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其它小说>尤金尼亚之谜>尤金尼亚之谜 分节阅读 5
红的事,让我十分惊讶。
  如果,我是在撰写《被遗忘的祭典》之前就知道这个事实的话,那本书的内容将会完全不同。
  17
  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难道是想利用我的《被遗忘的祭典》来写出你自己的《被遗忘的祭典》?
  写出一本新的《被遗忘的祭典》?
  嗯,或许可以写出另一个新的祭典。
  只不过,那是我的祭典,不是你的。另一个新的祭典是绝对不会被写出来的。
  真凶?不,不是那样的……不,也许是吧。我也搞不清楚。
  总之,那是个很单纯的事件喔。
  十个人住的一户人家里,有九个人被杀死了。凶手是谁?
  又不是推理小说,答案很简单呀,凶手一定就是剩下来的那个人嘛。
  就是这么一回事啊。
  是绯纱子?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我不能肯定,也无法否定。毕竟没凭没据的。只不过我是今天来到这里,才知道剩下来的那个人就是凶手的。就只是这样子而已。
  唉,好热呀。大雨好像也没有要停的样子,只是搅动了城镇的热气。
  怎么会这么闷热呢?
  这炎热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第二章? 两条河川和一座山丘
  1
  好久没有来这条河边散步了吧。
  这里的湿气果然还是很重。
  今天真的也很闷热呢,让人真实地回想起那种洗三温暖时的肌肤触感。
  看着城镇的街景,感觉跟当时完全没有两样,另一方面却又改变了许多。说实在的,我根本也不太记得了。当时的我只是个脑筋一片空白、生活单纯的学生嘛。
  是从几岁开始的?旅行这种东西的目的开始有了转变。
  年轻的时候,旅行的目的不都是为了看没有看过的东西吗?不是有句话说:“只要是新的、厉害的、珍奇的,什么东西都想见识一番。”
  可是步入社会后,整天被工作追着跑,就不想再看什么东西了。出门旅行的目的反而成了不想多看什么,成为一种对日常生活的逃避。
  然后再经过一段时日,旅行又变成了看自己想看的东西。自己想看的东西,可不是只局限于在真实世界中存在的东西喔。而是会想要把自己记忆之中的东西、过去曾经见过的东西重新找出来。例如:童年时候的景象、怀念的事物等等。
  这一次也许就是如此。明明不是为了工作,我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回到这个城镇——只为了探访记忆中怀念的东西。
  天空好低呀。这是否就是所谓“泫然欲泣的天空”呢?
  又要下雨了。
  2
  杂贺满喜子吗?好怀念的名字呀。
  她是高我一届的大学学姐。我们是同一个社团的。没有啦,也不是什么很大的社团,是一个叫做旅行俱乐部的社团。可和网球社或滑雪社一起到各地旅行,一种很常见的泡妞社团。只不过仅有十几名的团员之中,还分有全体旅行和团体旅行。有五、六名团员会经常参加具有某种特定目的的小旅行。比方说走访古迹啦,或是欣赏昭和时代的建筑等等。我喜欢这种随意漫步的旅行方式,所以才会加入这个小团体。杂贺学姐也是其中的一人。
  对她的印象吗?感觉很成熟吧。还是应该说很文静呢?不过倒也不是乖乖牌的那种。印象中,她总是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大家。由于她不是那种喜欢主动说话和控制场面的人,一开始我以为她很不好亲近。可是一旦说起话来,她却意外地毫不矫情,干脆直爽,有时兴奋起来就会一反常态,说话跟机关枪一样快,平常安静的态度就像假的一样。我常常被她这种极端的差异而吓到。
  她人在东京吗?什么?生了一个女孩呀?原来如此。她先生是哪里人呢?噢,那不就她学生时代交往的男朋友吗?
  她学生时代交往的男朋友吗?
  我是没有看过对方啦,不过当时的她应该有个同校的男朋友才对。他们好像也是同一个读书会吧。嗯,大概是从大二时开始交往,听说一毕业两人就订婚了,但可能也只是个谣传吧。这种事常常只是口耳相传的谣言满天飞而已。
  为什么当时我会被她选为助手吗?
