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去了厨房，柳凝歌将门掩起，低声道：“你现在可以哭了。”
芙蓉死死咬着唇，任由泪水从眼眶滚落，即使哭成这样，仍不愿发出一点声音。
她的骄傲全都被陆志明踩碎，最后剩下的这点尊严，不能再被人踩在脚下了。
柳凝歌平静的看了她一会儿，随后拿起桌上的蔬菜开始清洗，“你早知他不是个好东西，又何必伤心难过。”
“我不是为了他难过，而是心有不甘。”芙蓉悲戚道，“我落入深渊，每天过的生不如死，他却深受世人爱戴追捧！”
“陆志明考取功名，还娶了朝臣家的女儿，正是皇帝跟前的红人，整个陵京没几个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他。芙蓉，我知晓你想报仇，但现在不是个好时机。”
“你怎知……”
“方才你看着他的眼神太狠了，除了狠，还有孤注一掷的决绝。”柳凝歌侧脸看向她，“你想趁着这次机会，与他同归于尽？”
“是，我好不容易能够见到他，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拖他一起下地狱！”
“杀人没你想的这么简单，报仇也没你想的这么容易，你受了这么多屈辱才走到今天这一步，难道真的愿意就这样断送后半辈子？”
芙蓉泣不成声，“那我应该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他过得如此逍遥么？”
柳凝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在楼内时你曾屡次相助，作为报答，我会帮你铲除陆志明。”
“你与我一样，都是风月楼的妓子，怎能除去他？”
“这一点你无需多管，我自有办法。”她铲除陆志明，一方面是想卖给芙蓉一个人情，另一方面则是不希望这种奸佞之人存在于朝堂。
白子润说过，北邙皇帝并没有治国之能，而是更适合当个闲散王爷。
他身边有陆志明这种狠辣之人辅佐，迟早有一日会被撺掇着走上不归路。
为了以后能够顺利入宫见到皇帝，揭开多年前月华公主的秘密，陆志明绝对不能留。
芙蓉很早之前就猜测柳凝歌的身份不简单，此刻听到这话，更笃定了心中想法。
她‘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头，“羽凝，我是为了报仇活着的人，只要能让陆志明血债血偿，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你能不能带我离开风月楼，我想亲自取他的狗命！”
“抱歉。”柳凝歌道，“葛妈妈放走了我，绝对不会再让你离开，这件事我恐怕没法答应。”
芙蓉满面泪痕，“那等到你可以铲除陆志明的那日，可否让我亲手了结了他？”
“当然，他还在雅间等候，我得尽快将菜做好送过去，不宜耽搁太久。”
“好，我帮你准备食材。”
忙碌了片刻，柳凝歌简单炒了几道小菜送去了雅间。
“让陆大人久等，是羽凝的不是，还望恕罪。”
“姑娘说的哪里话，正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点时辰在下还是等得了的。”
柳凝歌笑着将菜放在了桌上，“菜肴都齐了，请大人品尝。”
陆志明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鱼肉放入嘴里，嚼了几下后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涨红，要不是顾着面子，估计已经喷了出来。
他强行将鱼肉咽下了肚，拿起桌上茶盏连着灌下了三四杯茶水，这才缓了过来。
“羽凝姑娘，这道菜里加了什么，怎的味道如此怪异。”
“回大人，里面加了一种特别的辣椒，叫魔辣。”
“如此辛辣之物掺在菜肴里，如何能入口。”
柳凝歌：“每个人口味不同，这几道菜都是白公子与陈员外最喜欢的，大人若是吃不惯不必勉强。”
陆志明原本不愿再吃，可一听白子润和陈华都吃得惯，立刻起了攀比心。
那两人能吃得，他为何不能？况且楼下的人都知道羽凝是特地为了他额外多做了几道菜，要是就这样撂下筷子，岂不是要遭人笑话。
想到这茬，他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的大口往嘴里塞着菜肴。
柳凝歌站在一旁，看猴一样欣赏着陆志明被辣的满头大汗的模样，吃到最后甚至连嘴都肿了，活像两根腊肠。
“大人吃的这样干净，应当是菜肴还算合胃口，您改日有空来，羽凝再给您做几道。”
“羽凝姑娘客气，好说，都好说。”陆志明大着舌头，话都不太说得清，两腿哆嗦着站了起来，“时候不早，在下就不过多叨扰了，先告辞。”
“是，大人慢走。”
陆志明胃里火烧火燎的疼，下楼时顾不上再去寻芙蓉的麻烦，逃命般往大门外走去。
柳凝歌心情愉悦的收拾着桌上的碗碟，守在门外的囡囡见状，赶紧前来帮忙。
“姑娘，您不是说规矩不能破么，现下为陆大人做了饭菜，以后其他人借此找麻烦该怎么办？”
“谁说这些菜是我做的？刚才芙蓉不是随我一起去厨房了么。”
囡囡愣了片刻，随后一拍脑门，“还是姑娘聪明，要是有人问起，就说菜都是芙蓉姑娘做的，这样就没谁能多言了。”
柳凝歌淡笑，“收拾完就先回院子吧。”
耽搁这么久，她家男人该着急了。
“是。”
将房间收拾干净后，柳凝歌带着囡囡出了风月楼，门外一辆马车正在等候。
折影见到太子妃，用力挥了挥手，“夫人，这里。”
“你怎么来这了？”柳凝歌诧异道。
“主子不放心您自己回去，特地让属下来接。”
“风月楼距庭院没多远，哪用得着这么麻烦。”她嘴上念叨着，脸上却泛出了笑意。
折影：“这是主子的一番心意，夫人快些进马车坐着吧，属下带您回去。”
“嗯。”
柳凝歌与囡囡一同坐进了马车内，还未行驶出多远，就见前路被一群人围堵住。
她掀开车帘，“前面出什么事了？”
“属下去看一眼。”
折影翻身下马，走到了人群中查看，摸清状况后回到了马车旁禀报：“夫人，听围观百姓所言，似乎是一位姓陆的大人晕倒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