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恬叹了口气, 反握住林雪的手。

  两人从河边遥望的那一眼开始,直到现在,才有什么一直飘在空中始终落不了地的东西, 平平缓缓的降落了。

  林雪走近桑恬一步, 在小镇潮湿的寒夜中,在逐渐退去热闹的集市中, 在花灯的荧荧烛火和不知哪个孩子扔的甩炮烟火味中。

  她附到桑恬耳边:“我很想你。”

  江南空气湿冷, 入了夜就有蒙蒙的雾,林雪的脸一开始缥缈得有些不真实, 凑近了,又有种拨云见月的熟悉。

  桑恬的心一开始跳得很快, 又因这份熟悉而逐渐平稳。

  那是一种久违的安定的频率,是她无数次在午夜惊醒时深深怀念的,一种可以被称作“安全感”的东西。

  她缓缓摩挲林雪的手指:“我也很想你。”

  林雪说:“你不查晁曦的事了,我们俩好好的,行么?”

  桑恬却说:“你跟我一起, 把当年晁曦的事查清楚,行么?”

  林雪的头垂下去。

  两人手指相触带来的温度交融,让两人的手在寒夜中暖了一阵, 那温度却又随着这难堪的沉默逐渐消弭。

  终于,不知是谁, 率先放开了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林雪走到路边一张长椅上坐下, 手搁在膝上,落拓寂寥的姿态, 不再避讳桑恬, 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桑恬走到她身边坐下。

  林雪的肺真是抽烟抽伤了,烟雾一在她唇间吞吐, 就忍不住一阵低咳。

  桑恬轻声叫她:“林雪。”

  “你想说的那些道理我都懂。”林雪勾唇笑了一下:“但是桑恬,你说我当年为什么要逃?”

  她把手从大衣袖子里伸出来,手腕上的彩绳手链露出来:“这是晁曦当年给我编的,戴了这么多年,都起毛了。”

  “我从小什么东西都留不住,我爸,我妈,甚至我偷偷养过的一只流浪猫,也不知怎么从有天起,就再没出现过。晁曦是唯一陪了我很多年的朋友,可她最后也还是走了。”

  林雪又抽了口烟:“晁曦最放不下的就是她爸妈,无论怎么样,我得替她把她爸妈留住。桑恬,我不知道你之前跑社会新闻是怎样,可晁曦这事如果真是有人盯上她了,这里面的水会比你想的深得多,我们去查,把自己搭进去,晁曦爸妈怎么办,你妈又怎么办?”

  桑恬:“你是不是觉得,我要去查这事很傻?”

  林雪摇头:“不是你傻,只是这事会让我们付出难以承担的代价,这不值得。”

  “你真觉得不值得吗?”桑恬问:“要是你一点都问心无愧的话,你怎么会失去味觉呢?”

  林雪垂着头抽烟,不说话。

  桑恬轻轻把烟从她指间拿开:“别抽了。”

  “我告诉你一件事,我之前有段时间压力也很大,大到整个人想跳*/lou那种,所以我怕了怂了,才从社会组逃到体育组。”

  “我以为我安安心心当条咸鱼就好了,可人生真tm没这么简单。”桑恬挑唇一笑:“我怕自己心理出问题,一直在看心理医生,那段我以为轻松逃开的时间,心理评估结果却反而变得很糟。”

  “林雪你说,那些往火场里冲的消防员,那些疫情时穿上白大褂上前线的医生,她们难道不知道自己可能会死么?” 桑恬说:“可人生就是这样,总有些事你必须得去做,往崇高了说是使命,往实在了说,是为了能让你在夜里能睡得安稳。”

  “对于这些事我们就得认命,认命的意思就是,不问值不值得。”

  林雪还是不说话。

  桑恬想起上辈子她跳*lou以前,跟杨静思在火锅店看到楚凌雪在公寓离世的新闻,不管是因身体原因去世,还是自*sha,那都是楚凌雪对自己不满、跟自己较劲较到最后的结果了。

  桑恬劝林雪:“就算不谈我们在一起的事,如果你一直逃下去,你的心理问题,不是医生能帮你解决的。”

  “林雪,跟我一起回邶城吧。你之前说过,我妈生病的事你跟我一起扛,现在晁曦的事,我也不知道查下去是大是小,可能的确不会小。但不管多大,我们一起扛,行么?”

