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营业许可对我等而言当属组织存在之基础。在横滨这座城市里, 极致的暴力才是极致的保障,为了组织,无论付出何种代价都是可以被理解并原谅的。”

  森先生意有所指的将手术刀扎在实木桌面。

  少年站在明暗相隔的分界线上, 低垂着眼睑发出声音:“您的意思是……?”

  “我这里有个很有趣的童话。说是农夫家养了条老狗, 它实在是太老了,有一天农夫和妻子商量,打算淹死这条老狗节省粮食。狗听到了这个秘密, 跑去山里与狼商量……太宰君,你在听吗?”男人眼睛里闪烁着晦暗的光,少年扬起无所谓的油滑笑意:“什么啊, 现在是《格林童话》的时间吗?大小姐知道了只怕会吃醋呢。”

  “我的女儿, 绝不是那种会为小得小失而计较的脾气。”说到这里,森先生忍不住低笑着摇摇头:“说实话, 在人缘这方面,她可比我要出色多了。她母亲就是这样, 大约是天生招人喜欢吧。”

  太宰治安安静静站在那里听他唠叨许久, 完全没有往日毫无分寸感的狂妄。直到森先生回忆完往昔, 他才用漂浮游移的声音问道:“所以,您具体的打算是什么?”

  “欸?”森鸥外不露声色, 伸出一根手指挡在面前:“并没有哦, 这难道不是你们年轻人表现的机会吗?”

  他没有再说什么, 挥手让少年离去:“去做事吧, 我很看好你们。啊对了, 我有意提拔能够达成这件事的人,干部的职位空缺太久, 自从兰堂君之后, 很久也没遇到比他更合适的人了呢。”

  这项“奖励”本身对太宰治来说毫无意义, 但他会因为中原中也的强势竞争而表现出兴致。钻石需要用钻石去打磨,两个性格南辕北辙的孩子,恰好是彼此前进的动力。森先生笑着目送少年离去,通过内线通知公关官送大小姐返回首领办公室。

  该用什么策略说服她又不至父女反目呢?

  自从女儿从俄罗斯归来森鸥外明显察觉到维系两人的塑料亲情不断弱化。也许是孩子逐渐长大,除了正常上下级之间的工作往来外她再也没有试图向自己要求过情感交流。

  显而易见,她放弃了,懒得在这项注定没有收入的事情上继续支出。也就是说除了她的母亲大爱丽丝·维尔根特,森先生竟然找不到和女儿之间还存在什么利益以外的关联。

  这不好,原本的双线保险正逐渐向单线发展,一旦两人间发生利益冲突,他将不得不面对另一个随时会背刺的自己。“超越者袭击”一事已经很能说明问题。虽然没有证据,但森先生坚信整件事背后必然有森由纪在推动,只不过她比太宰治隐藏的更深而已。

  年轻人们成长得太快,有时候会让年长者倍感亚历山大。

  所以他才选择在袭击当日向一众核心成员公布“少主”人选并将她挡在身后保护,也算种缓和关系顺便降低对方警戒的手段。

  矛盾的心情自从得知这孩子的存在时起,一直延续到现在。

  到底该拿她怎么办呢?

  与此同时,负责对外形象的事务所正像是开了锅的水一样热闹——公关官那位万分敬业的经纪人抱着大小姐的腿死活不肯撒手:“求您了!拜托!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包括公关官本人在内所有事务所工作人员都跟着他一块劝诱:“是啊是啊!大小姐的美貌不能广为人知简直就是Port Mafia的损失!”

  “不要!不要不要!绝对不要!”

  森由纪只恨当初在警校的体术训练不够刻苦,现下居然连个眼镜仔也甩不开。你们搞什么?是我从俄罗斯赚的钱不够多让你们揭不开锅了吗!居然敢把主意打到大小姐身上。

  “其实,首领也很看好我的提议,您真的很合适嘛。”青年笑得灿若花开:“马上就快到一年一度的红白歌会……”

  “和我有什么关系!总之我绝对不会答应!”她斩钉截铁一口咬死,说什么也不愿意踏入娱乐圈。

  笑话,我要是愿意早八百年就跳进去了,还用等到现在听你们啰嗦!