  这个嘛,到现在我也不是很清楚耶。
  因为我也没有帮上什么忙啊。我不认为这项工作非我不可。或许是因为我看起来很闲吧。也可能是因为我来自新泻,她觉得很近的关系吧。实际上在那之前,我根本就没去过K市。
  主要的工作就是帮忙搬运器材——所谓的器材,不过只是拿着录音机和资料跟着走喔。当时已经有可录音的随身听了,所以并不辛苦——还有帮忙听录音带吧。
  那才是真的很累人的工作。总之,她说要一字一句都照着听写出来,可是那些录音带不是很容易听清楚。尤其是年长人士的谈话,在听习惯之前,根本就不知道里面在说什么,辛苦极了。虽说同样都是北陆,但是地方稍有不同,口音和用词就天差地别。尤其是上了年纪的人,这种情形更加明显。
  辛苦是辛苦,但工作本身却是饶富趣味。
  说是当时,其实已经是十年前发生的事件了。经过那么长的一段时间,该怎么说呢——都已经变得有点像是乡野传奇了。
  对不起,当然那是个很悲惨的事件,我这么说也许很不适当。而且生还者和附近居民们也都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然而经过那么长的时间,接受访谈的人也能和事件保持距离重新审视。大概也说过许多次了,事件在他们心中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消化。那恐怕是一点一滴在自己的记忆中转化而成的吧。换句话说,他们将事件转化成了故事,所以听的人会觉得很有意思。
  同一个事件经由许多人的口中说出,其实是很有趣的。
  我反而常常会思索:到底什么才是真相?
  每个人都认为自己说的就是事实,可是真的要如实报导眼见的情况,却不是那么容易的——甚至应该说是不可能的吧。因为说者先入为主的想法、看错、记错等因素,因此在听了许多人对同一事件的描述后,结果多少会产生一些出入。有时也可能因为口述者的知识、教育程度和性格等,使得看法也南辕北辙吧。
  所以我认为要想知道真正发生了什么事,绝对是很困难的。基于同样的观点继续思考下去,就会觉得报纸上的报导、教科书上所写的历史等真相,充其量只是最大公约数的资讯而已吧。谁杀了谁或许是事实,可是当时的情况、一路发展而来的经过,大概连当事者双方也搞不清楚吧。究竟真相何在,恐怕只有万能的神才知道——假如真有神的存在的话。
  我还记得当时因为想到这种事,心情变得很绝望。毕竟我是法学院的学生,曾经天真地认为人可以根据某些事实来裁定别人的过错。
  我还记得那个事件。只不过当时我还是个小学生,所以只记得有过那么一个事件,大人们曾经热烈讨论过而已。
  答应杂贺学姐进行访谈调查后,我才开始翻阅当时的旧报纸,想先了解整个案情。可是杂贺学姐要我不用那么认真调查,希望我能够不要有先入为主的观念。我当然也没有对这差事充满热诚,只不过因为杂贺学姐不但帮我出交通费和住宿费,每天还给我日薪,所以我只当作那是打工兼小旅行的差事。
  杂贺学姐平常有在做函授教学的批改工作以及便当店的打工,她将所有工资都投注在那项调查上面。一旦决定好目标就开始行动的她,真是了不起。听说她是先算好调查所需要的预定金额,再决定打工多少时间的。
  我们住的都是民宿。当然,房间是分开的啦。我们去过几次K市,每次都是住在车站附近的同一家民宿。不过晚上两人几乎都在忙着听写录音带。民宿里的人似乎认为我们是研究民俗学的学生吧。
  嗯,听写录音带真的是很辛苦。
  听的时候得不停地倒带写字,一、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反复重听那些录音带很累人。一天只要访谈几个人,马上就录满了一堆录音带。当天如果不先将零零碎碎的内容记录下来,日后要挑出重点就麻烦了。我们俩就像是参加联考的学生一样。没错,当时我还真的觉得自己好像到东京来参加联考一样。仿佛从乡下来到东京后,还得抓紧考试前的时间猛K书似的。
  杂贺学姐做事情一向很认真,我不记得她有跟我闲扯过什么。每天做完当天的工作,我们会开啤酒喝,然后稍微聊一下天便各自就寝。每次都是这样。
  3
  是的,我承认啊。当时我的确对她有些心动。
  不是那种很明确的恋爱情感,就只是很想知道她在想什么、想多亲近她一点好了解她的程度罢了。
  她并非什么大美人,只是让人容易注意到她的存在。她有一种独特的气质,我认为对她有意思的男生应该不少。
  女性朋友——她好像没有耶。就女性的眼光来看,她给人很有个性、像烟雾一样的感觉。她自己似乎也不太瞧得起其他女生。有事情要拜托别人时,她一定找男同学帮忙。她说因为男生比较容易说话,不用拖泥带水。
  可是她也不是那种爱跟男生在一起玩的女生,不是那种随时都要有男生在身边哄她开心的类型。
  要不然就是……不是常有那种人吗?就是那种从小到大,朋友都是男生的活泼女孩。那种女孩总是嫌女生很无聊、做事扭扭捏捏的,不如男生来得干脆,容易交往。事实上,那种女生骨子里要比其他女生还更女孩子气的。
  她也不是那种类型的女生。感觉还要更冷感一些。所以周遭的女生也不会认为她只喜欢跟男生在一起,反而是把她当成男性化的女生、价值观有些不太一样的人看待吧。
  我对她的印象吗?
