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招弟在一旁, 肚子咕噜噜的直叫,不停的咽口水,但是她没说要吃。

  陶小宝也没让她吃的打算, 自己吃完了碗里所有的肉, 连里面的葱段都没放过,吃完之后,舔了一圈唇边的油,满意的打了一个饱嗝。

  陈招弟看着他吃剩下的油碗, 心想着这个待会可不能洗,要用来盛粥。

  陶小宝摸着肚子感叹:“这段时间,村里的好东西可不少。”

  陈招弟立刻担忧起来:“你还要出去吗?”

  “当然要去, 摸点好东西换铜钱交城门费, 到时候我再去县城里守着,我就不信守不到她,想摆脱我们,没门。”陶小宝说完这话,就摸着肚子回去躺着了,等他消化好就出去。

  陈招弟一听也不阻拦了,她听说给大户人家当丫鬟都是有月钱的,要儿子真能找到陶小花, 到时候让她贴补一下家里, 自己也能轻松一点。

  就算签了断亲书又能怎么样?陶小花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 身上留着她和当家的血, 就算签了断亲书,陶小花养她们也是应该的。

  正月是一年里农家最悠闲的一个月, 暂时放下生活的压力, 走走亲戚唠唠嗑。他们可以一整个正月都不干活, 陶浩就不行了。

  正月十五元宵节,也是一种形式上的情人节,这天棱抚县城里有花灯游行和展览,到时候整个县城都是热热闹闹的。

  而这种重大的节日,任何一个商家都不会放过的。

  陶浩早就让石学文出了几道应景的菜肴,在去年关门之前也做过一番预宣传,正月十五那一天正式售卖,正月十二的时候,他就去了县城准备,为此陶浩早早的跟伙计们打好了招呼,愿意提前回来干活的双倍工钱。

  元宵节那一天,饭店里忙得飞起,陶浩自然也是赚得盆满钵满,然后等最后一个客人走后,陶浩把伙计们都召集起来,每人给了一份赏钱,让他们自己去玩。

  此时夜已深,路上的行人不多,都不自觉带上一丝疲惫了,而店里的伙计虽然也很累,但是他们第一次在县城里过元宵,激动的不行,嗷嗷叫着跑了出来,又让街上热闹了一番。

  陶浩没有他们这么有活力,再加上时间不早了,就直接回去睡觉了。

  当他醒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兔子灯,和坐在一旁的薛宁乐。

  陶浩笑了笑,声音带着刚起床时的慵懒和沙哑:“你来了?”

  以前陶浩没起床,薛宁乐来找他都会去前面雅间等,定亲之后,人的关系更亲密了几分,不用守那么多的规矩。

  薛宁乐二月初六生日,为了留他在家过最后一个生辰,陶浩和薛宁乐的婚事定在二月十七,满打满算算也就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薛宁乐的嫁妆早就送进了新房,他们俩约好了,今天一起去布置。

  陶浩动作麻利的套上衣服,走过来看着桌上的兔子花灯道:“给我的?”

  “嗯,”薛宁乐帮他拧好净面的帕子,语气里带着一丝得意:“我昨天猜灯谜赢来的。”

  陶浩闻言,把花灯拿起来,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么精致的花灯,谜题一定很难,你都能猜到,真厉害。”

  薛宁乐伸手比了一个五:“我猜了五个,才赢到的呢。”

  “那我可得把它好好保存起来。”陶浩带着笑意道,他确实很喜欢这个花灯,只因这个花灯做的白白胖胖的很可爱,跟小男朋友一个样。

  不,现在是未婚夫了,陶浩想到这,笑得更加开怀。

  两人一块吃了早饭,就去了新房子那边。

  薛家院子所在的街区,住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那地方房子太贵,陶浩买不起,所以他在隔了有几个街道的地方,买了一个两进的院子。

  院子自然是比不上薛家的,但也不算太小,外院子里有个小池塘,周围围了花圃,建了一个小亭子。

  内院有棵成人腰粗的大榕树,长得高大,枝条茂盛,虽然这会儿已经秃了,但是可以想象夏天枝繁叶茂时的场景,到时候在树下乘凉再舒适不过,所以陶浩让人在树下搭了一个可两人合坐的秋千。

  院子里有下人,却不是陶浩买的,是彪子那里的人,塞到陶浩身边来,想让他帮忙调、教一下。

  院子买下来之后,薛宁乐就再也没有来看过,这会儿再来,却发现比之前空旷了很多。

  “以前那户人家用的东西,我都让人清出去了,等以后再添上咱们自己喜欢的。”陶浩解释道。

  薛宁乐点头,这院子比他以前住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要小,但是却比任何一个地方都让他喜欢。

