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其它小说>第八日>第八日 分节阅读 37
他停住了脚步,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对方,看见其中一名男子正走向办理入关手续的工作人员那里,而其他人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自己——老大也没指定期限,再说是他要求自己正规入境,出了问题自然由他去烦,自己嘛……就当作来观摩学习英国情报人员的工作经验好了。   几不可见地耸了耸肩膀,他在美人疑惑的目光中笑着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简单的扔下一句“有朋友找,回头给你电话”之后,悠闲地踱向那几名仿佛来作服装秀一般的白衣男子。   空中小姐迷朦的双眼困惑地眨动着,一时有些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当她顺着李和霖离开的方向望去时,立即就看到了以隐约的包围姿态迎上他的那些白衣人,脸色顿时一变,一声惊呼被她及时地掩住,满脸的红晕霎时被雪一般的苍白取代,勉强镇定着,迅速地离开。   常在这里出入,她当然知道那些是什么人,没想到那个迷人的少年居然是个会招惹到他们的角色……有些后怕地回头望了一眼,见没有人注意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暗道一声‘感谢上帝’。   “嗨。”李和霖闲闲地打着招呼,那双带着笑意的明亮眼睛放肆地上下打量着众男魁梧的身材,“各位条件不错,有没有考虑转行走T形台作模特?”   没人理他,挂在众男子脸上的表情是一摸一样的不动如山。   无趣的国家训练出的无趣的鸟人……   李和霖叹息一声,大方地自己扯来一张椅子坐下。   “随便给我个理由,我就跟你们走……”   ※※※   这个世界,还真是不平静哪。   卢立卓提着自己简单的行李,排在不很长的队伍里,随着众人的步伐缓缓的前进,目光却和大多数人一样,打量着不远处那被几名白衣人隐隐地包围着的东方男子。   刚才这些白衣人出现的时候,还真是够提心吊胆的,生怕他们要找得是自己……卢立卓假作不经意的抬手,偷偷擦去额头细密的汗珠――那个年轻男人还真是镇定自若啊,刚才在飞机上看他的表现,还以为是个花花公子,现在看来,这个人有点不简单。   递上自己的护照,他的目光却仍然时不时地瞄向那边,直到看见东方男子潇洒的站起来,在众人的包围中悠然地离开,才收回打量的视线,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护照。   没有去担心那名男子今后的命运,好奇心消失之后,卢立卓的眉头再次紧锁起来。   这次的任务,搞不好会把小命弄没了……   他心里叹息一声,蔫蔫地提着自己的行李走向出口。最近这是怎么了?先是‘沉默的塞琳娜’阴魂不散,吓得家族里人人自危,接着简长老和他的老朋友又受了伤,还让那个变态杀人狂给跑了,弄得家族没法跟人家交代,大大地丢了一回面子……然后是家族元老之一、对自己相当提拔的严岚峰在实验室爆炸事故中丧生,不但他自己和两个助手都一下子烧成了焦炭,还连带着简长老的女儿也尸骨无存,只找回了部分遗体……   倒霉的事情接二连三,最近几天内罗毕大家长因为要重建实验室,需要调动大量的资金,结果突然发现整个家族的财产竟然被人设计,不知不觉阴了大半去,只剩下帐面上空泛的数字,而派去调查的人也神秘地消失了,无奈之下,自己这本来毫无牵连的小卒子就莫名其妙的因为不起眼而担上了重任,和其他五名小字辈的吸血鬼一起,以各种名义奔赴世界各地,向当地的元老合议厅成员秘密汇报此事并求助。   我长这么大没作甚么坏事啊……他闷闷的吐出一口白气,老爸虽然听说很厉害,但是早在追击‘沉默的塞琳娜’那时候就挂掉了,没有背景、没有头脑、又没有什么能力的自己,生活简直和人类没有任何区别,如果不是严岚峰念着当年和老爸一同作战的情分安排他当了一个小官,又资助了他一笔资金,恐怕连生活都会有问题,弄不好就变得和那些堕落的族人一样,从此置身黑暗世界……   为什么要选我哪……我甚至连忍不住想喝血得时候都自己掏钱去买……   低着头进入地铁站,心惊胆战的卢立卓四下打量着,寻找着想象中的跟踪者或者杀手,甚至旁边路人的雨伞在他的眼里都是危险万分的东西……虽然他也曾跟着严岚峰进行过几次私人行动,却都是当小卒子,而这次头一回独当一面,恐怕就要把命给搭上……   