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耽美小说>他的蜜【完结】>第13章

  两人失神中,大汗淋漓,大口喘着气。

  肖意驰现在的姿势就是一只虾米,背贴着俞知年的胸膛,俞知年双臂围绕他,被他的膝盖窝夹住。

  俞知年那里还埋在肖意驰体内。

  姿势亲密无间。

  呼吸逐渐平顺,余韵悠然而生。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肖意驰睡过去了。

  一夜酣眠。

  肖意驰睁开惺忪睡眼,眨了眨,视线清明后才确定自己还在俞知年卧室里。

  床上只有他,盖着被子,身上穿着黑色的丝绸睡衣,身体没有黏腻感。

  他转一个身,身体一下子醒了,叫嚣着酸痛。后穴还有异物感。

  好渴。他转眼一看,床边小柜上放着他的手机,还有一杯水。奈何床太大,他又爬不起来,只好在床上滚一圈,圈着薄被,落到边上,艰难地伸手端起玻璃杯。

  水是温的。

  他咕噜咕噜喝了大半杯。

  喝完叹出一口气,把杯子放回去。

  砸吧砸吧嘴里的滋味,水有点甜,估计放了一点蜂蜜。

  薄被被卷成一条,肖意驰窝在里面,发懒俞知年推门进来,就看见床上一条百无聊赖的巨型毛毛虫。

  听见开门声,肖意驰动了动头。

  “醒了?”

  “……嗯。”肖意驰点头,垂眼。这样的事后他是第一次,不太知道怎么面对。

  俞知年视线落在小柜上的水杯,又问,“还喝一点水吗?”

  肖意驰摇摇头。

  “……我煮了一点粥,给你端进来?”

  “……哦。”

  俞知年出去后,肖意驰松了一口气。

  昨晚就那样结束了。

  俞知年给他清理了身体、换上了衣服,也算用心了。

  吃过早餐就走吧。

  俞知年端着小餐桌进来时,肖意驰已坐起,正靠着床头。

  小餐桌放在肖意驰跟前。小锅里看着是白粥,闻着却好香。俞知年拿小碗装满,递给他,“你现在不适合吃太油腻的食物,先喝点粥垫垫肚子。粥晾了一会儿,不会太热,吃吧。”

  “……谢谢。”肖意驰接过,舀起一勺,小心送进嘴里。

  粥煮得绵软,里面还加了一点燕麦奶,有奶香,有燕麦的味道。肖意驰看俞知年,“你吃了吗?”

  “吃了一点。”

  肖意驰不知道再问什么,低头再吃一口。

  两人无话。

  一会儿,俞知年说,“……我先出去打个电话,你慢慢吃,我待会进来。”

  “好。”

  有种微妙的尴尬感。

  俞知年不在,肖意驰索性狼吞虎咽,赶紧把粥喝完。

  之后,他环顾四周,不见自己的衣服。

  他下床。腿是软的。肖意驰失笑。活着就得不断体验新事物。

  站了一会儿,他慢慢走动。

  刚走到门边,俞知年就进来了。两人迎面对上。俞知年有点意外,“起来了?粥喝完了?身体感觉怎么样?”

  “喝完了。身体……还好。”肖意驰淡定,“我的衣服呢?”

  “在洗衣房。已经烘干了,我拿过来吧……你穿好衣服,我带你去中医那里看一下。”

  “……啊?”

  “你是第一次。昨晚我给你清理的时候虽然涂了一点药膏,但不一定有针对性,为了身体好,需要去医生那里看看。”说完,俞知年去取衣服了。

  肖意驰看着他的肖影,挠头。心里却有一点……意外的触动。

  车上。

  俞知年打开电台。又是悠扬大气的交响乐肖意驰问,“可以调台吗?”

  俞知年眉头轻轻一皱。“可以。”

  肖意驰特地停在rap的频道上。俞知年眉头皱得明显,但他什么都没说,专心开车。

  肖意驰无声咧嘴笑。他最终选择了流行乐的频道。

  俞知年的表情这才放松一点。

  车子停在老城区的一条小巷子外。

  俞知年带着肖意驰来到里面的一栋小楼房前。

  要不是有人带路,肖意驰一定不知道还有中医诊所藏在深巷中。

  给他问诊的老中医被俞知年尊称为“崔老”,看着六十多岁,仙风道骨的模样。

  把脉后,崔老又让肖意驰脱了裤子趴在床上,他仔细检查。

  肖意驰穿好裤子出来,正好崔老一边写方子一边问俞知年,“你们是一次的关系,还是长期的?”

