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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就当了真,今日来就是为了要屠了你白家满门,得到这至尊法宝招魂幡的。”周修冶盯着白老爷看了许久,突然开始大笑了起来,随手抓过两个丫鬟一掌拍死在地。

  “周修冶你要干什么?!”白老爷大喝。

  “咱们也不说别的,我既然是想要你们白家的招魂幡,也就没想让你们全家活着走出去,能有朝一日找我报复。”周修冶终于卸下了醉酒的伪装,那贪婪又恶心的嘴脸惹得白家人一阵发呕。

  众人见他已经杀了三个人了,便惊叫着朝大门口逃窜而去,却被周家人一个个的拦住了。那些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哪敌得过这些修士,没几下便全被撂倒在地。

  白老爷想阻止,却发现自己使不出一点灵力,他看向白夫人,获得得也是否定的答案。

  周修冶笑嘻嘻地看着他俩说,“我自知灵力差四象门高徒你二人太远,我定当不会冒这个风险。所以,我早早就在这喜宴上的酒菜里下了散灵的药剂。呵呵,当真是没想到你夫妻二人竟是退步到如此地步,连这点低级手段都看不出来了。”

  “还是说你们真的太过信任我等了,当真是感谢!”他深深得鞠了一躬,就着那个弧度便挥手让周夫人出来,“阿芫,快快把白兄送我们的招魂幡拿着,咱们时间可不多了。”

  “来了。”周夫人扭着腰便从暗处走了出来,脸上的笑容和他亲亲丈夫如出一辙,一点都没有了方才那副柔弱不可方物的姿态。

  她也学着丈夫那样的做派,扭捏着走上前去,冲着白老爷白夫人福了福身,伸出了右手,瞪着一双杏眸甜滋滋的看着白老爷。

  白老爷轻笑了一声,“呵,你倒是不知道我们玄武峰还教过一种法术吧?”

  他右手蓄起灵力,一瞬间头发却是全部花白,满脸皱纹排布。他狠狠地盯着周修冶,说,“我们便是有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把自己的寿数转为灵力的法术。现下,你就该尝尝我的厉害了!”

  白老爷抄起用来教训白凛的戒尺,化作法器,一下便把周夫人甩出去三丈远,吐血昏厥。然后他便扬手将招魂幡的匣子丢进了白夫人的怀里,声嘶力竭地大喝,“走!!”

  白夫人含泪看了他一眼,她知道用了这法术,白老爷是支持不了多久的,他是拼了命给自己换得的这一丁点的时间。后院还有她的两个孩子,她不能让他们都一起送了命。

  白夫人咬紧了双唇,却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白老爷见自己的夫人如此决绝,心下坦然,竟是大笑起来。这一笑让周修冶心里更加发毛,看着周夫人不知死活的模样,出招都有些哆嗦了起来。但是还是梗着脖子大叫道,“你可别瞎忙活了,还叫嫂夫人拿着招魂幡,她一个弱质妇人能上哪去?”

  周修冶瞧着白夫人去的方向,朝着他身后两个周家人努了努嘴,“去,赶上嫂夫人,看看她去哪潇洒快活了,留我白大哥一人在这苦苦撑着。”

  说罢,便是提着自己的大刀指着苍白了全部头发的白老爷。

  白夫人当然是直接调转头去了后院。

  而后院中的白凛也不是傻子,听到前面的动静,便急忙从乳母手中将白梦抱过来,想着上前一探究竟。还没等他出了院门,便看见母亲满身是血的跑了进来。

  一见到他,便扯着他把他往自己为了偷跑出去破的那扇小门那里拽,气喘吁吁地说,“凛儿,你今年十八岁了,你是个大人了。往后的日子,可能娘亲爹爹再也不能陪伴你和你妹妹了。”

  “娘,你说什么?”白凛瞪大了双眼。

  白夫人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了一头的大小伙子,欣慰地笑了起来,“凛儿,是你遇人不淑,也是爹娘看走了眼。他们周家不是东西,周修冶那贱人竟是想要抢招魂幡。你爹在前面拦着,可是恐怕也已经命不久矣了。娘亲没办法抛下他一个人独活,以后白家和你妹妹就要靠你了!”

  “凛儿,记住了,带着你妹妹好好活下去,不用报仇!娘亲只要你们活下去!”白夫人最后再摸了一下儿子的脸颊,轻轻亲了一口睡梦中的女儿。虽是满眼泪光,却笑得那么开心自在。

  她把招魂幡塞进了白凛的怀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就像方才她对着自己丈夫的模样。她想清楚了,只有返回头把那些人全部杀掉,她的儿女才能真正的平安。她丈夫有门派秘术,她便是没有吗,左不过都是豁出一条性命去,能保全了自己儿女,不也正好吗?

