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简露出这种笑容,桑怀柔就撤回去坐直了身子。
老狐狸一狗笑,准有问题。
裴简笑得更欢了:“既然要下蛊,给我准备的是哪一种?”
那语气像是在等着桑怀柔报菜名。
桑怀柔翻他一眼,莫名其妙想故意吓他,也可以说是试探。
“听说过黑苗寨的苗女吗?”
裴简眼中酝着说不明的情绪,笑着摇头。
“在苗寨,只有女子可以传习蛊术,如果遇到喜欢的情郎,她们就会在对方身体里种下情蛊。这样的情蛊通常是一对儿,如果男人移情别恋,体内休眠的蛊就会被唤醒,病体久虚,不治而亡。”
裴简低头专心切割盘中的食物:“所以你要给我下情蛊?”
桑怀柔:?
对方没慌,桑怀柔率先慌神了。
裴简轻笑出声:“既然不是,我为什么要怕?”
桑怀柔被呛了一下,觉得这人可真会装。
明明上一世在南诏时,被那个淼淼看中以后都准备连夜逃回大雍了。
桑怀柔想到裴副将那时候难看的脸色,忍不住笑出声:“对对对,你是不怕。”
裴简扬扬眉,有些许不爽。
他听明白了长公主意有所指,咬牙装不知道。
但是言辞上,他还是要故意逗她:“21世纪拒绝封建迷信,相信科学。有些人常识比较差,可能就跟老研究这些有关系。”
裴简不看桑怀柔,继续道:“待会我让薛秘书给你找个常识性家教送去老宅,不用客气。”
桑怀柔:“……”
我客气个头。
她又忍不住暗暗纳闷,裴简是真的忘记情蛊之事了吗?
毕竟当年,这人快马加鞭逃离南诏,半路被拦截后,竟然直接躲在她身后了。
事情就像是发生在昨天,历历在目。
那一次,他们是轻骑夜探。
被淼淼追上以后,不好惊动太多人。桑怀柔只得好声好气陪着裴源明演了一出“郎有情妾有意,家国未定,才放下儿女情长”的戏。
淼淼信没信不清楚,但是却表示要跟桑怀柔谈谈。
谈谈,那就谈谈呗。
桑怀柔给淼淼大吹特吹,说大雍京都的好儿郎多得是,裴源明在他们那里只能垫底。
又表示只要淼淼跟着她班师回朝,一定把全京城的贵公子拉出来让她挑。
谁知淼淼笑吟吟看一眼她又看裴源明,摇头道:“裴副将我没兴趣了,你们中原男人,太难猜。”
两个异族小姐妹那晚坐在湖边,聊了许多有的没的。
繁星挂满长空时,淼淼要回去了。
临走前,她附耳对桑怀柔道:“告诉你一个秘密,如果一个男子在下蛊之前已经完全钟情一个女子,情蛊就会无效。”
桑怀柔当时不明白为何要要跟她提起这个。
现在突然想起来,看着对面悠闲用餐的裴简,鬼使神差问道:“你有钟情的人吗?”
裴简一口呛到,差点没咳去世。
桑怀柔扬了扬眉,不就问问,至于这么大反应嘛。
终于不咳了,裴简抽了张餐纸擦擦嘴,又抿了一口水,问她:“怎么问起这个?”
用的还是“钟情”这个词。
桑怀柔吃着牛排,良好的修养让她没有当即发言,慢条斯理嚼完口中食物,才道:“没什么,只是好奇。”
不知为何,裴简听到这句话似乎有些开心。
他心情不错,回答的也就爽快:“算是有吧。”
桑怀柔没想到还能听到裴源明的情感八卦,怔了一瞬,问他:“什么叫算是有?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裴简浅笑着看她:“你恼火什么?”
桑怀柔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情绪,胡诌道:“当然是为这位‘算是喜欢’的姑娘鸣不平。”
是这样吗?
她也不确定。
裴简斜一眼桑羽,“啧”了一嗓子,似乎是嫌弃对方在这里有些碍事。
桑羽冷着脸低头,就差把头埋进盘子里了。
裴简放缓了声音,有些宠溺又哄骗意味的转移话题:“先吃饭,吃饱了有力气,再来打我也不迟。嗯?”