  “……一次的。”俞知年回答。

  崔老不再问什么,写好方子撕下,递给俞知年,“药膏今晚可以做好,每晚涂一次,涂一周;药一日两服,忌烟酒海鲜辛辣。喝一周吧。”

  “谢谢崔老。”俞知年接过,道谢,把方子交给药房,带肖意驰离开。

  “……俞律师,你认识的名医不少啊。”

  肖意驰在车上说。

  俞知年开着车,“潘阿姨上了年纪,总有求医问药的时候。我会留心备着一些好医生的联系方式。而且……我将来的另一半也用得上。两个男人,生理构造上的问题摆在那里,事后不好好调理不行。”

  “……”

  跟俞知年的处理方式一对比,肖意驰想,自己往时对待床伴还挺渣的。

  对待一夜情的对象都这么认真,他的另一半,一定会很幸福吧。

  肖意驰看向车窗外,不再说话。

  之后肖意驰又被俞知年带来路边一间不起眼的跌打馆里,给手艺高超的师傅好好按摩了一番。

  躺在小床上,肖意驰坏心眼地想:难怪俞知年去高级俱乐部解决需要。如果他找床伴,事后不得忙死。

  肖意驰下床时,身体的酸痛消失了一半。

  他从小房间出来,俞知年正坐在简陋的椅子上,翻看着馆里放着的很旧的电影杂志英俊的他根本不适合眼下的布景,却生出了“岁月静好”的味道。

  终于,俞知年把肖意驰送回小区门口。

  “今天谢谢俞律师了。”肖意驰笑笑。

  俞知年看他,“……都是楼梯,可以吗?”

  “放心,我没那么弱。”

  俞知年又提醒道,“中药熬好、做成汤包后药房会快递给你,估计下午送吧。药膏应该今晚会送到。都有说明书,你记得按时用药,别忘了。”

  肖意驰点点头,“知道了。”

  小区门口,车子不宜久停。

  肖意驰下车,朝俞知年挥挥手,“俞律师,再见。”

  “……”俞知年转回头看前路,开动车子等车子开出了一段距离,肖意驰才转身回小区。

  一场酣畅激烈的性事,后劲可以有多大?

  俞知年回到家中,走到卧室换衣服,目及黑色丝绸睡衣整齐叠在床尾。

  他停下脚步,走过去。本想放到洗衣房等女佣过来处理,当他拿起时,他却不自觉把睡衣凑近闻了闻。

  肖意驰昨晚尝起来像红石榴龙舌兰黛西一一甜,辣,妖冶。

  他留下的味道,会不会也是如此?

  可惜,布料上并未留下气味的痕迹。

  但记忆中的影像已发挥作用。俞知年喉结攒动,蛰伏的下身在起变化。

  “知年……”他的声线沙沙的,尾音拖得很长,像求饶,像撒娇,像情不自禁。

  欲望肮脏,仿佛暗地滋生的阴生植物,沿潮湿的缝隙往上,带着极强的附生能力攀长到脚边。

  俞知年用手中滑腻的布料包裹身体火热的地方,摩擦,团实,企图重现昨晚在那蜜穴中销魂的滋味。

  紧致又湿漉漉,如果滚烫的液体射进去又从交合挤满的边缘溢出一丝一毫,那淫糜景象该有俞知年身体一颤,仰头呼出浑浊气息。

  数秒后,他回神。

  性事对他来说不该是会上瘾的行为。他一直都草草对待。高级俱乐部的对象技巧都很好,但他从未热衷。

  现在倒像个初尝情事不解渴的愣头青,一而再地头脑发热和身体起冲动。

  沾上了白液的睡衣从手边落下,俞知年闭眼反省中,想着是不是该喝点降火的药茶肖意驰这边。

  他慢慢挪到了家门口。开门回到家,他把脚上的鞋一踢,套入拖鞋,走到客厅,又不能摔入沙发中,只好慢慢坐下,然后侧躺。

  昨晚,新世界的大门朝他敞开。

  他对性事向来随性,没有十分在乎上下,只是过往的床伴都默认他在上面,那他就在上面,尽兴就好。

  这回他在下面,却是一番新滋味。

  没有了控制权,他完全跟着身体的感觉走。起初的压迫不适,到尝到甜头,到后面在翻云覆雨中目眩神迷不知所以,他全依仗本能。

  被又硬又烫的长鞭侵入身体深处四处点火,撞醒他从不知晓的快感点,摩擦出火花四溅,引出电流劈啪流窜——一是的,他被俞知年插得很爽,体内既燃起熊熊欲火,又翻涌一波接一波的蜜潮,水都止不住地往下流;热得他几乎如鲜奶油一般融化软塌,又湿得他如雨中泥泞里的花瓣。