  “啊……好遗憾……”公关官弯腰,以一种可怜又可爱的姿态抬头仰望着她,眼角几乎带着泪滴:“真的不可以吗?只是请您帮我做一下和声的伴唱……”

  可惜这份男女通吃的美颜攻击也没有让森由纪动摇:“那是现场直播吧,别想骗我在镜头前露脸!你们也不想想我经手着什么业务,企图让我被合作伙伴们笑话吗?!”

  她简直可以想象得到佩图霍夫、费奥多尔、雪莱,还有组合首领菲茨杰拉德发来贺电时的戏谑笑声!

  “和中也一样不愿意呢,您害怕?”

  软硬兼施也没能达到目的,公关官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提前年老色衰了。只是和他一起唱歌而已,一个两个避之唯恐不及,什么情况!

  森由纪不由冷笑:“呵,激将法对我没用,随便你怎么说,总之没有绝对的理由我是不可能同意的。”

  说着又艰难甩甩小腿:“松手啦,像什么样子!”

  你们还是Port Mafia吗?难道我费心费力赚钱养活的全是些卖萌货色?

  “可以不露脸!”经纪人先生抽泣着伤心不已的做出最后让步:“如果您不答应,公关官就不得不和外面的野女人凑CP了,我们Port Mafia哪能吃这种亏!”

  “这家伙难道不能自己站在那儿随便哼哼首曲子?可以的吧,明明只要是人类就可以做到!为什么非要找伴唱!”

  她就算对岛国风俗再不甚了解,多少也知道红白歌会是什么。以公关官当红的程度,举办方总会考虑考虑他的特别诉求。

  青年真就当场微笑着哼哼了一段旋律,听完森由纪立刻冷静下来:“……”

  “请问,您真就只凭着刷脸走到如今这种程度了吗?”

  这都已经不能用“五音不全”形容了,拿出去放在新年夜里给所有人听,堪称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您总算明白我的为难处啦!实在是迫不得已嘛。”见她有了软化的迹象,经纪人急忙再接再厉:“我们可以申请做同步的外场,就在横滨海边,您在暗处不入镜就好。”

  “问题是单凭我一个人也救不了这家伙吧!”森由纪立刻意识到这些人如此苦求自己的原因:“是不是中原中也赌气说我同意参加他就同意参加?”

  公关官露出营业微笑:“……没错!就连首领也没办法让他改变主意。”

  “好吧,只此一回,下不为例。”她揉揉眉心:“把谱子给我看看。”

  经纪人闻言飞速松手起身,恭恭敬敬低头将资料双手高举过头奉上:“请您过目!”

  “曲子还可以啊,花钱找人写的?版权没问题么?对了!”少女放下手里的纸,笑容逐渐缺德:“让中原中也上去跳舞!边跳边唱!直接送他出道!”

  “我早就提过,可惜……”公关官笑得同样甜美:“看来中也更喜欢‘宝石王’这个外号。”

  “好中二。”有更惨的对照组在,森由纪心情好了许多。她收下乐谱,不等发表其他看法,首领办公室的内线电话打了进来:“麻烦公关官送小由纪到我这里。”

  青年放下话筒:“大小姐,首领要我送您回办公室。”

  随口轻轻抱怨了一句,她带着乐谱回到首领办公室——森先生亲自坐在小圆桌旁等待着要和女儿一起用下午茶:“我看到乐谱了,公关官的请求没有让你太为难吧?”

  “还好,爸爸,但是我希望这种请求只有一次。”

  她将谱子扔在桌上,端起红茶抿了一口:“太宰呢?”