  桑恬这时第一次真实的对她笑了,那笑容像久违的阳光,照透了林间茫茫的雾,照向了林雪一直藏身的沼泽。

  可林雪一个久居沼泽的人,挣扎许久,发现自己举不动胳膊也抬不动腿。

  她满身泥泞,变为沼泽里一株潮湿的植物,她习惯了这里,失去了向光的勇气。

  前方是光明,也是悬崖,也许走出去,她多年费心维护的一切立刻灰飞烟灭。

  晁曦会不会在地狱里跟她说:“我永远不原谅你。”

  林雪摸了摸腕上那条起毛的手链,又摸了摸,最终她说:“我不想回邶城。”

  桑恬:“你就想一直这么逃下去?”

  林雪还是不说话,手架在膝上,其实她指间的烟早已被桑恬抽走了,但她手指还僵硬的维持着夹烟的姿势,落拓又倔强。

  桑恬好像怀着最后的希望叫了她一声:“林雪。”

  可她不敢伸出手,她不配。

  她用低到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说:“桑恬,你走吧。”

  桑恬笑了下站起来:“行,知道了。”

  她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直到她走出好远了,林雪才敢抬头,悄悄去看她的背影。

  白色大衣,领口一圈毛在夜色里晃啊晃。一双浅棕牛皮短靴,轻轻踏碎月光和夜色。

  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有点寂寞,但不管怎么样,那脚步里有一种林雪根本不能想象的潇洒和决然。

  林雪不敢再看了,低头,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笑。

  桑恬是跟她不一样的人。

  不管桑恬怎么颓着懒着打着嘴炮,可一旦发现自己沉进水底,还是会拼命向着水面的阳光游去。

  或许桑恬就是阳光本身,所以有着心向阳光的本能。

  那是林雪早已失去的东西,所以只能陷在沼泽暗自颓败。 冰校年度体检的时候,医生说她有些器官已经老化得跟老年人一样,那就是她不停糟蹋自己的结果。

  其实刚才桑恬说得对,她对自己不满意。

  晁曦当年不只说过要她帮忙照顾爸妈,也说过让她坚持梦想。 只不过,她选择性听了晁曦让她快逃的那些话,让晁曦当她懦弱的幌子,一当就当了这么多年。

  ******

  第二天林雪起床的时候,晁姨已经在择菜了。

  林雪走过去拖了个小板凳坐了,陪着晁姨一起择。

  晁姨问她:“昨天难得你想去逛集市,以前这种你都没兴趣的,逛得怎么样?”

  林雪只说:“还好。”

  晁姨又问:“今早起这么迟,是累了还是昨晚受凉了?受凉的话待会我给你熬点姜汤。”

  林雪笑笑:“没受凉,可能有点累。”

  晁姨:“没受凉就好,快先去把早饭吃了,给你留的豆浆和米馒头在桌上。”

  林雪应了一声走过去,晁姨边择菜边跟她说:“多吃点,这么大人了还吃那么少,猫食似的。”

  林雪勉强应付道:“昨晚逛集市吃了挺多小吃,现在还不饿。”

  其实一是没心情,二是尝不出任何味道。

  她印象里晁曦带给她吃的米馒头很香甜,现在吃起来,却像在嚼一团棉花。

  其实不用桑恬说,林雪自己都知道,自从逃来木渎,好不容易回来一点的味觉,退化得越来越严重。

  她没吃两口就放下碗筷:“我出去一趟,马上过年了,我去趟医院,把你和晁叔的药提前拿回来。”

  其实她今早挺早就醒了,准确的说是昨晚一直没怎么睡着,只不过一直赖在床上不愿意起。

  好像生怕自己起了,双脚就会不听使唤,在桑恬去机场以前,跑到桑恬住的旅馆楼下等着。

  可事到如今,她跟桑恬之间又还能说些什么呢?