  白凛看着白夫人那决绝的笑意,好像瞬间明白了点什么,又抓不住什么似的。只是少年郎的脊梁从这一刻起,慢慢的、慢慢的变得有些佝偻了起来,那压在他身上的担子,虽然无形但是却有千斤重,让他承受不住。

  他看着母亲的向前背影走了几步,自己也没有言语、没有拜别地转身离开了。

  白夫人听到他的脚步声,也看到了面前来的两人,衣袖一展。她喝的酒不多,也是没有白老爷那么严重,还余下一丁点的灵力。她就着这一丁点的灵力,手中燃起熊熊火焰,直接将自己的内丹吐了出来,烧碎在火焰中间。

  “他玄武峰能将命数化作灵力,我朱雀峰座下亦可燃烧内丹,涅槃重生。”她冷眼看着两个周家的走狗,“我堂堂四象门弟子,岂会怕尔等杂碎?放肆!”

  白凛带着白梦从小门急忙钻了出去,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去哪里、要做什么。他只知道,往后他没有爹、没有娘了。白凛抱紧了怀中的妹妹,不管自己有多累有多难,他都要带着妹妹活下去。这是他爹娘用命换来的机会,他不能放弃。

  他听见耳畔呼啸的风声,他也听见后面有人追逐着他地叫喊,他还听见“轰隆隆”的声音,不知是否是雷雨卷着白府的爆炸声。

  他跌倒在地,借着月色,可以看到白光一闪。是有人拿着刀向他、向他妹妹砍来了!

  他紧紧地抱住白梦,将妹妹整个身子都护在自己的身下。他甚至都没感觉到疼,便就只能感觉到一片黑暗了。

  滴答、滴答……

  下雨了。

  白凛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双眼。重大的打击让他迷茫的双眸一瞬间就变得清明了起来,他迫使着自己移动着自己的身体,唯恐白梦在没有他的保护之下已经没了性命。缓缓地低下头,他看见他的梦儿正瞪着无助的双眼看着他,上唇轻轻碰着下唇,想要喊“哥哥”,却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的样子,可怜极了。

  白凛这才泪如雨下,先前的他没有时间思考,现在的他知道自己没了爹娘,但是还捡了一条命可以把妹妹养大,值得了。

  背上的伤口同极了,可是他还是强撑着站了起来。他佝偻的脊背慢慢挺直了起来,他要做一棵大树为妹妹遮风挡雨,怎能就此轻言放弃?!

  大雨将他身后的血迹冲刷的一干二净,就像是抹灭了所有来时的痕迹。

  招魂幡已经不见了踪迹,他知道周家人已经拿到了他们想要拿到的东西。但是他没有回头看一眼尸横遍地的白府,他只是无休止地牵着白梦在大雨中向前走去,走向他爹娘用命换来的那个活下去的希望。

  “白凛。”有人叫他的名字。

  滂沱的大雨中,雾气更迭让他看不清来人,“你是谁?”

  “张仲琰。”来人说道。

  白凛揉了揉眼睛,看向离他半步之远的那个人。他灰黑相间的发色用发冠高高束起,鬓边不留一点碎发,二十来岁的普通人面容,便是扔在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样子。

  张仲琰朝他伸出了手,“我是你爹的师弟,是现任四象门中玄武峰的亲传大弟子。白凛,你愿意和我回玄武峰吗?”

  白凛扬着头看着他,他想去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但是几个时辰前才发生的事情让他无法再去相信任何一个人,他的恐惧写满了双眼。

  张仲琰见他并不言语,抿了抿嘴唇说,“对不起,我没有救下你的父母。这是他们的魂灯,是我从白府的废墟中寻到的。我还找到了他们两个尸首,紧紧相依不曾分开。所以我便将你父母的尸首一共烧化了,将骨灰放置在这魂灯里了。”

  他将手中提的两盏宫灯模样的物件递给了白凛。白凛没有接,只是问他,“这是什么?”

  “是魂灯。”张仲琰解释,“每个灵修都有一盏自己的魂灯。若是等你入了四象门,我也会将你的魂灯凝出给你。”

  “那这两盏魂灯,还能点亮吗?”

  张仲琰摇摇头,“不能了,人死灯灭。”

  白凛看着魂灯,嘴角抽了一下,笑出一个自嘲的模样,“那还留着它做什么?”

  “等你寻到你父母转世的时候,这魂灯便会给予你提示,让你知晓这是他们。”

  白凛的眼睛蓦地亮了起来,他虔诚地接过魂灯,拉着白梦跪倒在地,“砰砰”地磕了几个响头。磕完之后却并没有起身,只是一直看向张仲琰,“您是否愿意收我和梦儿为徒,传我二人法力?不求大仇得报,只求我能有能力保我妹妹一世平安。求求您、求求您了!”

  张仲琰赶忙去搀扶他,却在低头的那一瞬间,看到了少年郎眼中的坚定不移。他从没收过徒弟,也更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得到一个徒弟。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只是又说,“白凛,你,我可以收下。但是你妹妹要送去朱雀峰,玄武峰向来不收女弟子的。朱雀峰是你娘亲的师门,你大可放心。”

  白凛又是一个响头磕了下去,满脸泪水,他说,“多谢师傅。”

  作者有话要说:

  惨兮兮的师兄 但是没关系 张仲琰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