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约好了要和林子亭去逛街买新年礼物,计划中是没有顾征的。等他出门的时候,顾征一脸幽怨地站在门口,活脱脱像是被渣男抛弃的小怨妇。等到快要进电梯的时候,顾征还站在门口看,搞得他真还有种理亏的错觉。

  不过转念一想,谁叫某人提早回来,还大半夜地偷偷摸摸爬床的。自己没报警就不错了,某人还等着自己去哄他,简直是在做梦。

  他无情地打发了顾征,留了小学弟在原地自怨自怜,毫不留情地转身进了电梯。

  按照约定时间到了见面地点,那是家全国出名的高级珠宝店,专做一克拉以上的钻戒,店面装修地富丽堂皇,进门的时候差点没被展示柜里那枚大钻戒闪瞎了眼睛。

  这时候林子亭已经到了,正在柜台前挑选钻戒样式,看样子正看得入神,于是没忍心打扰,自己先在一边逛着。

  隔着玻璃罩,他两眼放光地看着那些闪闪发光的钻戒,不免生出些羡慕来,金钱还是很具有魅力的,高纯度的大钻戒带出去,回头率简直百分之百。

  “先生给是要给女朋友选戒指吗?”店员正要取出他看的那枚方钻。

  沈辞安急忙摆手,“不用不用,我是陪他的。”

  林子亭瞥了他一眼,对着店员揶揄道:“别人是在等着男朋友给他求婚,哪用得着他买戒指?”

  沈辞安心里不服气,回呛道:“难道就不能我给他求婚?”

  林子亭沉眼指着标签价格,沈辞安立刻瘪了下去,心灰意冷地想,若真是他给顾征求婚,以他现在的经济条件,恐怕只能买个素圈戒指,钻石什么的还是靠边吧。

  毕竟,光是账面上他都还欠着顾征一大笔钱。

  听了这话,林子亭疑惑道:“你都以身相许了,他还要你还钱?”

  沈辞安气得捏紧了拳头,“买你的礼物!难怪顾征每次见你都想揍你。”

  店员拿出十多枚钻戒以供挑选,沈辞安只能对着价格望洋兴叹。自己买不起,但看朋友买,心里也是高兴的,求婚或者被求婚,都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事情。

  林家一直催促着林子亭结婚,毕竟也是三十岁的人了,到了该成家的年纪。

  Lily现在经营着自己的工作室,目前已经小有名气,加上她性格活泼开朗,林家父母一眼就喜欢上了,第一次见面就给了一大笔见面礼。Lily发朋友圈的时候,沈辞安才知道世界上居然能有A4纸那么大的红包,看起来甚至都要撑破了。

  沈辞安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不过他自己其实并不着急。两个男人在一起,彼此觉得舒服就够了,结婚证就是绑架关系的一张纸而已,对他而言并不重要。喜欢一个人并不会因为有没有一张纸而改变,而真正坚固的关系,是不需要结婚证也能陪伴着走过一生。

  话是这么说,当他听到林子亭说这是用于求婚的钻戒时,心里还是免不了一阵羡慕。婚姻是坟墓,可热恋期的时候,谁都想跳进坟墓,尤其是顾征那样多金又好看的,他想都不用想就能主动跳下去。

  求婚这件事,林子亭想低调一点,甚至连顾征都没告诉,只叫了沈辞安来替他作参考。毕竟直男审美都有些许的问题,指不定会选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只是钻戒与其他礼物不同,样式都是其次,再好看也比不上简单粗暴的一个大字。反正林少爷有钱,沈辞安在一众钻戒里选了个最大的,感觉Lily的手指若是脆弱一点,指不定会被压折。

  店员在帮忙试戴的时候,钻戒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沈辞安也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思绪逐渐飘远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幸好是没让林子亭发现,要不然免不了一阵调侃。

  只是在想,如果没有那五年的分开,也许他们早就站在结婚礼堂上了,这时候也用不着羡慕别人。

  这次出门,他也是为了选新年礼物。上次圣诞节送给顾征的袜子到头来被自己给穿了,沈辞安这次想选个有用一点的礼物,至少是让顾征能用上。

  去了服装店,他在几根领带里面纠结了半天,一根挂在脖子上试戴。今天穿了那件白色的高领毛衣,试戴的时候拉了下领子,露出些脖颈皮肤。

  林子亭急速捕捉到他脖子上的红痕。

  “哎哟,年轻就是好。”

  沈辞安高领往上拉了拉,将痕迹遮住,“年轻什么年轻。”

  “我是说他,你以为说你啊?”林子亭把手搭在他肩上,微眯起眼睛,意味深长道:“你霸王硬上弓的吧?”

  “嘿,我说你!”沈辞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正想否认。

  林子亭却指着他道:“我还不清楚你?顾征那清纯小子劲,以前亲你一下脸都要红大半天,巴不得把你当菩萨供起来,他能主动,天都得塌。”

  沈辞安哑口无言。

  刚谈恋爱那会儿,他每次出去聚会都把顾征带着,用不着朋友灌,他自己就能把自己喝醉,心心念念地想顾征把他带回家。

  那段时间天天挂着□□在网上学习理论,就等着哪天学以致用,毕竟实践大于理论,天天学那么多没用,还是得真刀真枪地做个实干家。

  然后每次他从床上醒过来,顾征不是找了个沙发睡就是打地铺,自己的衬衫扣子都没解开一颗,几次下来,气得他把某位连理论都没有的小鸡仔给扒了,自己手把手地教,总算得以学以致用。

  想到这里,沈辞安忍不住扶额。

  心想真是,过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是这样?