  她一直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慢得好像凝滞,好不容易走了一点,又走了一点。

  终于捱到她觉得桑恬已经走了,才敢磨磨蹭蹭起床,依然不敢让自己闲着,既然吃不下饭,又想着跑去医院拿药。

  那女人有点厉害,一直在林雪的脑子里或笑或嗔。

  林雪的世界失去了她,可林雪的世界又全是她。

  林雪深吸一口气出门,南方阴湿的空气像一把无形的刀,划破人毫无防备的咽喉,让人嗓子一疼,眼里蓄积已久的那股酸意几乎要惶然落下。

  林雪好不容易忍住了,小院柴扉之外却有个什么东西倒进来,正好倒在她脚面上。

  林雪低头一看。

  一个兔子花灯。

  她几乎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把那兔子花灯捡起来拎在手里。

  c,桑恬,你真的很会,很会很会。

  林雪眼睁睁看着那兔子花灯上,出现小小一滴水滴,然后又是另一滴。

  她以为下雨,可抬头去看,天空只有一片厚厚的灰云。

  倒是她脸上冰凉凉一片。

  她吃了一惊,在内心疯狂质问自己——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你还会哭的么?

  ******

  桑恬回邶城以后,先去医院看了趟桑佳,把带回来的糕团和棋子饼给她拿过去。

  桑佳一接过就问:“给林雪带了么?”

  桑恬边解围巾边说:“老太太到底谁是你亲女儿?我走了两天,一回来你也不问我累不累,一心惦记着别人。”

  “林雪那是别人么?”桑佳大手一挥:“行了你也别解围巾了,我不用你在这儿杵着,你赶紧找林雪腻歪去吧,我和你方姨要继续看老鲜肉了。”

  桑恬好说歹说,桑佳还是把她赶了出来。

  桑恬没地方可去,想了想,给杨静思打了个电话:“晚上有直播么?没有的话一起吃晚饭,把我大老远给你拎回来的土特产拿走。”

  “行行行!”这种占便宜的事杨静思当仁不让,踏着她达达的小马蹄就赶来跟桑恬相会了。

  杨静思今天跟桑恬约在一家刚开的网红串串店,光怪陆离的灯光一打,跟盘丝洞似的,桑恬觉得自己今天穿得不像蜘蛛精,都有点不好意思进去。

  杨静思掂着桑恬给她带的糕团:“真扎实,这一包扔过来能砸死我。”

  “我有那么二么?”杨静思问:“这不会就是你带给我的唯一伴手礼吧?”

  桑恬瞟她一眼:“你还想要什么?活的大闸蟹人家也不让我带上飞机啊。”

  “你还得给我带新鲜出炉的八卦啊!”杨静思急的一拍桌子:“来,跟这糕团一样有分量的八卦,赶紧给姐们儿奉上!你和林雪还有没后续?”

  桑恬盯着菜单问:“无骨鸡爪要么?”

  “要。”杨静思急的又一拍桌子:“哎呀你别岔开话题!”

  桑恬一招手把菜单交给服务员:“有后续,后来林雪来找我了,我俩去了趟集市。”

  杨静思:“她睡了你还是你睡了他?”

  桑恬:“……你怎么那么粗俗呢?”

  杨静思:“那还能怎么着?难道你们真给无良小商贩做贡献去了?你不知道那地方都是骗游客的么?”

  她急着问桑恬:“你买什么了?不会买玉了吧?玉是最坑的!”

