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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白真君性子软糯, 自然是对旁人的请求有求必应,没有半点推辞之意。只是他自己对天帝与龙神之事也知之甚少,免不得有些话说得,有些自己没得说。

  他引了寒诀与玄天赦寻了个僻静的凉亭坐下, 便问道, “二位, 是需要向我询问什么?你们也知晓,我曾是洮封神君座下弟子, 便只是一枚白棋子所幻化而成,时日也不长,很多都并不知晓的。”

  玄天赦笑笑, 只觉得这景白真君也是个温和又纯澈之人。兴许是因着他化了人形便去替天道做了天帝历劫中的绊脚石,而后回归天界之后,又直接被派去看守了虚渺宫,更是见不到多少人。

  这般的人与云麟那样的老谋深算之人当真不同, 只要随意试探一番就能从他嘴里探得想要的东西。只是他们二人却也不知,这景白真君到底对此知晓多少。

  玄天赦便是随口问道,“真君, 不知这几日您在虚渺宫中可是有什么旁的琐事?比如相关于寒术的。”

  景白真君愣了一下,轻轻理了下自己的衣袖, 说道,“也没什么旁的事情。”

  玄天赦也不急不躁,只继续循序渐进地问道, “我先头听说,寒术在下界历劫的时候, 曾遇到一个爱别离、求不得的男子,那男子同景白真君, 是同一个元神来着。”

  景白真君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应了,玄天赦问的过于直白,倒是叫景白真君面皮上有些挂不住。

  他踌躇片刻,还是说道,“是有这么一回事。当年天道想要寻一个生面孔陪着天帝……寒术下凡历劫,选来选去,便将我化作人形了。这样一来,天帝的劫难也能成功,也不妨提拔我一番。”

  玄天赦点点头,说道,“便是如此,我听闻的也是几近相同。只是我不太明白,那时候龙神下界,又是怎样取得了寒术的信任,生下我这么一个怪胎的。”

  他说起自己是怪胎,也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反应,只是景白真君还倒吸了一口凉气,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只这一眼,玄天赦更是觉得景白真君是个纯良之人,蓦地有些良心上过意不去,不忍再骗他。

  玄天赦在桌子下面用脚尖碰了碰寒诀,让他莫要在一旁只无趣地听着一言不发了。

  寒诀得了他家小主子的命令,自然是要表现一番的。他随手挥了一下,将亭子周边藤蔓上长着的果子迎了一串下来,用引了水流冲洗干净,递到了景白真君面前。

  景白真君的品阶是不能食用这等果子的,就算是他想要去自行摘取,也会被果子周遭所设下的禁锢隔绝开来。但寒诀既然摘下,递给景白真君,那就是赏赐了,景白真君也没有不受的道理。

  他有些窘迫地接了果子尝了尝,不敢过多服食,半晌他才问道,“二位神君应当不只有这些事情想要问我吧?”

  寒诀摇摇头,笑道,“却也同真君所言,我们并不只有这么些问题。其实最重要的是,我们想要问您相关于云麟的事情。”

  景白真君眉头紧锁,倒是当真思索的模样。他想了许久,才说道,“受二位的赏赐,我也该如实相告。但确实也因着我本就未曾开窍多久的缘故,所以有一些事情,我也是不大清楚的。但是,我可以将我所知晓的事情,告知各位。”

  寒诀与玄天赦对视一眼,这便是成了。

  只是玄天赦心中也有些不忍,景白真君为人有恩必报,他们这般利用人家,也并非什么君子所为。但他却暗自笑话了自己一番,他什么时候当过君子?

  但既然有寒诀替他做这个小人,他便在一旁看着二人一来二去,也是将这事听了个全。

  “从前我在洮封神君身侧,只是棋盘上的一枚白子,但也是开了智的。我懵懂间,也是听过有关于云妤与云麟姐弟二人之间的事情的。”景白真君说道,“云麟神君的出现很是奇怪,那时候龙神因着苦恋天帝不得,又小女子心态,便想有个亲人陪她一起,于是乎便有了云麟。”

  “云麟的出生,刚巧遇上龙神受伤,休养了两年之久而后云麟神君便出现了。云麟同龙神长的极为相似,就仿佛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一般。若不是因着性别不同,旁人便是将其视为双生姐妹都可。”

  玄天赦听着听着便皱起眉头,手指尖在桌子上磕了两下。他啧了一声,还是忍不住问道,“莫不是,这云麟根本就不是龙神的弟弟……而是她同什么神君的私生之子。”

  他这猜测也并非全无道理,若是天道又许了云妤一个弟弟,定然也不会极尽相似。况且,云麟同云妤一般是条丹龙,照旧说这怎么一提都是有血缘关系的。

  但是偏偏寒术与云妤这两条龙都是天生天养的,哪里能存在些什么涉及到血缘关系的情况在。故而,玄天赦心中一咯噔,只觉得云麟就是云妤的私生之子。

  这舅舅忽然间变成了哥哥,也叫他打了个寒战,冷气从脊背涌上。况且云妤在床上躺了两年,这时日也合算的上。

  景白真君听罢却是连忙摆手,说道,“不然不然。从前也是有神君这么猜测过得,可到底只是猜测。龙神身侧向来随行侍女颇多,这两年来又是时不时地同人交往,她有没有孕育过子嗣,也是一瞧便知的。”

  “那倒是怪哉。”寒诀叹了一句,又撇开这事儿往下问道,“那这云麟诞生之后,云妤可是有什么变化?”

