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做个联姻的幌子, 禅院家不可能迎娶一个非世家且非术师的普通女人。”面对基本持反对意见的族人,禅院直毘人老神在在:“我们需要那女人背后的财力,对方需要政治盟友, 就这么简单。那个组织扼守了关东地区一半以上的航运吞吐量, 除了金钱还能提供矿石和一些材料, 包括海外与诅咒有关的物品都可由他们绕过总监处运入国内。”

  “但那终究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年幼女子, 允其踏入禅院家便已是令人难以忍受的玷辱, 居然订立婚约……此举唯恐使祖宗蒙羞,还请直毘人大人三思。”

  家老们就跟亲眼看见祖宗从棺材里坐起来破口大骂一般面如土色。

  “非禅院者非术师, 非术师者非人”, 依照禅院家一贯以来的信条,这相当于是为了钱给亲儿子娶了只猫似的,叫人如鲠在喉难以接受。

  禅院直毘人有点想砸茶碗。

  你们一个个的只管袖手安坐指点江山, 根本不知道支撑这样大一个家族每月花销几许。没错,咒术师的收入确实不容小觑,最丰厚者一单便以亿计。但那仅限于一级以上的水准,能够站在顶端的人无论何处都只有一小撮罢了。

  还有更多要么术式平庸要么咒力有限的普通族人,放出去做任务不过勉强糊口,稍有不慎又会把命填进去。万一出现这种情况,族里少不得还要接济一二,算来算去近年来逐渐出现了不妙的迹象。

  像禅院这种古老守旧的家族只会鼓励生育,如同氪金抽卡般将希望寄托在新生儿的天赋上,至于说效果嘛……十种影法术不知何年何月才会出现,现在每户少说两个三个的孩子,难道都不用吃饭不用训练吗?

  操心完支出再回头看看收入, 宗教范畴内的产业确实不必纳税, 但同样觊觎这一部分蛋糕的人只多不少。暂且不说其他家族, 只在咒术的御三家范围内,禅院也没什么特别的实力吃独食。

  尤其五条家的六眼降生后,禅院和加茂都不同程度的遭受了打击。

  这和别人挤同一个食槽的日子,可不是那么好过的。

  信仰越来越驳杂,收入被分割的越来越零碎,平民出身的咒术师层出不穷……林林总总加起来,现实逼得禅院族长不得不考虑来自土豪的橄榄枝。

  嗯,在直毘人眼里,任何传承不超过十代的家族全都是土鳖,小腿上的泥点子还没洗干净呢。

  可惜没办法,别人没历史没文化,就是有钱。

  再说了,森鸥外提出的合作之于禅院家来说并非什么为难事——向内务省施压而已,简直不能更轻松。只不过帮助他们拿到个类似咒术师级别的证书,便可获取大笔资金援助,怎么算都是自家占了便宜。

  所谓联姻,也只是家族合作间惯常使用的保险手段。

  无非是森氏航运会社担心禅院拿钱不做事,索性将女儿抵来恶心人,如果对方当真跳票,那么婚约说不定也会变成真的。禅院这边同样担心森氏得到想要的后就不出钱,干脆把他的独生女儿扣在手里软禁,敢逃债就拿这女孩子要挟。即便森鸥外无所谓女儿的死活,想到咒术师能依据血脉做些什么,也就不敢耍赖了。

  最好的情况是双方都信守承诺,两年后婚约顺利解除,禅院倒是不拒绝在俗世中发展出一个跑腿运货的“外卖小哥”。

  禅院家的嫡子今年才十三岁了,森鸥外的女儿却已经年满十六,随便谁一看就知道此乃权宜之计,待到彼此摆脱难关……一个连咒灵都看不见的女人,最终让她无声无息的消失便罢了,算是对祖宗和族人都有个交代。

  拿出这辈子最充裕的耐心将道理掰开揉碎讲给面色灰败的族人们听,最终禅院直毘人讲到口干舌燥耐性全无,一拳砸在面前小几上:“直哉是我的亲儿子,也是最有可能的下一任家主,这个牺牲,理当由他做出。”

  “难道你们要我爱惜自己的孩子就不顾其他族人的想法吗?还是说你们当中有谁愿意让儿子与森氏女定下这门婚约?”

