哥的女人,是卖猪排饭的女孩还是咖啡厅的女服务生,我忘了。我曾经看到她很认真地对小哥说:你生病了,我可以好好照顾你。你必须要找个人定下来才行……那是个看起来浑身肥油、身材胖大、土里土气的女孩。小哥觉得很困扰,拼命想躲开她,却反而造成了女追男的画面。
  大家躲在背后取笑他们俩,那些曾经调侃过小哥的姐姐们更是瞧不起那个胖女孩。女人对于长得比自己丑的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