桑怀柔几乎没见过裴简这幅样子。
她僵硬的举起刀叉,大口吃肉,来掩盖自己有一瞬间的心慌意乱。
裴简垂下眸轻笑,倒了杯温开水递过去:“慢点吃,小心噎着。”
桑怀柔眼带愠怒地快速瞪了他一眼。
这人,绝对一定肯定是故意的。
一顿饭吃得裴简很愉悦,桑怀柔很郁闷。
因为近距离被强行喂着当事人没有意识到的狗粮,桑羽全程食不知味。
桑羽决定主动出击,把气氛从这种该死的暧昧期酸臭里拉出来。
他放下刀叉,看向桑怀柔:“你是本家的人。”
桑怀柔面对这小鬼,倒是很快恢复了气势:“是,我也姓桑,猜到这个不难。”
毕竟你们这一脉混的一般,名声差,谁会主动找上门。
桑羽又想了想,道:“你是本家刚认回来的大小姐吧?”
这一次,语气中多了一丝不确定。
桑怀柔眼中划过一丝赞许。
眼前的少年似乎比她在地下球场看到的样子少了许多落魄和随命运摆布的屈服,他有冷静的一面,会独立思考。
他不是像十七一样,被保护在象牙塔里的孩子。
桑怀柔有些说不出的欣慰,同时又很是感慨。
她想到一个词,有的放矢。
或许,现在的桑家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她。
桑怀柔收回思绪,一手撑着脸看桑羽:“昨晚睡得怎么样?住这里还习惯吗?”
桑羽点头:“很好,裴叔叔也对我很好。”
听到这声“裴叔叔”,桑怀柔不适应的瞧了裴简一眼。
他正默默收了碗筷放进洗碗机里,见桑怀柔看过来,还偏头对她勾了勾唇。
桑怀柔不自然的移开视线,随口问:“按照宗族辈分,你该叫我什么?”
桑羽没忍住,从来崩成平直的唇线微微上弯。
“姐姐。”
桑怀柔:?
虽然能像十七一样叫姐姐有点开心,但是他喊裴简叔叔啊?
桑怀柔大为不解:“不是,你为什么要喊他裴叔叔?”
桑羽答:“我喊你姐姐,你喊他叔叔,我不也就得这么喊?”
言外之意,让裴简占便宜还得怪她。
桑怀柔无言以对。
她缓了好半天:“谁告诉你我有喊过他叔叔了?”
桑羽看向裴简,后者噙着笑无奈摇了摇头,岔开话题:“知道她为什么帮你吗?”
桑羽昨晚就对这一点很疑惑。
他并不懂好好的本家大小姐,为什么要从晚宴上开溜,救出他这种家里舍弃的私生子。
裴简洗干净手,绕道吧台另一边:“十七一脉需要一个和本家齐心的领头人。”
他把洗好的水果放到离桑怀柔更近一点的地方,示意她自己来解释。
桑怀柔丢了个冰葡萄到嘴里,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
她讲的很细致,连同这一脉勾结桑权干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事,也一并告诉了桑羽。
桑羽听出来了,这是一种信任,也是一种试探。
想试试他到底要选择站在哪边。
桑羽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这一脉对本家来说有些特殊,你刚回来,不知道发现没有,本家几乎不怎么过问这一脉的事情。”
桑怀柔点头,包括孙女被调换,桑詹行也只是处置了桑权而已。
她早就察觉了不对劲。
桑羽继续道:“因为祖上定过一些特殊族规章程,要求不管哪一脉掌家,都无权干涉十七一脉的事情。”
“即便十七一脉的人犯了错,也要交回族人选定的当家人处置。”
桑怀柔还是头一次见这种骚操作。
碍于对现代社会的不了解,他没办法评定这种家规是否合理,于是把视线投向裴简。
裴简点点头:“虽然确实罕见,但传袭了上千年的大家族,不无可能。”
桑羽又想了想,道:“所以,你们想转我的户口出来,可能有些难度。”
他也不想回到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被再一次丢到不知道哪个角落里,但是,总不能让他们什么都不知情,就被牵扯进来。
桑怀柔觉得定这个规矩的人一定脑子有问题。
“谁定的这破规矩!”