  “我让他做事去了。”森鸥外替女儿往餐盘里摆了枚叉子,看着她慢慢将一整块切件蛋糕分割成小片:“牙齿还好?需不需要检查?这方面可以相信爸爸的水准哦。”

  森由纪差点伸手去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当这个男人拿出低姿态时就该提高警惕了,你完全无法确定接下来面对的会不会是毒液与撕咬。

  “哎呀……不要这样看着爸爸嘛!”

  森鸥外浑身散发着不大得体的小花花,几乎忍不住露出面对异能生命体时的痴汉脸。这种警惕且防备的表情真可爱,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仿佛炸开绒毛的小黑猫。

  一不小心就会被她咬住咽喉的凶狠小黑猫。

  眼看女儿要扔叉子发火,他总算收拢嘴角,干咳一声清清嗓子恢复正常:“是这样的,我需要你替我做件事,亲爱的。”

  “当初你带走兰堂君时的那件事,现在到了兑现的时刻。”男人托着下巴微笑:“我们需要那些能够左右上层意见的旧家族的支持。”

  “我不接受‘没问题’以外的任何答案,至于说太宰君那边,已经问过,他没有意见。”

  他像个好说话的老父亲那样满脸堆笑,又带着点神秘的殷切:“不是什么太困难或者太危险的任务,你只需要安静等待合作期结束即可。”

  说着森先生憋着笑音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沓资料:“来来来,我们来挑个比较好下手的目标。”

  宛如着急将女儿“存货出清”掉的废柴老爸。

  “……您在开玩笑?”森由纪往桌上瞄了一眼,一叉子碾碎掌下的蛋糕胚。

  标准A4纸上是贴有照片的个人信息,全部为年龄在十三到二十岁间上下浮动的男性。

  “并没有开玩笑哦。”

  他把这些资料一一排开给她看:“并不是真的要你做出什么牺牲,亲爱的,我还不至于功利到那种地步。”

  “你可以理解为两家为了合作达成的短期联姻背书,这在我们国家非常常见。嗯,如果在这段时间里看上什么人,爸爸也不会干涉你的私人感情。”

  他将双手搭在膝盖上,非常诚恳的做出保证:“最多两年,不可能更久。”

  两年吗?正常情况下想要拿到异能营业许可差不多是要这么长时间。

  少女眯起眼睛:“我以为您应该知道我和太宰之间的事。”

  “所以我刚才专门把他留下认真解释了呀。”森先生将资料向前推了推:“目前看来这是代价最小的方案,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轻易舍弃掉部下们的生命。”

  内有长期资助的高官们代为摇旗呐喊,外有暂时的“姻亲”表示支持,加之其他方面的“突出贡献”……拿到这个证的可能性相对较大。能够走得通“正常”路线,他当然不想浪费己方的人才与资源。不过万一到了不得不承担损失的时刻,Port Mafia首领也会果断做出取舍。

  话说到这一步,尤其又是在魏尔伦之后森鸥外突然提及当初兰波的旧事,森由纪有理由相信便宜爹已经在自己的名字下面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只是碍于信息差,他手里没有证据罢了。

  “您都如此保证了,我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她毫不客气的狮子大开口:“挂在我名下的那栋楼,也该真正归属于我了。毕竟是别有目的的‘联姻’,太寒酸可不行。”

  必须以某种方式表达一下不满,否则这种事只会再一再二又再三。

  “可以,而且我发誓这绝对是有且只有唯一的一次。今后无论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将来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我都会支持。”

  森先生收起笑意,随手翻出记事本现场写了张“保证书”并签字画押:“遗嘱这种东西必须有当事人以外一个以上的见证人在场才能成立,我就不拿那个糊弄你了。有关临近海边的那栋楼,所有手续今天就会让广津去办理。”

  “亲爱的,我承认我确实没办法做到像其他人的父亲一样,但我会尽己所能的不去伤害到你。”

  这便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基本意见达成一致,森由纪这才认真去看那些个人简介。

  经过情报部门历时一年的精挑细选,资料上全都是些在其家族内部相当有话语权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而他们背后的古老家族,也都是Port Mafia需要的支援力量。

  想一口气找到这么多合适人选并不是件容易事,想必尾崎红叶头发都快挠掉了。

  少女低头划拉了一圈,最终从一堆废纸里单拎出来一页:“这个就很好。极端保守的旧式家族,有非常鲜明的种族主义倾向,聚族而居。简直就是垃圾堆的典范,千载难逢的粪坑。”

  如此“精彩”的评价,就连森先生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禅院?”