  这事儿要是摊在自己头上,禅院家从上到下就连外面那条看门狗都没有一个能愿意的,思来想去,果然还是由族长承担责任最好。

  见到族人们个个把头一低闷不出声,禅院直毘人手里的茶碗重重顿下:“也罢,直哉那里我去和他解释,诸位还有什么想说的?”

  立刻有脑筋活泛的人抬头谏言:“那个森氏女,即便允其与直哉少爷定下婚约,我等也万万不能容忍她入主本家。不如在外面另辟一别院,关进去叫人好生教导,免得必要时丢了我禅院的脸。”

  “嗯,是个办法,还有什么?”

  这才是家老族人们真正的用处,他又不是吃饱撑着消遣自己的儿子,如此重要之事既然提出,肯定是没有其他更优解了。

  “森氏究竟能提供多少金援?可否助禅院与五条在产业方面一竞高下?”

  说到钱的事儿,因不必付出实际代价而感兴趣的人越来越多。禅院直毘人没有给出具体数字,只是淡淡的告诉族人们那个十六岁少女每月光零花钱就已经比他这个族长还高了,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过了约莫五六分钟,有人沉重感慨:“嗨!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如此宠溺,想必森氏女也不是什么温厚纯善的性子,着实是为难直哉少爷。”

  “服从于家族的整体利益,是他作为嫡子应该做的。”

  新一代中至今没有能在天赋方面超过禅院直哉的年轻人,说他不想为幼子造势铺路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禅院直毘人回应了一句,将话题转移到下一个上:“半个月后森氏便会将女儿送来京都,你们替我想想哪处别院更合适安排她?”

  坐在他对面的禅院族人们没想到族长这回只是通知,根本没打算和大家商量,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终于意识到禅院直毘人的坚决后他们果断选择了顺从:“离本家太远太近都不合适。”

  太远不方便控制,太近又怕家门被弄脏,就很纠结。

  “不如启用岚山那边的院子。虽说很久没人住,半个月时间也足够大概打扫一下,再派几个人过去看着。一个非术师的普通女人,就别放出来丢人现眼了,免得让其他两家看我们禅院的笑话。”

  说话的是禅院直毘人的兄弟,家族内的二把手禅院扇。他提出这个建议,只因为位于岚山的别院是族长私产,在这儿故意阴阳怪气恶心人。

  “哦……倒也不是不行,不如就让你的双胞胎女儿去看着森氏女好了,反正她们都看不见咒灵。”

  在阴阳怪气这方面,京都人可以说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才能,禅院直毘人怼弟弟怼得毫不客气。

  禅院扇的双胞胎女儿今年才六岁,一个天与咒缚压根看不见咒灵,另一个似乎有术式可惜咒力稀薄。两个孩子基本上属于边缘透明人一样的存在,只有这种时候才会被伯父想起来用于攻击父亲。

  “你!”

  禅院扇狠狠拍了掌身边的榻榻米,眯起眼睛恶狠狠道:“岚山脚下多有经年流传下来的诅咒,那两个小废物无所谓,可别吓死了你从别人哪儿借来的金娃娃。”

  “没关系,我们禅院只需要森氏的钱,森氏的女儿一点也不重要,她不过相当于一份会喘气的合同罢了。无论是死是活,只要占据着我禅院嫡子未婚妻的名头,想必她父亲都不会有什么意见。”于是禅院直毘人为整场谈话画上句点:“那就这样吧,让人去把岚山的院子整整,该修该补的都修修补补,为难一个普通女人,咱们家还没掉价到这个份儿上!”

