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慕很烦宫宴,在宴席过了一半后,跟着李印琰离开了。

  李印琰今天是真的高兴,也可能是喝了几杯酒,有些醉意了,干脆挥了挥手道:“温慕你先回去歇息吧,朕用不着你伺候。”

  温慕巴不得不伺候呢,命人给宫宴里的李臻传了话,便出宫回了府。

  用过膳,靠在椅子上看书,过了一个时辰后,李臻和战惊芃来了。

  李臻看起来很虚弱,一直咳嗽着,进了书房先给温慕行了拱手礼道:“学生拜见老师。”

  温慕也行了拱手礼道:“温慕拜见殿下拜见大将军。”

  李臻急忙扶起温慕:“老师不必多礼。”

  温慕坐下,细细打量着李臻,这孩子瘦了。

  李臻也坐下,一旁的战惊芃将衣服盖在了他身上,李臻很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温慕道:“月前听闻你受伤了,伤可好利索了?”

  “有劳老师挂念。”李臻道,“亏了有战哥照顾,好的差不离了。”

  “那便好,高涎去寻你二人,可遇见他了?”温慕看向战惊芃。

  “遇见了。”战惊芃道。

  小华子给三人上了茶,默默退了出去。

  这时温慕忽然起来,走到李臻面前行礼:“温慕有事求殿下帮忙。”

  李臻没有想到温慕会忽然来这出,急忙起身去扶温慕,盖在身上的衣服落在了地上。

  “老师这是做什么,李臻这些年全靠老师教导,您又处处为我着想,我实在有愧,到现在也功不成名不就。”李臻道,“您有什么事尽管与我道来,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帮的。”

  温慕一笑,张了张嘴,不知想到了什么,耳垂红了起来,犹豫片刻道:“此事乃是我私人之事,我需要离开京城三月,此事不能让你父皇知道,需保密。我要你帮我在京城掩护。”

  李臻与战惊芃对视了一眼:“老师可有什么法子?”

  温慕点头,将法子与他们二人说了。

  李臻听后微微皱眉:“这虽是个好法子,但只怕到时候父皇不会相信。”

  “这你便不用管了,我自有安排。”

  听温慕这般说,李臻也没在问:“好吧,既然老师有万全之策,学生便不多问了。京中有我和战哥在,区区三月还是能掩过去的。”

  “那这事宜早不宜迟,三日之后,有劳战将军派人在城外接应我。”

  战惊芃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三人又寒暄了几句,各自分开了。

  温慕站在院子里,看着升高的月亮,抬手摸摸月光,喃喃道:“杨杨,我这便去找你。”

  月光杂着秋风吹得温慕有些冷,紧了紧衣服进了屋子,埋头开始收拾行李。

  从衣柜里拿了几件厚衣服,看到杨剑心送给他的妆盒,想把盒子也带走的,发现太占地方,只能将里面的小盒子小心翼翼的装进了布兜里。

  忽然想起什么,急急忙忙从柜子里又取出来一个精致的木盒子,打开,正是七夕那日他送给杨剑心的同心镯。

  同心镯本一对,他送给了杨剑心一个,他自己留了一个。

  温慕想了想,把镯子戴在了手上,笑着:“这下便当真成了一对了。”

  又轻快的开始收拾行李。

  收拾到半夜,温慕整个人很亢奋,坐在床上还在思考要带什么,眼神落在手腕上的红豆,猛然想起来杨剑心还送了他一件东西。

  ——狼牙。

  当时他随手扔在那儿了呢?

  温慕翻箱倒柜的找了个遍也没找到。

  天微微发亮,温慕累得坐在床上,怎么也想不来他把那狼牙扔在什么地方了。

  他闭上眼睛仔细的回忆了一番,回忆只到了他嫌弃的一扔,便再也想不起来了。

  温慕气得锤头,小华子在门口已经开始叫他起床了。

  温慕有些烦躁道:“知道了知道了!”

  门外的小华子一顿,退在一旁等着温慕传。

  温慕不信邪,点了蜡烛,撅起屁股趴在床下找,没有。

  又拿着蜡烛去桌子、椅子、柜子找还是没有。

  温慕气急败坏的一扔蜡烛,大吼道:“不找了!”

  吓得门外小华子一哆嗦,险些把手里的洗脸水扔了。

  “刺啦”一声,蜡烛砸中的花瓶掉在了地上,碎成了碎片。

  温慕烦躁的看了一眼,只一眼,两眼便冒了光。

  急忙过去拨开碎片,一颗泛黄的狼牙静静的躺在地上。

  温慕瞬间开心了,爱护般的擦了擦狼牙,放进了杨剑心给他做的荷包里,挂在了腰间。

  他很满意。

  开门招进了小华子,屋里乱的像遭了贼。

  小华子惊了,放下水盆,开始收拾。

  再看到桌上的包裹时,小华子一顿,仔细一想,顿时笑了起来。

  布菜时,小华子唯唯诺诺道:“大人需要拿着药吗?”