  他在院子里,仔仔细细的逛了一圈,欢喜的不得了,让下人把他的嫁妆都抬到新房里,他一个人住习惯了,物件的摆放自己最喜欢的方式,可是他在新房里摆放床铺柜子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询问陶浩的意见。

  陶浩偶尔提到一两个小建议,让人照做之后,明明改动不大,薛宁乐却怎么看都觉得比之前的好。

  陶浩在一旁看的无奈。

  日子一天天过去,布置完新房,还要准备成亲的其他事宜。

  陶浩的爹娘不在,陶子石夫妻一直在帮他张罗这些事情,但是一些陶浩更愿意亲力亲为,薛宁乐要成亲了薛家二老也舍不得,这段时间总把他叫到自己的院子里教他些东西,顺便让他陪陪自己。

  一想到马上就要成亲了,小两口虽然不能见面,但是心里都是开心的。

  专业就到了二月十七成亲的这一天,陶浩一大早就起来收拾,陶杰也在前几天就赶来了县城,今天跟他一起去接亲。

  陶浩在县城成亲,不光叫来了村里的人,还有县城里的朋友,和生意场上有来往的人,他也都叫了。

  村里的亲戚来的早,按照习俗是要来搭把手的,准备桌子板凳,烧菜做饭这些,不过这些事陶浩早就已经安排了人办,也早就跟他们通过气了。

  所以他们来了也是聚在一起闲聊,不过这些都有陶子石招待,陶浩作为今天的新郎官,是不用管这些琐事的,他只要保证能在吉时之前把另一位新郎给接回来就行了。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到了,陶浩就带着一群人去薛家接薛宁乐去了,这一群人里有陶杰,陶浩娘家的表兄弟,还有陶浩朋友像虎子石学文他们。

  到了薛家,自然是要受到一定阻拦的,世家大族娶亲要吟诗对对子,他们这一群人没有会这个的,就由薛家这边出几个问题,让陶浩对薛宁乐表表心意,陶浩说完就有丫鬟小厮跑着传到薛宁乐的耳朵里。

  陶浩作为一个现代人,他说的表达爱意的那些话,在场的古人听着都觉得羞得慌,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偏偏他十分坦然,一副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薛宁乐的样子。

  薛宁乐在后面听着小厮们传来的话,也是羞涩喜欢的不行,一张小脸不抹胭脂,都羞成了胭脂红。

  前面一群人被陶浩弄的浑身不风得劲,眼见这时候也差不多了,就把人放了进去。

  陶浩带着一群人冲进薛宁乐的闺房里,薛宁乐已经换好婚服,头戴花冠,手持合欢扇遮面,端正坐在床前等着了。

  陶浩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一想到那就是自己的夫郎,心跳还是漏了一拍,跟在后面的人立刻起哄道:“哦吼,新郎官看呆喽。”

  陶浩在一片哄闹声中嘿嘿傻笑了两声,他虽然闯进了门,人却不是这么容易让他接走的。

  先是给了一圈喜钱,然后跟薛宁乐以前去拜别父母亲人。

  薛夫人虽然被禁足,但是这样重要的日子她还是要在场的,薛老爷怕她弄出什么幺蛾子,着了两个身强体壮的嬷嬷看着她。

  不过,不知道薛夫人是已经放弃了心中的打算,还是终于有了一丝为人母的良知,并没有闹出什么事来,反而十分配合,终究没让今天这种大喜的日子出什么乱子。

  新夫郎同亲人告别,薛家人几乎都红了眼眶,热闹气氛一时有些沉静了下来。

  老夫人拉着薛宁乐的手一下一下的拍着,却一个字都没说。她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的掉下眼泪来。

  薛宁乐这时才有了即将离开家的认知,他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他生活了十几年的薛家,离开这些父母亲人,眼泪顿时就忍不住了。

  老夫人手忙脚乱的帮他擦去脸上的泪,声音里带着哽咽,不停的安慰他:“不哭不哭,想奶奶家了,就回来看看奶奶,薛家永远都是你的家。”

  “嗯,我知道。”薛宁乐说完这句话,直接崩溃的大哭起来,老夫人连忙把他搂在怀里,眼泪终究没憋住,滴落在薛宁乐大红色的喜袍上。

  陶浩在一旁看得心里涩涩的,艰难才忍住,没有上前安慰,因为这个时候他去并不合适。

  老夫人和薛宁乐在薛家其他人的安慰下,慢慢平静了下来,薛宁乐又去后面收拾了一番,才由大哥薛成睿背出来,上了婚轿。

  迎亲的队伍回到陶家,这里的气氛与薛家的悲喜不同,洋溢着的是纯粹的喜悦。

  老远看到婚轿回来,就点燃了门口长长的鞭炮,在一片噼里啪啦的声音中,将新夫郎热热闹闹的迎进门。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陶浩父母不在,高堂上坐着的是陶子石夫妻。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