  做通了族人们的思想工作,他还得去内宅将此事告知小儿子。便是夫人那里,少不得也要低声下气解释一两句。

  唉……要不怎么说当家人最为难呢?不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只会眼馋他大权在握威风八面,根本不知道内里辛苦。

  横滨这边,森鸥外也正和女儿视频通话:“俄罗斯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完吗?”

  镜头前的森由纪脸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因为连续数日睡眠不足脾气正是火爆的时候,听到便宜爹的催促就没好气吐槽:“怎么解决完?您倒是告诉我该怎么解决?”

  “到现在天一黑外面还能听见狼嚎声,本地工人个个都想辞职回家躲着。拜托!我们是航运啊,码头没人卸货您要船全停在港口里排队玩儿数数吗!”

  兰波和魏尔伦还在欧洲大陆腹地追杀纪德呢,临时调拨兰波回转也得给人时间完成物理上的位移不是?她再一走了之,俄罗斯分部的人心一下子就会散成一摊沙子,哪怕事件结束也很难再重新凝聚起来。

  森由纪换了口气:“总之,您给我把去京都的时间拖到这个月月底,然后再给我个干部的职位。兰堂先生准干部做了这么多年了,也该有个名分。分部这边有个干部坐镇也算名正言顺。反正他自己不去主动接近中原中也,人又常年待在俄罗斯,不会影响到您在横滨的布局。”

  “……兰堂君啊,他记忆恢复得怎么样了?”面对女儿的火气,森鸥外似乎毫无知觉:“他在那么远的地方坚守数年,为我们Port Mafia创造无数利润,确实值得一个干部的位置。”

  “这个月中旬,你必须从俄罗斯回来,亲爱的,让这笔短期生意早点交接完毕吧,我实在不想再看那群蠢货令人发笑的嘴脸了。”

  能让森鸥外如此抱怨,可见禅院家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

  森由纪忍不住有点想幸灾乐祸损他几句,然而一想到未来两年内不得不面对这些的将会是自己,她就什么兴致都没有了:“明白了,我尽量,至少先稳定住想要辞职的装卸工人以及卡车司机们。在生命危险面前,金钱的力量十分有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在横滨等你的好消息。”

  森鸥外切断通话,靠在椅子上思考——坂口安吾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临时向异能特务科申请保护。可惜内务省那种地方,庸才的含量远远高于英才,最终专属情报员还是不得不打好包袱远赴欧洲出差。

  最近他传回消息说是有人在欧洲那边的黑市刷新了关于MIMIC的悬赏金额,一时间各种赏金猎人纷纷发起针对灰色幽灵的扫荡,那些灰袍子朝不保夕恐怕难以坚持太久。

  这不是更好吗?如果禅院家派不上用处,早些将MIMIC引入国内也算及时补充上另一条路。刚好最近一年太宰治都不会从美国回来,由纪也被塞进禅院家去和一群蠢货大眼瞪小眼,最后的变数成功消除。

  至于兰波的干部席位……就职干部难道不用回横滨向首领宣布效忠吗?到时候提前给军警透个消息不就结了。

  *

  四月中旬,Port Mafia先是一口气添了两位干部,紧接着大小姐从俄罗斯连夜搭乘飞机返回岛国。落地以后时差都来不急倒,紧赶慢赶带人前往京都去见待宰的对象。

  “知道了知道了,森氏航运会社的女人今天到达京都。”仆人提醒了一遍又一遍,少年这才扔开毛巾迈步走出道场,即将迈出檐廊,他停下脚步吩咐:“把这两个废物收拾一下带上,既然父亲安排她们去看着那个女人,那就让她们去好了,垃圾就该和垃圾待在一起。”

  等他的身影消失于转角,仆人立刻挺直腰背冲依偎在一起的双胞胎女孩呵斥:“喂,你们两个,听见没有?动作快点!”

  “姐姐,我们要被赶出禅院家了吗?我害怕!”