  温慕一怔,侧头看他,想想拿着药也是对的,若是有人受伤还能用上。

  于是点点头:“那便准备些,莫要让人发现了。”

  “大人尽管放心,奴才让别人去买,绝对查不到咱们头上。”

  温慕满意的点点头,没想到小华子还是个聪慧的人呢。

  小华子来他府里多久了?

  温慕想了想,好像自从他立府以来,小华子便在了。

  小华子很体贴,每一种药粉都写了使用方法,放在了包裹里。

  一切收拾妥当后,小华子出了院子,碰上了贾伯道:“天气真好。”

  说完,美滋滋的绕过贾伯走了。

  贾伯:“???”

  抬头看看天,蓝蓝的,连多余的白云都没有,确实挺好的。

  夜间,裴书照常带着京畿队巡逻,这是晚上最后一遭,巡完这次就可以回府了。

  正想着回家好好陪陪娘子,忽然在秋风里听到了打斗声,兵器相交,人数众多。

  裴书脸一白,脚一沓青瓦,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现场,十来个黑衣人攻击着温慕。

  温慕已经陷入了昏迷,小一四人紧紧护着温慕,与黑衣人打斗。

  黑衣人见裴书来了,想也没想,立马撤走了。

  等裴书追去,黑衣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裴书返回去去看温慕,小一四人已经将温慕送回了温府,小二和小四两人架着王青一飞檐走壁,不过一盏茶时辰便带到了温府。

  王青一刚落地,双腿软的站不起来,呆滞的任由这两个莽人架着他进了屋里。

  王青一看着躺在床上快没气的温慕,急忙开始止血,边救人边唠叨:“可真是隔三差五去和阎罗王见一面,把自己弄得浑身都是伤,能救回来也算你命大。”

  裴书哀怨的看了一眼温慕,没好气的进了宫。

  陪陪陪,陪个屁呀!老子生不出儿子,有你温慕一半儿功劳!

  李印琰听到温慕又遇刺了,微微挑眉,连夜召集太医院太医,去了温府。

  王青一已经止好了血,好在没有上次伤的重,但伤的是同一个位置,新伤旧伤一起,休息的时间就要长一些。

  太医每人都去为温慕诊了脉,得出的结论都和王青一一样。

  李印琰走到床边,看着陷入昏迷的温慕,道:“朕念及温慕受伤,特准允温慕养伤两月。”

  小华子和管家都吓傻了,一听皇上下了旨,两人急忙跪下领旨。

  闹闹哄哄一夜,人陆陆续续走完了。

  贾伯领着人进屋里收拾干净,两眼泪汪汪的叹着气。

  漆黑的夜里,杨剑心猛然惊醒,喘着大气,心脏还在拼命的跳动。

  整个人不安起来。

  他刚刚梦到温慕遇刺了,受了很重的伤,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杨剑心点燃蜡烛,倒了一杯水,仰头全喝了下去。

  心悸的感觉还在,让杨剑心怎么也放不下心来。

  坐了会儿,提笔写了一封信,再命人寄出去时又犹豫了,最后撕碎了。

  觉是睡不好了,杨剑心拿起弯刀出了营帐,在空地上练起了武,却越练越烦躁。

  赤着膀子躺在沙丘上,望着星空。

  “杨将军?”

  杨剑心扭头看向来人,是新上的骑兵校尉兰祁。

  兰祁见真的是杨剑心,让手下人去巡逻,他迈步到了杨剑心面前,一笑,在漆黑的夜空中露出了两排大白牙。

  “杨将军怎么不去歇息?”兰祁坐下,看他。

  杨剑心道:“做了噩梦,睡不着了。”

  兰祁开始笑话他:“都是假的还怕个球,明日老黑要去掏-鸟,去不去?”

  杨剑心和兰祁关系还不错,以前兰祁是他手下的兵,身手不错,在杨剑心升职之后,程立桥也将兰祁升成了校尉。

  杨剑心想了想,反正也没什么事干,去就去。

  剑门关的鸟不是麻雀,是比麻雀体型还要大的“半”,因为肉只有半斤,所以起名“半”。

  它们筑窝不在树枝上,是在地上面。在矮树或者草丛里筑窝。

  两人又说了几句,杨剑心回了营帐,心想温慕定然不会受伤,有小一他们四人在,定然不会受伤的。

  翌日一早,温慕悠悠转醒,李臻正忧愁的照顾他。

  睁开眼的那么一瞬间,温慕还以为是杨剑心在照顾他。

  看清楚后,有些隐隐的失落。

  李臻见温慕醒了,急忙问道:“伤口还疼不疼?”

  温慕勉强扯了一抹笑,整个人犹如透明一般:“劳殿下亲自照顾,温慕有罪。”

  “老师说的什么话。”李臻端了一杯水,喂给他,“早晨听战哥说老师受了伤,让我过来照看照看。”

  温慕笑笑:“不是什么大问题,休息几天便好了。劳殿下同战将军说,按计划走,我的伤无碍。”

  “这可使不得。”李臻道,“伤成这样,还要赶路,是不想活了吗?”

  “死不了,只是轻伤,看着挺严重的,其实没什么事。”温慕坐起来,扯开衣服看了看,纱布上没有血迹,应当是不妨碍赶路。