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湘王朱柏一家老小被押解往京城的时候。
一则朝廷派遣采访使发现湘王有僭越之举,在湘王主动上表认罪后,险些纵火烧死湘王朱柏的消息。
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几天之内传遍了大江南北。
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张玉的功劳,他当初得了道衍大师的指示,带着王府内一众精明强干的兵卒带着无数大明宝钞潜入了大明腹地。
大肆采买各种物资,悄悄运往北平。
但他们的任务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按照道衍大师的要求,他们还肩负起另一项十分重要的任务。
那就是洒下暗子,刺探大明谍报。
自古以来,凡是要发动战争,情报都是最为重要的一环,所以各方势力都会在对方阵营中安插谍子。
很多时候也许很小的一个消息,就能取得巨大的战果,这是看不见的战场,但他跟正面拼杀的战场一样重要。
这消息一经传出,举国哗然!
天下哗然!
这帝王家竟然能爆出侄子杀叔叔的戏码,还这么明目张胆,这可比戏文还精彩。
一时间王公大臣纷纷想看清局势,市井百姓茶余饭后也多了不少谈资。
“哎,你知道吗?皇上差点儿把他叔叔给烧啦!”
“这么劲爆,快说说咋回事儿?”
——
金陵皇城,谨身殿内。
一只茶盏“嘭”地碎了一地。
紧接着传来朱允炆携着愠怒的喝骂。
“混账!他竟敢陷害朕,用心何其歹毒,何其歹毒!朕一定要杀了他!”
“来人!传朕旨意,将湘王押来见朕。”
朱允炆脸色铁青,一点儿也不心疼桌子,手在龙案上“咚咚咚”拍的通红。
随侍的小太监立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浑身抖如筛糠,生怕一个不满意自己马上人头不保。
听见朱允炆让他出去传旨,顿时如蒙大赦,提着衣角“蹭蹭蹭”跑了出去,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随着小太监的脚步声渐远,殿内的空气仿佛已经凝滞,三位大儒脸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白,纷纷低着头谁也没有说话。
主要是在他们的看来,削藩不就是找个理由把人抓来就完了吗?
这湘王竟然会搞这么一出,无耻。
这可是在赤裸裸的打朱允炆的脸啊,连带着还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巴掌。
要是有心人知道了,再分析一二,作为朱允炆御用谋士的三人谁能讨得了好?
甚至会背上蛊惑君王的骂名。
齐泰眉头拧成麻花,“皇上,万万不可啊,这时候要是杀了湘王,那就真的有理说不清了,还请皇上三思啊!”
方孝孺也赶紧附和道:“皇上,这……我们也没想到这湘王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看那架势想必是早有准备,我们也是一时不防,这才被湘王这小人陷害,但湘王那是万万不能杀啊。”
朱允炆刚才那是在气头上,现在经几位大儒一番安慰,也知道杀湘王那是万万不可能了。
却又急的跳脚,“湘王不能杀,但现在这消息马上就要传遍天下了,朕到时候又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朕这才继位数月,这连削数位藩王不说,还差点烧死湘王,朕的名声毁于一旦不说,还要受万人唾骂。”
“你们可看到今日朝会上百官看朕的样子,那眼神分明就是在戳朕脊梁骨啊。”
黄子澄也是出言安慰道:“皇上,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我们可不能自乱阵脚……”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但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心里都是蒙上了一层阴霾。
另一边。
身在北平的朱棣听到消息的那一瞬间是喜不自胜,心里几乎乐开了花,没想到这计策竟然真的成了。
目前还不知道其他诸王得到消息的反应,不过想来定然是怒不可遏。
嘿,朝廷现在不是把刀架在俺们脖子上,而是刀都已经砍下来了。
这回看他们一个两个还能忍得住?
俺那孝顺的好侄儿要是知道这消息,不知又会是个什么反应?哈哈哈。
想到这儿,心里别提多畅快了,自从朱允炆开始削藩以来,朱瑾也给他出了不少主意。
但要说心里最爽的,还得是这一次,不费一兵一卒就让朝廷吃了个闷亏,朝廷还根本不敢对湘王怎么样。看書喇
开心了一阵,朱棣让人把王府内一干文臣武将都召集起来,准备将自己得到这消息的第一反应给众人展示一下。
免得被人发现自己知道这种消息竟然无动于衷,那也太假了。
他自问是个严谨的人,不可能留下这种纰漏。
燕王府,议事大殿内。
王妃领着朱高炽三兄弟和道衍大师分坐左右,其他一干文臣武将才缓缓进来。
原本在门外还悉悉索索的互相打探着燕王找他们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一进门就看见燕王端坐在一个奇怪的椅子上,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一个个便也不敢再议论,只是找到各自的位置做了下来,然后默然不语。
见人已经差不多都到齐了,朱棣扫视一周,才缓缓开口道:“有没有人知道今日召大家前来是因为什么事?”
众多文臣武将都没敢接话,虽然有些也得到了消息,但是不想在这时候去触燕王的眉头。
最后还是朱棣看向王妃,王妃才面带悲怆地道:“王爷,可是因为十二弟险些被烧死的事?”
“此事实在是朝廷太过激进,难道当真要将我等都赶尽杀绝吗?”
说着还“呜呜”地哭了起来,众人只觉得悲从心头起,纷纷感慨自古无情帝王家啊。
王妃泪珠子顺着精致的脸颊划过,心里却是给了燕王一个大大的白眼,这老家伙,心里指不定都乐开花了?
还在这黑着个脸呢,非要把我也拉来给你演戏?
很多还没听说此事的王府属臣看着王妃哭得梨花带雨,闻言纷纷面色大变,“此话当真?”
二王子朱高煦也是在一旁愤懑地道:“这事儿天下都传遍了,还能有假?”
“我看朝廷是不想让我们好过了,先前就因为朱有爋那夯货一道不实的举报削了五叔的藩,那时候好像还要些脸面,事情办得偷偷摸摸很不爽利。”
“可如今竟然敢公然纵火要烧死十二叔?要不是十二叔命大,可能此时已经魂归地府了。”
“朝廷亡我之心不死,其心思可已经昭然若揭了,真要让吾等都去死才能安心吗?”
朱棣瘫坐在沙发上,沉着一张脸,冷若冰霜。
不着痕迹地喝了口肥宅快乐水,然后瞪着众人恶狠狠地道:“方孝孺,黄子澄这些奸佞小人敢谋害我十二弟……俺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方能消俺心头之恨!嗝~”
这时有王府属臣见朱棣和朱高煦所言句句在指责朝廷,出言提醒道:“王爷,二王子,慎言呐!”
“这话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恐怕又要责难王爷了。”
其他几位文官也纷纷附和。
朱棣见戏也演的差不多了,马上就听劝,以一个葛优瘫扬天长叹,“罢了罢了,朝廷真要如此,我们这些臣子又能如何?”
“自古以来就有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话,说的可真是好啊!”
“好了,大家都先下去吧,我想静静。”朱棣挥了挥手让王府一众属臣都散了去。
大殿中只留下道衍大师,王妃和自己的两个儿子。
道衍大师这位黑衣宰相从头到尾一言未发,这时候见无关人等都走的差不多了。
才悠悠开口道:“贫僧观王爷远没有表现的那么悲愤啊?其中可是有些隐情?”
朱棣闻言这才哈哈笑道:“大师果然慧眼如炬,俺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大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