  “额……说实话,虽然它确实能为Port Mafia带来极大助力,咱们倒也不必这么糟践自己。”

  “不不不,这个才是最好的,爸爸。”森由纪眯起眼睛笑得很难形容:“血亲之间存在巨大阶级差别,这便是灭族绝户的征兆了。”

  来自血脉的刺伤才最疼,她看向亲生父亲:“您一定能理解。”

  森鸥外沉默,进而微笑:“是的,所以聪明人绝对不会去做这样的蠢事。”

  所以我们才会以“互相防备且有限信任”这种畸形却和谐的关系共存于黑暗之中。

  “既然选好了目标,其他就交给我。大概新年后会公布这件事,在此之前……”他转开话题:“和其他年轻人好好玩,如果太宰君有什么行为不妥当,随时可以来找爸爸给你撑腰出气哦。”

  男人意有所指的朝一直躺在旁边无人问津的乐谱示意:“爸爸也很期待最终成果!”

  “不会让您失望。”少女轻笑着起身告辞——看来该去买些关于旧式家族的详细情报。岛国这种弹丸之地的家族,放眼世界根本不算什么,只能找本地人了解。

  就决定是你了,孔时雨!

  抱着文件夹,身穿及膝洋裙的少女看上去朝气蓬勃青春正好,就像漆黑夜幕中随风飘摇的红丝带,将这片污泥衬得多了几分美妙。走出电梯,森由纪在一楼门廊遇上了下线坂口安吾。

  至少在Port Mafia本部内部,大小姐和首领专属情报员之间不应存在任何交集。一定发生了什么,让他不惜冒险也要主动出现寻求机会。

  她就像没看见眼镜青年似的迈步走出本部,中途停下脚步向守门护卫询问:“除了那几个大家都熟悉的地方,你知道横滨还有什么适合约会的景点吗?”

  “约会?”护卫被少女问得一愣,那位与Mafia画风严重不搭的大小姐似是怕他没听清楚,耐心的将话题重新重复了一遍:“适合约会的景点,没错。”

  大小姐与太宰先生之间好像有些传闻,也许……

  这个黑西装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海边,或者英国花园?”

  像大小姐这么漂亮的混血儿,一定更喜欢欧式景色。

  少女听完点点头:“嗯,那就去花园坐坐好了。”

  “是,祝您参观愉快。”护卫把头一低,奶油混着砂糖的香甜味儿顺着风飘远,她离开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负责为首领联系外界的情报官匆匆忙忙提着行李走出来。

  “坂口先生,出差吗?”

  出于职责,守卫多问了一句,不苟言笑的青年颔首:“首领给的任务。”

  两人再无对话。

  森由纪坐在英国花园花墙下的白色圆桌旁没有等待太久,太阳甚至还没来得及多转换个角度,坂口安吾就出现在她对面:“大小姐,我很抱歉,但是……时间紧迫。”

  青年左右看看,坐下后前倾着身子压低声音:“首领密令我去欧洲出差。”

  “……”少女眼神一厉:“什么时候的事!”

  来的路上已经检查过随身物件,确定没有监1听与监1控,他快速讲述前因后果:“首领要我潜入另一个组织。”

  一张照片出现在桌面上,很快又被收回。

  坂口安吾神情紧张:“干涉他国内政,没问题吗?”