  桑恬笑笑:“没有,就买了一兔子花灯。”

  “兔子花灯?”杨静思一愣:“小贩追着非要卖给你的吧?多少钱卖你的?别是要了你二百五吧?”

  “你才二百五。”桑恬笑骂一句:“不贵,就二十,挺符合小镇淳朴的气质。”

  也没人追着卖给她。

  是她自己是时空穿梭般的小镇里,巴巴的走了一夜。

  走到明月西沉,朝阳初升,淡金色的阳光刺破云层,好像一切都还有希望。

  她望着手铺拉开咯吱响的卷帘门,终于买到了一个兔子花灯。

  老板把那兔子花灯从蒙尘的壁柜里翻出来:“都挺旧了,现在已经没人买这种款式了。”

  桑恬笑笑:“没事,多少钱?”

  她挑着那兔子花灯往晁家小院走,一路兔子耳朵颤悠悠,青石板路晃啊晃。

  她在小院门口蹲了很久。

  直到小院里面开始传来隐约的动静——不知是谁,有人起床了。

  桑恬忽然心慌起来,她发现自己并没有勇气,去向林雪再问一遍“要不要跟我回邶城”的问题。

  她不能承受林雪再给她一次失望的答案。

  她逃一般,把兔子花灯往那柴扉外轻轻一放,就匆匆走了。

  ******

  吃完串串结账的时候,服务员估计有任务,挺热情给她俩推销店里的一款果酒。

  杨静思刚想说“我们不怎么能喝”,就发现桑恬兴致勃勃,看那堆小瓷瓶看得挺起劲。

  杨静思:“干嘛呀你?果酒也是酒。”

  桑恬笑笑:“姐们儿彻底开启人生新阶段了,不得庆祝下?”

  服务员笑着说:“那最适合我们这款酒了!我们这款酒有个特点,心情不好的人喝酒劲挺猛,心情好的人喝就怎么都不上头。”

  桑恬愣了愣:“你们这是酒还是女巫吐真剂?”

  但她现在不买,也显得太心虚了。

  而且哪儿有能测出人心情的酒啊?也太玄乎了。

  她才不信这个。

  挥别了杨静思、回到家两瓶小酒下肚,她才发现大话说得有点早。

  她现在抱着马桶吐得天翻地覆,由不得她不信。

  吐啊吐的,脸上就分不清是鼻涕还是眼泪,桑恬没什么力气起身,心想反正都到这份上了,不如哭得更彻底一点。

  她晕乎乎的摸出手机打开一音乐app,明明点的是“售卖心酸100首”,手一滑却点成了“烫个头跳支舞100首”。

  手机里慷慨激昂开始唱:

  “看铁蹄铮铮!踏遍万里河山!

  我站在风口浪尖!紧握住日月旋转!

  ……

  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大叔一嗓子一嚎,桑恬手一抖差点没把手机掉马桶里。

  她本来想完了完了,这下意境被破坏了没法哭了。

  没想到她汪啊汪的哭得好大声。

  c!她不想再活五百年!她只想林雪能够回来啊!

  桑恬正随着气壮山河的歌声哭得起劲呢,门铃突然响了。

  桑恬勉强撑着马桶爬起来,心想别是自己喝晕了,点了什么下酒菜给忘了吧?

  没想到一开门,杨静思晃着包蒜香花生:“我之前最上头的那绿江小说里,葛苇跟顾晓池闹别扭时,她姐们儿就是带着包蒜香花生去陪她喝酒的,我也给你带来了,感动么?”

  桑恬:“不感动,有点丢人。”

  她跟杨静思从大学开始,这么多年姐们儿了,在认识林雪之前,杨静思根本没看她哭过一次。

  结果认识林雪这才好久,她都哭了几鼻子了?

  “丢什么人?觉得自己哭得特丑是吧?”杨静思安慰她:“没事你就算眼睛哭红成这样也还是美,客串西游记演个兔子精都不带含糊的!”