桑羽答:“祖上那位太子的父亲,忠武皇帝。”
桑怀柔:“……”
原来是老爹,失敬。
桑羽又补充:“听说是为了保太子留下的后手,藏在明珠殿匾额后。后来篡位的应该是其中哪位儿子,遵循了先皇遗诏。”
桑怀柔都不知道这茬。
她听得一愣一愣的,心也忍不住跟着紧了一下:“那废太子呢?”
桑羽淡淡看她一眼:“叛军进城之前失踪,下落不明。”
桑怀柔有些怅然若失。
也好,就当他是隐姓埋名,去过普通人的生活了。
她觉得有些好笑。
不管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桑家的人似乎都在内斗。
人的想法真的瞬息万变。
刚才裴简说“需要一个跟本家齐心的人上位”时,桑怀柔还只当是画饼;
可现在,她却打定主意要让桑羽接管十七一脉了。
不只是十七,只要是她桑家的后人。
必不可能再让他们长歪斗下去。
桑怀柔打定了主意,就打算回本家去跟桑老爷子商议此事。
毕竟,桑羽说的户口问题还得再深入了解一下,她才知道该怎么解决为好。
临走前,桑怀柔再三确认:“你确定,愿意暂时跟着他过?”
裴简扯了扯嘴角:“这话说得,好像父母离异小孩没处去了。”
桑怀柔一脚踢出去,裴简轻松躲开。
桑羽把话说开,难得脸上有了些笑:“嗯,放心吧,裴……他对我很照顾。”
裴简也要出门去趟公司,桑怀柔便顺道蹭了车,让裴简把她丢在别墅区大门口,自己慢慢走回去。
进了桑家老宅,就听到桑祁末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有点像驴叫,又有点像鸡仔打鸣。
桑怀柔心情好了不少,觉得桑家有个这样的活宝还真的挺不错的。
佣人早就出来,接过桑怀柔手上的包,崔师傅刚研究出新的菜谱,听说大小姐回来了,喜滋滋端着托盘从远处跑来。
桑怀柔一个后仰倒在沙发上,还是家里爽啊。
桑老爷子一手拿着皮鞋正在跟桑祁末大战,见老祖宗回来,连忙把鞋子丢到地上穿回来。
老头儿的脸色一秒钟阴转晴:“回来啦。累不累?”
桑怀柔摇摇头:“这小子又惹你生气了?”
桑祁末一听不干了:“怎么跟哥哥说话呢……”
老爷子冷笑嘲讽:“就你这样的还当哥呢,别人好意思叫你好意思应吗?你自己跟怀柔说说,你都做什么了!”
桑怀柔好笑的看向桑祁末。
桑祁末支支吾吾的:“不就是,我想创业自立门户嘛,您不老喊着我从家里拿钱丢人,我自己单干还不行了!”
桑怀柔扬眉:“他想干点什么?”
桑詹行哼笑一声,答:“拿着所有的零花钱,东凑西凑的,被傅家自己都不认的小儿子骗走了,打水漂了。”
桑怀柔看着蠢蛋桑祁末:“傅家?不就是二太太的娘家?”
“是啊,他们家那个小的,也是个不省心的。傅家现在是他大姐掌家,直接把人赶出们不认了。”
啊?
这么雷厉风行的大姐姐?
桑怀柔爱了。
桑祁末是个顺杆爬的性格,见状连忙也坐到桑怀柔另一边,激动地开始介绍傅家这位小太子爷的光辉事迹。
“妹啊,你知道这个傻逼……”
桑老爷子打断:“咳,注意文明用词!”
“哦。”桑祁末调整了坐姿,端端正正,字正腔圆道:“你知道这个……小傻蛋拿着钱干嘛去了吗?他竟然弄了一群人去搞电信诈骗,短短一个月就成了南部这一带有名有姓的头目。害得警察刚刚找上门,把我当成同伙了都。”
桑怀柔听不懂什么叫电信诈骗,但是大概也能理解是个“骗子”的意思。
让公门的同志都找上来,那恐怕不是小骗那么简单。
桑怀柔正色:“他们骗了多少钱?”