虽然相对于人类来说,他的能力还是很强的,但是每次置身人群之中,他都会莫名其妙的恐慌,生怕自己突然在这种地方暴露了身份,被人群淹没……   然而直到他在阿伯丁下了火车,他也没有发现任何扎眼的人物,也没有任何人来理会他,不禁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到了阿伯丁就好了……他有点心安的想,这里到处是吸血鬼,任何风吹草动都在监视之下……这次他要去见得家族大长老听说混得很不错,而他的儿子更是此地年轻吸血鬼中的头领,如果能有幸巴结上他,恐怕以后就吃香喝辣的了………   带着甜美的梦想,卢立卓轻快地走向此行的目的地,全然没有发觉,阿伯丁平静的水面之下,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缓缓地涌动着。    第三卷 幻影 第八章 萌动(上)  
 日与夜的交替,   是生和死之间的钟摆。   徘徊其中的我们,   是否永远也无法离开?   ………   ※※※   低婉缠绵的旋律徘徊在室内,倾泻宛如流水,在安静地平躺着的我听来,仿佛来自那高高的屋顶,由巨大壁画中,那洁白的天使手执的羊弦琴中娓娓流出,盘旋在深远的苍穹。   我醒来的时候,它恰好响起,演奏者是谁,我没有在意,那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床铺很软,非常的软,仿佛一团有形的空气,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享受到。四肢和身躯仿佛完全地沉入其中,被柔柔地包裹着,干爽的热气缓缓地蠕动,让全身的肌肤都温暖的仿佛融化。   我静静地躺着,窗户被厚厚的绒毯遮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也不想知道,只是任凭吉他缠绵的旋律冲击着听觉,仿佛石像般的平静,心里有淡淡的愿望,就这样一直到死亡。   好累。   曲调里有着一种平静的伤感,旋律急促却给人以沉静的感觉,演奏者的功力也相当之高,那铮铮琮琮的旋律如一股细细的泉水般从心头淌过,即使是我沉寂的心也在不知不觉中被感动,我仿佛看到了一个悲伤的背影淡淡地在沧海桑田的回忆中伫立,没有哭泣,却是满满的悲伤。   不知不觉,乐曲已经在低低的宁静中结束,那婉转忧伤的音符却仿佛仍然飘荡在空气里、耳朵里,良久。   “‘阿尔罕布拉宫的回忆’。”演奏者打破了这屋子里的沉默,伴随着一声拍击吉他的悦耳响声,嗓音是年轻的清亮。“是近期我最喜欢的曲子,西班牙人弗朗西斯科•塔雷嘉1896年的作品。真可惜,我没有早一点遇到他。”   我听见了他说的每一个字,然而却全然的没有理解,心仿佛还在沉睡中,懒懒地麻木着,瘫软的身体找不到一丝力气。   “你也觉得很好听吧?”   演奏者年青的声音向我徐徐靠近,带着某种惬意的感觉;“我可以感觉到你的身体在回应我的音乐,怎么说呢,虽然我并不喜欢——呃,古典吉他,但是能够得到听众这样的反应,我还是很高兴的。”   带着微笑的面庞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我缓缓地把目光挪向他,影像到达脑中的时候,麻木的身躯微微地瑟缩了一下,为了那有些熟悉的容颜。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以为自己还在那幻影的世界里,心跳微微地乱了一下,但是我随即明白了眼前此人的身份,毕竟这张神似纳西赛欧的脸庞,我曾经在那无尽的虚空里从他的婴儿时期一直看到成年。   奇怪地,我本来以为我会非常激动,至少,应该会发出一声惊叹,因为我清楚地明白,在我眼前的是梵兰与纳西赛欧的孩子,从亿万年前就生存到现在,不老不死,超越了人类无数生命阶层的高级智慧生物,我在他的面前就仿佛昆虫一样——然而我的心甚至再没有为他多跳一下,只是又瞄了那张脸一眼,低低地‘哦’了一声之后,就再次沉浸到自己颓然的安静中去,淡然得连我自己都莫名地颤栗了一下。   “我几天前就听说了你这个人,很有趣、非常有趣的一个人,仿佛无影无踪的流星般忽然窜起,无人知晓你的过去,却都会被你深深地震撼……”   没有在意我的淡然,他慢慢地踱到我的身边,微笑着注视我的脸,饶有兴趣地端详着。静立良久,才有了下一个动作,缓缓地向我伸出左手,手指变化着,当它来到我的上方时,已经化作了一团蠕动着的膜状肉片。   