  记忆让身体此刻变得发渴。后穴在崔老那里又涂了一次舒缓的药膏,但此刻有点疼,痒得疼。

  肖意驰舔了舔唇,咬上拇指,交迭的双腿不自觉相互压紧,脚趾蜷了蜷。

  后面才经人事,就这么难耐,他这样的,恐怕不多见。

  他叹一口气。不知道待会送来的中药,能不能缓解一下这发骚发渴的症状。

  第二天,俞知年穿上西装。他蒙诏回去上班。

  昨晚他发信息询问肖意驰是否开始吃药,对方回复开始吃了,配上一个放心的动图都是成年人,再三叮嘱就显得过了。俞知年回复知道后决定停止。

  休假结束,假期发生的情事就留在假期中律所众人见他如蒙大赦——一三头六臂的俞律师终于回来了。

  南璟在电话里已告知他新接到的项目是关于董监高股份转让不合规的,俞律师一回去就雷厉风行地召集相关人员开会。

  肖意驰休息了两天,也开始为入职做准备他坐在书山中间,写好课程计划和参考书目,发给学院教务办公室。

  由于他入职时间不是新学期,这个学期剩下的时间他估计自己得打杂。那就早点去熟悉情况吧。

  他和人事老师联系,确定好时间后开始购置工作用品。

  路过眼镜店时,他倒退几步,看了看海报,摸摸下巴,觉得自己戴眼镜会显得文雅些,于是便推门进去买了副平光眼镜。

  到约定日期,他来到学院大楼,人事老师已经在等候他,正寒暄着,电梯门开,学院张院长走出来,秘书跟在身后。

  张院长看到肖意驰,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肖记者,哦,不,现在该称为肖老师啦!今天入职对吗?不错不错,好好干!”

  肖意驰谦虚点头,“这个一定,谢谢院长,给我这么个宝贵的机会在大学里工作。”

  张院长不以为意,摆摆手。他看了看秘书,后者知道他们要开聊,便带着人事老师离开。

  “肖老师,我先回办公室,您之后可以到办公室找我。”人事老师礼貌说一句。

  “好的,谢谢。”

  张院长笑道,“我带你到院里走一走?”

  肖意驰受宠若惊,“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闲聊一阵,张院长终于入正题,“前几天我到帝都参加座谈会,刚好碰见赵怀民委员,他关心我们学校和我们学院,问我们最近招了哪些青年才干,我和他说你要来我们院工作,赵委员非常高兴,让我替他转达,让你认真干,期待你的表现。”

  肖意驰心下了然。他会收到大学的工作邀请,估计得到了故人的帮忙。到了这个岁数,肖意驰明白很多人情世故免不了。没有坏心的那些收下也没什么,欠了人情适当时机就还一点,有来有往,还能增进感情。这跟自己的能力够不够没有关系,不必怀疑自己。

  说来,肖意驰的英语写作飞速进步,有赵怀民一半的功劳。

  十多年过去,赵大使已跃为赵委员。他并不管教育,还能碰上张院长,其中苦心有几分,肖意驰不会不知道。

  他礼貌地笑,“还请张院长替我向赵委员表示感谢。”

  “你们既是熟人,这么客气做什么!赵委员说他迟一点要来本城视察,你们到时可以聚一聚!”说着,用力拍了拍肖意驰的背。

  他只能应下。

  与院长聊过,人事老师对肖意驰更恭敬了,带他到独立办公室,说道,“肖老师,这是您的办公室。到期末放假前您可以在院里听听课,参加研讨,熟悉一下环境和学生。”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有没有。您好好备课,感受一下我们学院的学术气氛即可。您要是有什么不清楚的,请随时联系我。”

  “……好的,谢谢了。”两人互相点头点了一通,肖意驰才把人事老师送走。

  天气晴朗的一天。

  最适合户外运动或者出游。

  阳光如潮,涌入清一色玻璃外墙的会议室。助理不得不按下按钮,落下百叶帘,遮挡光线。

  暗下来的环境呼应了会议室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有利益纷争的两方当事人原本是要谈和解的。一开始还能维持体面,但越说到后面就越激动,用词也逐渐尖锐。

