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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启程去潞州。

  宁安远听闻后,兴致勃勃,十分自觉地拉着褚煦上了马车,要与我们同行。

  于是,本还宽敞的马车内坐了两位爷,一下子拥挤了起来。

  我只能和褚煦两人将就坐一边,给这两位爷让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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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潞州山路多,路途比较颠簸,我和褚煦时不时会不小心撞在一起。

  好在这人不在意,反而偏头对我笑,以示没关系。

  褚煦在我眼里,是个温润的人,沉默而内敛,与宁安远那孟浪性子截然不同。

  一看就靠谱。

  我想交这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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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有了主意,便得付出行动。

  于是,我打破了马车里的寂静,主动跟褚煦搭话。

  “褚兄,我是不是还没正式跟你介绍我自己啊?在下燕游,今年刚及冠,家住景州城五湖巷口南……”

  “燕兄,你是不是还得把你家几亩地也给说说?”我话还没说完,被宁安远打断了,只见这人轻轻摇着折扇,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望着我,缓缓道。

  “没有啊,说这干什么?”我不解。

  谁知宁安远轻笑了声:“一般做媒都得这么介绍。”

  “……”

  不过是交个朋友而已,谁要做媒了!

  褚煦看了眼宁安远,很是无奈:“燕公子,阿宁在开玩笑,莫当真。”

  褚煦连说话声都令人舒服,虽说没有和风般的细腻,但是低缓而谦逊。

  这么一对比,更温柔体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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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冲褚煦笑笑,示意他不用担心,我才不在意。

  等我絮絮叨叨把景州城好玩的地点说了个遍,热切地表达了我想邀请褚煦以后去景州城玩的愿景,还打算邀约这人来家中做客时,宁安远又一次打断了我。好烦啊这人,坐的腰疼还要喊褚煦。

  怎么比我还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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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气不过,想替褚煦说话:“腰疼你又不是没手,干嘛不自己揉。”

  谁知,宁安远非但不气,反而喜笑颜开,慢悠悠地将手搭在褚煦腰侧,缓缓开口:“毕竟我是有夫人的人。”

  我一直以为宁安远口中的“夫人”就跟路时修口中的“夫人”一样,跟风叫,觉得好玩。

  虽说路时修也不是没搂过我腰,但说到底我俩就是逢场作戏,都没当真。

  就在我想着宁安远怎么这么入戏时,就见这人偏头,唇都快贴在褚煦耳边了。

  不知道宁安远说了什么,反正褚煦的脸是又红了,并且掀起眼皮,眉头微皱,不是很赞同地看着宁安远。

  宁安远敛了性子,小声道:“好好好,不胡来。”

  这时,褚煦脸色才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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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直觉这两人关系不对劲,然而我看了眼路时修,路时修面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对这见怪不怪,弄的我还以为是自己太敏感。

  谁知,我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人。

  马力不足,中途停歇半刻休整。

  宁安远和褚煦两人一眨眼的功夫,就不知道去哪了。

  等我下马放了个风回来,马车就剩路时修孤零零的一个人。

  我问路时修,这人说是看景去了。

  这荒郊野岭全是树,也不知道有什么景色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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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很在意?”路时修问我。

  “在意什么?”我问。

  “你对褚煦倒是挺上心。”路时修没直接说,反而问起了我对褚煦的看法。

  我点头认了:“我觉得他挺不错的,应该是个好人。”

  我这话也不知哪里得罪了路时修,路时修听后嗤笑了声,说:“你对好人坏人的评价真是一如既往的肤浅。”

  我不承认,谁肤浅了,我都细致入微观察了好么!

  不然我怎么不觉得宁安远是个好人呢!

  这人光是眼神对上,明明笑着就让人有压迫感,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我要反驳,路时修不给我机会。

  这人突然抽风向我靠近,指尖下了重手,捏着我的下颚,视线被迫与他对上。

  “那我是好人吗?”路时修问。

  我眨了眨眼,在想直接否认的后果会是什么,这人会不会立马把我踢下马车。

  “时好……时坏吧。”我老实说,暗自为自己找了个好答案而沾沾自喜。

  我太机智了,路时修听后似乎没再那么生气,渐渐松了手中的力道,我趁机挣脱开,解救了我的下巴。

  我摸摸下巴,总感觉被这人捏红了。

  什么毛病?怎么路时修自从离家出走后,暴力倾向越来越严重了,老对我动手动脚。

  我默默远离路时修,往椅子最边缘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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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宁安远和褚煦什么关系吗?”路时修突然出声问。

  “什么关系?不就跟我们一样么?”我正低头整理衣物,早早换上了自己现存唯一的男装,没错,就是那件打算暗杀路时修时穿的夜行衣。

  听路时修这么问,随口回道。

  话落,路时修轻笑了声,抬眸望向我:“你确定跟我们一样?”

  “不然呢?”不都是好兄弟么?

  “燕游,那两人可是明媒正娶的关系,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

  闻言,我抬头不可思议地望着路时修,惊地半天没说话。

  虽说我知道有些地方好男风,但是没想到一出家门就能遇见个这么纯正的。

  然后我就听见路时修凑过来,故意压低声音道:“还是说,你也想被我明媒正娶一番?”

  被路时修这么一问,我脸一热,头摇成了拨浪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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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可能想!

  要娶难道不是我娶?!

  当然,这话我不敢对着路时修吼。

  我怕他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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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安远和褚煦回来了。

  褚煦依旧和我并排坐,只是……他的唇色过份的红,唇角处还有微微的印记。

  我怀疑那是宁安远的杰作。

  别问为什么看得如此清晰,视力太好有时也是一种罪过。

  知道真相的我如今和褚煦坐在一起感觉有点如坐针毡,宁安远一个眼神扫过来,我都在怀疑这人是不是要给我警示。

  路时修简直太狗了,自己早就知道也不提前跟我通个风,现在才说,敢情就等着看我笑话呢!

  我说宁安远和褚煦怎么那么粘糊,亏我以为这两人手足情深,看来两人其实是伉俪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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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一会不见的功夫,燕兄这是怎么了?”

  我就知道我演戏不怎么样,宁安远果然发现了我的反常,开口道。

  “没事。”我摇摇头,生怕他看出什么来。

  “燕兄,你刚刚不是还黏着阿褚吗?这么快就变心了。那我们家阿褚可是要伤心的。”

  我偏头看了眼褚煦,褚煦正好看我,目光还是那么随和温柔,我心里顿生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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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和褚煦交朋友。

  可是路时修刚刚说宁安远不是什么好人,我要是和褚煦走近了,这人可能一个不开心就会找我算账。

  我倒不是怕打架,就是怕人伉俪情深的感情万一被我搅和了多不好。

  所以我听了路时修的话,暂时不能约褚煦来我家了,除非……

  路时修说,除非我也有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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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上哪找个家室啊?

  路时修说的简直就是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