  这时候收到一则顾征的信息,不耐地点开一看。

  小学弟:【哥还不回来吗……】

  沈辞安一看时间,这才出门多久就开始催了,又想到以前那些事,忍不住打了两个字。

  【废物!】

  小学弟:【???】

  沈辞安;【有本事下次让我下不了床,我不就出不了门了?】

  很有道理。

  然后顾征却回复道:【这不是担心对你身体不好吗?感冒才刚好,再生病怎么办?】

  然后发来一篇互联文科普文。

  【一夜多次,某二十岁小伙竟得了这种怪病!】

  沈辞安觉得脑子一阵发晕。

  他是真的会谢。

  看着几条领带,沈辞安在其中犹豫不决,只能拍了照片给顾征发过去,其中一条搭在他的手腕上。

  镜面中,深色的领带将他的手腕衬托地纤细脆弱,苍白的指尖托起领带一角,让顾征能看清表面的花色。

  像是绑在手腕上,有种禁锢式的美。

  小学弟:【这条!】

  沈辞安看着其余几条还没来得及拍的领带,心想这玩意儿怎么还能一见钟情呢。

  不过为了避免求婚场面过于直男,沈辞安还是替他出了些主意,给他介绍了几家花店和蛋糕店。可说到底,求婚这方面他的理论也是少有,医学生出身,实验室待得多,浪漫细胞少得可怜。

  走的时候,林子亭又提起酒会的事情。

  “昨天顾征问我能不能帮你弄一张邀请函,这件事我确实没办法。不过邀请函说了可以带一个陪同出席,Lily若是当天去不了,我就叫你。”

  沈辞安有些心动,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一是不想占Lily的位置,二是顾征不去,他也不太想去了。

  至于去,他也只是长长见识,以后没有从医的打算,当天去的大多都是医学界的圈内人,免得一时间心动,又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不想把从医这个想法再挖出来,跟自己过不去。

  回去的路上要经过言悦今天上课的健身馆,姐姐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了,天天在游泳瑜伽普拉提。不过健身是好事,气色好了,整个人状态都有所回春,前几天还听说有男人找她要联系方式,被姐姐生硬地拒绝了。

  过年那天他们是准备在家做饭,请了顾为民,结果老头子却说要和李老一家去度假。Lily和林子亭那边也还没确定要不要来一起过年,他们两个暂且不算,于是来的人只有言悦。

  虽说人少了些,但有亲人在身边他还是满足的。

  走到健身馆,言悦扎着高马尾,穿着健身衣,露出平摊的小腹。没有公司里那种严肃的气场,看起来容易亲近多了,骤一看,压根看不出她有三十多岁,漂亮到就连周围的小姑娘都忍不住偷偷看上几眼。

  沈辞安举起手机,还没来得及按下快门,言悦就挑眉走了过来,一巴掌把镜头按住。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美少女,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要一个联系方式呢?”沈辞安装出一副痴汉脸。

  言悦嫌弃地说道:“滚蛋。”

  “说吧,找我什么事?”言悦拿着毛巾擦了擦汗。

  “顺路来看看你,想问问年三十那天你几点来。”沈辞安说道。

  “年三十?来干嘛?”言悦一副不解的模样。

  沈辞安一时分不清她是什么意思,迟疑道:“吃年夜饭啊?不然叫你来看我和顾征秀恩爱啊?”

  “有什么区别吗?”

  沈辞安愣了愣,“好吧,确实没什么区别。”

  健身教室里,新一轮的课程又开始了,音乐声极具动感。

  言悦不大耐烦地说道:“行了,回去吧,年夜饭我不来,有约。”

  说完转身进了教室,把沈辞安一个人留在原地,过了很久才回过神。然而言悦并不给他细问的机会,他是真搞不懂,好歹姐弟俩也有几年没在一起过年了,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居然不来?

  等到回了家,顾征像只狗似的扑上来把他抱住,他对此都无动于衷,还在思考姐姐究竟为什么不来。

  “所以我姐她为什么不来和我们一起吃年夜饭?”

  顾征拿过他手里的领带包装,马上就开始拆。

  沈辞安慢悠悠地走到沙发坐下,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她不会是谈恋爱了吧?”沈辞安摇摇头,“不可能,可能性几乎为零。”

  他满心失落,虽说两个人在一起跨年也很好,但有亲人在身边的感觉始终不一样,这下好了,去不去度假都是两个人一起过。

  他想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顾征,可再低下头,却不知道自己的手什么时候居然被绑住了。

  还是用那条他刚买的领带。

  沈辞安对上顾征兴奋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然后双手就被迫高举过头顶,按在了沙发靠背上。

  沈辞安震惊道:“你冷静一点!这是给你用的,不是给我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