  终于,长长的会议桌成为了楚河汉界,往日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站在各自阵营开战双方骂战根本容不下别人插嘴,对方律师看向俞知年,无奈耸耸肩,俞知年微微点头,表示感同身受。

  还好会议室隔音。

  其中一方当事人站了起来,脸红耳赤地指着对方骂。

  俞知年朝南璟示意,后者立马把另一面的全部百叶帘都放下。

  在律所内不存在被偷拍的风险,但当事人始终是有头有脸的人,遮羞布何必全揭下来。

  律师这个职业,总要预料到最坏的情况,哪怕面对一双爱侣,都要泼冷水式地提醒他们有朝一日可能被对方一脚踢出家门,一无所有——唯有法律是终极武器,所以要白纸黑字签订合同。如果有纷争,律师得全程跟进细节,那些人性中阴暗的、肮脏的、歪邪的一面一一暴露在面前,但是得屏住呼吸,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一一细致地给客户建议,或者替客户处理。

  俞知年负责的这位当事人,之前办公室内摆放了一张照片,照片里两位当事人肩搭肩,看着前方,开怀大笑。

  当他们面容扭曲地互相指责对方背叛时,能否记起曾有过如此难忘的时刻?

  或者,照片早已不在办公室内。过往也成为了不齿的愤恨。

  俞知年拉回思绪,见当事人差不多骂累了,使眼色给南璟。

  大声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当事人的话音。

  “抱歉。”俞知年快速按掉,站起来给客户顺背,小声说,“黄先生,此事不宜再拖,刚刚是财经记者来电,再不解决,就得见报了。”说完,端起水杯递给客户润喉。

  “……”客户脸色犹豫,接过,喝了一口俞知年看向对方律师,后者适时开口,“两位请冷静,大家都是带着解决问题的想法来的。个人感情先放一边,我们继续回到和解条件的讨论来吧。”

  工作结束已是深夜。俞知年本想着去运动一下,想起推送的新闻有一条——996后运动增加猝死几率。

  他又打消了运动的念头,转而回家泡澡。

  小区管家已为他放好浴缸水,加入了精油,点燃了香薰蜡烛,还把装了防水套的平板置于伸手可及之处。

  淋浴结束,俞知年坐进按摩浴缸中,闭上眼。

  他忽而记起南璟曾说过肖意驰的文章写得很好——一“冷酷中见热血,硝烟中生玫瑰”

  俞知年取过平板,点开一个文件夹。他随意点开一个文档,是英文文章,标题是ives of sparrows一一麻雀人生。

  开头一段,中文翻译大概为:圣比德曾将一个人的某段人生以旁人视角阐述——如一只忽然飞进宴会厅的麻雀,一闪而过,又飞了出去。它经历了哪场风暴而来,即将穿越何地的寒冬,我们不得而知。我想,他说的是我们都只经历了别人人生的一部分;而我们的一生,在旁人看来,也是这么一闪而过。比德应该是对的,我们终将从别人的视野中消失,没入黑暗中。但在飞过宴会厅的那一瞬,哪怕只有短短数秒,在光亮喧嚣的大厅中,麻雀奋力飞往未知之地的振翅时刻,应该被深刻记住。

  可能这数秒,就是这只麻雀一生中的高光时刻。而记住它飞过的我们,有幸成为它存在过的见证者。一一谨以此系列文,记录战地里的麻雀人生。

  浴缸里的水间或溢出边缘,落在地上,发出声响。香薰弥漫的薄荷香气清凉中透冷意。

  一切都很安静,一切又都在为某场情绪的动荡作铺垫。

  俞知年慢慢阅读。

  直至水变得有点凉。

  他眨眨眼睛,闭眼歇息一会儿,而后放好平板,从水中站起身。

  直至他在床上躺下,他的心潮尚未完全平复。

  很久没读过这么触动心灵的文字了。

  那在战争中失去双腿依然想和小伙伴踢足球的孩子怎么样了?婚礼一结束丈夫就上前线的新娘,她的爱人回来了吗?

  他记住了文章最后一句——一春天一定会到来,一定会披荆斩棘地到来仿佛所有的阴霾都消散殆尽。

  抬头看,是朗朗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