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不好意思地道:“这位客官,对不住啊,这最后二十个小米粿,刚刚被这位夫人要了。”
那华服男子嗤鼻一笑,“你说她要,就给她?你可知道爷是谁?!”
他身后的小厮道:“说出来,吓死你们!”
旁边有客人认得这个华服男子,“那是咱们镇上陈员外的儿子陈太柱。”
“哦,就是他呀!”
“我见过这个人,上次还当街强抢民女呢!”
员外郎在这个朝代是个闲职,朝廷允许民间富户人家用捐钱模式买官。
这陈太柱家是南浦镇第二富户,他爹喜结交官员,便花了钱买了员外郎一职,以显示自己有权有钱,然而上梁不正下梁歪,只会生不会养,这陈家唯一的儿子陈太柱是个好色成性、好吃懒做、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臭名昭著的小人。
每日不是去寻花问柳,就是出入赌坊,在街上看到漂亮的小姑娘更是要上去调戏揩油一番,遇见软弱的,他就尽管欺负,遇见脾气硬的,要讨个理,他便先用钱平事。
一般普通人家的姑娘被欺负了,看在对方势力大,也就收钱了事。如果遇到性子刚烈的,不要钱要硬刚到底,这陈太柱便会雇人把那人家搞得家破人亡,实在是可恶之极。
有人家上衙门告状,可那县令跟陈员外是交好的,只会包庇,寻常人家压根没办法告赢他,所以只能吃了一身亏,避了这陈家。
那妇人也听到旁边客人说的话,知道陈太柱来头不小,可明明是她先来的,她又不甘心就此把小米粿让给他。
她牵着的小男孩睁着一双委屈又渴望的眼睛,摇了摇她的手,“娘亲,我想吃。”
那妇人听了,想到她已经有七日没有兑现给孩子的诺言,况且,今日如果在孩子面前因为怕得罪人便胆小怕事而失了信,以后还怎么教育孩子!
她咬了咬牙,鼓起勇气道:“这位公子,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方才是我先来的,剩下的所有小米粿被我买了,那么这小米粿便是已售空了。”
“放你娘的屁!”那陈太柱骂道,“你哪只眼睛瞧到已售空三个字,你看,这纸牌上还写着贰零呢!”
由于方才店小二只是应了那夫人的话,还没来得及把贰字翻成零,所以现下那木板上纸牌的确还写着贰零的。
“可是店小二已经确定是卖给我了!”那夫人生气的道。
“确定?卖?”陈太柱轻蔑一笑,转头问店小二,“你可收到钱了?”
“还没有……”店小二磕磕巴巴的道,因为他们涟心楼的规矩,堂食为先食后付,而打包带走的话,也是先去后厨拿了食物出来,再结账的。
他刚刚连纸牌都没翻,又怎么可能去后厨拿小米粿,又怎么跟夫人收钱呢?!
“既然没收钱,算什么卖!”陈太柱财大气粗大声喊道,“这二十个小米粿多少钱,我出十倍!”
他陈家可是南浦镇的第二富户,钱多的是,他怎么花都花不完。这几日他去烟絮坊,听里面的小娘子总说这涟心楼出的小米粿好吃极了,而且有钱还不一定买得到,听得他心痒痒的!看書喇
他叫小厮来涟心楼买了好几回都没买到,气死他了。今日他特地亲自前来,看谁敢不卖他,他便要用钱砸死他!再不行,就用抢的!
店小二本不打算回,却被陈太柱的小厮推了一把,“快说,不说我打你!”
他只能被迫回道:“二十个小米粿是一百文。”
在不远处的孟慈听了,好家伙,她在集市口一个卖一文,进货价给涟心楼是三个两文钱,而这许昀涟竟一转手,一个卖到五文钱!
奸商,真是奸商啊!
被孟慈瞪着的许昀涟挠了挠后脑勺,“今日过后,咱们就是一家了,赚多少分多少。”
孟慈冷哼一声,看回事发处。
“我还以为这小米粿值多少钱呢,原来也就一个五文钱!”那陈太柱哈哈大笑,转头对身后的小厮伸手,“快,拿出银钱给店小二!”
小厮赶紧从怀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摸出一两银就要递给店小二。
妇人说话了,“小二,这可不行,方才明明是我先来的,你可不能坏了规矩,把小米粿卖给他们!”
店小二听了,也是左右为难,想接银钱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尴尬极了。
他回头一看,便看到不远处自家掌柜跟上次他接待的孟姑娘在一块站着看着他们。
他心底里忍不住嚎叫,掌柜的,快来救救我吧!
“臭婆娘,啰嗦得很!给我掌嘴!”陈太柱看着眼前一直阻挡他的妇人,十分不顺眼,便吩咐他的小厮给这妇人点颜色瞧瞧。
反正他爹是员外郎,虽是个闲职,也是个官,衙门的县令跟他爹交情很好,就算他惹出了什么事儿,都有人兜底。
那小厮便撸起袖子,正准备狠狠给这妇人一耳光时,孟慈终于忍不住,快步走了过来。
“住手。”孟慈叫道,手掌接下小厮那一掌,手腕用力,小厮哎哟一声,她才松手甩开。
许昀涟本想上前解决这事,没想到孟慈会比他快一步。
他倒还挺想看看这孟慈打算怎么管,便继续在一旁静观其变。
反正,胆敢在他涟心楼闹事的人,他决定不会放过!
“你是何人?”那陈太柱目光落在孟慈身上,发现这女子长得比烟絮坊的小娘子还要好看,心思一动,这小娘子要是带回府,那夜夜得多快活!
他恐吓道:“不要命了吗?胆敢管爷的闲事!”
“我是制作小米粿之人,不知道这位爷,觉得我是否有资格管这事。”
旁观的人一听,哇塞不得了,原来制作小米粿的人,竟是如此年轻又漂亮的女子!
陈太柱那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没想到这涟心楼的厨子还这么好看!这女子不仅貌美,还能做吃的,他带回家可有口福了!白日吃美食,夜里笙歌,想想都乐不思蜀。
“原来是个厨子,既然小米粿是你做的,那便是有资格来爷的面前说话的。”陈太柱油腻的笑,露出一排黄黑的牙齿,道,“小娘子,说吧,你要怎么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