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寒，我去庄子一趟，今晚就不回来了。”
秦禹寒知晓风月楼那些人对柳凝歌不薄，未曾阻拦，“让阿珂随你一起去。”
“好。”
山庄内，葛玉虚弱的躺在榻上，每呼吸一下肋骨处都会传来钻心蚀骨的剧痛，芙蓉坐在榻边，一勺勺将汤药喂入她口中。
“还剩一点，妈妈再喝一些吧。”
“伤口处太疼，实在喝不下了。”
芙蓉叹气，没有勉强她，将空碗放在了一旁，“大夫说您的伤得好好休养几个月，这段时间就安心待在房中歇息，莫要再惦记修葺风月楼的事了。”
“我怎么能不惦记，这么多姑娘在庄子里耗着，总不能一直耽误下去。”
这些女子大部分未及笄时就被卖进了青楼中，数年来除了练就了一身伺候男人的本事，其它一无所长，十指连阳春水都没碰过。
没了她，这些姑娘们恐怕连谋生都难。
“说来说去，都是陆志明那畜生的错。”芙蓉怨恨道，“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凭什么能够坐在高门大院里享尽荣华富贵，我真是不甘心！”
“唉，过去的事就让它们过去吧，我听说姓陆的一条腿被人斩断了，也算遭了报应。”
“我家中十几口人命皆是因他而亡，一条腿又算的了什么，迟早有一日，我会把这个畜生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葛妈妈浑身疼的厉害，没有精力劝诫芙蓉，“看样子他是和咱们杠上了，也不知风月楼还能不能顺利修葺。”
“妈妈不必担心，有白公子和姚公子相助，一定会顺利竣工的。”
“白家二公子和姚家公子都是咱们瞧都不配瞧一眼的人物，现在愿意出手相助，都是因为羽凝，等到羽凝离开北邙回了大梁，他们岂会再袒护低贱的妓子？”
“羽凝曾答应过我，会在离开前铲除陆志明，我相信她可以做到。”
“这丫头的本事我信得过，可那位可是朝中新贵，哪是那么容易可以除去的。”
芙蓉执拗道：“羽凝说可以就一定可以。”
“你啊，也是个倔脾气，这么多年也没什么长进。”葛玉疲惫的闭起了眼，“我累了，你先出去吧。”
“是。”
芙蓉起身离去，葛玉正要入睡，耳畔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她拧眉道：“怎的又回来了？”
“听闻葛妈妈受了伤，我特地前来探望。”
“羽凝？！”葛玉睁开眼，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算你这丫头有良心。”br>
柳凝歌走至榻边坐下，伸手为她把了个脉，“还好，并未伤及肺腑，只是要养上一段日子。”
“我在风月场里待了这么多年，早就把生死看淡了，这次要是真被一刀抹了脖子反倒算解脱，可现在半死不活的躺着，着实烦心。”
“一点小伤而已，哪就值得妈妈把生死挂在嘴上。”柳凝歌从袖中取出一只小瓷盏，里面装满了蜜饯，她捏起一块放进了葛玉嘴里，“味道如何？”
“甜的很。”
“是啊，活着才能尝到甜，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葛玉盯着柳凝歌看了会儿，突然握住了她的手，“我将风月楼交给你可好？”
“妈妈就这么相信我？”
“要不是你，我和楼里那些姑娘早就葬身火海了。”
“我很感激妈妈的信任，但无法答应你接手风月楼。”
葛玉：“是因为解决完陵京的事就要回大梁么？”
柳凝歌颔首，“我迟早得回去，况且风月楼是你这么多年的全部心血，还是由你掌管最为妥当。”
“可我无权无势，你走以后，那些权贵杀了我就和碾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妈妈放心，我就算要走，也会提前为你和楼内所有女子铺好后路。”
葛玉并不明白她所谓的后路指的是什么，但既然说出了口，就证明有这个实力做到。
“羽凝，谢谢你。”
“妈妈用不着跟我这么客气，今晚我会留宿在庄子里，你安心睡一觉，其他的都交给我。”
“好。”
安抚好葛玉后，柳凝歌起身出了院子。
山庄内的女子们知晓她来，热情的将人带去了后院一座凉亭内叙话闲聊。
“羽凝，听说你今日去参加宫宴了，是真的么？”
“嗯，是真的。”
“老天爷，那种地方我连做梦都不敢想，更别说踏进去了。”女子们兴奋道，“皇宫里的瓦片都是金色的么？铺地的砖是不是用的琉璃？”
柳凝歌哭笑不得，“皇宫虽然气派，但也不至于奢靡到这种程度，这些你们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我从前伺候过的恩客说他去过皇宫，亲口告诉我的！”
旁边女子窃笑，“他应该是撒谎，故意胡编哄你高兴呢。”
“哼，这个遭瘟的臭男人，我还特地没要他的赏银，以为遇到了贵人，不曾想竟是个满嘴谎话的东西。”
“好了，不说这个，羽凝，外头都传大梁的沈将军与第一富商卫云岚都在追求你，是真的么？”
柳凝歌耸肩，“你们忘了，我是有夫君的，卫公子和沈将军只是我的朋友。”
“对啊，我们怎么把你嫁过人这事给忘了，你夫君应该就是那位俊美的像神仙一样的兄长吧？”
“嗯。”她并未否认。
“果然，我就知道你俩之间没那么简单。”女子做西施捧心状，羡慕道，“我将来要是能嫁给这么俊美的男人，日日看着那张脸就足够了，连饭都不用吃。”
“对对对，有个词叫什么来着，秀色……”
柳凝歌：“秀色可餐。”
“没错，秀色可餐，羽凝，你运气真好，居然能嫁给如此出色的男人。”
“这话说的，羽凝身边的男子有几个是不优秀的，你倒是说出一个给我看看。”
那女子认真想了想，一拍腿道：“陈员外！”
众人笑成一团，都觉得那短命鬼是罪有应得，活该被人一刀抹了脖子。
“话说回来，羽凝，陆志明最近有没有故意针对你？这个男人不好对付，你可得小心点。”
“放心，我知晓该如何应对。”
聊了许久，女子们沉重的心情舒缓了许多，柳凝歌略有些倦乏，准备先回客房歇息，还未来得及迈出脚，就见外头匆匆忙忙跑来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