老爷子提起这个脸更臭了:“我听说已经定性为千万级别以上的犯罪,那小子跑了,警察查到这臭小子的资金转账记录,以为抓到了大股东,才找上门的。”
结果发现是个大怨种受害人。
警察同志也很无语。
桑祁末还挺委屈:“那我又没坑害别人,我才不会像他那样呢……”
“你有那个脑子吗你?”桑詹行瞪他,“就现在你这血本无归的样子,我看你才是那个大傻蛋。”
桑怀柔有些好奇:“桑祁末零花钱能有多少?怎么能被当成大股东。”
桑詹行有些讪讪:“就,最近你回来了嘛,喜事连连,加上他也成家了,就给他手头也就宽松一些。”
“所以是多少?”
“一千来万。”
“……”
那很棒棒哦,没被直接带走都算好的。
桑祁末受到祖宗二人轮流上阵的教育后,变成霜打的茄子,倒在沙发上不动弹了。
桑老爷子还有事要处理,骂的神清气爽,心满意足离开。
桑怀柔瞧着沙发上的小破孩有点可怜,无奈笑道:“怎么了,识人不清急于求成,你自己还委屈上了?”
桑祁末默默缩在沙发里拱了两下,以示不满。
桑怀柔戳他:“阿音呢?”
“说要回裴家一趟,找什么什么族谱记录……搞不清楚。”
桑怀柔扬眉,右眼皮莫名跳了一下。
桑祁末还是趴在沙发上装尸体,桑怀柔叹息:“来尝尝崔师傅的新菜品,还不错。”
桑祁末摇头:“没胃口。”
桑怀柔刚在裴简家里吃饱,实在放不下了。
但崔师傅是一个很注重客户体验的人,如果她剩下不吃完,这人今天晚上肯定又要折腾到半夜改菜谱了。
于是,不等桑祁末反应过来,桑怀柔已经把食物塞进他嘴里,还笑眯眯道:“这才哪到哪,你就受打击了?准备一蹶不振?”
桑祁末嘴里嚼着食物,到处找水,等喝完了大半杯才老气横秋道:“你不懂,哥哥就是想给你撑起一片天,结果,这么多年我什么都干不好,反而……我不干什么,才是最让身边人轻松的。”
桑祁末说的挺煽情,说着说着还红了眼。
可是桑怀柔只想笑。
她笑得肚子疼,擦了擦眼角道:“你知道吗,回来桑家之前,我还见识过穷人吃不到东西,互相换孩子吃的。”
桑祁末吓得直接从沙发上跪了起来:“这是什么魔鬼父母!现在还有吃不上饭的?”
桑怀柔对这个世界了解不深,但听裴简说起资助的大山里的小孩,也有饿的吃不上东西整天喝凉水的。
她很严肃的看向桑祁末:“当然有,这个世界比你想的要大。”
“我知道,你呢,从小锦衣玉食,见识过的都是上层的风景,但在这个阶层之下的真实世界,你是一点都没接触过啊。”
桑怀柔挑挑拣拣,说了一些从前跟随师父在外时,见到因为饥荒洪灾、战事和边境骚扰而流离失所的难民故事。
其实大致都一样。
悲惨的理由千千万,悲惨的状态却是大差不离。
桑祁末认认真真跪在沙发上若有所思,想了半天问她:“你说的这些,都是哪些地方你还记得吗?”
桑怀柔打了个哈哈。
总不能说是一千多年的大雍。
桑祁末飞快地阐述自己的方案:“我们可以发起一场慈善活动,给他们修路,捐设备,再派几个懂农业的专家过去,帮他们种粮食。我就不信了,只要他们愿意干活,别的不说,吃饱肚子一定是可以的。”
桑怀柔自从过来现代社会,还没有真正了解过这里的农业技术。
只是先前在桑权家的水电小区,就发现这里的人不缺米面,而且品质十分优异。比起从前的百姓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她忍不住好奇:“现在的粮食有这么厉害?”
桑祁末不以为意:“那当然了,别的不清楚,总得知道袁爷爷吧。超级杂交水稻,平均亩产已经攻破1000公斤了,有米吃,再种点大棚蔬菜,绝对不会饿死的!”
桑怀柔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
亩产一千公斤是什么概念呢?