  她大概是那种对谁都不太信任的人吧。
  她觉得女生之间那种细琐的往来、随时得陪小心的举止很麻烦。她很不喜欢做什么事都得大家一起来的感觉。就我所见,她虽然不是很相信别人,但为了尽量减少那种人际关系附属的仪式,在有选择伙伴的必要时,通常她会先选择男性。这就是我对她的印象。她拜托我做事时,绝对不会用撒娇的语气,而是give and take,公平交易的形式。
  所以对她而言,我应该是还算好用,也能相处融洽,但是又不会有进一步发展的安全牌吧。
  听写录音带时,我老是想着和她交往的都是什么样的男生啦、为什么她不找自己的男朋友帮忙等等问题。很可能只是因为时间凑不拢,也可能是不想让私人情感和毕业论文扯上关系吧。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几乎完全无法想像她私下的模样。或许应该说,我完全看不出来她对谁倾心过。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帮忙她的事,我想她应该也没有说。她不是那种会将个人行动公诸于世的人,加上当时她是大四学生,已不常到社团露脸,所以周遭的人才没有发现她和我在一段时间不在东京吧。
  那篇毕业论文印成书时,她跟我说要将我的名字列在协助者名单上,我拒绝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在帮她。可以的话,我希望那是留给自己独享的甜美回忆。结果,她在结语的部分用英文缩写列出了我的名字,可是我身边的人都没有发现那就是我。
  4
  知道她是该事件的关系人、以及案发当天她也在现场,则是在开始进行调查之后的事了。因为她完全不露痕迹,所以在进行访谈的过程中,着实让我大吃一惊。我拼命地想掩饰住吃惊的表情。
  我从报章上得知有邻居小孩刚好人在现场,因为没有喝下掺毒的饮料而逃过一劫,不过却做梦也没想到竟然是她。因为我一直以为她是东京人,不知道她小时候住过这里。事实上在学生时代,她的老家也是在东京。
  其实我曾偷偷为她担心过。突然有个来自东京的学生说要采访以前的大量杀人事件,恐怕不会有人愿意轻易打开话匣子吧。可是当她一开口,大家却都提高音调发出“啊”、“嗯”的声音。因为她的姓氏很少见,大部分的人都还记得她。我本来还以为他们彼此认识,仔细一听下去,才知道她当年也在现场。原本只是抱着单纯打工心态的我,顿时眼睛都亮了起来。突然间好像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吧。那个看起来枯燥无味的她,居然在调查童年时期发生的事件,这让我十分意外。搞不好她会有这样的个性,也是因为这个事件所造成。说不定她一直都受到这个事件的影响。
  发生事件的那栋房子应该就在这附近吧。
  应该就在沿着小河的路上。
  我只和她去过一次那栋房子。没错,就只有一次。我想她自己应该去过好几次了吧。
  那是一栋石砌、看起来很有历史的房子。已经老朽得很严重了喔。玄关上有着一个圆形的镶嵌彩绘玻璃窗。在我看到的时候,感觉那里已经被世人遗忘了。老实说,非常荒凉。尽管我对该事件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对那栋房子倒是没有忌讳的感觉。
  百日红的树?在玄关附近?
  这个嘛,有吗?我不记得了耶。白色的花?我完全没有印象。我看到那栋房子是在八月,不记得有什么花开了喔。可能只是我忘记了吧。
  几乎所有的访谈调查,我都陪着一起去。
  唯一没有同行的,就只有那栋房子。只有杂贺学姐去见青泽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