  终究是政府派来的人,思考轨迹和真正的Port Mafia多少有些不同。

  森由纪垂下眼睛坐在座位上,身后是星子般绽放的粉色宝石龙沙,少女白皙的手指逐渐攥紧:“……”

  游荡在欧洲大陆上的灰色幽灵,她当然知道,不但知道,而且避之唯恐不及。“灰色幽灵”又名MIMIC,实际上是群被取消了番号的流浪士兵,雇佣兵的天敌。一旦在他们面前暴露“女巫”的身份,她将会面临无休无止的追杀。那些虔诚到魔怔,将对祖国的深爱转化为恨意的疯子大约会把任何乐于搞事的佣兵扔进火堆烧死。其首领安德烈·纪德,是个让所有人都很头疼的预知系异能力者。

  没错,预知系。

  这也是为什么森由纪在了解到织田作之助的异能力后,执意将他从地层捡尸队扒拉出来带在身边充作保镖的原因。

  “这种丧家之犬的话,干涉也没有问题。”少女轻轻呼出一口气:“坂口君,你已经暴露了。建议迅速向内务省发出警报,让异能特务科的种田长官派人来救你离开Port Mafia。”

  这份暴露,也许从坂口安吾潜入时起就已经发生。森鸥外之所以隐忍到现在,除去坂口本人作为联络员的出色外,未尝没有几分想要透过此人向内务省表达媾和之意的企图。

  所以眼下必然出现了另一件事,其重要性远远超过坂口安吾留在Port Mafia所能创造的价值,所以森鸥外舍弃他舍弃得毫不犹豫。

  异能营业许可。

  突如其来的公关官的求助、所谓的两年短期婚约,都只不过是转移她视线的幌子,同时也是另外一条“备选路线”。森鸥外通过坂口安吾明晃晃告诉她——你必须按照我的意志行动,否则其他人便会替你付出两倍甚至三倍的沉重代价。

  也是份警告。

  即便他手里没有证据,一个组织的首领想要制裁成员总有各种各样理由。

  安德烈·纪德能够“看”到未来,织田作之助也能“看”到未来,可怕却又幸运的巧合。

  “我居然被威胁到了?”

  少女新奇的喃喃自语:“竟然有人让我舍不得放弃?”

  织田作之助对于她来说,并非不可替代。一个总是摸鱼走神的保镖兼司机,偶尔兼任助理,提醒一下每日行程,能够替他完成这些工作的人如今比比皆是。但就像执着于某件非必要物品的孩子一样,森由纪无论如何不想将这条默默无闻陪在自己身边数年之久的咸鱼高价抛售掉。

  不仅事关尊严与面子,更是单纯将织田当成可以亲近的人,不愿舍弃。

  思考过后女孩子从未如此仔细的端详着面前的下线:“坂口君,我记得你和织田的关系还不错,对吧?”

  “是?”坂口安吾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这个时候提起自己的私事。只见Port Mafia的大小姐抿嘴神秘一笑:“没有什么。”

  眼下这种情况,森鸥外不会允许她继续带着保镖前往下一站。不想放弃但也不愿再次被威胁的少女做出决定:“也许将来还要拜托你多关照下我的保镖呢。”

  “?”聪明人都擅长编谜语吗……

  坂口安吾表示自己听不懂。

  “不用太担心,找机会叛逃吧,我会暂时保持静默直到下一个潜入搜查官进入Port Mafia。”还带着点婴儿肥的女孩露出安静又寂寞的笑容:“你不适合生活在夜色里,坂口先生。”

  一种古怪的忧郁从灵魂深处缓慢生长出来,缠绕在肺腑之间,坂口安吾忍不住脱口而出:“您呢?关于您的履历,我从种田长官那里了解到了许多。并没有冒犯的意思,我是说,维尔根特小姐,您是否愿意脱离Port Mafia,重新作为一个普通人在岛国生活……”

  “虽然有点晚,但我还是想替我不成熟的同事们补上这么一句:欢迎您来到这个国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