我静静地看着他的行动,甚至提不起一丝兴趣反抗,颓丧的心情仿佛无形的锁链,缠绕我的全身,令我无法动弹。   肉膜无声地接触了我的脸,迅速地包住。   怪异的感觉泛起,随着肉膜的蠕动,仿佛草丛里受惊的蚱蜢,我脸上的活化细胞像是被针刺到一般突然间急速分解,回缩到我的后背,很快我的真实面目就完全地失去了掩护。   “不简单的人呢……竟然利用了我们给仆人设下的限制……”声音带着笑意,干燥而光滑的膜迅速地在我的脸上蠕动着,不时轻轻地刺一下,“恩,你真的很有趣……咦?不对!”   没有时间去理会他的惊讶是什么意思,无形的压力突然间涨满我的全身,无数的画面和文字飞一样掠过我的脑海,数量之巨,几乎让我的头快要爆炸。   双手无力地握紧,我紧闭着双目,胸膛高高地拱起,脊背弯曲到了极限,仿佛要把肺里全部的空气都驱离一般疯狂地嘶喊着,却发不出声音,疼痛从身体的各处传来,所有的细胞都在不安地颤抖着,仿佛各处的血肉都有了自己的灵魂,想要离我而去。   就在我几乎陷入黑暗的那一刻,肉膜离开了我的脸,所有的喧嚣、画面也都在同一瞬间离我而去,我拱起的身躯颓然跌下,一瞬间这世界安静得可怕,淡淡的莫名空虚袭上我的心头,怅然若失。   活化细胞自动地又从背后涌出,完美地恢复了我的脸上伪装,仿佛刚才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金!”演奏者平静地呼唤着,声音不大,然而金•纳维厄的脚步声几乎是立即就在门边响起,然后我无神的目光捕捉到了他那瘦削挺拔的身影。   “你又犯了一个错误了,金。”演奏者的声音平淡如同静水,没有一丝波动在内,然而我清晰地听见金•纳维厄的心跳急剧地加速,已经可以比得上我剧烈的心跳,甚至仿佛能听到他血管内疯狂奔流的血液。   “月、月色少爷……”金•纳维厄嘶哑着声音,断断续续的,似乎是在努力地思考自己在何处犯了错误,然而这宽敞的房间内唯一有变数的因素就是我,其他的东西他闭着眼睛也能辨认出来,因此他很快就走到我跟前,眯起眼睛,细细地打量着还在急促喘息的我。   “别白费力气了。”被称作‘月色’的年轻演奏者阻止了他的进一步行动,“以你的能力,是不可能感觉到的。”   声音依旧是平淡的,金•纳维厄呼吸急促,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却不敢去擦,在房间里幽暗的灯光照射下,微微有些发白。   “你说诞生了领导者,是吧?”月色慢慢地踱到他的身旁,眼睛却一直在盯着我——我也在无意识地盯着他——说话时下巴稍稍地向我这里点了一下,“你错了,在你面前的这个人,不是领导者,他甚至不是我们的族人……”   “少、少爷……其实,我根本……我完全…”难以掩饰脸上震惊神色的金•纳维厄仿佛呻吟一般间断地吐出几个意义难明的词,细密的汗珠数量急剧增加,额头上最终汇合出几颗豆大的颗粒,在幽暗的光线中带着明显的水痕滑下。   清澈的眼神离开了我,略带点恶意的瞄向纳维厄狼狈的脸,又加上了一句:“其实这倒也没什么,之前的小和尚也不是我们的同类。”   他明朗的微笑,饶有兴趣地注视着金•纳维厄变幻的脸色,仿佛刚刚讲了一个有趣的笑话,正在等待听众给予应有的回应。   老吸血鬼仿佛被巨大的电流击打了一下般冒出了一声呻吟,身子甚至微微有些摇晃,终于忍不住用颤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狼狈地擦去额头已然泛滥的汗水。   “不过,说你犯了错误,到不是指你没有发现他的真实身份……”月色微笑着,目光转向我,脸上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神色,“……而是因为,在你眼前的并不是领导者,而是继承者。”   金•纳维厄擦汗的动作突然间停止,石像般伫立着,仿佛被定格了一样,良久才呻吟着呼出一口大气,手臂徐徐地放下,露出无比震惊的脸。“继承者……”他张大着嘴,下唇在微微颤抖,仿佛有什么话被压抑在喉咙里,脸涨得通红,只是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用不着自责啊,可怜的金。”月色微微地摇了摇头,嘴角的笑意却在扩大。“他只是继承了很小很小一部分能力而已……不知道母亲是怎么想的,只给了他一点点‘看’的能力,还隐藏得非常之巧妙……如果不是刚才我检查他的——”带着笑意的目光迅速地瞄了我一眼,“――血液的时候发现他在‘看’我,我也是根本不会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