  景白真君思前想后,还是不好意思地摇摇头,说道,“我虽是开了智,但却只是一枚棋子,我平日里就在棋盘上听着洮封神君与旁人的对话。而您二人也清楚,洮封神君向来交往之人甚少,我这些也是许多年才听来的。”

  “他们未曾提过龙神有什么变化,我也是不知晓的。”他腼腆地笑了笑,又说道,“那些日子里头,倒是洮封神君有些怪异,时不时地便要出去一番,可我只是趴在棋盘上,并不知晓他到底去了何处。”

  既然旁人未曾提过,那应许是云妤并没有什么身体上的变化,她依旧是向着往常一般。只是玄天赦还是有些疑惑于云麟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他是怎么诞生的,心底似乎有人告诉他,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事情。

  况且还有洮封神君那段时日经常出去,便是也叫玄天赦心中疑虑,只觉得云麟跟洮封神君与天道更脱不开干系。他与寒诀对视一眼,皆是在对方眼眸中看到了些许奇怪的神色。

  景白真君想了想,又说道,“说起身体有恙,倒是再生下寒凌神君您之后,龙神似乎才虚弱了不少。”

  “怎么回事?”玄天赦皱着眉头,忙问道。即便是他表现的自己不甚在意,他心中还是留了一块空地给云妤的。

  但那个云妤,只是他的生身母亲罢了。

  即便是玄天赦恨过云妤,也怨过云妤,但总归那是给予他生命的母亲。即便是在作为寒凌的时候,他根本不想被生下;可是现在他想过了,如果不是云妤,他又怎么可能同寒诀这般齐心。

  景白真君说道,“那时候我刚刚完成在凡间的使命,回到天界复命,让寒术体会了爱别离与求不得,便撞上了龙神娘娘。除却天道与洮封神君,旁人是不知晓我曾陪同寒术历劫过的,故而龙神也未曾对我多留一个心眼。”

  “但是我瞧见她的时候,她的身子骨也很虚弱了。我猜想过,也与洮封神君议论过,便是因着天人不可通一事,即便那是寒术的轮回转世,照样肉身也是个凡人。所以龙神为了能生下寒凌神君,是投了许多心血修为在里面的。”

  玄天赦感慨一句,却是说不出话来了。

  他当真觉得云妤不值当为了一个根本不爱她的男人而做到这种损害自身的力度,也许是因为她想要生下这个孩子,才让云麟有机可乘,替代了她而去。

  玄天赦垂下眼眸,替他这个生身母亲所不值;又是想起云妤曾经在他小的时候,对他的温柔与慈爱,更是心中难受极了。

  景白真君已是没有什么旁的话语能告知寒诀与玄天赦了,告辞的时候,寒诀还让他捎上了那盘果子去。

  见景白真君走后,玄天赦也是叹了口气,说道,“我很心疼她。”

  “有些事情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也怨不得别人。”寒诀笑着摸了摸玄天赦的发丝,又道,“但是寒术也太过于冷情了,相比之下云妤的容貌可是比景白真君墙上千倍百倍,可他还是爱上了景白真君,而非云妤。”

  玄天赦深吸了一口气,还是点点头,说道,“那也无法,感情的事情,总归勉强不来的。”

  寒诀勾着唇角仔细地看着玄天赦,“好在我从未勉强过,就有了你。”

  玄天赦被他突如其来的情话又臊了个大红脸,忙说道,“可别说笑了。不过方才景白真君所说之事,我也察觉到了异样,也许就是因着云妤的修为神力下降,才能让云麟钻了空子。”

  寒诀颔首。

  玄天赦又说道,“我总觉得此事我们还是应当去苍棘幻境瞧一瞧,也许有什么端倪留给我们也不一定。而且,云妤只是失踪……她兴许,还活在这世间。”

  他眼神闪烁了几下,却是最终停留在了脚下的青石砖块上面。

  他也知晓这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却从不愿提及此事,只当云妤根本就是在某处等着他这个儿子,前来劈山救母呢。

  寒诀也明了玄天赦心中所思所想,刚想要说便是下去看一看也是好的,就见到远处有人走来,向他们行礼说道——

  “两位神君,龙神娘娘有请。”

  作者有话要说:

  啥玩意儿啊 我是憨批吗 我昨天那张没写完就发出去了 结果就2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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