  小一点的真依紧紧贴在姐姐背后,大一点的真希忍着疼痛抱住妹妹:“别怕,不管去哪里,我都和你在一起。”

  “啰嗦什么啊,快点!难道要厚颜无耻的让所有人都等你们两个吗!”仆人不耐烦的上前一手拉起一个女孩,将她们带到偏房整理更衣。

  没有人觉得六岁女孩被十三岁男孩打到遍体鳞伤是件有问题的事,在这个早已从内里开始腐朽的古老家族里,与生俱来的天赋与力量便是决定地位高低的一切。这种古怪的风俗已经发展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那怕时代已经更替仍旧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主宅偏厅。

  虽然岚山别院将会作为那位未婚妻未来的囚笼,但是对方首次登门拜访还是得安排在禅院本家的主宅里——总不能让族长屈尊前往别院就为见一个普通女人吧,那不是更丢脸?

  两害相权取其轻,为了尽量降低自家被污染的程度,族老们逼着族长想了个办法。那就是让客人从侧面走廊进来直接到偏厅待着,差不多见上一面就赶紧把人打发走,万万不可让她踩脏了本家主宅的地砖!

  为此不少原本可以欣赏到庭中风景的走廊都被刻意用布料遮挡住,生怕叫外人看见什么漂亮景色乱走,也可人为制造出视觉上的盲点,务必要让客人误以为自己得到了礼貌的招待。

  四月十五日这一天的上午,一行黑色轿车停在禅院家“屹立千年而不倒”的主宅大门外。先不说森氏航运会社的大小姐究竟能带来多少金援,单看这些敦实方正的车型以及车头上那个金光闪闪的小人车标,大家便对这个航运会社的财力有了深刻了解。

  为首的那辆车里先是走下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等他拉开轿车后座的门,踏出来的并非众人想象中芊芊弱质的柔弱女子,而是个一身黑西装眉目如画的……额……少年?

  “呦!诸位日安。”

  气色略有些苍白的“少年”一张嘴,直接听傻了守在门口等着领路的禅院族人。

  这明明是个女孩子,怎么敢如此离经叛道穿着男装?!

  “实在是抱歉,我刚从俄罗斯赶回来,衣服都来不及更换,不好意思了,绝无冒犯之意。”

  她嘴上说着对不起,行动见可一点也看不到“对不起”的影子。

  禅院族人们好不容易才找回声音,唯唯诺诺哼了几声,已经有腿脚快的跑进去报告坏消息去了。

  “森……小姐?”

  负责接待外客的族老很快就被请出来,抬头一看森由纪的装扮差点心脏病发作——一个女人,居然不老老实实穿裙子低着头走路,西装革履的像什么话,她还打了领带!森氏航运会社的老板是怎么教育女儿的?

  “早,请问我可以进去见禅院直毘人先生了吗?时间有点紧张,等会儿还有场视频会议要主持,您总不能让我坐在贵府门口主持会议?”

  少女摘下西式礼帽爽朗的笑出声,站在她身后的广津柳浪捂脸:“大小姐……”

  帽子和西装是森由纪硬从兰波手里讹来的,中原中也有礼物而她没有礼物这件事,被大小姐挂在嘴上碎碎念了太久太久。她一直念到以兰波的迟钝都能反应过来究竟什么意思,最后不得不无奈笑着去买了帽子和衣服送她才平息这份怨念。

  得到礼物的女孩子开心不已,直接把中原先生那份记忆从脑海里涂掉,只当是只自己才有的待遇。

  这女人是不是哪里有点不太正常?

  勉强抗住第一波伤害,族老咬咬牙,移动脚步:“请!”

  她个子可真高,朗如皎月、挺拔如松,行动间仪态举止没有什么可指摘的地方……除了不像想象中应当表现出来的模样外,哪儿哪儿都很好。如若她真是个少年恐怕他还不得不赞一句倜傥潇洒,即便是个普通人,也算是普通人里罕见的殊色了。

  就……似乎有种自家直哉少爷“被比下去了”的错觉,怪怪的!

