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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哄人之事, 寒诀却是拿手的,要不现下玄天赦也不会大摇大摆地跟着寒诀去祝寿了。

  玄天赦自随寒诀一同在屠仙宗后,便脱下了往日里白凛说他穿着好看的青衫,改穿了他自己喜爱的黑衣。

  墨色的长裾上用金银线细细密密勾勒着一条飞龙怒目, 外罩一同绣花的大氅防寒, 腰间是寒诀“撒泼打滚”来的, 才应允用了寒诀喜爱的紫色。细细的腰带将玄天赦的细腰勾勒的更为曼妙,让寒诀忍不住动手动脚揽了上去。

  玄天赦推开他, 怒道,“今日去,我是以你门客的身份, 可不是你男宠!”

  寒诀啐了一口,“什么男宠,说什么呢?总归也是屠仙宗宗主夫人。”

  玄天赦被他的话语逗笑,但还是绷着脸说道, “宗主夫人这名头,我可不喜欢不敢当。”

  “那你做宗主,我做夫人, 可好?”寒诀眼巴巴地瞧着玄天赦。他明明比玄天赦还高了半头,但眨巴眼睛放低姿态的时候, 却让玄天赦心里一软。

  寒诀本是身份尊贵的仙兽,又是魔界人人敬仰的屠仙宗宗主,可就是如此一个人, 他竟然时时刻刻地对着自己露出一副软绵绵的模样,变着法子哄自己开心。

  他到底为什么?寒诀他……不该的啊。

  玄天赦咬紧了下唇, 有些踌躇,但却还是问了出来, “寒诀,你到底为何要如此待我?从前,从小的时候就开始,你每每都换作不同的身份在我身边。若说你无所求,便是不可能的!”

  他有些怅然,玄天赦竟不知自己该用何语气来叙述这个问题。

  他该急躁的,毕竟寒诀可能想从他身上获取什么;他也该疑惑的,寒诀只一股脑地对他付出,却未曾索取;他更该难过的,寒诀有这么多日子,都不愿将事情真相告知与他。

  但寒诀只是轻轻柔柔地将玄天赦揽入怀里,抚了抚他的背,说道,“阿赦,有些事情我会告诉你的。我向你保证,等魔宫之事一了,我便将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好吗?”

  玄天赦叹了口气,也只能道,“好。”

  寒诀方才心里也是一咯噔,他险些以为玄天赦觉察到了什么。那一瞬间,寒诀看着玄天赦并含着哀伤不解与恼怒的眼眸,他心里也是一阵发紧,

  若是哪日他的阿赦知晓了自己是因为他是寒凌神君的转世,才从小对他好的,会不会误会?会不会觉得自己不过是在利用着他,以达到让寒凌神君归来的结果?

  寒诀不敢想,他更不想想。

  他下定了决心,如果真的有那么一日,他便是以死相逼都要让玄天赦留在他的身边。虽着这想法过于蠢钝幼稚,可他却也一时间找不到他法。

  寒诀不过是个痴情儿,渴着玄天赦再也不离开他罢了。

  两人竟是在魔宫的地界儿上谈情说爱了半宿,才忆起这方位择的不对,应当回屠仙宗再继续。

  却没想到,竟然见到一人披着斗篷踏月而来。

  玄天赦定睛一看,那人不是旁的,竟然是和他们较着劲儿的雁姬公主。

  雁姬公主是真的雁姬公主,虽然她的灵魂已是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面,可寒诀仍是一眼便认出了她。

  “雁姬公主?”寒诀笑道,“别来无恙啊。”

  雁姬将斗篷摘下甩在一边,直截了当地开口,“你们能把林言实救出的是吧?”

  玄天赦听闻,却有些奇怪,可还是安定了心思,说道,“公主,我们是来赴宴的。对了,您说林长老,他确实未曾回屠仙宗,他不是与您一同在这魔宫做客吗?”

  雁姬瞥他一眼,“那封信经了我的手才传到你们屠仙宗的。你们以为,若无我的允准,他又怎能发出求救的信息?”

  玄天赦这才方知有些事情出乎了他们的意料,还未想到该如何回应雁姬的时候,便已然被寒诀拉至身后,将雁姬质疑的目光全然挡住。

  寒诀笑道,“多谢雁姬公主了。”

  “你们能将林言实救出去的,对吧?”雁姬的模样似是问,却又像给两人下了死命令。这却让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照理来说,这雁姬应当是想林言实就此死在狱中,她才好成就她的霸业。

  “我们可以。”寒诀说道。

  “那便好。”雁姬脸上紧绷的神情,也变得松快了下来。她嘴上虽然没说,可眼神却骗不了人,寒诀理解那样的眸光,是充满着喜爱的。

  雁姬,喜欢上了林言实?