足足是大雍最适宜种植水稻区,且亩产最高地方的四倍啊!
桑怀柔心潮澎湃,也忍不住激动起来:“那,那要是洪涝干旱的……”
桑祁末好不容易显摆一回,压根没琢磨为什么桑怀柔会连这些基本概念都没有。
他扬着下巴骄傲道:“现在都是机械化农业了,长时间不下雨可以人工灌溉嘛,如果安装了现代化农业的灌溉设备,只会更省人力。”
“至于洪涝嘛,这个我也不太了解,但是现在都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上次黄河泛滥不也淹了中原一片,但是国家救援迅速,社会支援也充足,损失还是被极大的压缩了。”
桑祁末说着掏出手机,就要给桑怀柔看一段短视频。
视频里,大水泛滥,救援人员穿着救生衣,坐着皮筏子在挨家挨户送救援物资,路上碰到落单的猫猫狗狗,还会顺手救一把,桑怀柔没忍住,看得热泪盈眶。
桑祁末吓得直挠头,一边抽出厚厚一沓纸巾递过去,一边笨手笨脚安慰她:“这,这不是都救回来了嘛。又不是古代人发个大水能死一大半。”
桑怀柔:“……”
你可真会安慰人啊。
是啊,若是放在大雍……
这样的场面她根本不敢想会造成多少人死在洪水中。
能够生在这个年代,真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两个人谁也没有意识到,明明是桑怀柔想开导桑祁末,最后却变成桑祁末反过来安慰人。
……
裴家郊外别墅里。
裴音没打招呼回来,让裴少文老两口惊喜了一把。
惊喜之余,老太太见裴音没有带着桑祁末回来,戳了戳老爷子递个眼神,老爷子心领神会,笑眯眯跟在裴音身后:“丫头啊,最近过得怎么样?”
裴音忙着去看族谱,敷衍道:“挺好的,恩恩爱爱。”
裴少文接着问:“那怎么不带祁末一起回来,吃个饭,然后直接晚上住在这边也可以嘛。”
裴音好不容易单独行动一回哦,无奈笑道:“下次一定。”
老爷子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意,但看到孙女儿在各个房间之间翻来找去的,忍不住问:“你这是找什么呢?爷爷帮你一块儿找。”
裴音顿了顿:“我找家谱。”
裴少文跟夫人对视一眼,有些紧张到:“你,你找家谱干什么?”
裴音只是心里有个猜测,还不敢确定,于是随口胡诌道:“我看看排到什么字辈了,桑家那边的字辈不太好听,顺便找找灵感,选个合适的名字。”
裴少文大喜:“这是有了?”
老夫人也惊奇地凑上来,要摸摸裴音的肚子。
裴音硬着头皮:“才预备想要而已,不用这么大惊小怪。”
呵呵。
想要个屁。
她跟桑祁末这个天天打游戏开黑的进度,可能还比不上小叔追人的速度吧。
老夫人戳了戳裴老爷子,笑道:“孩子害羞呢,别说了。快,给她取家谱去看看,就你整天当个宝贝似的藏起来。”
裴老爷子连声应是,亲自去了书房,从保险柜里面取出家谱交到裴音手上。
裴音挑了挑眉。
就这个郑重的态度,说没有问题,她都不信。
她随便找了个理由,避开老两口,独自在书房内仔细翻阅起来。
要查的内容其实很靠前,应该距离现在有很多年份了。
裴音大气都不敢喘,瞪着眼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翻阅。
然后陡然停在其中某一页,手指有些颤抖。
裴源明……
竟然真的是裴源明。
上次怀柔喝醉,对着小叔提起的名字,她当时就觉得有些耳熟。
后来,她又仔细想了想,觉得小叔跟怀柔果真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所以才跑来老宅这里求证。
竟然一切都是真的。
且不说,怀柔没有看过裴家家谱,对裴家了解不多,为什么会知道这位裴家老祖宗。
就说怀柔醉酒那句话,就已经足够让她浮想联翩了。
她说的是,小叔为什么跟裴源明长得一样?
裴音心中浮起一个自己都不敢信的猜测时,门把手扭动。
门被推开,裴简立在门外。
裴音下意识道:“裴……源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