  客人走路速度很快,不受窄幅裙摆限制的她大踏步迈进禅院家的门槛,身后林林总总跟了五十几个同样黑衣黑裤黑墨镜的彪形大汉。

  这份气势完全不像要和人订婚,更像是来砸场子打劫。

  一走进禅院家的走廊,广津柳浪就皱了下眉。出身并不低的他立刻意识到这不是前往正厅的方向,以及岛国人也没有在自家庭院里“晒布料”的习惯。结合首领交代过的内容,老者迅速单手抚胸弯腰道:“大小姐,如果禅院家并不欢迎您,我们森氏航运会社也并非没有其他选择。同属于古老家族的姓氏还有很多,您大可以随意挑选。”

  “哦?”

  少女笑着露出戏谑的表情:“这样啊,我正想着花个几百亿能不能直接买下下届首相呢,那样倒还省事了。”

  “您真是说笑,有钱也不是这么用的。几百亿足够买这届首相的儿子做个如意郎君,而且绝对不会将您置于偏厅怠慢。”

  广津柳浪抑扬顿挫语气舒缓,半点也不着急。

  看来大小姐心里早有准备,稳得很。

  禅院的长老:“……”

  你们两个人这一唱一和的,当我听不懂是吧!

  他也是久经风浪的老人,当下硬挺着脖子略略低点头:“不好意思。禅院家主宅的正厅是古建筑,眼下正在维修中,用来招待贵客恐有怠慢”

  “穷到不得不封闭维护这种地步了吗?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啊!”少女撑着下巴迟疑片刻,最后叹了口气:“算了,既然不远万里从俄罗斯赶过来,总要先向主人打个招呼再论其他。”

  她这样一说,相当于认可对方“不得不”将偏厅充做正厅的理由,但也淡化了两家即将定下婚约的立场,可以说是攻守兼备——如果禅院不能让她满意,这位大小姐真就会打着“拜访问候而已”之名原样再回去。

  果然是东京那种偏远的乡下地方,连人也格外不讲究。

  也不知道该说她到底是无礼还是守礼,被噎了个半死又透了半口气,禅院长老多一句话也不想和横滨来的客人们说了。

  一行人继续向前走,来到偏厅门外,一个穿着灰色正装黑色袴裤、外罩银色外褂的少年跳出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森由纪低头,挑眉……面前这个比自己矮了大半头的小猪仔大约就是将来下手的目标。

  “您好?”

  女巫露出打算吃小孩的微笑,少年毫无所觉把精致眼角向上一挑:“你是什么玩意儿?有没有学过规矩?”

  “咳咳,直哉少爷,这位就是……森小姐。”家老从来没觉得这小东西如此可爱过,不管他平时嘴有多臭,至少这回是冲着外人。这两个放在一起也不必讲究什么失礼不失礼了,森氏航运的女孩没好到哪里去。

  禅院直哉完全没想到这个比自己高了大半头的少年便是说好了的临时“未婚妻”,他抬头呆了一会儿,勃然大怒:“男人还没说话你倒先张嘴,走路还走在男人前面,你是哪个野蛮地方养出来的野猴子!”

  森由纪也吓了一跳。这都什么时代了,两次世界大战都打完几十年了世界上竟然还存在此等封建余孽。要知道哪怕是非洲……人家也把民族独立和启蒙运动轰轰烈烈开展了十几年呢,一个跻身发达序列的国家,还能听见这种中世纪流行过的观点,简直不可思议。

  “天啊,我太意外了!”她甚至脱口而出了母语:“广津先生,您快告诉我路上有没有穿过什么时光机之类的东西?!”

  广津柳浪:“抱歉,大小姐,能麻烦您换英语或是法语吗?德语我实在是有点吃力,给您丢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