  这倒是当真有趣了。

  寒诀不禁捏了捏玄天赦的手。若是连雁姬对林言实的感情都不能好好利用一番的话,他便是白活这么多年了。

  “你们有什么计划?”雁姬问道,“只要没有出格的,我都可以给予帮助。”

  寒诀却佯作奇怪的样子,“雁姬公主为何要帮他?”

  “废话怎么那么多?!”雁姬横了寒诀一口,“本公主只是让你们帮忙留他一命,可不是让你们干别的的。你们怎得如此多的问题?”

  寒诀与玄天赦面面相觑,他们可还未曾过多言语,话便都叫雁姬说全了。恐怕雁姬是心里忐忑,便拿着强硬的话语来做自己的伪装罢了。

  寒诀看穿了她,却不拆穿她,只道,“公主这是来诈我们的话吧,我们若是将计划全盘托出,岂不是正中了你的下怀?你把我们的计划给淮虞一说,岂不是我这赔了夫人又折兵?”

  雁姬瞪他,怒骂,“大胆!竟敢直呼我母亲的名讳。”

  玄天赦听到雁姬对寒诀呼来唤去,竟也是冷笑出声,“公主怕是误会了吧?你母亲的身份地位再贵重,也是你舅舅给的。你舅舅,曾也是你面前这位你看不起的屠仙宗寒帝从前伸了援手方才登基的。”

  雁姬的眼神有些飘忽,就连身子也往后躲了躲。

  玄天赦见奏效,便又道,“寒帝他能将你舅舅送上去,也能换个人。”

  “呸,你们光嘴上会说,其实都是空架子罢了。”雁姬还是梗着脖子。她哪里知晓这些事情,便是她母亲都没说过,她从前只当寒诀不过是个小小宗门的宗主罢了,顶多有点钱财罢了,哪里有什么权势。没成想,就连当年淮陈任魔君都有屠仙宗的一份助力在里面。

  玄天赦也是来前方知此事,便是寒诀当年辅佐了一位魔君但是却没有得到他想要的报酬,才索性愿意再来一个的。

  “是不是空架子,也不是雁姬公主评定的,不是吗?”玄天赦厉声反问道。

  雁姬看无法,只得瘪瘪嘴。临要出门,又回头瞧了一眼寒诀二人,问道,“我们,真的不能合作吗?”

  玄天赦比了个“请”的手势,说道,“雁姬公主的邀约,我们可是不敢应呢。”

  寒诀听着玄天赦与雁姬的对话,只是一笑,也朝那边的门口努努嘴。

  雁姬拂袖离去,作的是恼羞成怒的样子,可心里却是有些害怕。她这才知晓,原是屠仙宗如此厉害,竟到了操纵魔族王室的一步。

  她这么想着,脚下不禁又被绊了一跤,有些恼怒地骂了一句,“晦气!”

  雁姬总想着这事情需得与母亲探讨一番,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又瞧着这不过来了寒诀与玄天赦两人,屠仙宗剩余他人便是一个也无,又堪堪放下了心去。想着,总归是在她魔族的地盘上,这两人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待雁姬走后,寒诀便朝玄天赦问道,“你可知,这雁姬公主是为何要与我们谈这事的吗?”

  “不知。”玄天赦摇头。

  “你瞧见她说到林言实的时候,那眼神了没有?”寒诀解释道,“那眼神,可不跟我瞧着你的时候一模一样。”

  玄天赦见寒诀又拿他打趣,嗔了一句,“可不就你会说罢了。”

  可寒诀却郑重其事地看着玄天赦,让玄天赦不禁心中有些发毛,可他却蓦地听见寒诀说道。

  “我只说给你的。”

  果然,玄天赦心中一阵恶寒,这人向来如此,能说恶心的话时,绝不好好言语。

  寒诀见玄天赦险又要不开心的模样,便止了自己的露骨言语,又道,“是真的,我琢磨着这雁姬公主当真是喜欢上林言实了。可她意识到的时候,林言实已被淮虞下了大狱,所以她才留着林言实的一条命,又默许着他向屠仙宗传递信息。”

  玄天赦皱眉,“那岂不是我方才浪费了一个好机会?”

  “不妨事的。左不过是我们没有里应外合之人,但是却规避了若是她背叛我们这个风险。”

  “也是,”玄天赦笑道,“毕竟我们手中还是捏着最终王牌的,让他们先欢喜一场也是无妨的。”

  寒诀挑挑眉,“不过这雁姬公主,当然还是能利用一番的。就借着她对林言实这感情,淮虞要是真的想去杀林言实,恐怕她也会拼死护着。所以,我们还有大量的时间来将此事完全谋划好。”

  玄天赦也嘴角微微轻挑,好看的桃花眼弯起,他看着寒诀笑意盈盈,说道,“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