  桑恬哽咽着问她:“我像女妖精么?”

  杨静思怕她哭更凶立马点头:“像像像!”

  没想到桑恬还是嚎啕大哭:“可我tm动凡心了怎么办啊!”

  ******

  桑恬不知道全天下还有没有比她更惨的人。

  在终于认清自己已经动心的同时,却已经彻底失恋了。

  桑恬从沙发上起来的时候,一走动头疼得差点没裂开,即便这样,还得拖着残躯和一颗破碎的心去上班。

  她忍不住在心里骂:c,成年人的世界真tm残酷!

  等桑恬到自己工位上坐下,老贺凑过来问:“到南省查的怎么样?”

  桑恬把晁曦她爸妈现在的情况说了,老贺听得挺感慨:“虽然现在学冰上运动的也挺多有钱人家孩子,但也有不少是苦出身,孩子一没,爸妈简直不知道怎么过下去。”

  “咱们来不及救晁曦,可要真能查出什么阴谋,救下更多孩子,那也算功德无量。”

  桑恬笑笑:“我不求功德无量,我只求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每天晚上都能睡得安稳。”

  ******

  又下了一场落雪以后,过年了。

  冰校年前的最后一节课,桑恬给孩子们发酥心糖:“平时要控体重,过年小放纵下。”

  缪可霏把她拉到一边悄悄问:“桑老师,你帮我把巧克力给林教练了吗?”

  桑恬笑着摸摸她的头:“放心吧,已经给了。”

  她回邶城以后,就按晁曦爸妈家的地址,把巧克力给林雪寄过去了。

  除夕这天,桑恬在医院陪桑佳和方姨看春晚。

  方姨的儿子在国外回不来,桑恬就担起逗哏重任:“两位老太太,我跟你们赌五块钱的,这届春晚小品里,一定有一个鼓励打疫苗的,一个倡导就地过年的,一个催婚催生的,还有一个反对家长鸡娃的!”

  两个老太太嗑着瓜子在那边笑,小品看得兴趣缺缺,倒是在老鲜肉登台唱歌的时候,两人齐齐嗷一嗓子,桑佳直接扔了个砂糖橘,把晃到桌子前拿糖挡住电视的桑恬给砸开了。

  值班护士探头进来:“你们不会偷偷藏了两只鹅吧?”

  病房里又是一阵笑。

  杨静思缠着桑恬给自己发了个888的大红包,自己又反手发给桑恬一个999的。

  居然连左茗都从叙国发起一次视频通话,桑恬、杨静思和左茗的三张大脸同时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画面有点卡,桑恬一字一顿的问:“左茗学姐,你那边有饺子么?”

  左茗乐呵呵回答:“没!但我们有压缩饼干就酒!”

  左茗那边隐隐传来炮火的声音,不同于中国春节的热闹喧嚣,是另一种让人心惊的吵嚷动荡。

  可左茗的笑脸一如既往——也许有一天炮火止息的背后,繁华盛世,并不会有人记得还有一群与战争本身无关的新闻工作者,曾在这背后默默付出。

  挂了视频后,桑恬站在窗边,看着窗外升腾而起的一阵烟火,那是市*政府献给所有市民共赏的节日礼物。

  桑佳在桑恬背后把瓜子嗑得噼里啪啦响,生怕输给放烟火的动静似的:“真热闹啊!”

  桑恬望着窗外轻轻说:“是啊,真热闹。”

  只是不知道离北京一千公里外的小镇,这会儿是如这般繁华热闹,还是如她内心一般空了一角,空荡荡挡不住一阵寂寞的风。

  桑佳:“烟火都放完了,你一直在窗边看什么呢?”

  桑恬轻声说:“没什么。”

  确实没什么可看的。

  一千公里的距离,在夜色里如此茫茫,又哪是她一双眼能看透的呢。

  有的人就算有兔子花灯指路,也再回不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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